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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马轰隆而来。队伍无头无尾。都默不着声地埋头急行。铠甲闪亮。刀枪铿锵。
击败宗翰地部队后。河东军并未在阳桥镇停留。而是略做休整准备好干粮之后。连夜启程向东京冲去。天气实在太冷。一整夜地急行军使得士兵们都面色苍白。因为缺乏睡眠。许多人都顶着黑眼圈。因为东去开封地道路已经打通。河东军又是一支异常骄横地部队。所以。他们都大摇大摆地打着火把。将号子喊得山响。也不怕惊动敌人。
这次去东京,打的就是声势,只要让城中的军民知道有这么一支勤王军队的存在,只要让皇帝绝了卖国求和的心思,杨华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至于接下来的仗怎么打,杨华和部下们都认为,不管怎么说,先将部队拉到开封城下,或者依城结寨,或者开进城去。以城中粮草为军资,慢慢同敌人耗。开封,天下第一雄城,城中粮草充足,人多势众。守他个三五月自不成问题。
到时候,金人势衰,各路勤王军队再至。又是一个第一次开封之战的翻版,到那时,金人大军也只有灰溜溜地撤退了。
河东军士兵纪律严明,日常训练和供给又好,有着与这个时代士兵不同的健壮体魄,走了这一整夜,士兵们靴子里都灌满了雪,然后被踩成冰水,冷得脚丫子发木。脚板上也全是血泡,可依旧没一个人叫苦。
九千士兵走了一晚,只丢队两百来人。至于骑兵,都还精神着。战马身上都盖着被子,倒没有被冻坏。
至于军官们,在杨华的带头下,所有人都依照老规矩下马步行。
见军官们都没有骑马,士兵们都没有任何怨言。实际上,这些人早被杨华用古典军国主义训练成了机器人,只要没有停止前进的命令下来,所有人都会机械地迈着步伐前进。
直到倒地不起为止。
这就是河东军的性格。
路边,火夫们已经提前架起了大锅,将一个个炊饼往士兵们手里塞。这些火夫最是倒霉,必须跑到队伍的前面预先准备伙食,冻了一夜,早就冻成了冰棍。许多人眉毛上都结了冰,再看那符老二,耳朵上都长了冻疮,时不时流出脓水。
接过符老二递过来的一快炊饼,杨华心中感叹,问:“冷不?”
“不冷,侯爷,还是做火夫好,做饭的时候可以烤火。要不,俺早就被冻僵了。”符老二得意地笑着。不过,笑完之后,他又有些委屈。愤怒地向杨华告状:“侯爷,赵将军说我耳朵烂了,看起来恶心,不适合做火夫,要调我离开。我舍不得你。”
杨华呵呵一笑:“我也舍不得你,放心好了,你还做我火夫。”
符老二有些忿忿不平:“说我的耳朵看起来恶心,他赵将军这么重的病,也好意
凑到侯爷身边说话,也不怕把脏病过给别人?“
符老二肆无忌惮地评介高级军官,按规矩是要受到惩罚的。不过,杨华不打算拿他怎么样,实在是有点累了。一夜行军,还是省点力气走路吧。
正在这个时候,一队斥候远远跑来,还带着一个人。
杨华一看,竟然是京畿守军中的一个熟人,心中一惊。忙赶了过去,大叫:“安必思,你怎么来了?”
那个叫安必思的士兵原本是李纲做亲征行营使时的一个副将,同杨华打过几次交道。
他在马上吹了一上午冷风,早已经冻得浑身乱颤。见了杨华,猛松了一口大气,大叫:“茂先,开封……被攻陷了!”说完话,“哇!”一声大哭起来。
河东军还在沉默前进,没有人为这一震撼人心的消息而停留。
听安必思说完东京的情形,杨华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沉吟片刻,“那么说来,皇城还没被攻破,必思,你认为我该怎么做?”
安必思大声道:“皇帝陛下的旨意,命河东军立即从西水门进城勤王。那座城门还在大宋手中。陛下圣旨,望河东军务必在两日之类赶到开封。”
“两日!”杨华有习惯性地摸了摸新蓄的胡子,军情如火,若两日之内赶到开封。没准那个混蛋皇帝已经投降了,如此一来,河东军进开封不是自蹈死地吗?皇帝,懦弱稚童尔,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他大笑一声:“今夜我河东军就能进城。”
“一天之内赶到开封……不可能吧?”
杨华没有说话,他一口将炊饼塞进嘴巴,大口地吞咽着。
“快快快。”
“跟上!”
队伍跑了起来。
为了节省体力,杨华命令抛掉所有辎重,并让骑兵先一步进城。好在今天天气不错,是一个难得的艳阳天,一路倒也走得轻快。即便如此,骑兵部队还是在落日时分才赶到西水门。
战马已经跑得浑身是汗水,口鼻间皆有大股白气喷出。即便是一人三马,骑兵们还是觉得浑身酸疼。
望着黑黝黝的西水门城墙,骑兵们都同时欢呼起来。
李鹞子看了看已经完全封冻的汴河,望着那一条印银亮的冰面,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开封战役时那一日的血战。想起死去的弟兄,心中突然有些难过。
梁云龙将搭在眼前的手掌放了下来,笑道:“他奶奶的总算赶到了,将军,杀进去吧!”
