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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十一、十二……”李鹞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地上已经没有站着的敌人了。
“禀李将军,敌人已经被我全歼,请下指示。”梁云龙杀气腾腾地提起血淋淋的马刀在靴底擦了一下,麻利地入鞘。
“没有指示,继续前进。”李鹞子挥了挥鞭子:“把东京城打穿,在我军主力没有进城之前,骑兵不能停,要不断给敌人制造麻烦。”
“明白了,驾!”
一千骑继续向前。
鲜红的血无声地在血地上流淌,温热的血水在地上冲出条条浅壑。直到血液冷却,这红色的奔流才停滞了,凝固了。
至死,五十个
都弄不明白——这究竟是哪一支部队。
奔腾而去的马蹄终于消失了。
夕阳落下,最后一线天光终于被地平线吞没。黑暗如约降临,安静下来的战场悄无声息。只雪地幽幽地闪着蓝光,一群乌鸦飞来,落到尸体上,正要享受这难得的人肉大餐。
可是,突然间,海潮一样的人声鼎沸而来,数不清的火把将黑夜照得纤毫必露,一片人海拥来。
乌鸦们猛地飞起,发出不满的叫声在天空徘徊不去。
上万人举着火把冲来,可一看到这满地的女真人尸体,这片火潮却停了一下,然后发出巨浪般的欢呼:“北奴,你也有今天!”
“大家安静!”于大哥高举着双手,示意大家暂时不要说话。
一万多人同时静了一下。
于大哥很满意大家的反应,他提起刀子大步朝女真人的尸体走去。弓下背,一刀一个,将他们的头颅斩下,然后用辫子拴了挂在脖子上。
众人都被他的举动惊了一下。
于大哥大声吼道:“各位乡亲父老,某乃汴梁于忆,愿随我去杀敌人的,就斩一坨北奴的肉带在身上,纳投名状,为国效力。可愿否!”
“愿意!”众人都大声高呼。“等等,大家等等!”一个看起来好象很有地位的老者高举一只手:“于壮士,河东军去哪里了,他们马快,我们跟不上呀!现在,我们该去哪里?”
于忆一呆,心中大觉懊丧:这些河东骑兵还真他妈快,也不知等一下。糟糕,这下可如何是好。
一万多双眼睛同时落到于忆身上,于忆一咬牙,大声吼道:“汴梁城就这么大点,我们出来是杀贼的,可不是跟着杨将军麾下勇士屁股后面吃土的。妈逼,径直向前冲就是,但凡遇到头上扎辫子的,杀了就是!”
“对,于大哥说得有理!”牛子用斧子砍下一颗女真人的头颅,挂在腰带上,大叫:“走,是好汉的就随我等杀北奴去!”
“杀呀!”
上万人同时向前涌去,每人都试图用手中的家伙在敌人身上弄一块肉下来。有的人弄了一条胳膊,有的人弄了一只手。可怜那五十个女真人被上万百姓这么一糟蹋,竟死无全尸了。
“杀呀!”于回忆等人继续向前,一边走一边用交猛踢着街边的店铺:“杨破虏将军有令,每户出一壮丁,带上兵器,杀女真哟!”
“出来出来!”
“是男人就带着武器出来,否则烧你店铺!”
“国家需要你们。
……
“万岁!”
“万岁!”
因为人实在太多,而东京的街道又实在太多。这一群人跑着跑就就变成了几股。可分出的队伍在短时间内又壮大起来,须臾,城西几个街区的壮丁都被卷了进去。
……
又遇到了一队金人的部队,一百个步兵。因为城中的动静实在太大,他们都全副武装地站在街上,排成整齐的步兵阵。
李鹞子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我数二十下,谁去打头阵。
“
“白音宝力格愿往!”
“一、二、三、四……”
“杀呀!”
……
一百个女真步兵转眼被扫荡一空。
“十六!”李鹞子放下了手指,大声道:“不错,继续前进!”
这一回,他数到十六。
第四卷 西望太行
第二百四十七章 最漫长的一天(十)
鹞子还是低估了东京城密如蛛网的街道,本以为骑兵)3街一路冲下去就行。加上天又黑,这一千游奕骑在开封城里冲了半天,竟迷路了。他们从西水门进城之后,就一路向北猛冲,按路程计算,现在应该已经达到西殿司一带。
西殿司一代紧挨天波门,是东京商业区的最北面,只要冲过去,地势也开阔些,利于骑兵的进攻。李鹞子以前在禁军时领了军饷,也曾经进过几次城,后来又在城中住过一段时间,对东京城中街道的大致方位还是有所了解。
又解决了两支金人百人队,冲了半天,眼前除了店铺还是店铺,竟无头无尾。
东京实在太大了,大得一般的人无法想象。
现在,满城都是喊杀声,也不知道是敌是友。而骑兵们则昏头转向地看着眼前纵横交错的街道,不知道该去哪里。
李鹞子心中也是恼火,他猛地拉停战马,侧耳听了听周遭的动静。可满城皆如沸腾的油锅,又听得出什么来?
一千骑兵见主将拉停马,也都同时停了下来。
见李鹞子呆在那里,梁云龙忙问:“李将军,这是哪里,哪里有女真人?”
“天太黑,看不真,也不知道,你说,我们这是在哪里?”
梁云龙摸了摸胡子,有些气喘地对李鹞子说笑道:“李将军以前在东京呆过这么长时间也不识路,我等都是山西人,就更不知道了。”厮杀了这半夜,他也累了,手上全是血。这一摸胡子,一不小心在脸上摸出一倒暗红色的五爪印。
“该死的。”李鹞子指了指旁边一家店铺,“敲开门,找人问问。”
“是。”一个骑兵跳下战马。提起脚正要朝门上踹去。却听得远方传来一片喊杀声。抬头看去。一片繁星一样地火把。
众骑兵都是精神一振。
梁云龙:“李将军。敌袭!”
