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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虽然中宫位虚,宸妃罗氏的份位,一直在四妃之上。却因她无所出,风头一直被有生有三皇子的淑妃压过一头。不过,圣上为太子时,元妃俞氏背罪自缢身亡后,她遗下的嫡长子,一直养在宸妃身边。对如今这位大皇子,罗氏一直是亦母亦姊地照顾着他。
镇国公罗燧已前往西北镇守,府中仅剩下他的一兄一弟。庶兄罗炳已过知天命之年,在府中含饴弄孙。亲弟罗炯年届不惑,本来恩荫了都督佥事一职。后因皇上准了兵部的奏请,颁布下新规定,兄弟不能同为三品以上武职。罗炯只得留守千户一职,退居家中,帮着胞兄,打理府中庶务。
回到家中,前往永熙堂点了个卯,向母亲曹氏请完安。罗擎云就跑到三房的院里,找到与自己一向谈得来的堂妹逸萱。想打听一些,他不在家中这一年多,京中所发生的事情。
“今儿个,四哥在军中听到一则秩闻,咱们中军都督府的前右都督崔将军,去年还有过一段关于他和杨家的传闻,听说满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三妹可曾知晓?”
“四哥打听这个干嘛?”停下手中正打着的络子,罗逸萱神情古怪地望着他。
“崔都督不是卸任了吗?下月军中要开展选拔,你四哥想了解一些他家中的事情。你也知道,崔家在五城都督府军中的势力,盘根错节,哥哥想做到心中有数,免得到时马失前蹄……”
“那应该上你以前呆的骁骑营中去打听,妹妹只知道一些后院女人的八卦。”
“他们那里,都打听过了,就是要听后院的一些事情,两厢结合起来才管用。”
罗逸萱遂把去年九月,关于钟杨崔三家的传闻,一咕噜全倒了出来。
“事后我还见过那小姑娘,挺坚强的。你那好表妹还刺了人家两句,她小小年纪,不卑不亢地反击了回去……”
“哦,妹妹还认识她?”
“算不得认识,第一次见面,为她帮腔了两句。”
“哦,值得三妹见义勇为的,想来是不错……”
“什么啊,就是看不上你那表妹欺负人家小姑娘。”
“四哥求你件事,行吗?”
第八十三章暗招
“咱们兄妹俩,还扯什么求不求的!四哥你有事,尽管吩咐一声就行了,看小妹帮不帮得上忙!”罗逸萱一副好整以暇,等他发话的模样。请使用
“上钟家大姑娘那,你……看能不能求……幅奔马图来,就说是在别处……看到了绣品,你自己想要的……”花了好半天功夫,他才磕磕巴巴倒了出来。说到后面,满脸的赧色。
让眼前这个对他知之甚深的妹妹,好生纳闷:四哥今儿个是怎么了,要幅画而已,怎么脸色这般怪异?一想又觉不对,他要人家姑娘家的画干嘛?!
心里如此想的,脸上难免露出了形迹。
少年见了,知道她想歪了,顿时急得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把那画……都让人制成了绣品。早就公开了,算不得私藏……她那画的水准……将来必成大家,四哥只是提前收藏而已……”
也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没说出薛斌那也有的实情。把画赠给外男,先前在他眼里,有失端重,跟曹家表妹的行为一样,为此他还特意跑去骂了她一通……
也不想再找薛斌那家伙去求一幅了,没的又被他俩嘲笑了。
过了两天,罗逸萱真的就上钟家拜访了。
听到这位娇客的来意,妙如有些诧异。
因为前些天发生的事,让她心有余悸,又试探了几句,发现对方并不认识傅红绡。
是啦,那东西放在丁三爷的书房里,她上哪儿见过?这画八成是她替别人求的。
想到初次见面时,她提到的堂哥,又说自己姓“罗”,妙如心下了然。
那家伙舍不得拉下面子来道歉,以这种方式表示悔意?!
罢了,反正她的目标是成为画家,有人欣赏作品就成了,其他方面管来干啥!
