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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点了点头,就不再作声了。
一时间,场面有些沉闷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罗擎云又起了个话头,向薛家小姑娘问道:“听你哥哥提起,上回凭一盏花灯赢了他,要送你一匹小马驹,可有此事?”
提起这事,薛菁得意了,洋洋自得地答道:“嘿嘿!罗哥哥也听说了?是他主动跟你说的?”
“那马驹是我这‘赤狐’的小崽子。罗哥哥焉能不知?小马驹不知被你折磨成什么样了?”皱起他那颇有气势的眉峰,一脸痛惜的表情。
小姑娘被逗乐了,连连表示,她在很用心地照顾那匹小马,等有机会带出来让他检查。
随后笑嘻嘻地对身旁的人提道:“妙姐姐,你会骑马不?我有匹‘小朱砂’,有空借给你骑骑,能赢过哥哥,毕竟你的功劳最大!”
少年奇道:“怎么她的功劳最大了,她帮你做的?”
薛菁与有荣焉地炫耀道:“没她把菁儿画得那般像,祖母、母亲、堂哥、堂姐妹怎么会异口同声地赞那灯做得好?妙姐姐的人物画堪称一绝!就是没见过爹爹,都能比照着哥哥,把他画得七八分像……”
“哦,还有此等本事,我还以为只有马画得好……”说到后面,他脸上涌现出一片绛红色。
因为想起,上回骂她一通,把作品撕得粉碎,扔在面前的,也是那幅奔马图。
他有些不自在起来……胯下那匹叫“赤狐”胭脂马,好似感知到主人的不安,也在地上来回跺着蹄子。
不过,他并没觉得那通话,说得完全错了!
画得再好,也不能到处送!瓜田李下的,若传出去了,有失端重。惹出什么误会来,被人抓住了,女子一生的清誉就毁了。
不过,是谁发掘出她画画的天赋来的,这倒是个奇事!毕竟才这点年纪。里面肯定有他所不知道的……
“凌霄,怎么停在这儿?是谁家的马车坏了?”前边传来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三叔,是神威将军府的,薛斌过去张罗了,不一会儿就回,要我替他照看着薛妹妹。”罗擎云恭敬地回道。
“你婶子和三妹在后头,带上她一程吧!大冷天的等在路边,大人受得了,孩子可受不了。”那个被他唤作三叔的男子嘱咐道。
不一会儿,果然有另外辆马车靠近。
妙如在车厢里,听见薛菁在跟来人打着招呼:“罗三婶,萱姐姐,多谢你们!不过还有钟家姐姐在里面,她家住城东,路比较远……不用了!谢谢……没得耽误你们归家……”
见是前不久结识的罗逸萱,妙如忙探出头来,谢过她们母女俩的好意。
两边正客气着,前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车驾声。薛斌亲自驾了辆马车,急匆匆地赶到了。
又是一阵问候和行礼。
薛斌把两小姑娘挪到他那辆马车上时,罗三夫人发话了:“看你妹妹的小脸蛋冻得……咱们两府的距离隔得近,要不,让她先跟着咱们的马车回去,婶婶把你妹妹负责送到家,你跟云哥儿送钟家小姑娘回去!”
