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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清见她过来,便自然而然的过去,为她除了斗篷,挂在一边。
荼蘼这才过去母亲身边坐了。万佛寺的斋菜她是惯吃的,因此也没多少兴趣。坐定之后,只是做张做势的左右看着,诧异问道:“呀,大哥还没回来呀?”
她这话一出,跟在她后头的季竣廷倒还撑得住,季竣灏却已一个忍不住,嘴角翘了上去。段夫人自然不会错过这一幕,微微一笑,白了女儿一眼。今儿韩尚书一家也来万佛寺烧香,故而长子去了何处,她心中是一清二楚,不过是怕儿子面嫩,装着糊涂罢了。
一边的季煊咳嗽了一声,瞪了女儿一眼。这丫头如今是愈发的精灵古怪,该知道不该知道的,她都知道,全没一丝女儿家应有的矜持,确该好好敲打敲打了。
荼蘼被他一瞪,便缩了缩脖颈,挺直了腰杆,摆出一副端庄矜持的模样,优雅从容的端坐一侧,却叫她爹再寻不出一丝的瑕疵来。季煊见状不由哭笑不得,倒也不好再说她。
午时过了一刻,季竣邺这才匆匆过来,眼见一家子只自己最晚,不觉有些赧然,毕竟开口掩饰道:“儿子适才一时兴起,过去梅林走了一遭,却不巧遇到韩伯父一家……”
他不善说谎,才说了这几句,脸色已泛了红,有些说不下去了。
段夫人看着,心中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温和道:“亲家一门今儿也来还愿么,说来倒也真是巧了,一会子可要过去见上一见!”
季煊压了压满心的好笑,点头道:“正该如此!”
段夫人便叫季竣邺坐下,荼蘼在旁忽闪着大眼,忽然道:“娘,我们一会子也去看看梅花罢!这个时节的红梅可不是开得正好呢!”
段夫人含笑点头允准。季竣灏则在一边抢道:“可不是,白雪配红梅,那才是相映成趣,相得益彰呢!”他口中说着,便拿了眼去看季竣邺。
不出所料,季竣邺骤然听了这句,脸上又是一阵红,好不窘迫的模样。
荼蘼好玩的看着她大哥,又悄悄递了眼色给季竣廷,季竣廷心中好笑,便又接了一句:“正所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如今雪压寒梅,可不是二者兼备了!”
荼蘼点了点头:“真真是呢,据说前人扫梅蕊之雪,以瓷瓶密封藏之树下,待暑天取之烹茶,其味堪称佳妙,不若我们也去寻个瓷瓶来,扫它一瓮雪……”
她这一席话说得语调舒缓、温柔,兼且文雅至极,全不似平日声气。只是说到这里,已再说不下去,只是捧了肚子放声大笑起来,适才装出的几分大家闺秀之风一时荡然无存。
季竣灏在一边也是笑得倒跌,季竣廷虽顾着大哥面子,极力强忍,但也颇有些忍不住。季竣邺在旁听着,面上早已一时红一时白,只恨不能有个地洞钻了进去。
季煊与段夫人对视了一眼,心中早已明白过来,这事必是女儿拖了两个哥哥,私底下偷偷溜去梅林,偷窥她大哥与韩家小姐相会的景象。只是这鬼丫头,看了也就看了,竟还不忘要拿到当面来调侃一番,夫妻二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季煊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沉声呵斥道:“满口胡柴!闭嘴吃饭!”嘴角终究还是忍不住的翘了一翘。
一顿饭总算在季煊的强力镇压下,静默无声的用完了。
只是私底下季竣廷却是吃了无数他大哥飞来的眼刀子,季竣廷甚是无辜的看着季竣邺,示意自己其实也很无奈,季竣邺也并不理会,只是继续瞪他。
在他心中,妹子年幼,不通事务,幼弟又素是个好事的,惟有二弟一贯行事稳妥,素日与他有商有量,又是个拿得定主意的,怎么今日却会随着她们一道胡闹,让他好生难堪。
