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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这时,少年的拳已到了他的眼前,他惊喜之余,竟然忘了闪躲。砰的一声,眼前闪出无数金星。少年这时才看清他的脸,讪讪回手:“原来是你。”
北地。
两军相遇,杀得昏天黑地,尸横遍野,经过大大小小数十场战役,胜负已分,晋王的三万骑兵和察金的五万叛军,被士气大振的蒙古骑兵全部击溃,除小股逃脱之外,大部被剿灭,察金被乱箭射死,晋王带着两个侍妾,率领剩下的几千骑兵,本欲从山谷逃往耶城困守,却被吴浩的强弩组成的铜墙铁壁阻住,无法逾越,无奈之下,只得狼狈向离耶城几十里外的刘庄逃去。
少华吩咐郑祥率领五千军士,骑快马,四处搜捕零散的逃兵,又嘱咐陈秀留下来打扫战场,清点伤亡的将士,自己带着吴浩,亲自挑选了两千最精悍的骑兵,骑着最快的战马,向晋王逃走的方向追去。
少华和身后的军士来到刘庄时,天已经擦黑了,庄内住了一百多户普通百姓,泥土结构的房子,墙上还晒着牛粪,只是四周却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声,连鸡鸭的声音都没有,一片死寂,恍若鬼域。
少华指挥手下的两千军士,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向庄中悄悄潜进。推开一扇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袭来,死人,到处都是死人。晋王竟然在垂死挣扎之时,把全庄的百姓都拉去做了他的垫背。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但是看着眼前这些白天还平静地活着,晚上却死于非命的男女老幼们,少华的心还是沉入了谷底。
房前屋后都种了果树,天上没有月光,黑影幢幢,一阵风过,似有无数人马隐没在暗处,悄无声息地扑过来。穿过一处弄巷的时候,房后忽有几支暗箭射出,少华身后几名骑兵中箭从马背上跌将下来。
敌在暗,我在明,形势对我军不利。少华不禁皱起了眉头:“如今当务之急,是找到晋王,只要抓到他,一切便迎刃而解。”
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树丛后飞快地奔出来。一直奔到少华战马前,顿住脚。月光下看不清他的面目,只觉他穿着一身普通的军士服,两眼闪着泪光。
吴浩怒喝道:“谁……。”右手就去拔剑。
“将军,是我。”听到她熟悉的声音,少华一惊,忙抬手止住吴浩。弯下腰将她一把拉上马背。仔细一看,真得是红香,神情惶乱,脸色苍白之极。
第七卷 官场浮沉(下) 第四十三章 鸟尽弓藏
“我知道晋王那老贼在哪里,就在庄中那座最大的宅子。”红香的语气很坚定。
少华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神色一派真诚,脑中迅速盘算了一番,决定相信她。想到这里,他扭头对紧随身后的吴浩低声道:“你率一千骑兵,从左边迂回过去,歼灭大宅外围之敌。”
吴浩领命而去。少华吩咐身后人牵来一匹战马,叫红香骑在马上,又命另外两个军士护送她回军营,自己率领剩下的一千骑兵,向庄中心那座最大的宅子扑去。跟随晋王来到刘庄的,都是对他忠心耿耿的亲信随从,虽自知必死,依然奋勇迎战,饶是少华手下都是骁勇之将,要应付眼前这些亡命之徒,难度却是加大了几倍。经过一夜的厮杀,不知斩杀了多少叛军,终于冲过重重阻碍,来到大宅前,这时少华已经成了血人一个,宅子的大门紧紧地关闭着,少华挥手示意身后军士上前破门,门没有关紧,只是轻轻一推就开了,门后是一蓬密集的箭雨,走在最前面的蒙古骑兵纷纷中箭落马。
少华也被一支流矢射穿了左臂,为怕手下发觉,他很快挥剑斩断露在外面的箭簇,向后示意冲进去。箭如飞蝗,从树后,窗前,墙外,如雨般射来,在这大宅中每前进一步,就必须付出几条人命的代价,一直攻到花厅前的照壁外,箭雨骤然停住,四周寂寂无声,远处响起若有若无的鸡啼,天就要亮了。
