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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顺利,高忽按照驸马的吩咐……”高忽健壮的身子微微一躬,低声说道。
“好。多谢你高忽先生,薛枫感激不尽。”薛枫一甩袍袖,长吁一口气,径自走到石凳上坐下。
“高忽乃一个下人,既然公主命高忽跟随驸马,高忽自然会一切唯驸马之命是从。”高忽黑黝黝的脸上一片肃然,略略有一丝恭谨。
“哪里话,莺歌既然呼你为叔,薛枫自然也当如此,请坐,高忽先生。”薛枫笑着站起身,肃手让道。
“高忽不敢。”高忽身子一颤,依旧站在那里。他本是泉盖苏文的一个贴身侍卫,对泉盖家族忠心耿耿,为奴为仆惯了。泉盖莺歌如今落魄至此,唤他为叔那是有感于他的忠心护卫,可薛枫则不然。他可是堂堂的大唐驸马,文才武略名躁一时的大人物,一口一个先生地叫,多少让他有些感动。
“薛驸马,高忽此生誓死守卫莺歌公主。公主国破家亡,念在她对驸马情深一片的份上,请驸马善待公主,高忽愿意为驸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高忽突然跪倒在地,叩首下去。他的“汉话”不是很好,这些话是结结巴巴说出来的。
“请起,高忽先生。你放心,有薛枫在世一天,决不能让莺歌受一丝委屈。她说得对,从今往后,她不再是高丽公主了,而是我薛枫的女人。”薛枫伸手扶起高忽,重重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驸马爷,长孙无忌大人来访!”一个家仆站在内院的拱形圈门外,大声禀道。
“长孙无忌?”薛枫一惊,“难道?”
一念及此,他眼角闪过一丝寒光,低低道,“高忽先生,还得麻烦你一趟……”
高忽应声而去。居然没有走大门,而是直接越墙而去,黑影一闪,人已经失去了踪迹。薛枫看得呆了,飞檐走壁,踏雪无痕,与他一比,自己这点“武艺”跟小孩玩意儿也没什么区别了。
他长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袍,袍袖一甩,冷哼一声,“长孙大人,我来了!”
飞快的脚步,袍袖甩动着,一路走来,行云流水潇洒飘逸的身姿,让几个进进出出带动丫鬟和家仆们看得呆了,看得痴了。
第三十章 西山禅寺
长孙无忌高座客位,手中端着一杯茶,正与豫章和长乐、高阳、柳湘兰轻声谈笑。薛枫昂首快步走了进来,淡淡一笑,“赵国公大人光临,薛枫有失远迎哪!”
“薛驸马,客气了。”长孙无忌起身微微一笑,“无忌此来,为了上次丹药之事。无忌误听僧人无稽之谈,错怪了驸马,实在是汗颜。无忌已经上书向陛下请罪,今特来向驸马公主负荆请罪!”说完,他深深躬身下去。
“些许小事,何必挂在心上,过去就算了。”薛枫言不由衷地说着,身子往一旁闪了闪。长孙无忌不但有爵位,还是大唐的开国元勋,又是长孙皇后的兄长,是长乐和高阳的亲舅舅,他多少还得顾及一下长乐和高阳的面子。
“舅父,我们本是一家人,虽然,虽然长乐与长孙冲无缘做夫妻,但我们毕竟还是您的晚辈。长乐只希望舅父今后能看在辞世母后的份上,多多照拂一下明堂。”长乐犹豫了下,过去扶起了长孙无忌。说实在话,长孙无忌这些年对她还是很好的,而且,他本人除了私心重权欲重之外,也不算一个坏人,大体上也可算是一个忠臣。不过,比起房玄龄的那种忠心赤胆大公无私,他就有所不及。对长孙皇后的亲生子女,譬如李治、长乐等,还是从心底里爱护的。
“唉。舅父无能,让长乐你这么多年受委屈了。”长孙无忌望着眼前这个如花似玉、越来越显娇媚的前儿媳兼外甥女,情不自禁地长叹一声。
“好了,无忌告辞了。”长孙无忌深深看了薛枫一眼,向四女轻轻颔首,转身行去。
薛枫一边与豫章四女出厅相送,一边思量,原来,长孙无忌来是为了道歉?不是?预料中的结果没有出现,他多少有些不甘心。望着长孙无忌老迈的身影,他忽然大声道,“赵国公大人,长孙冲公子最近可安好吗?薛枫改日还想与长孙公子一聚。”
长孙无忌一震,身子一顿,转首一笑,“冲儿还好,你们年轻人当走得近一些才是,我们毕竟是血缘之亲。”
等长孙无忌坐上车轿离开,四女怪异的目光一起望向了薛枫——平白无故,怎么关心起长孙冲来?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吧?