季竣廷摸摸鼻子,知道这事他大哥已给他定了性了,再想辩驳已是不能,只得生受了。
众人在旁看着,心中都各觉好笑。一顿饭用完了,季煊便领了一家,过去拜望韩尚书。
韩宇韩尚书年可五旬,面容清癯,五绺长须飘飘,儒雅中不失威严,颇有文人士大夫之风。韩夫人娘家姓柳,容貌虽不及段夫人,却也算得是个美人。
韩家小姐名璀,生得杏脸桃腮,柳眉星眸,却是一个标准的美人坯子。荼蘼瞧见她时,不由的对她笑了一笑。这位韩小姐,她从前却是见过的,心中对她也是欣赏得紧。她之所以会玉成此事,正是因为这位韩小姐的执拗性子与治家的手段。
爱上了,就一条路直走到黑,好与不好,都自己担到底。
季竣邺前世的妻子姓袁,却也是位大家闺秀,人是极好的,只是性子太过柔懦,身体也并不好。二人成婚三年,她方才有了身孕,却又因难产身亡,连带着腹中的孩子也没能保住。荼蘼既知这事,心中也实在不欲她大哥再重蹈覆辙。
无论怎样,看着从前的一点一滴带着遗憾的旧事,在自己的努力下慢慢的倾覆,开始向好的方向转变,她的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柳夫人对季家的三个儿子倒都算是熟悉,惟独不曾见过荼蘼,此刻两家一会面,她便笑吟吟的过来,执了荼蘼的手,只是没口子的夸赞。她与韩宇夫妻多年,未曾得子,只得了两个女儿。反是韩宇的侧室王氏,一连为他生了三个儿子,让她心中很是有些不安。好在长女嫁的甚好,如今次女又将与清平侯季家结姻,算起来,倒也为她长了不少的颜面。
两家各自客气了一回,荼蘼便自溜到韩璀跟前,甜甜的叫了一声:“姐姐!”
虽说亲事早已定了,但韩璀一日不过门,照着规矩,她却是不好叫她嫂子的。何况她居心要与韩璀处好关系,也更不愿弄得人家羞赧尴尬。至于她大哥,她知他疼爱自己,况季竣邺又是男子,面皮却比女子厚上许多,胡闹一些也不怕。
季竣邺一眼瞅见妹子过去,这心顿时便拎了起来,只恐她再胡说什么,此刻见她乖巧,这才放了心。荼蘼眼尾早瞧见她大哥的神情,不由暗自好笑。
两家会面,倒也相谈甚欢。申时过后,这才一道下山。
才刚到家,在偏厅坐了,便有管事的来回话,说是庐山派人送了信与礼物来。季煊便点头示意请来人上来。段夫人见有客来,忙携了荼蘼进了内堂。
荼蘼听见是庐山差的人,立时便想起了卢修文,只是又不好违拗母亲的意思,只得一步一回头的看着。季竣廷看她模样,不觉失笑,因朝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莫要心急,自己得了消息,立时去告知她,荼蘼这才依依的去了。
过不一会的工夫,季竣廷果然笑吟吟的过来了,手中还托了一只锦匣。荼蘼正自等得不耐,见他来了,不觉欢呼雀跃,飞奔上前,便要去抢那匣子。
季竣廷倒也并不逗她,笑着将匣子递了给她。
荼蘼打开匣子一看,匣内放了三张薄如蝉翼,似皮似纸的物事,看那模样,却是五官俱全,果是面具的形质,只是其精巧细微之处,却远非一般面具所能媲美。
她不由的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拎起其中一张,细细打量了一回,这才转身坐到镜前,慢慢的将那东西戴在了面上。
镜中呈现出来的,是一张精致的小脸,微圆的脸蛋,长眉毛、大眼睛、稍稍塌陷的鼻梁,这是一张十来岁男童的脸,不算怎么好看,却还算清秀讨人喜欢。
身后的段夫人惊噫了一声,声音里满是惊讶之情。
正文 37 季庐
36季庐
秦甫生再来季府已是二月初四日。季煊恰在家中,听见他来,便忙迎了出去。二人见面,不免寒暄了几句,季煊一路引着秦甫生进了书房的小院,早有下人去通知了荼蘼。
二人才刚坐下不多一刻的工夫,便有一个青衣的小小书童送了茶上来。
