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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二妹见她神情,不由轻轻笑了起来,却也只由得她去。荼蘼仔细的感受着,竟是不由自主的笑道:“似乎有心跳呢!”言犹未了,却忽然觉得似有甚么东西踢了自己一脚,她不禁惊呼一声:“是它在踢我么?”
邢二妹见她大惊小怪,不由的格格笑了起来,半晌才道:“可不是呢!说也奇怪,我这孩儿甚是懒惰,平日难得在腹中动一动,不想今儿竟肯赏你这个面子!”
荼蘼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他倒是与我颇有缘分!”她说着,便又顽皮的伸手摸了摸邢二妹的腹部,笑道:“小宝宝,你可记得在我走前出来,让干娘看你一看!”
掌下又是骤然一动,却像是那孩子在应和着她的话一般。
邢二妹听她自称干娘,不觉失笑,因抬手轻轻敲了她一记:“云英未嫁的小姑娘,却已想做别人的干娘,小心被人听去,取笑你一辈子!”
这话一出,二女不觉相视而笑,心中各觉温馨,仿若回到从前一般。
荼蘼不由叹道:“见到二姐姐前,我还总在担心,担心这些日子不见,我们会变得生疏许多,今日见了,我才知道,原来我们还如从前一般!”
邢二妹轻轻一笑,因抚了抚自己的腹部,柔声道:“你若喜欢这个孩儿,等你将来成婚了,我便让他拜你作干娘!”
荼蘼笑着抱住她的肩,道:“何用等成婚,这刻便给了我罢!”她说着,便又拿手去摸邢二妹的腹部,笑道:“宝宝你说可好!”那腹中胎儿也颇凑趣,这话一出,他竟又结结实实的踢了邢二妹一脚,倒似是同意一般。当下惹得二女又是一阵大笑。
二人说笑的当儿,外头的雨已在不知不觉间停了,门上也响起了几下轻叩,荼蘼回头问道:“谁?”外头响起季竣廷含笑的声音:“是我!”
荼蘼一笑,便道:“二哥,快进来看看我屋里的是谁?”
外头季竣廷似是轻笑了一声,门很快便被打开,季竣廷等人尽数走了入内,最后进门的赫然便是陆展。荼蘼见了陆展先是一怔,旋即不由失笑起来。知道陆展必是陪了邢二妹一道来的,只是二人兵分两路,邢二妹来了自己这里,他却是去了季竣廷房里。
陆展一眼瞧见荼蘼,也是双目一亮,赞道:“早前在码头见着小姐,已觉不同凡响,此刻换了衣装,更是清丽绝俗,天下少见,莫怪林王爷如此倾心!”
荼蘼闻言不觉面上微晕,无可奈何的瞪了林培之一眼,知他必是说了甚么。一边的邢二妹忽然听得王爷二字,也不觉现出吃惊之色,讶然回头注意的看了林培之一眼。
林培之则是洒然一笑,一派怡然之色。邢二妹与季氏兄弟原就相识,此刻毕竟不顾荼蘼阻止,起身见了林培之后,方才坐了。众人说笑了几句后,陆展方道:“时候已不早了,外头宴席也已摆好,还请各位赏光,容小弟为诸位接风洗尘!至于拙荆与小姐,便留在后院用饭罢!”说话的当儿,他还不忘看了邢二妹一眼,眸光甚是温柔关切。
季竣廷等自是应了,当即随陆展出门。荼蘼待众人去后,才向邢二妹笑道:“我看陆大哥倒是个极不错的人,对姐姐也很好呢!”
邢二妹微微一笑,点头道:“展哥对我素来是极好的,那位王爷却又是怎么回事?”
荼蘼对她倒不隐瞒,便简单的将林培之之事说了,只是恐她为己担忧,却是绝口不提林垣驰及京中指婚之事。邢二妹原是温柔敦厚之人,倒也并不过分取笑,只带笑看了荼蘼一眼,眸中隐有笑谑之意。荼蘼便又问起她的女儿,邢二妹叹了口气,抚了抚自己的腹部道:“展哥接掌家业后,公婆便都去了乡下庄园居住。因我如今身子重,不能照顾敏儿,他们便将敏儿接去乡下暂住,如今她却不在家中!”敏儿便是她的大女儿了。
荼蘼了然的点头,心中却又忽然想起韩璀来,只不知此刻家中究竟如何了!