“嘿嘿。我不去找北奴地麻烦。他们反送上门来了。”李鹞子一声冷笑:“准备冲锋!”
所有地骑兵都同时抽出马刀竖直地举在胸口前。只待他一声令下。就将敌人杀个片甲不留。
渐渐地那群敌人靠近了。等靠近时众骑兵仔细一看。都呆住了。
这哪里是女真人,分明就是一群开封市民。
看看他们,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门,身上又是血又是泥。为首几人更是离谱,他们脖子上吊着两颗金人的头颅,神情狰狞可怖。
为首那人气喘吁吁地大喊:“哪个是杨破虏将军,我等汴梁男儿前来参战。”
李鹞子一看这群乱七八糟的队伍眉头就不为人知地一皱,他大声喝道:“问一下,这是哪条街,哪里有金人的军队?”
那群百姓的头领就是先前那个叫什么于大哥的泼皮,他听李鹞子问自己,忙拱手道:“这里是南门大街。前面就有一支金军,我们也是刚听那边的兄弟说的。这不就跑过来通知将军,将军,可要我们帮忙?”
“南门大街!”李鹞子闻言暗叫了一声晦气。他本想向北面冲去,可在这街巷里拐来拐去,居然拐到南门大街了。这一片是东京最繁华的商业区,第一次开封大战时,他也到这一带来玩过一次,对这一片还有些印象。
南门大街附近最出名的店铺有好几家,都是全国第一流的老字号。比如:温州漆器、唐家金银铺、孙好手馒头、李家香铺、曹婆婆肉饼……
可是说,这一带是开封最精华的部分,集中了东京一城半数以上的财富。不用细想,金人一定不肯放过这个膏腴之地的。
看来,要杀金贼,此地正好。
那个叫于大哥的人还在絮叨,李鹞子已经听得有些不耐烦了,又怕那群市民过来冲乱了骑兵队型,立即打断他的话:“不用你们帮忙,战斗是军人的职责。”
他狠狠地抽了战马一鞭子,大声下令:“进攻,方向正东!”
一千骑再次呼啸而去。
被抛下的众市民都傻了眼,上万人都停了下来,齐齐那眼睛看着于忆。
“怎么又跑了!”
“我们追了多少次了,还没追上。”
“人家四条腿,我们两只脚。”
众人都有些泄气,皆说:“还是别追了,咱们另外找地方去寻北奴杀!”
于忆一咬牙,“不行,各位乡亲父老,河东军都是骑兵。据那边跑过来的弟兄说,敌人在街上筑了街垒。河东军的好汉们都是骑兵,冲不起来。要想解决敌人,还得靠我们步兵。各位,是好汉的,咱们继续追。”
“是啊!若遇到敌人的街垒可如何是好。”
“弟兄们,叔伯大爷们,咱们追上去呀!”
“杀!”
人潮又汹涌起来。
……
开封的城北在从前是有名的骡马市,街道倒没有南面那么狭窄。
太阳落山之后,黑暗降临整个城北地带,天气骤然冷了下来。连连战争,骡马等大牲口做为战略物资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市场上了,但冷风中还是夹带着一丝牲口粪便的骚味。
吸了一口这带着北方草原气息的味道,宗望无奈地将手中的念珠套到腕子上。
坐在屋中的众女真将领见他脸色不好看,都沉默下去。第二次攻打北宋,与上一次相比,可以
利得无法让人相信。除了真定的守军给他们制造过)''|广袤的黄河以北,金军还没遇到过一个合格的对手。
可是,等打进开封城了,他们才发现问题有些复杂。满城都是喊杀声,宋人的反抗比任何一次都来得激烈。而开封城复杂的交通体系和一眼望不到边的房屋,更是让长于野战的金兵郁闷。打巷战可不是女真人的强项,一想起要逐街逐屋地同宋人战斗,所有的人都有些害怕。
说起来也是奇怪,胜利者居然害怕失败者,这感觉对屋中的众人而言非常奇怪。
城中的混乱居然越发地不可收拾,不断有消息传来:到处都是手持武器的暴民,到处都是厮杀,问题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显得严重起来。
“启圣院街驻军受到暴民攻击,请求派出援兵。”
“马行街受到攻击,请求援助。”
“禀二皇子,我东十字大街的驻军被暴民攻击。”
……坏消息雪片一样飞来,让女真军官们大觉吃惊。
“他奶奶的,拼着不要这开封的财物,一把火把这座鸟城烧了。”
“对,烧了。”
一时间,群情激奋。“你们说的都是混帐话。”宗望闷哼一声,“我们打了一年多的仗,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都烧了,你们舍得?你们家里的老婆儿女奴隶牲口都还盼着这一仗的战利品呢,反正我舍不得。”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继续闷坐。
更多的消息传来。
“禀二皇子,西角楼大街的驻军死光了。”
“哄!”一声,所有人都闹起来。
“吴起庙……”一个浑身是血的女真士兵冲进来,一见到宗望就放声大哭:“吴起庙的驻军都完了。”
“……”
宗望看了看地方,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被全歼的几路警戒部队都在西面排成一条直线,再计算了一下各支部队被袭击的时间。他抽了一口冷气,失声道:“太快了,不对,这不是暴民。是军队,精锐的北宋军队。我们已经丢了六百人,都是被人全歼。”
“糟糕!”兀术也觉察出其中的不对:“二哥,这是哪一路部队,看他们的速度,应该是骑兵?”
宗望点点头,“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