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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被龚氏那贱女人,当场就给驳回来了。还安排她女儿,到库房管帐。
一想到那贱种跟老乞婆的关系,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虽然,女儿晨昏定省时,并没出现任何异样,可曹氏还是觉得胆战心惊。
早知如此,当初就当结果了那老乞婆,不该留这祸患在府里了。
逸芷那贱种小的时候,长得很像她爹爹,没半点那女人的影子。要不然,即使她再得国公爷的宠爱,她也不会傻到为了邀宠,留下她这条小命。
曹氏原先想着,有这女儿来掩护儿子。风儿即便不像国公爷,也不会被人怀疑她不能生。万一有哪天,风儿身世被人戮穿,看在为他育有女儿的份上,求老东西饶过她也不是不可能的……
在妆镜前,曹氏思绪万千,绞尽脑汁也找不到,如何摆脱如今困局的方法。
突然,守在外间的丫鬟春桃,撩开帘子进来禀道:“夫人,姑奶奶今天要出门敬香,问您要不要一同前往。”
“进香?大腊月的,进什么香?”曹氏蹙起眉头。
春桃轻轻走到她身边,说道:“姑奶奶说,要上山为国公爷和郡主祈福,三夫人和二奶奶也要一同前往。”
想到陆罗氏带来的那嗣子,曹氏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一个新的主意。
或许,自己最近诸多不顺,去拜拜菩萨也好。
正好跟这小姑套套近乎,在她跟前诉苦一番。
她不是带了嗣子来应考吗?找机会跟沈夫人说说,让他认沈阁老为师。说不定她会投桃报李,在风儿的亲事上,帮忙说服那几个。若能把风儿的亲事,早日给定下来。大家都好放心了,省得夜长梦多。
陆罗氏坐在马车上,望着对面的二哥的继室,心里别提多胳应了。要不是侄儿要求配合,她何需跟这浑身上下,找不到半分优点的鄙俗之辈,共乘一辆马车?
对面的陆罗氏满怀心事。
也不知云哥儿是怎么想的,竟说服她把这包藏祸心的女人,帮他诓到龙泉寺去。还要安排她跟曹氏套近乎,找个叫什么智空大师的批命。
原本,她没计划要来进香的,还是三嫂说,来京城了,就得拜拜本地的菩萨。她一想也对,正好替儒儿祈福,捐捐香油钱。求菩萨保佑他明年金榜题名。
这嗣子过继进门时虽说年纪不小,这些年还算孝顺。早知谢家、许家把子弟送到钟探花的学馆,能取得那样优异的成绩,她早该劝服夫君,让儒儿也跟着送过去学习了。这嗣子将来若中得进士,说起来也是靠了她娘家的门路,到时那母子的感情,肯定会有所改善。
嫁到陆家这些年,陆罗氏的生活还算美满,就是子嗣上艰难,只生下一个女儿……若不是有娘家在那儿支撑着,她早就被那几房妯娌,排挤得没地方站了。是以前几年,一听说二哥有意跟陆府联姻。她二话不说,长途跋涉也要亲自把侄女送过来。此次陪儿子上京,也是让儒儿来认认外家,跟舅舅表哥们好生处处关系。
“姑奶奶身子骨不好,大冷天里还上山敬香。就这份诚意,儒哥儿此次肯定能中的。”望着陆罗氏,曹氏含笑恭维道。
罗大姑脸上一愣,随即也堆起笑容:“承二嫂吉言,本来没打算让儒儿这孩子这次来赶考的。只是他就读的格致书院,同窗们都上京了。他祖父说,来见见世面也好。知道考的方向了,下回更好努力……”
“新帝登基,正是需要广纳人才之际。去年考上了一批,这次应该更容易上榜了。他姑奶奶就莫要再着急了。”曹氏安慰她道。
小姑突然对她改变态度,曹氏以为是自己的暗示,起到了正面效果,越发话涝起来。
这些年,虽嫁入高门大户,她心里别提多苦了。婆婆生前不待见,妯娌看不起,外面人的排挤嘲笑。好不容易熬到继子长大,本来娶了她侄女就万事大吉了……谁知,后来发生的变故,让人措手不及。
