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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似乎在云侧君的脸上停顿了一下。云侧君低垂着眼帘,掩盖了所有的情绪,不知道他作何感想。
“纪平,什么喜事啊?”
正当齐思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回复时,微风一动,静亲王迈着大步进屋来,童纪平浅笑着说:“恭喜王爷,六郡主这哑病,原来已经好了。”
静亲王目光如电,一下落在凤墨涵身上:“你……能说话了?”
凤墨涵还未作声,童纪平身边一个长着桃花眼的男侍开口说道:“这还用问,刚才大家都听见了,六郡主为了这三个下人,可是开了金口了!”
“怎么回事?涵儿,你自己说。”静亲王见凤墨涵似有委屈地站在一旁,声音不由得放得轻轻地。
“我……要……他们!”凤墨涵伸手指了指江萧颖三人。老天作证,她不是想要装结巴,主要是自从那人走后,已有近三年不曾与人练过对话,难免生疏,何况对着的是个王爷,一时半会儿忘了自己是她的女儿,有些紧张。
“嗤……”原来还有两个人在外面,不知是跟在凤楚辛还是静亲王后面来的,年长的那个二十出头,有些尴尬地用手掩了口,显而易见,笑声是从他嘴里发出的,另一个略小些,正蹙着双眉,有些不悦地盯着凤墨涵。
静亲王清了清嗓子,说道:“涵儿既然看中了他们,为娘本该允了你,只是……这三人都是跟过你大姐的,已是不洁之身,你却还未成亲……这个……就让他们陪你乐姐姐下去侍候着,娘再给你挑几个好的。”
凤墨涵听得一头黑线,这是什么跟什么啊!他们以为自己是看上了这三个男人,所以才要留下他们的命吗?晕死!正想分辨,父亲齐思洛却开了口:“王爷,涵儿一向比较倔强,不是她自己看中的东西,任他再好,也不会要,是她看中的,无论如何也得要了来,这都是我给惯坏的,若她言行有差池,请王爷别怪她,责罚我就是!”
齐思洛说的没错,一向是这么个理儿,不过她那是仗着他和哥哥的疼爱。知道他是怕自己一不小心惹怒了静亲王,心头一暖,张嘴叫了一声“爹爹”。因为长久不曾开口说话,声音有些喑哑,听在齐思洛耳中却无异于天籁之音,他上前几步,将凤墨涵搂在了怀中,喃喃念道:“好孩子!”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淌下,落在凤墨涵微侧的颈项上。
静亲王的样子虽然平和,眼底也难掩激动之情,她问道:“涵儿既能开口,确实是件喜事,这么些年住在外面,也苦了你们父女,你回府来,娘还未送过见面礼,你且说说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给你。”
凤墨涵安抚了父亲,面对着静亲王,微笑着说:“谢谢娘,就要……他们!”
静亲王沉默了片刻,叹道:“好吧,为娘就成全了你。那么……纪平,就将这三人送到六郡主的院里侍候她。”
“王爷,这如何使得?这些……是大郡主的人啊!”童正君惊讶地抬头,直瞪着静亲王,随即又不着痕迹地看向云侧君。云侧君见他目光射来,干脆脸一转,躲了过去。凤墨涵心中好笑,这个云侧君,有点意思!
“如何使不得?现在就让人收拾干净了,送去六郡主的院里。”静亲王说道,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童正君还待要劝,身边那个桃花眼男侍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附在耳边说道:“王君,是有这么个规矩,如果死者有姐妹,并愿意接纳陪葬之人,那些人便可留下,以纸人代替。”
那人说得小声,却字字清晰,凤墨涵挨得近,耳力又好,听了个一字不漏。她倒是没有想过居然有这等规矩,留下这三人,她可不是要留给自己当男宠,不过是看不得人命如此被人轻贱,他们并不想死。
事情有了结果,无人再有异议,江萧颖等人被带了下去,静亲王招了招手,门外两个男子走了进来。
“辛儿,介绍两位公子给你认识,这是崔宜庭,崔尚书的小公子;这位是林将军之子林青儿,你是王府大世子,久不在京,有些规矩该要学学,以后要和他们多亲近亲近。”
那两人上前,拜了一拜:“见过大世子!”