薛枫嘿嘿一笑,转身快速往回行去。
长安城外西北,西山寺。这是一座宏大的寺院,由赴天竺求佛回来的玄奘法师所建。寺前有黄堆潭,水面约十亩,色绿清澈,四季不涸。传说,玄奘西行时,经过此地,他在潭中饮马,见潭水清幽,环境优美,心中便发愿若取经回来,定要在此处修建一座寺庙。也许他面对那一泓碧水,看到人的渺小,而更加激起了自己宏扬佛法的大愿。
贞观年间,佛教盛行,信徒众多。因而,尽管是傍晚,前来烧香拜佛的善男信女们还是络绎不绝。
一个黑影静静地站在西山寺内一座偏殿的角落里,聆听着悠扬的钟声和如同天籁一般的禅唱,脸上悄然浮起一丝敬仰,但马上便消失不见。
殿中,只供奉着一尊不知名的佛像,香案上点燃着的一支蜡烛即将燃尽,昏暗的烛光闪烁着,跳动着。
一个须发皆白的天竺僧人轻轻走了进来,摩娑着掏出一根红烛来就着即将化为灰烬的蜡火苗上点燃,竖立起来,殿中顿时光亮了很多,但毕竟光照的范围有限,大部分地方还是一片黑暗阴森。
天竺僧人叹息一声,盘腿于香案前的蒲团上,“想不到功亏一篑,看来,长孙家族指望不上了,罗迩娑婆啊罗迩娑婆,是不是该离开长安了?”
“不错,老和尚,你是该离开了。”一个冰冷的有些僵硬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犹如鬼魅一般踱步出来。
罗迩娑婆大惊,霍然站起,须发颤动着,轻喝,“谁,是谁?你是何人?”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和尚你该走了。一个时辰以内,离开长安,否则,修怪我剑下无情。”黑衣人低沉地说着,一道青光从他的袍袖里闪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横在罗迩娑婆的脖颈上。
“你,我可是大唐皇帝请来的炼丹高僧,你敢伤害我,必难逃死罪。”罗迩娑婆恐惧地颤动着身子,那一幅道貌岸然的高僧模样早就不复存在了,除了惊惶,就是恐惧!
“我再说一遍。限你一个时辰内,离开长安。”黑衣人冰冷的声音比那锋利的匕首还要刺骨,让罗迩娑婆颤抖得更加厉害,雪白的长须抖动着,划过匕首锋利的锋芒,三两根须发飘然飞舞起来,打了个旋儿,飘落着,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是那么的诡异和可怖!
“老衲,走,你放了我!”罗迩娑婆哆嗦着嘴唇,使劲挤出了一句话。
黑衣人晒然一笑,撤回了匕首,青光又是一闪,匕首已经收入袍袖,“这就好。”
“且慢。把你那种丹药的配方留下!”黑衣人蓦然一声凌厉叱喝。
“什么,什么配方?”罗迩娑婆心里一激灵,心想,这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对自己的底细这么熟悉?这个丹药的配方,可是自己在天竺好不容易从一位法师那里骗来的,是自己走四方招摇撞骗的本钱,怎么能舍得交出来?