最后嫁进来的儿媳妇,高得离谱的身份,让她找不到地方下嘴。到现在,她毫无当婆婆的威严……还好,这小姑听说可以帮她儿子找门路,对自己的态度亲热起来。
罗家姑嫂离开龙泉寺时,龚氏和陆罗氏心情愉快,只有曹氏仿佛遭受了巨大打击,神情萎顿,一脸死灰。
“二嫂,你怎么啦?是累了吗?”见曹氏有了异状,陆罗氏连忙问起来。
“没什么昨晚没睡好,今天一大早起来……”曹氏忙拿失眠作掩饰。
“二嫂是担心二哥的病吗?”陆罗氏故作惊讶地说起,“老法师不是说了,二哥遇到贵人,他还有好些年的阳寿呢”
曹氏无奈地挤出笑容,应付了几句,就开始想自己的心思。
因此她错过了,姑嫂俩相视一笑,讳莫如深的表情。
回到镇国公府,曹氏也没吃晚饭,直接招来霍婆子。让她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让她找人给自己兄长带个口信。
“见了曹侍郎后,你跟他说,让他想办法,来罗府跟他们理论,早点把风儿的亲事定下来……”曹氏最终惦记的,还是这事。
霍婆子不由得吃了一惊,忙问是何缘故,曹氏神情恹恹地,不欲做过多解释。
这天晚里,曹氏又开始做起噩梦来。
梦里郑氏要向她索命,要她把女儿还给自己。旁边还有老和尚,一面敲着木鱼,一面重复着那句话——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还有罗擎云身边从小伺候的,那个叫“青檀”的丫鬟,口中念叨:“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后来,仿佛有青面獠牙恶鬼,在后面追赶过来。曹氏一下子惊醒了,不禁从床上跳下来,衣服都没穿好,蓬头赤脚地奔出了屋内。
自从开始做噩梦后,曹氏怕自己阴私秘密被人知道,不让仆妇丫鬟为她值夜了。
此时院子寂静一片,只有天空半轮月光洒下来。天气冷得仿佛能滴水成冰。一阵风刮过,那里枯枝败叶,传来呜呜的声音,仿若是女子的哭声。曹氏心下骇然,正要躲回屋里去。
突然,从院子的东南角,闪出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背对着她站立着,口里还有呻吟声,又好像在叹气。
曹氏见状,顿时蜷缩成一团,浑身瑟瑟发抖起来。靠着门口的柱子后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
第三百三十九章漏底
曹氏第二天就倒下了,这次病情来势汹汹。昏迷中还满嘴胡话,以至于请大夫来替她问诊时,妙如十分担心,罗府后宅的阴私,被人听了给传扬出去。
不过还好,经过一天一夜不停地嘶喊,曹氏的嗓子早哑了。除非是知内情的人,否则,很难听清她喊的到底是什么。
曹氏是黎明时分被人发现,瘫软在院子的。彼此她浑身打着摆子,嘴里在胡言乱语。
若不是怕夜里做噩梦,泄露了她心底的秘密,严令下去不让人守夜。她哪会过了大半夜,到清晨时才让人给发现。在大隆冬的寒夜里,冻了半宿,就是再壮实的汉子,也是能直接被撩倒的。
大清早得到消息,罗家兄弟和姑嫂,马不停蹄地就赶到了青竺院。那时,曹氏早已陷入昏迷状态,口中满是惊惧的胡言乱语。
“走开,芷儿这贱种……是你女儿又如何……你,你别过来,想要干什么……”这句话一出,屋子里除了罗擎云小两口,其余的两人顿时大惊失色。
尤其是罗逸芷,一脸不可置信、伤心欲绝的表情。
罗擎风则慌乱不已,他刚想上前捂住母亲的嘴巴。四哥轻咳了一声,众人把目光全都挪到他的身上。他尴尬地收回右脚,止住了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荒唐动作。
