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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佛祖还愿。如今已有九十多人抄了。眼看着浴佛节快到了,想请姑娘伸个援手。”
“都有哪几家?”妙如问道。
“记不清了,好像有姑娘的好友薛家小姐,还有沈家小姐……梅家小姐……奴婢都记不清了,总共有五六家吧!”烟罗答道。
她这说法,妙如有些信了。烟罗没见过那两位小姐,自是不会凭空捏造出名头来。
为了儿子的康复,长公主还真是十分虔诚。
若是百人抄得佛经,就意味着向百人传递了佛音。这不仅需要自家人努力,还要平日里广结善缘。多做好事帮助他人,才能争取来别人的回报。而且还得是识字的,一般奴仆就是愿意为主分担,怕是也没那个能力。
这种邀请,她还真不好推辞。
当把请柬拿到华雍堂向母亲说明时,杨氏暗地里咬牙切齿。
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想方设法要为亲生女儿,争取此类挤进上流交际圈的机会,那小东西轻而易举就得到了,还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不说那些去的人身份显贵,就光是被长公主邀请,并请托以神圣的任务这一项。作用就非同凡响!
有着被这最尊贵公主陛下,公然承认贵女身份和德性的双重意义。
虽然知道她私底下对妹妹不错,但杨氏还是没办法抑制内心的嫉妒和狂躁。
汪家本是她娘家的亲戚,什么时候,成了那小东西的私人关系了?
上回姐姐的一番提醒,让她无法对长公主的邀请,横加阻挡。若她还想着妤儿,将来有个好的归宿,就必须得塑造出宽仁大度的贤母形象,起码在长公主面前得这样。
如此一来,杨氏当然会愤恨难平。
妤儿平常不爱读书,且字都没认全。不像她姐姐,上回在汪家姨父面前,露过一手书画,才名在外。想到这里,杨氏最后只剩一些无奈。
长公主只邀请那小东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还真挑不出错处来!而且她以前拜过高僧为师,懂一些佛理,单独请她去,也让人无话可说。
此次事件,让杨氏清楚地意识到,她女儿今后想要嫁个好人家,出身父母背景,是指望不上了,看来只能学她姐姐,靠才学搏出位了。
探花郎的女儿,字都拿不出手,这着实让人有些难为情。
自此事后,妤如有了位逼女成凤的娘亲,整天跟在后面,督促她跟姐姐在学习上竞争,让妤如苦不堪言,这是后话。
三月中旬最后一天,汪家的马车上门来接妙如。
在家人神色各异的目光中,她带着烟罗和琴韵上路了。
昨日,爹爹特意把她叫进春晖斋,再三叮嘱。说这是做善事,他没办法拒绝对方。要她在那里自己谨慎,认真完成任务即可,别的事不要掺和。
还特别提醒,汪府中已有两位长大成人的少爷,不要以为是表亲关系,就大意了。姑娘家该避忌的,都得注意点。尤其是还有那帮世家的小姐在,若是传出什么不妥的言论,将会影响一家人的名声。
为此,他又把琴韵派给了女儿,让她处处小心。
坐在马车上,烟罗对于琴韵跟来,心里很是不满。暗中不免咕哝起来,为何每次到掇芳园,都有她跟着。以前姑娘住过那么久,也没出过什么事。
现在姑娘越发大了,还能再出啥事?老爷也太过小心了。
不过这话,她不能说出来……
想起上回,她单独去掇芳园取东西,那人问的一些话,她脸上就有些羞红。
从表小姐院子出来,正好碰到表少爷来看望妹妹。见到她眼前一亮,匆匆朝屋里跑去。
没一会儿,又从里面追了出来,叫住了她。还把她带到处僻静的地方,问起姑娘这半年来的生活。
还特意提起,姑娘那年得来的花灯,可还留着?
