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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父脱罪?他与乱党为伍,自甘堕落。朕不忍忠肃公一世清名,毁于他手,才给他一个反省的机会。”皇帝平缓的语气中,隐隐带着一丝怒气。
妙如忙拿出随身带着的奏折,呈给了圣上。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玄德帝慢慢抬起头望着她:“这奏章何人所作?”
“臣女不才,在亲友的帮忙下,草拟了此封奏章。个中情由,全系亲历,句句属实。恳请陛下给臣女一个尽孝的机会,为父亲作证辩解一二。”言毕,妙如又拜了下去。
“朕原打算,关一段时间,给个教训就放他回去。你们家人其实不必如此担心。”说完,皇帝喟叹了一声。
妙如低声泣道:“求陛下原谅!此事皆因臣女而起,‘攀附权贵’这类恶名,为了亲人。父亲已经背负许多年了。虽说他不在乎,好似已然习惯。可臣女不忍心,更多莫须有的指责加在他身上。”
“罢了,罢了!”皇帝摆了摆手,“朕应了你就是!能不能为他洗清污名,全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坐在马车上,妙如心里暗想,接下来的事,就只有靠自身努力了。不管长公主府那边的人,再怎么不愿意她抛头露面。这个堂她是上定了。
回到钟府,汪姨父和旭表哥早已等在家中。在场的,还有任昭和白姑姑两口子。听说她今日面圣了,众人皆被吓了一跳。
“我们都只以为罗家三姑娘,帮你引见皇后娘娘。是想让娘娘帮着求情,怎么还见着圣上了?”汪嗣弘有些瞠目结舌。
“是皇后娘娘引荐的吗?侄女你几时跟皇后娘家,镇国公府扯上关系了?”任昭事后才听说她进了宫,急匆匆赶来的。
只有汪峭旭一脸焦急地问道:“姨父几时能放回来?”
感激地望了他一眼,妙如舒缓了一直紧绷的神经,面带微笑答道:“妙儿求圣上早日审理此案。应该快了!”
“妙儿,为何不直接求圣上宽恕了澈之弟?”汪嗣弘皱起眉头,望了儿子一眼,“这样,甥女你就不用上堂作证了……”
汪峭旭微微蹙了下眉峰,没有作声,也有些不解地望着她。
妙如眸光一黯,凝神半晌。然后回答道:“妙儿并非没想过。若是那样,爹爹人是出来了,身上的污名可是一辈子都洗不掉了。无论以后为官,还是回家教书,终身都要背着这个恶名。咱们一家人该如何生存?”
“妙儿不能只顾着自己,家中还有四个弟弟妹妹。二弟都不到四岁。”她抬起头来,脸上尽是不忍。
屋里的三个男人都沉默了。一把扶过妙如,白绮轻声安慰起她来。
梨清苑的宋氏,听说大姑娘成功进宫,还见到皇帝。准备再次进宫,为钟澄作证,洗脱他的罪名。她坐不住了,等汪、任两家人离开后。抱了明偲来浮闲居看望她。
妙如正在整理后日要带去的东西,一些作呈堂证供的材料。听说宋氏来了,忙让人请她进来。
进门,宋氏就期期艾艾起来:“大姑娘,听说你后天要进宫作证。可否带上姨娘?”