正文 54 看眼前景,言京中事
次日,众人在畅快休息一夜后。辰时方才各自起身用了早点。陆展早在黄鹤楼定了顶层临江的位置,侯众人用完早饭后,便邀众人同往黄鹤楼一行。
黄鹤楼,原是天下三大名楼之一。素有天下江山第一楼之称。此楼临水而立,雄踞长江之滨,蛇山之首,唐人崔颢更有“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之诗,其后名人骚客如织,更是留下无数诗词,愈发为这座名楼增添了许多风采。
荼蘼久闻黄鹤楼之名,如今既倒武昌,自然没有不去之理。当下重又换上男装,欣然出行。陆茹原也有意同行,却被陆展一口拒绝。硬是将她留下陪伴邢二妹。
众人收拾一番,仍携了慧芝,同往黄鹤楼而去。到了黄鹤楼方才知晓,因季氏兄妹与林培之均非一般出身,陆展不敢怠慢,竟是索性将整个黄鹤楼顶层尽数包了下来。
而为着方便观景,黄鹤楼在顶层包间外头另设了栏杆。一色的红漆杉木,雕工更是精巧细腻。众人登楼远眺,大雨初歇,更觉远山青碧如洗,江水空淼浩荡,更有千里快哉之风迎面而来,凭空消减了几分暑意。江面几叶轻舟悠游,江侧数十学子折柳送行,笛声若有似无,尽是离别之音,望之不由使人更生出一种身在画卷之感。
荼蘼静倚栏杆,不觉叹息了一声。众人早知林培之心意,因此刻意与他二人拉开了些许距离,免得太过打扰他们。此际林培之听她叹气,便笑着回头看了她一眼,问道:“小小年纪,却是少年老成,有时真不明白你这丫头的小脑袋怎会这般复杂?”
荼蘼被他调侃,不免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只是忽然想起数年前我们与卢师傅沿江同游鄱阳、洞庭二湖之事!与二姐姐也正是那年认识的!”
林培之听她提起卢修文,不觉一笑:“等你将来嫁去南渊岛,自然多的是机会与卢先生相聚!”他说着,随手一指长江,傲然笑道:“这长江虽号称辽阔浩淼,却又怎及得上大海苍茫、一望无垠!荼蘼,我敢肯定,你一定会喜欢大海!”
荼蘼忽然提起当年之事。所为自然有因。见他刻意岔开,不觉轻嗤一声,没好气道:“少给我转移话题,我如今才不想知道江与海的区别!”
林培之闻言失笑,随意的一扫正在侧旁指点风光,谈笑风生的诸人:“我知道你是想知道我与卢先生的关系,不过,在这里说这些非但大煞风景兼且不甚方便罢!”
荼蘼黛眉一挑,琼鼻更是轻轻蹙起:“你又错了,我才不想知道你与卢先生的关系!”瞧见林培之略带错愕的神情,她又不禁嫣然一笑,毕竟将声音压得更低:“我是想知道妙妃娘娘与卢师傅的关系,当然了,最好还有长公主!”她对这事心中早有疑惑,原先觉得事不关己,问了并无好处,但现在她心中隐隐明白此事与林培之那种古怪而强大的自信有关,自己却是不能不知。因此今日得了机会,终是忍不住大煞风景的问了出来。
林培之的眼角轻轻一跳,面色更是古怪,半日才苦笑道:“等将来得闲我再与你详说罢!”他说着。便又顺势问道:“那你是不是也该考虑告诉我你此来武昌的原因?”如今京中之事悬而未决,荼蘼却定要来武昌,让他心中早存疑惑。
荼蘼偏了下头,也无意瞒他,因爽快答道:“我与二哥手中有笔闲钱,我想拿它做些事儿!”她虽答了,却答得甚是朦胧,且不忘拖上季竣廷,吃准了林培之不会细问。
林培之对她的回答虽有些意外,但事涉季竣廷,他确也不好过分的细究,深深的看了荼蘼一眼后,他点头道:“武昌确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不过……你不觉得以竣廷兄的家世才学,不以科举求前程,却为着一些蝇头小利汲汲营营有些可惜了?”