“我不跟你废话,快,交出来。不交,死!”黑衣人昂首向天,声音变得更加阴森。虽然声调不高,但却蕴涵着腾腾的杀气。
罗迩娑婆几乎要瘫倒在地。终于,还是哆嗦着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精美的小玉匣子,轻轻放在了地上。他扑通一声跪倒在玉匣子面前,脸上的肌肉和皱纹一起剧烈的抽动着,口中喃喃自语,“我的宝贝啊,我的宝贝!”
“滚!”黑衣人走过来,脚尖一挑,玉匣子划了个圆弧,飞起在半空,瞬间落在了他的手心之中。
……
夜色深了。漆黑的夜色,今夜无月,更无星,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且温热的气息。
长安城外,黑衣人遥望隐隐可见灯火通明的长安巨大的城郭,顿了一下,转身向另一个方向的黑暗中纵去。
几间茅屋,一圈篱笆,圈起了一个苦寒的猎户小院。篱笆上栓着一只毛色棕黄的猎狗,伏在地上,喉咙中发出微微的抽动声,居然没有发现来人。几张虎豹的毛皮张挂在茅屋外的墙壁上,透过纸糊的窗户,微弱的烛光一闪一亮着。
“公主!”黑衣人站在窗户下,轻轻唤道。顿时,屋内,传出几声娇柔的声音,“高忽大叔!”而那只猎狗,也立起身子,口中发出凶狠的吠叫。
进得屋去,微弱的烛光下,泉盖莺歌慵懒地半靠在黄泥土炕上的草席上,身上覆盖着罩衣,她起身道,“高忽叔叔,你怎么回来了?”
“高忽放心不下公主,赶回来看看。”高忽望着屋内简陋的陈设,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公主,再坚持几天,我想,薛驸马一定会把你接离此地的。雅丽,雅锦,雅曲,你们三个一定要保护好公主的安全,知道了吗?”
三个娇柔的侍女,一起躬身,“高忽大叔,你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公主的。”
“那好,高忽去了。公主,保重自己!”高忽说完,掀开破旧的门帘,走出屋去,转眼间消失在夜幕中。
身后,连续的狗吠声再次响起,划破了这清凉寂静的山村夜空。
第三十一章 执子之手
从高忽手中接过精致的玉匣子,薛枫忍不住仰天打了个哈哈。还没笑出声来,他猛然发现了高忽脸上那怪异的神情,强忍住笑意,上前一步,轻轻道,“有劳先生了。我已经让人为你准备了客房,去休息吧。”
高忽点点头,转身离去。但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来叹道,“薛驸马,公主……”
“我知道了,我一定尽快安排,早日将莺歌接进城来。”薛枫面色一黯。
对于泉盖莺歌,他自然是有打算的。目前,向豫章等女坦白,是不可能的,只有先找处宅院,让泉盖莺歌带着她的三个侍女安顿下来,以后的事情慢慢再说。办法总是会有的,来到大唐的日子越久,他越习惯于一切从容应对,顺其自然。既然在古代社会一夫多妻是合法的,自己为什么要强行拒绝喜欢的女人呢?更何况她如今是那么的无助和凄惨!至于自己驸马的身份,日后再想辙吧。
一切随遇而安,只要做到不滥情,平等对待和爱护自己的每一个女人,自己也就无愧于心了。薛枫一念及此,心情放松起来,抬脚向豫章的卧房行去。
豫章只着极为暴露的亵衣,雪白的玉腕抱在脑后,呆呆地躺在床上想着心事:那个越来越风流的薛枫薛明堂今晚又去谁的房间去过夜了?长乐?高阳?还是湘兰?她最近,日渐觉得,他较以往有了很大的变化,无论是性格还是为人处事上,以前,沉稳而淡泊,可如今?她也说不上来,该如何形容现在的薛枫,仿佛,这才是更加真实的他吧?
门轻轻推开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映入豫章的眼帘,她呆了一呆,“明堂?”
“怎么了豫章?在想心事呢?”薛枫嘻嘻一笑,一边说,一边飞快地脱掉了衣袍,光着身子出溜一下子钻进了豫章温暖馨香的被窝。
“哎呀,你!”豫章近乎赤裸的娇躯被一个同样近乎赤裸的怀抱搂住,她忍不住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