少华一夹马腹,千里马长嘶一声,跃过眼前高高的照壁,轻轻落在花厅前,一个人影惊呼一声逃去,少华张弓搭箭,正中他的左腿,人影倒在地上,轻轻呻吟,少华驰马奔过去,伸手将他提起来,是一个身材瘦小的普通军士,脸色苍白,额头痛得不断渗出汗珠。
“快说,晋王现在在哪里?”少华紧紧捏住他的脖子。
军士稍有迟疑,少华手上的力道顿时加重了几分。军士慌忙答道:“我说,我说,他已经出了大宅,往西逃了。”
少华手一松,任他垂直落到地上,用剑柄一敲马屁股,马儿穿过园中小径,飞快地奔出后门,向庄外急驰而去。奔了半个时辰,果然见到一群人影骑着快马,狼狈向前逃窜。少华从身后箭囊中抽出三支箭,搭在弦上,瞄准落在后面的几个人,手一松,箭无声无息地飞了出去,几声闷哼,人影从马上直栽下来,前面的马并无半点停滞,依旧往前狂奔,一边返身向少华放箭,少华费力地拨开飞来的箭簇,手臂上的箭伤还在流血,让他有几分晕眩,扭头看身后,并没有手下跟来。
眼前的人影越来越近,几乎能看清他们背上衣甲的纹路,少华咬咬牙,再取几支箭,不慌不忙地搭在弦上,箭无虚发,又有几个人影坠下马来。此时脚下路渐渐陡了,却是一处山坡,前面的战马渐渐慢了下来,天已大亮,可以看到马上人的衣着装束,最前面那个一身淡黄色盔甲,黑色披风,头戴金盔,身材魁梧,正是叛军头领晋王,后面还有三个穿着普通军士服的骑兵,象是他的亲信。
晋王一直驰到山坡上,听到渐渐变大的水声,心中一惊,忽然勒住马停了下来,向身后示意,身后一个亲信驰到坡前,向下一望,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扭头对晋王道:“王爷,这里是一处悬崖,下面是耶江。”
晋王脸色一变,正要说话,皇甫少华的千里马已经驶到近前,看着马上神情惨然的晋王,少华脸上露出笑容,用平稳的声调朗声道:“晋王殿下,放下武器投降吧,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当今皇上仁德,说不定会念在叔侄的情分上,赦免你的死罪。”
晋王绝望地环视左右,身边只剩下两个亲兵,还有穿着普通军服的翠袖,另一个叫红香的侍妾已经在昨晚的抵死拼斗中失踪了。翠袖骑着马,站在晋王身后,紧紧地跟着他,脸上没有死亡的恐惧,看着少华的目光甚至有几分笑意。
沉默了好一阵,晋王脸上忽然露出歇斯底里的表情:“你来杀我啊,来啊,本王长这么大,从来不知道投降两个字怎么写。”
“好,我成全你。”皇甫少华微微一笑,跃下马来,不眠的追击和杀戳,使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一双眼也全是倦怠的血丝,受伤的左臂还在流血,一阵阵晕眩袭来,少华紧咬下唇,呛的一声拔出腰间宝剑,向晋王行了一礼,“殿下请。”
晋王拔出腰间战刀,扑身上前,刀剑相交,当的一声,溅出几点火花。晋王明显不敌,被震退几步,身后两名亲兵见状,一起拔出兵刃,拥了上来。翠袖悄悄跃下马,站在后面,默默地观看战局。
悬崖后几十步开外的小树林里,陈秀无声地跃下马,伸手到马背上摘下铁弓,朝铁弓上搭了三支箭,是皇甫将军教授他和吴浩的连珠箭,没想到此时却成了取他性命的致命武器。陈秀慢慢抬起头,望着远处皇甫少华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很犹豫,手在弓弦上轻轻颤抖,许久许久都没有松开。
少华紧咬牙关,挥剑迎上,低头避过同时向他砍来的三把战刀,猛地一剑刺入左边那个亲兵的心窝,趁着拔剑后退之机,又闪过了晋王砍向头顶的刀风,飞脚踹开另一个亲兵,一声惨呼,亲兵被他狠狠的一脚踹下悬崖。