妙如抬起头来,一脸茫然,不知她是何意。
“大姑娘别误会!听说御史还弹劾老爷,替杨家藏匿赃物。妾身就想,这事我去证明会更好。毕竟妾身乃皇上赐赏的,从宫中出来,替老爷作证,或许更有说服力。陪着姑娘作作伴也好。”宋氏满脸的诚恳。
妙如见状,点了点头:“好吧!不过姨娘要请记得,洗清爹爹身上的污名,保住咱们一家子才最重要。千万别节外生枝……偲弟今后的成才,需要一个安稳的家。”
“大姑娘请放心,妾身省得,不会胡来的。”宋氏作出保证。
妙如又把关于钟澄窝赃这部分的应对,跟宋氏合计了一遍。
这日,妙如特意穿了身较为素净的衣裳,带着了一箱子证物,和宋氏乘着马车出门了。
上面安排,在早朝宣和殿的偏殿里,为钟澄的案子作最后的问审。
因这案子没有原告,只有被告。而且还涉及到忠肃公独子的家事,在妙如递上奏章后,皇帝就吩咐,让人把钟澄从刑部大狱,转到了宫中来关押。
这天,前来听审的朝臣,除了三司的都察院御史,刑部尚书和大理寺的官员,当然还有内阁的几位辅政大臣,以及帝师程太傅。
太子姬翌作为监国,也列席其中。
看到满堂的大臣,不是胡子花白,就是目光锐利,气势压人。
妙如心里难免有些发怵。不过,她一想到这是最后的机会,就暗地里给自己打气,不能退缩。最后鼓起勇气,拿出当初毕业答辩、找工作面试、设计稿当众宣讲的劲头,硬着头皮进来了,宋氏被挡在了外面。
不过,有一点还是值得庆幸的。因为礼俗上的避忌,她可以理直气壮地戴上面蒙。这样也可帮她挡掉一些刺人的视线。
走到大殿中央,拎着装证物的箱子,她小心翼翼跪下叩首行礼。
“下跪者何人?”堂上传来肃穆冷厉的质问声。
妙如抬起头来,前面是一位冷面的中年官员,也不知是何来路,光凭气势就能吓退一票胆小的。
“禀大人,小女乃翰林院侍讲学士钟大人之女。”妙如恭声答道。
之前她想过,为了不输气势,答话时千万不能畏缩。是以,她虽然跪在地上,也把腰杆挺得笔直的。
“来此地何事?”
“回大人,为父申冤,替父作证。”清脆的女声在空旷的大厅上回荡。
此时,殿中响起一阵窃窃私语的议论之声。
“冤从何来?”堂上的大老爷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
妙如并没被吓住,跪立在地板上,向前方围坐的一众官员们拱了拱手。
“不知我父下狱,是因何缘由?”
“御史弹劾他三大罪状:不认亲女,虐待谋害亲女、窝赃。”
“可有证据?”
“这里有彭泽、杭州他昔日同僚的证词。同地为官,他们竟从未听过,他大女儿是元配所生亲女。”正位上的主审,让旁边的侍者,递来一叠文书。
妙如应付地扫了一眼。
“请问大人,那钟大人有跟他的同僚亲口说过,小女子不是他亲生女儿吗?”
“这……”
“想必那些人的供词,多为道听途说,或是女眷之间的猜测议论。妇孺闲聊时的笑谈,岂能拿来作证?!”
“本官派人到钟府调查过。你家奴仆证实,在钟大人回乡守制之前,你都称他为‘老爷’,称他妻子杨氏为‘太太’。而你两位妹妹,皆为他们为‘父亲、母亲’,可有此事?”
“不错,六岁前,小女子确实都是这样称呼父亲的。”
“那你还有何话好说的?”
“大人明鉴,小女子出生时,是昭明初年,那时祖母和娘亲皆在逃难途中。因为颠沛流离,生母林氏诞下小女和双生兄弟后,就离世了。哥哥也当场夭折。后来幸得继母之父派人搭救。咱们祖孙俩,才被千里迢迢送回到家乡,与父亲相聚。小女子自幼身弱多病,听祖母讲,还在襁褓中时,有次生病,眼看快要不行了。得远来的游方和尚医好后,说小女子父母缘薄,得出家才能养活。祖母和爹爹自是舍不得,那僧人又指点了一条化解之法。说只要在六岁之前,不认他们为父母,当成从外面抱来的或过继的抚养。是以,小女平日都喊他们为‘老爷、太太’。”
“此话你可有证人?”
“当然有,父亲和祖母都知道!只因那和尚说,不可让外人知道。否则,此法就不灵了。其他人并不知晓。是以,继母进门后她也不知道,以为当真是抱来的。小女子四岁时还因这个缘故落过水,差点没命。”
此话一出,让人联想起,之前关于杨氏的传闻。似曾有她出手害眼前这位落水的说法。
“既然没人知晓,你又是从何得知的?”