荼蘼反问道:“这有甚么可惜的!从来便是人各有志,我倒觉得二哥如今喜爱游山玩水更甚过科举为官,成日应酬不休!至于账目经营,有我在,本无需他过分操心!”
林培之万没料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怔了一怔后,仔细打量了荼蘼一刻后,才笑道:“你这丫头,生了好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模样,怎么却一心想着去干那些蝇营狗苟、满身铜臭的事儿!”这番话里,戏谑之意远胜于不快之情。
荼蘼明了的撇嘴道:“听说王爷在南渊岛铸币炼金,且与外邦多有生意往来,甚至多次亲身率船往来各岛之间,贩售各式货物,敢问王爷。此举又是为何?”这些事儿,有些是季竣灏闲时说漏,有些则是冼清秋无意之中透露,她早都记得清清楚楚。
林培之眉头一皱,无奈摇头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
荼蘼轻哼一声,正要反驳,却忽然发现季竣廷正笑吟吟的看着这边。忙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偃旗息鼓的咕噜了一句:“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奠定!”
林培之听得哭笑不得,摇头道:“任性的小丫头!”
荼蘼听了这话,不觉微微恍惚了一刻。任性……那似乎已是上辈子的事儿了,有谁知道,我已收敛了多少。闷闷的叹了口气,她道:“多谢夸奖!”
不过,你压根就没见过我真正任性的模样,她恍惚的想着。
不过……那已是极遥远的从前的事儿了……遥远的我几乎都不愿再去想起恍惚之间,她的心中却又忽然记起韩璀来,“不知家中如今怎样了?”她不由轻轻嘀咕了一声。却不知道自己已将这句话说了出口,虽然声音极小。
林培之在旁,听了她这近乎自言自语的一声低喃,却是不由一笑:“想知道你家如今怎样么?”他意有所指的卖着关子。
荼蘼猛然抬头:“你知道?”是了,她几乎忘记了,他在京中广布眼线!
林培之自信的一笑点头:“那是当然!”
“快说。我家里怎样了?”她想也不想的一把扯住他的衣袖,目光清亮璀璨如黎明时分的启明星。林培之料不到她竟这般惊喜,微怔之后,轻咳一声以示提醒。荼蘼这才意会到自己这刻说话声音略大了一些,已引得旁边众人纷纷投以善意而笑谑的视线。
显然都以为他二人说到忘情处,竟至忘记了压低了声线。
俏脸一下就红了,她瞪了林培之一眼,别过头去,不再理他。遥望远处水天相接处天青云白,与浩淼江水一线相接,两岸青山。一衣带水,江山如诗如画。
耳边响起林培之悠然低沉的声音:“你们走后不到十日,垣驰往拜平侯府,与竣邺兄对坐饮酒。席间亦不知说了些甚么,不过垣驰回府后,却忽然令人将数日前宫中刚刚赐下的八名宫女尽数送往清平侯府,且明言是赠予你大哥的!”
荼蘼猛然一震,愕然抬头:“你说甚么?”她这一声,却比适才声音还更大些,季竣廷终于觉出不对,诧异的往这边走了几步,问道:“怎么了?”
林培之甚是无辜的潇洒耸肩,答道:“荼蘼想知道京城近况,我昨儿恰得了些消息,便告诉她了!”赠送几个婢子,原无甚大不了,荼蘼这般表情,才让他觉得奇怪。
季竣廷疑惑的看了神色大变的荼蘼一眼,隐约觉得能让妹妹如此变色的消息必不寻常,便顺势问道:“是甚么消息,竟将荼蘼惊成这样!”
林培之哈哈一笑,当下面不改色的又说了一遍。季竣廷怔了半日,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此刻他算是明白荼蘼何以这般大惊失色了。她将慧清送到季竣邺身边,原是存着算计之心,不料林垣驰却更狠,荼蘼送一个,他索性大手笔一次便送了八个。
只是这二人一前一后相继作出这事,这种古怪的默契实在让他有些疑惑不解。
季竣灏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