看到薛菁冻得瑟瑟发抖的样子,薛斌没再说什么,立即同意了。
让妹妹上她们的车里,留了个丫鬟和婆子,让她们搀着妙如,进了自已驾的这辆。
两拨人一东一西,在岔道口就分道扬镳了。
薛罗二人坐在外头,驾着车,朝柳明胡同方向驶去。
路上,罗擎云向好友质问道:“你也太不够兄弟了!也不讲清楚,钟家妹妹是被公子请去作画的,还诓了我五百两银子。让本公子对她产生了误会……”
“谁让你沉不住的,把家中受的气,撒在不相关的人身上。这是教训!钟家妹妹,他向你道过歉没有?”说着,薛斌朝车厢方向问道。
沉吟半晌,妙如答道:“误会一场!罗公子心里想是已经后悔了,道不道歉只是个形式。薛哥哥就不要指责他了!”清冷的声音里,辨不出喜怒。
薛斌接口道:“话虽如此,这个形式还是要的,看看,还不如人家一小姑娘”,他埋汰着好友。
罗擎云被他一激,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扭捏地转过身去,向车厢里的妙如揖了一礼,低声道:“是本公子不对!没问清楚就朝你发火,望钟家妹子见谅……”
心里却嘟哝道:“赔了银子又丢脸!小丫头片子挺厉害的嘛,每次遇到她,为何吃瘪的总会是自己呢……不过,她跟别家小姑娘,好像是不太一样……”
随后,他向身边的幸灾乐祸的薛斌瞪了一眼。
后者夸张地叫了起来:“小将军瞪我干嘛?!这是替你广结善缘。人家钟妹妹虽不计较,但你一个要干大事的人,不能落了下乘……被人知道了,又要说嘴!像御史那帮老古板说的,咱们勋贵子弟骄奢贪纵……”
两人一路打着嘴皮子官司,把妙如送回了家。
回到家中,没过多久,就赶上府中开席。坐在饭桌上,妙如发现家中气氛有些不对头。
父亲一脸郁气,母亲嘴角挂着讥讽的笑意,宋氏和明偲没在桌边。妤如有些得意和畅快,婵如又恢复到战战兢兢的状态。底下侍候的下人,鲜少出声的,连说话走路,都是低声细语,轻手轻脚的。
怀着一肚子的疑问,她草草吃完晚膳。
回到浮闲居,把众人遣下,叫来秦妈妈,跟她说起家人的不对劲来。
“姑娘,你还是莫要多问的好!此事不是未出阁的姑娘该打听的,没得污了您的耳朵!”她一脸为难。
妙如更好奇了,争取道:“妈妈,不管是好事坏事,都得知道来龙去脉吧!不好的,就引以为戒;好的,咱们就吸取经验……”
秦妈妈想了又想,隐晦地答道:“太太的人,捉到梨清苑的,朝外边私递东西……”
“就这事?!是家中之物,被下人偷出去卖了吗?”她心里有些不解,不是多大的事啊,每户人家,总有一二个手脚不干净的。
杨氏当家,捉住宋氏阵营里下人的小错,想灭灭对方的威风,再正常不过了。
要家中哪天没了此类戏码,那才是不太正常呢!
“不是这样的!是给一个年轻后生,递的还是宋姨娘亲手绣的衣物……”秦妈妈抛出一枚惊雷。
第八十七章纷争
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第二日,妙如照常去了韶华斋上闺学。
教她们学规矩时,姜嬷嬷却是一副神情不属,忧心忡忡的样子。
下午,妙如姐妹在她指导下,正在练习宴席上布菜时的礼仪。这时,梨清苑的丫鬟,去年新进钟府的璞玉匆忙找来,说是姨娘有急事要找姜嬷嬷。
她只好向三位姑娘告罪,随着丫鬟去了宋氏那儿。
妙如几个,只得各行其是,边练着刚教的动作的,边等着她回来。
此时梨清苑的堂上,宋氏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在厅内来回走动。见姜嬷嬷来了,立刻上前迎了过去。
“嬷嬷,让缠枝以回家探亲的名义,出去给表哥递个信,谁知被华雍堂的人给挡了下来。如今怎么办?”宋氏苦着个脸,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姜嬷嬷沉吟了半晌,抬起头来,眼中闪动着迟疑,“要不,求求大姑娘,让她的人帮着送出去?”