“我不怕你……你生前都斗不过我……死后……”曹氏谵语还在继续。罗擎风实在扛不住了,重重地咳了一声,朝跪在地下的求饶的仆妇,劈头盖脸就一顿好骂。好让自己的声音,盖过母亲的“胡言乱语”,以缓解场面的尴尬。
妙如见状,不由对这小叔子刮目相看,心想这小子智商也不低嘛看来都是曹氏把他宠得不学无术的……
末了,罗擎风还来了一句:“别以为咱们母子失势了,你们就能捧高踩低。别忘了八爷的舅父,还是当朝三品大员,吏部侍郎。信不信小爷转眼卖了你们……来人,屋里伺候的,拉到戒律堂各打五十大板……”
妙如接着腹诽道,这小子不经夸,刚赞他聪明老道,眨眼功夫就破了功,又转回一团孩子气了。
八少爷的这命令一经喊出,青竺院曹氏的卧寝内,扑嗵扑嗵顿时跪倒一片,众人呼天抢地的求饶声,此起彼伏,好生热闹。
罗家累世武勋,家中掌刑的仆役,多少都有跟随主子到军营历练的经历。板子从他们手中打下去,较一般人家要重。就是盛年的精壮汉子,都挨不了那结结实实的五十大板。更何况,这群养在内院的女奴们。恐怕中途不到半数,她们就会一命呜呼吧
只有打小没挨过板子的公子哥,也未到过军中磨砺的纨绔子弟,才能说得出此番话来。
罗擎风从出生起,长到十来岁,父亲镇国公在府里的日子,满打满算合共不过两年。大多数时间,这少年都是养在妇人之手。加上曹氏跟三房反目,即便三叔罗炯有心教他什么,也抵不过曹氏在旁边,反着说话拖他的后脚。是以,养成一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纨绔性格。
果然一听到命令,地上跪着的霍婆子,首先被吓得尿了裤子。只见她跪行到罗擎风跟前,把脑袋都快磕破,连连求饶解释。
“八少爷请饶命不是奴婢不肯守夜,大半月之前,夫人就不让人值夜了。说是夜里门窗关得严,人多了突然呼吸不畅。不让奴婢们的浊气,污了屋里的清爽。这才……”她把曹氏打发她们时的理由,一五一十地都倒了出来。
“还敢狡辩?你们不会隔一个时辰,进去看一次?”罗擎风怒目圆睁,对着霍婆子一顿咆哮,“你们都是死人?一个大活人走出来了,竟然半点动静都没人听到动静……你们怎么当差的?”
霍妈妈脸上,顷刻间布满了羞赧的红晕,连忙辩解道:“老奴昨晚睡得太死……”
她哪里知道,为了保证此计顺利实施,昨晚,龚氏早就命人给她们的饭菜里,暗中下了安睡的药物。
罗擎云听闻后,跟妻子对视了一眼。暗暗觉得好笑:这帮凶倒挺会找借口的。
自从父亲瘫倒后,曹氏不但不着急去伺候病人,将功赎罪。反而整日上窜下跳,想尽办法要派人给她兄长求计。每次想到有把柄还握在曹淳手中,罗擎云胸中的郁气,就不打一处来。憋屈得实在不行了,才派人把三婶请来,请求她帮忙配合找曹氏的破绽。
早先龚氏在青竺院里,就收买过曹氏的贴身仆妇。当他听三婶无意间提起,那恶妇最近夜里总是噩梦连连,还把守夜的婆子都驱遣开了。他就知道,反击的机会来了。
可三婶一句反问,让他顿时哑了声:“时间跨度那么长,参与者早就堙埋在黄土里了。况且,她替婆母守过三年孝,这国公夫人身份一日不除,要让她进监牢严刑逼,损失最大的,恐怕是二伯和云哥儿你的脸面。”
罗擎云顿时恍然大悟,不免踌躇起来。
回到苍筠院,他将此事说给了妻子听。
妙如闻言,心里暗地里嘟囔一句,他们也遇到投鼠忌器的为难了。只是,让他们为难的“器”不是亲人,而是家族名声罢了
这让人不免想起了钟家。不过,杨氏跟这女人倒有些不同。最后能主动出家,她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亲生儿女的尴尬的处境,是让杨氏走出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