晋王眼见手下尽皆身亡,心神俱乱,刀法已经完全乱了章法,就象一个快溺死的人,垂死挣扎之际,他的眼里写满了疯狂。十几招后,皇甫少华终于奋力磕飞了他的战刀,将宝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晋王殿下,得罪了。”皇甫少华微微一笑,伸手欲点住他的穴道,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的翠袖忽然手执长剑,扑身过来,一剑刺向晋王的后心。
皇甫少华忙喝道:“你做什么?”话音未落,翠袖手中剑已经刺穿了晋王的心窝。
“你,唉……。”少华摇头苦笑,这时树丛后的陈秀缓缓闭上眼睛,右手猛地一松,手中三枝箭划出三道弧线,破空而过,发出三声尖利的啸声,向悬崖上飞射而去。
第七卷 官场浮沉(下) 第四十四章 九死一生
事起突然,让人无从防备,少华耳听着身后铁箭破空的利啸声,危急中只得挥剑左拨右挑,只可惜连珠箭的妙处在于,箭一起射出,分三个方向袭敌,最后一起中靶心,少华只拨开了前两箭,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之后,隐约听到一个女子的惊呼声,然后是震耳的流水声,来不及思索,意识已经沉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陈秀手执铁弓,从树丛后慢慢走出来,一直走到悬崖边,俯身看崖下湍急的流水,脸上神情复杂莫名。远处吴浩率领几百个军士从悬岸下飞快地纵马过来,震耳的水响掩盖了马蹄声,陈秀呆呆地站在崖上,神情恍惚,毫无所觉。
“陈秀。”一声断喝传来。
陈秀猛地一颤,慢慢转过身,只见吴浩和几百个军士从身后疾驰而来,每个军士手中都握着一把利刃。看着陈秀的目光悲愤之极。他们一路跟随将军战马的蹄印而来,远远地望到悬崖上的将军中箭坠崖,却无从阻止,直到看到陈秀手执铁弓从一旁的树丛后钻出来,才知道原来他就是施放暗箭,暗算将军的卑鄙小人。
陈秀苍白着脸,一句话都没有说。
吴浩的眼里缓缓流下泪来:“陈秀,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陈秀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一派沉静,右手慢慢抽出腰间宝剑,嘴角微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轻声道:“对不起。”猛地横剑抹了脖子。
安州城一座大宅院中,一间布置的极雅致的饭厅内,周祥坐在椅上,一只乌黑的眼圈上敷着一个冰袋。我坐在他对面,一边吃着一大碗阳春面,一边微笑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过下手也太重了些。”周祥咧嘴一笑,重逢的喜悦,让他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以为今生不会再相见了,强迫自己忘记初见她的那一晚,可是它总在梦境里重现,如今真得不是梦,她就坐在自己面前,大口地吃着面,一点也不象个温婉的淑女,满心的快慰,让他以为这一切又是梦境,悄悄伸手掐自己,很疼。
“你不是在湖北驻军吗?怎得到了这里。”我把面吃完了,用布拭了嘴,看着他笑道。
“我是回来休假的,西安州本来就是我的家,不过这次回来,最大的收获,就是能再遇到你。”周祥满脸笑容。
“说真的,你怎么会认识那些狐朋狗友,要不是我了解你,还真把你当成和他们一样的人了。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欺负女人的男人。”我皱眉道。
“那都是儿时的朋友,你放心,我以后会告诫他们,收敛一点。”周祥语气诚恳。
“这还差不多。”我笑道。“你那个朋友的手怎么样了,敷了药没有。”
“你不是很讨厌他吗,他手要是不好,岂不正好趁了你的心愿。”周祥笑着打趣我。
“不管怎么样,他毕竟是你的朋友,烫伤若不极早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