“她会答应吗?这毕竟不是光明正大的事,您刚教过她闺誉的重要,没人会傻到这份上,想惹祸上身。”宋氏犹豫不决。
“早知如此,当时就该老奴出去,替您卖掉那些东西……”她有些懊恼的样子。
“这怪不得您,前几个月,偲哥儿不是这里不舒服,就是那儿不自在。嬷嬷帮着乳娘想尽办法,整日里也是忙得团团转。再说您在宫里关了几十年,如何知道外面行情世道……再加上咱们又没银子打点,那些新进的婢女,经某些有心人一挑唆,越发地惫懒了……”宋氏替她宽解道。
“等拿到文书证明清白后,看老爷怎么处理此事。总不成一直这样,让咱们自己做活计,贴补家用吧!”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光芒,唇角边露出若隐若现的冷笑。
“小姐说的是,若是信送不出去,取不回那证明呢……”姜嬷嬷还是有些担心。
“到时再找大姑娘求助吧!总不成她连自个儿父亲,都不去关心吧?!若全部身家都被杨氏挟持,第一个受害的,就是她……听说以前两人间毕竟……”她说起了妙如跟杨氏之前的恩怨。
华雍堂背后的小厨房里,丫鬟华胜正在跟一个姿容俏丽的丫鬟在咬耳朵。
“……是听崔妈妈跟杨义敦家的提起的,说那宋氏跟她表哥一直暗中来往。前年选秀进京,去年她表哥就跟到京里来了……说是去年秋天还中了举人……”
“浑说!若是当时就从家乡跟来了,去年六月份宋姨娘进门时,有人还看见他来吃过酒。如何又赶回家乡参加秋闱的?”
“是崔妈妈口里讲出来的,说她那表哥,本来跟宋姨娘是青梅竹马。听说她入了宫,以为此生无缘再见上一面了。后来听说嫁到了咱们府上,特意从家乡赶来的。为了给表妹撑身份。还下场应试了……咱们府里门防不严,就私下暗通款曲起来……”
“我看那宋氏和她表哥没那个胆子,这不仅是落了老爷的面子……若传了出去,更是打圣上的脸面,谁敢拿关乎身家性命的事来开玩笑?”
“反正被太太抓到了。宋姨娘当时也没出声反驳。估计这回梨清苑的人,再也抖不起来了……”那丫鬟脸上隐隐有期盼之色,“你说,老爷以后会不会,只留宿在咱们院里……”
望着眼前这去年才被送进府里的丫鬟,华胜心里冷笑:太太会让你们当姨娘,生子跟她争宠?做梦吧!
以为当通房就是个好差事,到时没得把命都葬送了,还不知错在哪儿!
那个给宋氏递东西的,绝对不是跟她有私情的。华胜相信自己的直觉。
不说她没那个胆子,就是有,一个读圣贤书的,表妹不知礼数,难道他也不知?!
被人发现了,一生前程什么的都完了。这里面定有不为人所知的缘故。被华雍堂的人抓住了把柄,乘机栽赃。太太好似一直在寻找这样的机会……
圣上怎么可能安排个不守妇道,行事莽撞的秀女进来……
得找个她那边的人,再打听打听。
随后装着为杨氏分忧,华胜争取到给宋氏送饭的差事。以替主子打探对方状况的名义,走进了梨清苑。
自那事发生后,宋氏被禁足在院里,丫鬟仆妇只能在府内进出,一律不准出府走动。宋氏更是连院门都不让出。
杨氏假意关心她的生活,亲自安排下人给她每日送饭,不断地派人去监视和刺激她们。
冬日的梨清苑,一派草木调零的景象。
主人被禁足,婢女婆子们眼见着她失了宠,也乘机偷起懒来。
跟半年前,偲哥儿刚满月那会儿,太后颁下赏赐,这里的人来人往的场面,不可同日而语。
“华胜姐姐,今儿个怎么是您送饭来?步摇姐姐呢!”去年新进的丫鬟玉芍,满脸堆笑地向她打着招呼,还主动要过来帮提手中的重物。
“现在该叫她作杨义敦家的了,太太找她有别的事,就派我来了……姨娘今日精神可曾好些?”
“还不是那样,不过,宋姨娘今日都起不来床了……”玉芍眼里满是鄙夷,漫不经心地答道。
华胜心里暗想,这人也太会见风使舵了。
当初宋氏得宫中赏赐,她百般讨好的模样。恨不得取代她带来的贴身丫鬟缠枝,成为宋氏的心腹。
现在眼看着宋氏名声被毁,有这把柄在,将来也不见得能封诰命,当正室更是成为空想,大势已去,又开始巴结起她这个华雍堂的人来了。
不过,正好便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