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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毕,探马急来报道:“禀君侯,青州已为吕蒙诈言所取,众将家眷,尽皆陷落!”关公大惊,厉声道:“黄河上下,多少烽火台,内外两城,何其坚固,怎能轻易为其所取?”探马哭道:“吕蒙将精兵绑缚烽火台上将士,却令虞翻扮作客商潜入城中,只一番言语,糜芳傅士仁尽皆投降!”关公大恨,箭疮迸裂,顿时倒地。
关平救醒劝道:“父亲,吾等今日兵多将广,可令孩儿断后,父亲先去收复青州,驱逐鼠辈。”关公点头道:“孙氏早为叶飘零所灭,关某岂可教鼠贼死灰复燃,今日众儿郎随我回兵,誓斩孙贼之首!”众军聚齐,大声喝道:“斩除鼠辈,收复青州!”关公颔首傲然道:“天下无人能当我关家军马,青州今日虽失,明日依旧为皇叔之地,大军即日启程!”于是关平断后,关公与众将引大军返东平、踏泰山,来夺临淄城。
又有张辽尽灭叶飘零十万精兵,将降兵收取,遵魏王意旨,尽坑不服之人,江南之士愈加恨惧。这日正自练兵,忽然闻报关公水淹七军,魏王、徐晃去救东郡,急道:“云长之性,欺强不凌弱,今虽众寡之势逆转,必与大王死战。吾不可不速去见大王,请念昔日之情。”正好孩儿张虎自洛阳来到夔关宣赏,闻言道:“父亲此处担当重任,不可轻离,孩儿愿替父亲一行。”于是急往东郡而来。再表叶飘零在江陵,闻得关公威名,不觉叹道:“云长兄深入敌境,糜芳非忠烈之士,刑道荣虎视耽耽,今吾不可不救,可进发徐州,使刑道荣不能出兵。”清儿道:“今三州军士只剩五万,自守尚且不足,恐无力动兵。”叶飘零道:“既如此,安宁与我只领三千兵马,偃旗息鼓,绕道九里山,避开刑道荣耳目,去助云长兄一臂之力。”于是克日发兵。
只说当日孙权客居长沙,虽然年幼,终不肯归叶飘零麾下,眼见荆襄疫病,其势危急,遂引宗室百十人,丁奉、徐盛、朱然、吕蒙一干旧将,张昭、张弘、吕范一班文臣,沿途又逢甘宁兵败夏口,于是一同进发东南,因料叶飘零必来攻取江东,当下渡船出海,不觉来到夷州,养息耕农,当地百姓便拥孙权为主,称为夷侯,尽学中原耕种纺织之术。数年之间,实力渐涨,数次意欲反攻大陆,却深感力有不及,只得作罢。
一日忽逢黄毛倭鬼来攻,被甘宁等诛灭,遂唤降卒为向导,就乘倭鬼战船,来取倭国。原来倭军但知晓若干妖魔小术,不服王化,那女王又荒淫无度,不得民心,量此等化外小国,焉能当真与中原不世豪杰孙仲谋争锋,被孙权将倭军尽数屠戮,余民拜服。于是孙权自立为王,风光无限,又招兵买马,聚钱屯粮,不觉忽忽数年,四方群岛不断归附。
吕蒙便道:“主公今日海外称王,方遂破弩将军之志也。”孙权叹道:“吾孙家之士,志在中原,岂以此等小国为意?只是中原曹刘叶三家并起,无我立足之地,不亦悲乎?”吕蒙道:“天下人谋天下事,主公既身在海外,心系中原,倘不惜此基业,便可返回中原,恃机而起,否则世代于东海为王可也。”孙权道:“子明所言差矣,吾不于中原立业,他日九泉之下,如何去见父兄?”