在作完那幅画时,妙如特意左下角,标注了“赠萱姐姐雅存”几个字,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还让人把画送去裱起来……承诺明日送到府上去。
薛斌之前拿走的那些画,她没写明赠予对方,毕竟人家是出了银子的,还不愿透露姓名。
刚得知画作传了出去时,她还没怎么在意,后来越想越不对劲。
得亏罗擎云的那阵抽风,让她意识到一个问题:在未成名之前,自己身份还是闺中少女。此般贸然到处赠画,是有些不妥。这毕竟是在古代,不是以能力论英雄的时代,尤其是女子。
为此,她决定停止出售画作,以后只赠不卖。
到后来,薛斌他们再次向她求画时,问明字号,妙如也题上了赠送对象,还拒收了他递来的银票。以此暗示,并不希望转赠他人……对方也领悟到个中缘由,答应不再转手他人。
前世以画为生,早已习惯用作品换取报酬的价值模式。
现在看来,是她疏忽了。步子迈得太急……这世道对女子的言行,极为苛刻。闺誉伤了影响今后的出路是小,关键是会让家人蒙羞,让爹爹、二伯母这帮真心爱惜她的人伤心……
收到画作时,罗擎云傻了眼,那上面题写的“萱姐姐”三字,让他觉得甚为刺眼。想找来糊裱匠把那行字给隐了。随即想起他骂人家的那些话,又忍了下来。
十月底,罗擎云在军中选拔中脱颖而出,得到想要官位。他跑去找薛斌索要贺礼时,对方反悔了。
“非是我不守信,公子发话了。毕竟这关系人家小姑娘的名声……你不也才骂过她一顿吗?怎么掉过头来就忘了?”薛斌解释了一番,给了幅另一名家的作品,是他以前喜欢的。
罗擎云垂头丧气,失望而归。
经过上次宴席听来的话,加上罗擎云那次怒斥。
教养、规矩等字眼,或多或少,还是潜入了妙如的心底。
没有女性长辈的教导,再之她又是个异时空的灵魂。一些言行,平常自己是不知不觉,看在外人眼里,可就是不懂规矩了。一不小心就会行差踏错,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毕竟观念不同嘛……
为此,入冬后,她也就很少往外面跑了,呆在家中的时间多了起来。
一日,去梨清苑看望二弟时,正巧碰到大夫来帮明偲问诊。
“大夫,您帮孩子的乳母顺便把把脉!”屏风后面,传来宋氏珠圆玉润的声音。
在旁观诊的妙如吃了一惊,忙朝吕妈妈望了过去。
只见她面颧发红,目中带赤,一副心烦气燥的样子。遵照大夫的吩咐,张开嘴巴,舌艳少苔。妙如心里也就明白过来了。
当初在山上跟着师叔,间或学过两年医。寺中的同门师兄弟多,观察练习的机会从来不缺,观人气色这方面,她也算是略有所得。知道这乳母身上,定是有些问题的。
诊断下来,吕妈妈果然是阴虚火旺的情况较为严重,间接影响到了明偲的身体健康。接着大夫又问起了她的饮食,开了几味降火的药,临走前又嘱咐一番。
“姨娘是何时起,发现不对头的?”大夫走后,妙如问起此事。
“就是大少爷过周岁后不久。”神色有些不虞,宋氏望向她,目光中流露哀求之意。
明仪过周岁前后,杨氏名正言顺地接掌了家中管事权。
她的意思是……让自己出头,帮她夺权?!
不说有主母在,妾室当家不合规矩,会让外人笑话钟家。就是没这层忌讳,也不愿意搅进她俩之间的战争中去。
不过,明偲毕竟是她弟弟,面对此种状况还能无动于衷,她自问做不到。
做人原则,与道德底线面临两难选择……
晚上回到浮闲居,妙如思虑再三,悄悄叫来锦缎,问起梨情苑平日的状况来。
锦缎现在是婵如贴身丫鬟,跟在她身边,整日里没少往宋氏那里跑。
妙如向她打听起,吕妈妈平日的生活习惯来。
“她平时蛮本份的,也不跟其他人多作来往。对二少爷也是尽心尽力的。”锦缎给出她的印象和评价。
“她的饮食上有何不妥吗?听说她跟明仪的乳母,吃食都是一样的,可有此事?”