“祖母临终前,亲口告诉小女子的!”
“钟姑娘,钟老夫人去世时,你有多大?”
“五岁!”
“五岁的女童,能听得懂此事?还能记上这些年?”
“那天是小女子此生最痛苦的时刻,印象自然深刻。而且还记得当时替祖母诊治的,是前朝宫中出来的裴太医。说是虚劳之症,油尽灯枯……”说到最后,妙如的声音有些哽咽和颤抖。
第一百五十章挂冠
本章节
在场的人无不动容,想起当年钟御史被逐出京城的事。
听说,不久还在离京路上就去世了。他的遗孀和独子,后来不知何种原因,不知所踪。
直到钟澄殿试脱颖而出,接着就消失不见了,说是报了丁忧。他再次出现在人们眼前时,已经与杨家二女订了亲。有人这才查到,他竟是钟御史的独子,却成了杨景基的女婿。随后他又主动要求外任,后来没过几年,钟母就真的离世了。
此言一出,在座的官老爷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今日他们之所以摆如此排场,圣上的意思很明显:务必要查清这些年来,钟杨两家的纠葛,让钟御史九泉之下,可以瞑目。
有的在点头,有人似在摇头叹息。还有人惊异地上下打量着妙如。
原来钟杨两家结亲,背后的故事,竟然这般凄凉。
泰和四十二年淮河的大水,让在座的几位老臣至今仍然心有余悸。那年皇上刚登基,外有鞑靼陈兵十万,内有两淮灾民,江南一带尸殍遍野,朝中还有不甘争位失败的靖王旧党。
“肃静!”主审官把惊堂木拍得山响,众人神色一凛,案件接着进行。
随后,妙如又把昭明九年,她落崖后,父亲钟澄采取行动,调查的关于幕后黑手的证据呈上。
“为何当日朝廷问崔家罪状时,他不去举报?”
“因小女子乘坐的,是福荣长公主府的马车,才会投鼠忌器,不想坏了她府里的名头,遂压下此事。不过,自那以后,爹爹跟杨家人反目。杨府跟石家结亲时。他都未到场祝贺。此事,想来不少朝中大臣可当证人。”
“此事不足以证明,钟大人跟杨逆划清了界线。”
“落下山崖后,起初父亲以为小女子已无生还可能。为此跟杨家长辈大吵了一场,还递了辞呈准备离京。谁知递到吏部后,不知何故被人压了下来。如若不信,可去查阅那时的存档记录。大人们试着想想,若是合谋害女,所图为何?转身连官位都弃之如敝履了?”
妙如的话音刚落,立刻引来堂上人一阵议论。众人神色各异。点头的点头,叹息的叹息。
最后,主审官又把有人举报钟澄,帮杨家窝赃之事拎了出来。
“大人,父亲和母亲的关系,早已形同陌路。母亲回娘家看望亲人,带回什么,私藏何物,父亲自是不会过问。况且,钟府在两三年前。因一些纷争,早已将家中产业,分人打理了。每到年尾时,父亲都会特意遣小女子作监审,核查账目。绝无可能将杨家之物,纳入了钟府私产的道理。若是有人乘机混水摸鱼,那也是她的私下行为。大人们自可去查封疑犯的嫁妆私产。”
说罢,妙如把她接手以来。家中产业的账册样本,递上去请堂审官过目。此外,还请求宋氏出来作证。
一番理论下来,妙如竟将钟澄的三大罪状,推得干干净净。
等众人回过神来,才惊觉跪在地上的这位。虽是个毫不起眼的小姑娘。竟在不知不觉中,帮父亲洗脱了罪名。完成这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对答间,有理有据,入情入理,环环相扣,丝毫不显得慌乱失措。
突然,堂上响起了几声清脆的击掌声。
“古有缇萦救父,今有婧女陈情。”
众人朝发声处转过头去。原来在旁观审的太子殿下,早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