第九十四章抄经
长公主的这次邀约,明面上是抄经还愿。但在各家主母的心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掇芳园关门闭户十多年,如今乘着嫁孙女的机会,正好重新开放春宴,纳入社交圈。而长公主偏偏没这样做,挑了几家闺中少女,去抄什么经。
鉴于她唯一的嫡孙,如今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又没相应的风声传来。各位夫人们心中,自是盘算开来。
都在猜测:会不会借抄经的机会,相看多家姑娘呢?
汪峭旭身世显赫,外祖是两朝辅政的阁老,祖母是著名的荣福大长公主。
本人又是从小素有才名的,长得玉树临风,还性情温和。自是家有待嫁闺女的贵妇们,眼中首选的佳婿。还听说这年轻人,颇为上进,早就中过秀才,正准备明年秋闱下场。
能被长公主亲自邀请,是女儿莫大的荣幸。就是到时亲事谈不成,能被挑出来参加此类活动,也是抬高女儿身价的大好机会。岂能错过?!
受邀的人家,纷纷把自家姑娘打扮得光鲜靓丽,遣往掇芳园去帮忙。
作为小主人的汪峦映,代表长公主,出面招待了大家。
如今她已满十一岁,往十二岁的年头里跨进了。有祖母和母亲的亲自调教,上回的喜宴时,就开始帮着家中长辈,张罗些小客的招待任务了。
如今掇芳园的仅剩的两姑娘中,她年纪居长,又是嫡女。自是该她出来历练,且在京中世家小一辈的姑娘中,她的人缘也算不错。
长公主派何嬷嬷,在旁边指点着孙女当好主人,招待这帮娇客。
带着两丫鬟,被引到她以前住的含露轩安置下后,妙如就被一婆子引去给长公主请安。
到万禧堂时,那里早已经是莺声燕语一片。
帘子撩开,是沈家大小姐正在跟长公主逗趣。乐得老人家哈哈大笑,屋里其他几位,或是掩嘴窃笑,或是害羞地垂下头,还有的跟旁边人说着悄悄话。
妙如一眼扫过去,果然有梅、沈两家的小姐,还有聂锦瑟,其他两位她不认识。却没见她的小闺友薛菁。
妙如上前行礼,又跟各位姐姐们一一互相见了礼。
见她终于来了,长公主忙招呼过去,拉着她的手,对其他人打趣道:“‘二甜’总算聚首了,看看,姐妹们都到齐了,就差你了!许久都不来咱们家里玩!”
接着又转过头去,朝峦映道:“映儿,这两年也没在一起比过了,这回你得好好跟表妹比比!”
众女陪着老人家聊了一会儿闲话,汪峦映就领着大伙,前往要抄经的霞蔚阁去了。
在路上,向旁边带路的婢女,妙如特意打听起薛菁来。那丫鬟告诉她,前日薛家姑娘,被她舅舅接去沧州,给外祖母拜寿去了,故未能赴约。
一路沿着浅溪向西北角蜿蜒行去,爬上一座七八层的六角阁楼。
那建筑飞檐凌空、雕栏画栋的。一看便知,是专门为登高而造的。加之建在山坡上,地势颇高。站在顶层远远望去,可将掇芳园的全景尽收眼底。
肃衣净手后,众女在一尊佛像前叩拜一番。然后在一张长案边,依次排开,蘸沾笔墨,着手抄了起来。
以前跟师傅念过一段时期的经,妙如对卷册中的经义,多了几分了解。一面在心里默念着,一面手上疾笔如飞。
看得旁边的沈嫣然,啧啧称奇:想不到她小小年纪,笔法流畅,字体娟秀,本以为长公主请她来,只不过是凑个数,让她赶份热闹。没想到抄起经文来,倒是有模有样,轻车熟路的。让她暗暗心惊。
又暗中瞥了眼左侧的梅玉尘,只见她心无旁骛,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移动着笔杆,仿若沉浸于佛理经文之中。认真的样子,让人看了,都不好意思再东张西望了。
沈嫣然忙收敛心神,也专心致志地抄了起来……
大约两炷香的功夫后,汪峦映的丫鬟,捧着瓜果和茶水鱼贯而入,请在场的各位小姐稍事歇息。
众人停下手中的笔,退到旁侧的廊边,坐下来放松,聊起闲话来。
“钟妹妹,听说在江南时,你曾拜在素安居士门下,学过一两年,可有此事?”看到她独自扶着栏杆,向远处眺望,聂锦瑟走过来,跟妙如搭起话来。
“是二伯母看小妹在家中闲着无事,把我收笼过去指导一二,跟在她身边草草学过一年。”不敢托大,妙如谦虚地答道。
听到素安居士的名号,其他几位少女,纷纷凑过来聆听。
“听说她在江南开了座女子书院,可有此事?”接过话头,梅玉尘问道。
“是有这回事!就在咱们钟府老宅的东北角。第四个年头了……”
“钟妹妹,给姐姐们说说,那女学到底是啥样的?”