凤楚辛捏住凤墨涵的手蓦然紧了一紧,微笑着说:“不必多礼,两位兄弟叫我楚辛即可!”
两人皆是上品之姿,不过与凤家兄妹二人比,却是差了一筹。凤楚辛拉了妹妹,向静亲王告了声假,带她去用晚膳,静亲王一句令下,崔林二人也跟了来。崔宜庭毫不掩饰地惊叹,直夸凤楚辛,他说:“可惜了无尘公子有事先走了,否则让他过来与楚辛兄比一比,只怕是难分伯仲。”
凤墨涵这是第二次听到无尘公子的名号,当初连儿进府时,也曾提过此人。崔宜庭话是对着凤楚辛讲的,眼光却是看着她,很少见到如此大方的男子,凤墨涵也不禁多注意了他两眼。身旁的林家公子见此情形,哼了一声。年少儿郎不知事,凤墨涵不与他计较。
乐郡主的三个侍宠,江萧颖凤墨涵已识得,另个两名,一个叫赵克贞,今年二十四岁,一个叫李悦文,二十二岁,等他们休养得差不多了,凤墨涵把三人叫了来。看着下面三个惴惴不安的男人,她清了清嗓子,想了会儿还是提起了笔,唉!习惯是个难改的东西啊,不知为何,面对着他人就是不想说话!
“我留下你们的命,不是要你们做我的奴隶,以后你们是自由人了,如果有亲戚肯收留你们,只管说,我派人送你们去。”
看她写到这里,江萧颖已经出声:“郡主,我留下!”凤墨涵微笑着启口:“你识字?”江萧颖头点得像鸡啄米:“是啊,不止我,两个哥哥也识的。”
“你们……”凤墨涵看了看另外两个人,赵克贞郑重地向她磕了三个头,这才说道:“郡主的救命之恩,克贞无以为报,我是个孤儿,少时得异人传授过功夫,愿跟在郡主身边保护郡主。”
“我的身边有秋华就够了,你既然没地方去,这样吧,连儿不会功夫,你去我哥哥身边,保护他。”凤墨涵写道。
看明白了纸上的字,赵克贞应道:“多谢郡主收留,属下一定誓死保护大世子。”
这个赵克贞,不似外表看起来那么柔弱,竟有前世的男儿之风,凤墨涵很是欣赏他,派他在凤楚辛身边也好,他和连儿太娘娘腔了,越来越让她受不了!
再看向李悦文,他脸色苍白,始终没有说话。赵克贞见凤墨涵看他,代他说道:“悦文入府是被父母强迫的,他父母贪慕亲王府的财势,拆散了与他已定盟约的青梅竹马,那女子对他甚好,一直未娶。”
凤墨涵好奇:“那女子是干什么的?”
“她是守城门的军校,名叫蓝吉。”李悦文终于开了口,声音很清、很甜,听着让人骨头都跟着麻酥酥的,这样温柔的男人,很适合这个时代的标准,怪不得乐郡主会喜欢!
“哦!”凤墨涵点了点头,叫秋华过来,秋华对主子突然开口讲话显然还没适应过来,习惯性地顺手把笔墨也递了过来。凤墨涵摆了摆手,懒得写了,还是用说的方便。
“去找蓝吉!”秋华领命而去,李悦文听说,有些紧张地看着她,可能怕她对蓝吉不利。
“如果……她是真心对你,我便将你……许给她,只是……我府里出去的人……她要保证……好好对你!”她慢慢地说着,一下说得太过顺溜容易引起怀疑,还是按哥哥说的装结巴吧!凤墨涵只是有些怀疑,听说结巴学啊学的会真的结了,但愿自己大了不会,这么讲话,其实很费力!