于是召集精兵一万,留孙起镇守倭国,以留退路,自与众将越海向西,正好踏上蓬莱之地。吕范查清天下形势,吕蒙道:“今蓬莱附近,临淄空虚,可取为基业。然吾军远道而来,不能久战,唯有以谋为上。”孙权道:“如何?”吕蒙道:“临淄城防虽固,取之不难,所患者临淄若下,关羽必来复取,刑道荣必欲分羹,届时吾等恐难以固守。”倭人杨盆道:“形势既然如此,倘陷临淄,关羽兵将家眷皆获,无需忧虑。但恐刘备复仇,大王当暂依曹操,借彼之力缓过此等危难之期,徐图他日基业。此借尸还魂之计也。”
孙权大喜,令杨盆出使曹操,曹操果然大喜。这边却教甘宁引军先据烽火台,吕蒙、丁奉、虞翻诱降糜芳傅士仁,两路皆成。于是临淄坚固城防脱手而得,吕蒙入城,下令好生安抚兵士家眷,各赐银两,又令众军不可动民间分毫,为此亲斩不法同乡,众兵皆慑。四处乡村城寨,早传关公乃是东海神龙,专弄水患,淹得衮州千里无人,心下早已忧惧,这时便倾心归附孙权,无有二心。于是青州全境,皆落孙权之手,杨盆又告曹操,于是孙权得封青州牧,收得降兵两万,倭国后续援兵亦渐渐聚集,只待关公反击。
这边又表关云长回师青州,沿途新降兵士尽皆散去,只有原籍人马四万。刑道荣半途来击,被田豫奋然斩首,徐州被徐晃于后袭取,观望青州之势。曹操却引兵去取汝南、寿春。一路急行,关公诸军已至临淄城下。关平摆脱曹仁追袭,前与关公会合,距临淄尚有百里,烽火台上狼烟急起,吕蒙笑道:“今日关公虎落平阳,无用武之地也。”遂令众将依计而行。
关公在寨中,只思一路回军,百姓闻风而逃,当年大哥到处,百姓箪食壶浆相迎之事,如今已恍若隔世。莫非自己当真是东海龙王转世,大兴水患,困扰四海生灵?关平禀道:“父亲,临淄城已不过二十里,请父亲定夺。”关公抬起迷惘的眼光,道:“军士如何?”关平道:“群情激愤,皆欲复夺青州!”
关公点点头,令就地安营,稍作歇息,便往攻城。众将领命立寨。关公于帐上小坐一会,瞥见银屏在旁,满面疲累之色,柔声道:“银屏,你困了?”银屏摇头道:“父亲,我不累,我要保护青州!”是啊,保护青州。关公奋然而起,聚集众军,斜举青龙刀,高叫道:“众儿郎,进发临淄,剿灭鼠辈!”
于是大军急起,直扑临淄,想临淄内外两城,四道防线,如何轻易能破?可怜关公当日加固城防,不以防敌,却为防己,造化弄人,一至如斯!眼见云梯冲车,尽皆无功,兵卒士气,渐渐衰落,唯念着君侯厚意,眷属安危,一个个咬牙拼命而上。
忽然之间,哭喊四起,城头无数百姓之首透出城墙。关家军士顿时呆住。那白发朱颜,无一不是战士魂牵梦萦的父母妻儿呀!哭声动地,呼喝惊天。眼见城头百姓呼夫唤子,各述孙权厚德。乱军之中,虽不清晰,可那爷娘声嘶力竭,叫喊着自己的姓名,却又如何不声声入耳?
众军一齐呆住,茫然注视着城头与一样端坐马上的关公。父母妻儿,尽皆无恙,我等可还要征战下去?君侯啊君侯,我等不愿作那气贯山河的英雄之士,我等只是一个企盼能平平安安混饭度日的普通百姓啊!关公心如刀绞,眼见众军皆欲弃他而去,只是多日积恩,不敢亏负,然而眼神中却都露出了悲愤之神。想自己一生爱护军民,未料水淹七军,害了多少无辜百姓,今日难道又要阻止兵士们人伦大义?