看她们感兴趣,妙如也来了劲头,把汩润书院的模式,和开设的课程介绍了一遍。
“二伯母在江南,若知道大家对女子书院有如此兴致,肯定会开心的。”妙如由衷地感叹道。
看着她众星捧月般被围在中间,汪峦映眼波微闪,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漫延开来。
“说素安居士的相公,哦,就是你二伯父,当年那首《长相忆》,据传就是作给谢氏的!”有人提起这段八卦。
“他们成亲前有见过吗?”沈嫣然有些不可思议。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传言说,在某次花灯会上,钟才子遇到了意中人,回来后写下的。他们成亲没多久,就听说夫妻俩感情极好。若素安居士不是他意中人,见到相公写给其他女子的情诗,哪有人不生气,还能马上琴瑟和谐的?”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虽然此种说法有些牵强,但大家宁愿相信那是真的。
“对了,听你刚才说,那书院叫什么‘汩润’,你二伯的表字,可不就在里头……”
妙如心头一惊,原来是这样!
二伯母果真是为了她相公,才开的女子书院,取的这名!
难怪不愿离开淮安,想是舍不得二伯父的趣园了。
咀嚼他们的浪漫故事,怔仲间,妙如不觉有些痴了。
在场还有个少女,也是满脸的艳羡痴迷之色。
就这样抄了一整天,傍晚回住处时,妙如的手都快抬不起来了。她泡完澡,倒头就睡了。
第二日,上霞蔚阁时,沈嫣然正跟聂锦瑟在窃窃私语。
“你昨晚听到没?从湖那边传阵箫音,从未听过的一首曲子,很是好听,有些缠绵婉转……”
妙如猛然一惊:湖边?
据她所知,湖边有几间茅屋,是旭表哥作画时用的,还有座亭子是他练箫时呆的。
难道是他?
汪姨父现在醒过来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为何还在那儿练呢?还专挑在这种日子里。
这拨少女中,难不成有他的意中人?
学司马相如,来一段《凤求凰》以表情达意?
她突然想起,汪家这次的邀请,有些蹊跷。若是要请人抄经,在家中各自抄写,送来不就成了?!为何要集中起来抄呢?难道是为了相未来孙媳妇。
嗯,极有可能!难怪临走前,父亲再三叮嘱她,不要掺和到其他的事中。
第二天晚上,妙如练字特意练得较晚,等来了传言中的箫声。
二更快过时,果然,从湖边那个方向,传来了隐隐的曲音。
听那旋律,好像是她弹过的《流光飞舞》!
妙如确定是旭表哥无疑了,这世上只有两人,能奏出那支曲子。除了自己,就剩他了。
“姑娘,你听,有箫音!要不,咱们寻过看看,姑娘你不正在学笛吗?正好和上一曲。”烟罗怂恿道。
“在别人家里做客,岂能随便瞎跑!你忘了临行前,老爷是怎么吩咐的?”妙如正色道。
“睡觉!”说着,带着满脑子的疑问,她躺到了床上。
次日起来,在去霞蔚阁的路上,烟罗悄声告诉她。
“姑娘,昨晚咱们没去找那吹箫之人,有人却去了……”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