“是有这回事儿,管厨房的卫婆子说,这是太太嘱咐的。省得有人说她厚此薄彼。不过,吕妈妈曾暗地里抱怨过,说吃的不对,奶水出不来……”
“此事你是从何得知的?”妙如心头一凛,暗道,问题出来了!
“是她偷偷跟丫鬟巧儿说的,奴婢无意间听到。她没敢告诉姨娘,也不想让太太知道,怕说出来,把她撵走,换个新的……”
母亲接过管家一职时,大弟明仪都快断奶了,而二弟才刚满月。现代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二者所需的母乳,营养成分是不同的,难怪二弟明偲越来越瘦。
可这还不能指责管事的,因为抓不到她任何把柄……
妙如的怒气升了上来:争宠归争宠,何必要伤害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呢?
对了,杨家庶子没一个能长大的,或许跟她母女俩一贯没底线,有莫大的关系。
告诉爹爹吧!他病刚好,大夫嘱咐过不要让他太操神。
且这事,也不是她能管的。一不小心,就会卷入泥潭中,以后脱身就难了。可要她放手不管,良心上实在难安,毕竟是条小生命……
她愁眉苦脸地在屋里转圈。
对了!吕妈妈为何会上火呢?难道杨氏舍得让明仪,喝不太好的奶水,在饮食做了手脚?
她决定私下再去打探一番。
几天后,回到她这里的讯息是,大弟明仪的乳母,每日并没有吃那些食物。在华雍堂后有正院的小厨房,暗地里为她另备了份膳食,杨氏自个儿掏银子补贴。
如今都学会用上这招了?!
妙如有些无语:难道她们这些后院女人,终身的事业就是,翻着花样,想方设法去整治别人?
家中都没几个人,还整日来回折腾,她到底想干些什么?
一天,在晚膳饭桌上,借着钟澄大病初愈,妙如故意把话题引到养生上。
“爹爹,原来在山上时,师叔根据妙儿的体质,列了份食单。这些年补养下来,女儿的身体好了不少。仪弟出生前,我特意去信问了些,婴幼儿食补方面该注意的要项。”说着她取出一封信来,说是师叔让人送来的。念出了一大溜,有关乳母该吃和忌吃的食物……
当着全家人的面,妙如特意把管厨房的卫婆子叫了来,递给她一份食单。
杨氏听了,目光游离不定,不敢看其他人;宋氏面露欣喜;钟澄若有所思地望向女儿。
“姑娘,你真收到慧明大师的信了,真是巧了……”秦妈妈满腹怀疑。
“哪有那么巧的事,是冒充的。我向傅姐姐打听来的,仿着师叔的笔迹,给自己写了封回信。再找人送上门来的……”对方听了,瞠目结舌,叹服不已。
还能怎么办?管家权在杨氏手中,她宁愿破费,都要把宋氏和二弟明偲拖下水……
作为一小辈,她又不好直接出面,掺和到妻妾之争中去。
过了两天,借口请人帮着明偲做针线,宋氏向妙如特地借走了秦妈妈。
秦妈妈回来后,跟妙如提及此事。
“宋姨娘是个感恩图报的,知道是姑娘暗中出手帮了她。想答谢您,想向老奴打听,您喜欢什么……”望了她一眼,秦妈妈接着道,“老奴就说起老太太临终前的愿望,提到姑娘没长辈教导,将来要在亲事上吃亏……后来她要把身边的姜嬷嬷,派到浮闲居来,侍候您一段时间,让老奴换过去教她一些针线……”
“说那姜嬷嬷是从大内里出来的,对宫中规矩和闺阁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