关公默默注视着,天地之间,陡然寂静下来。哐当一响,不知道谁的兵刃落地,紧接着淅淅嗦嗦四处都是卸甲之声。一名兵士扑出,叫道:“母亲,母亲,我回来了!”周仓大怒,便要追斩。英雄之道,有所不为。关公叹一口气,缓缓摇了摇手。哗啦啦众兵顿时欢呼散去大半。城头百姓眼望着关公之军,零零散散退去,个个热泪盈眶,自知今日一举,便是与君侯划清界限。可是君侯啊君侯,请原谅我等不肖,那历年的黄河泛滥,实在令我等心惊肉跳。
于是关公大势已去,数千伤残兵士齐声叫道:“君侯休得顾念吾等,速速退回冀州,与吾等报仇。”众壮士呼声方毕,各持短刀,插入自己胸膛。城上城下,一齐大喊。关索亦道:“父亲,孩儿身中三箭,不能拖累大军,今日亦先去了!”挥剑自刎。
关公仰天大叫,只得扶住银屏,引残兵回撤,沿途被甘宁、朱然、丁奉、徐盛不断截杀,到得章丘,只剩千余军马,粮草辎重尽皆丢弃,四面已落重围,遂问辛评道:“当此之境,如之奈何?”辛评哭拜道:“今日纵子牙复生,诸葛亲临,亦无计可施也。”
田豫伏地道:“今豫愿坚守此处,请君侯突围往壹关请公子刘封来救。”关公道:“吾若自去,此处大局何人掌管?兵不弃我,我岂能弃兵?元俭可往壹关,兴儿速往并州去请援兵,其余众人在此坚守。”于是廖化、关兴饱餐一顿,拜别关公,力突重围而走。
关公与银屏道:“汝长力不及汝兄,难出重围。今若有失,汝命休矣,可曾后悔来到青州?”银屏哭道:“父亲英雄盖世,银屏此生无悔,只怨孙权鼠辈得志,暗施奸计,银屏乃关家之后,焉能惧死?”关公将银屏抱了一抱道:“好,不愧是关家的好儿女,今为父虽死,亦要保汝全身,孙权鼠辈,岂配动汝一根寒毛!”众将一齐下泪。
孙权引军团团围困章丘,问吕范道:“今云长被困,其命如何?”吕范便袖占一课,道:“彼本还有十四年寿,然自水淹千万生灵,天命已绝,将星当坠,无计挽回。”孙权道:“云长世之虎将,吾若得之,何愁天下不定。今可使人说降。”
于是虞翻于城下高声道:“今奉夷侯之命,特来劝谕将军。自古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今将军所统青州诸郡,已属他人;止有孤城一座,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危在旦夕。将军何不从翻之言,归顺夷侯,复镇青州,可以保全名望。幸君侯熟思之。”关公大笑曰:“吾乃解良一武夫,蒙吾主以手足相待,安肯背义投敌乎?城若破,有死而已。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身虽殒,名可垂于竹帛也。汝勿多言,速请返回,吾欲与孙权决一死战,不斩其首,难消其罪!”
孙权闻言叹道:“如此真烈士也。”于是孙匡孙静皆在城下骂战。关公奋然下城,孙匡二将齐上,三人战不两合,关公斩孙匡下马,追击孙静二十余里方回坚守。孙权屡攻不下,只得退后。廖化援兵,始终不到,关公粮草殆尽,只得留辛评、王甫、周仓并百十个军士苦守城中,自己亲自突围欲往邺城招募新兵来救。
两面泣别,关公杀出城中。吕蒙亲点大军来迎,高声道:“云长何不早降?”关公奋起神威,仰天笑道:“吾乃汉臣,岂能降贼!今日教汝成吾刀下第二十名冤鬼!”青龙刀出,漫天都是金光,风声响处,关公闪入万军之中,将吕蒙连人带马,挥做两段。乱军齐上,关平、关银屏齐声忿怒,冲杀而上。募地里关公睁目大喝道:“关某素来只斩大将,不诛小兵,汝等休要逼某!”众军惊愕,一齐逃散。
关公喝退敌兵,又往前行,沿途不断遭到骚扰,来到泰山之下,身周只剩二十余骑,田豫惨死乱军之中。关公不胜悲惶,眼见将到历城,迎面大军一字摆开,领头者乃是丁奉、徐盛、甘宁、马忠、朱恒、董袭、宋谦、朱然、孙皎、孙静,为捉关公,倾巢至此,齐声道:“云长今日已陷绝境,愿详察形势,早日归降。”关公大怒道:“汝吕蒙匹夫已作吾刀下之鬼,今日汝等尚敢劝降乎?”
甘宁大怒上前直取关公,闪出关平,奋力敌住。银屏咬牙接过朱恒朱然叔侄攻势,这边丁奉、徐盛、马忠、董袭、宋谦、孙皎、孙静七员大将,合力来围关公。这一场好战,只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酣斗多时,孙静授首,宋谦陨命,其余五将,皆红了眼各执刀枪盾戟,围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