赵克贞拍了拍李悦文的肩:“难得六郡主肯为你做主,以后你父母也管不了你和蓝吉在一起,终是遂了你的心愿,还不快快谢恩!”李悦文喜极而泣,连连磕头道:“谢六郡主,谢六郡主!”蓝吉白天当值,晚些时候,秋华才带了她来,以李悦文的品貌来看,凤墨涵只道他喜欢的人也是个清俊人物,不曾想那蓝吉长得五大三粗,相貌倒有前世的男相,五官还算俊朗,只是一张脸长年日晒雨淋,肤色偏黑,说话时嗓门也大,中气十足,震得凤墨涵耳朵嗡嗡作响。
听她保证了会对李悦文好,凤墨涵便将李悦文许给了她,只是因大郡主新丧,让她等半年后再来迎娶,也免得惹出事端。
谢秋华听着凤墨涵的安排井井有条,诧异于主子的能力,看来凤墨涵恢复得差不多了,当年静亲王府小郡主的聪明能干原来不是假的!她不由得在心内感谢大世子的师傅,不是那位世外高人前年带来了雪域圣药给郡主服下,恐怕她没这么好得快。当年她犯了一点小错,被静亲王贬到别院做六郡主的侍位,原本心灰意冷,想着跟个失了宠的主子,还是个半傻半残,将来一定出不了头,谁知道初见面就被那张美得脱俗的小脸所震憾,她从心底里疼惜这个小主人,自己的心思也放下了,只盼着她能好一些,老天有眼,竟让她等到了,她会为了不相干的人出手相救,就凭这份善心,秋华认定自己没有跟错人!
白天睡觉,是凤墨涵的一大爱好,李子悦和江萧颖不过几日,就从谢秋华那里了解了她的全部生活习惯。午后凤墨涵回到屋中小憩,两人就守在院子外头,不让人进去打扰她。
凤楚辛来时,两人正在闲聊,也不管他是大世子,伸手就将他拦住:“大世子,六郡主在午睡呢,吩咐过了不许任何人打扰她。”
“那个任何人不包括我!”凤楚辛一摆手,急匆匆地闯了进去,两人着急地跟在身后进屋,凤墨涵眠浅,已经被吵醒了。无奈地挥手让两人出去,对泪眼盈盈看着她的凤楚辛问道:“我的好哥哥,你又怎么了?”
凤楚辛神情激动,猛然一掌拍在沉香木制的案几上,唬了凤墨涵一跳,赶紧拉住了他的手,怕他把这上好的案几给毁了。
“涵儿,你知道么?娘为你订了一门亲事,等下月冠礼后,就要让你娶林家小子进门!而我,则要嫁给他的大姐……为侧室!”
凤墨涵愣了愣,静亲王是怕她娶不到夫郎吗?所以要以哥哥来交换,她文武双全的哥哥,为了保护她埋没人前,其实他若是出去,不见得比那无尘公子逊色。
“林家小子,是谁?不会是……”凤墨涵蹙眉问道,心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就是他,林青儿!”凤楚辛咬牙切齿地说道,“涵儿,哥哥不是不愿为你牺牲自己,主要是,林青儿根本就配不上你,他与凤金安早就勾搭成奸,不过娘被他二人蒙在鼓里,如果他进了门,你可就惨了!”
“我不会娶他!”凤墨涵说道。无关其他,她不会娶林青儿,只为不爱,况且她有个秘密,是谁也不知道的,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的大限之期,也就是说,她知道自己能活多久,而那个日子,距今不过几年的功夫,很快就到了,纵使是爱的人,她也不会娶,既然快死了,何必在这世上留下羁绊,何必连累人!
静亲王意欲何为她不想管,不过主意打到她的头上,她可不能沉默,剩下不多的时间,她要的不多,只要自由,一切随心,任何人也无法动摇她的决定。更何况,她没有穿破鞋的嗜好,既然林青儿和凤金安有一腿,就成全他二人好了!只是有所得必有所失,林家小子若是还想着那正夫之位,是不可能了,凤金安的正夫,上前天才由皇上钦定,悄悄透了口风给静亲王,正是那才名满天下的无尘公子,林小子岂能比得上他!
试亲
凤墨涵静静地看着坐在对面的静亲王,对面的女人也趁着喝茶的功夫,以一种研判的目光打量着她。很奇怪,她和凤楚辛都是静亲王与齐思洛的孩子,却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