这书童才一进来,季煊便有些诧异。此人看着也就十来岁的模样,微圆的脸,长眉毛,黑亮的大眼睛,微塌的鼻梁,虽不特别清秀,看着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机灵劲与熟悉感。
只是无论他怎么想,也想不到何时这个书房里头竟用了这么一个书童。这个书房原是荼蘼专用的,按说便是安排,也该寻个小丫鬟来伺候着,怎么此刻却用了这么一个小书童。
只是当着秦甫生的面,他却也不好发作,只冷冷的看了这书童一眼。这小书童却对他的目光视若无睹,送完茶后,便紧走了几步,在季煊身后站定了,睁着一双大眼看着秦甫生。
秦甫生家中虽无女儿,对大户人家的规矩却是清楚得紧,见出来一个书童伺候,已是甚是诧异,此刻见这书童这般无礼的直视自己,不免更加愕然。
季煊注意到秦甫生的表情,不觉拧了眉头,轻轻咳了一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何时来这书房伺候的?”语气已愈加的严厉。
那书童却不惧他,动作甚是俏皮的歪了歪头,道:“我叫季庐,在这里已很久了呢!”他声音压得虽低,且带了几分刻意,却仍是说不出的清脆好听。
只是这声音听在季煊耳中却是熟悉,非常之熟悉,他怔了一下后,便拿了眼上下的打量着这个自称季庐的小书童。那书童吃看不过,不觉朝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顽皮的鬼脸。季煊愕然,这才明白过来,因无奈叱骂道:“你这个鬼丫头!”
这句鬼丫头出口,连带着一边的秦甫生也自恍然大悟,当下呵呵大笑起来。
荼蘼吐吐舌头,乖巧的在一边坐下了。原来那日收到卢修文的东西,她毕竟缠着母亲不让她告知季煊,段夫人见她只是满口的甜言蜜语,骗着说要给季煊一个惊喜,心中自也好笑,终究还是答应了,只看她如何给这么一个惊喜。
便是今日,她若送完茶,掉头便走,想必季煊与秦甫生也不能发现她就是那小书童,不过若是掉头就走了,岂非太过无趣。她刻意多待了一阵,本想多同父亲玩一会,却不料终究在声音上露了破绽,被季煊一举识破。
秦甫生笑完了,便对荼蘼招招手,荼蘼便笑吟吟的过去,在他跟前站定了。
秦甫生细细的端详了她一会,点头笑道:“我久闻这天下有这一物事,从来都只道它乃是虚妄之辞,却不料今儿竟能亲见,果真是精巧得紧!”
荼蘼格格的笑,便从脸上揭下那面具,递给他看了,秦甫生与季煊传看了一回,都是赞叹不已。季煊随口问道:“这东西可是你卢师傅上回差人带了给你的?”
荼蘼清脆的应了一声,反手抱住他的胳膊:“爹,我带了这个,那就没人能认出我了呢,你就让我去医馆学医去吧!”
季煊一怔,这才记起上回所商量的事儿,不禁又皱了眉。
荼蘼见他犹疑,忙举起两根手指:“就学两年,我只学两年,可好?”
季煊微微思忖了一下,终于点头道:“好,我们便说好了,你满了十岁后,便再不许去医馆了!”
荼蘼欣喜的频频点头,满口的应了。父女二人互看一眼,都觉满意。
季煊之所以答得这般爽快,自有他的考量,女儿如今还小,偶尔去医馆看看,倒也无妨。等长子成了婚,至多暮春时节,他仍打算回庐山避暑,此一去,若无大事,近三四年,他也没有回京的打算,这般一来,满打满算之下,荼蘼在医馆里头也待不到三个月。
二三个月时间,自己便只当她是去看了一回热闹,见了一回世面罢了。也免得她日日在家纠缠不清,闹得家下不宁。他的心思,荼蘼虽不清楚,却也隐约能猜出几分,不过她也并不在意,反正她爹也没说只准她在秦家医馆学医,若去了庐山,大不了寻卢修文帮她在庐山下寻一家医馆。卢修文这人甚是神秘,这点小事,想必也难不倒他。
至于两年之约,且等过完这二年再行商议也并不为迟。
父女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