“不急!”李鹞子跳下战马,“先把战马身上的汗水擦干,休息片刻再进城。开封城中街道狭窄,不利骑兵进攻。大家等下小心点。”
“是有些让人头疼。”梁云龙抓着头皮,苦恼地说:“也不知杨侯的主力什么时候能赶到,城市巷战,还得靠步兵。算了,等下大不了下马步战。”
“半夜应该能到吧。”李鹞子说:“饿坏了,弄点吃的。”
梁云龙道:“干粮有什么好吃的,我们进城去吃热菜热酒吧。”
李鹞子:“你这家伙,这么心急做什么?好,如你所愿,我们杀进去!”
历时一月,河东军终于在靖康国耻的这一天赶到了东京。到半夜子时还有三个时辰,这一天还真是漫长啊的,对东京城中的军民,对河东军,对大宋皇帝,对女真人都是如此。
一千游奕骑旋风一样冲进城去。
开德府,黄河渡口。
到敌人刚过黄河,早已经埋伏许久的三十骑突然杀出,顿时将那队金兵杀得七零八落。全是步兵的女真人如何是这三十个精锐骑兵的对手,战斗在一个照明就结束了。
地上全是金人的尸体,鲜血结成红色的薄冰。
骑兵们都翻身下马,逐一补刀。
突然,一个女真军官从尸体堆中跃起,跳上一匹战马,转眼逃得远了。
众人都被这家伙给吓了一跳,齐齐呐喊着要上马追赶。
“等等。”岳飞提起他那张特制大弓,搭上一支长箭,虚着一只眼睛瞄准。
“岳将军,快放箭,敌人去得远了!”孙重山大叫。
可岳飞还是没有射击。
转眼,敌人已经跑出去两百米,已经出了大弓的射程。众人都大叫惋惜。
可就在这个时候,岳飞手一抬,突然松弦。
一支长矢以四十五度角呼啸着冲上天空,待到最高处便猛地以抛物线的方式落下,正中女真军官的背心。
再一看距离,已经三百米了。
“好!”众河东军骑兵虽然眼高于顶,却不得不为这样的神射而惊叹。
“岳将军真神人也……”孙重山口吃地说:“即便我河东军第一神射手李鹞子在此也没法射中,服了,真服了!”
是役,岳飞伏击一队金人精锐,斩首九十六级,并射杀一员金人猛安。这一场胜利极大鼓舞了赵构元帅府众军的士气,被提拔为正八品修武郎,正式成为宋军的高级军官,也引起了康王赵构的注意。
第四卷 西望太行
第二百四十五章 最漫长的一天(八)
一天在天黑以前对开封百姓来说如同世界的末日,金T3城,千军万马由北面的封丘门进入,顺序占领北面、东面、南面各座城门。
随着几万口中喷着羊奶臭气,头上梳着两条辫子的女真人越来越多,大半个开封城已经落入侵略者的手中。
太阳已经西落,红色的晚霞在城墙上剪出清晰的剪影。密密麻麻的房屋阴影浓重,一切都陷入昏暗,只街道上的积雪白得耀眼。虽然城中居民并不是任何人了解这一战对宋、金两国究竟意味着什么。胜利者将成为中国的霸主,失败者将亡国灭种。这是生存空间的争夺战,没有妥协,没有调和。
可是,即便是最麻木的百姓也知道,一旦城市被敌人彻底占领,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
开封,世界第一大城市,黄金铺地,鲜花着锦,对来自北方的野蛮民族来说,这是一个桌丰盛的酒宴,只要伸手,就能获得梦寐以求的财富。对于陷落的城市,等待他们的将是有秩序的抢劫。
实际上,金人也开始为接受这座黄金之城做好了准备。据从城北逃到城西的百姓说,女真人已经开始派出士兵把守好各出街口,每支部队负责一个街区。只待开封战役结束,就像子一样挨家挨户清理。
任何一个占领军都会这样,开封百姓也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但是,在金人破城之前,东京的秩序已经陷入混乱。百姓打开了城中各个仓库,抢劫其中的物资,其中还包括武库。大量的兵器和铠甲散落民间,为城市中的混乱添了一把火。人们提着刀枪棍棒拖家带口四下惊走,城中几十万人一跑起来,到处是是惊慌的叫声,相互践踏,相互厮杀。
随着外城城墙被金人不断攻陷,大量的守城士兵也加入到混乱的队伍当中。
他们之中绝大多数都是东京本地人,这些人本就是青皮出身,见城市局势混乱,在抢劫了各处府库后,脱掉身上的军装,开始乘机在城中大肆抢劫。
这些家伙在防守东京的时候战斗素质低劣,但制造起混乱来却得心应手。一时间,满城都是滚滚烟火,呐喊声,惨叫声此起彼伏。这样的混乱甚至给进城的金兵也被吓住了,这样一座大城,宗望手底下那点人马四处布防,一撒出去就像是掉进了沼泽,再想收回来就难了。而且,皇城至今还没被攻破,那里面可还有一支编制完整的军事力量。作为一个合格的军事指挥员,宗望也只能无奈地下令让所有的部队就地集中,并勒令各部不可擅自行动,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街道上全是混乱奔跑地人群。这一刻所有地百姓都在心中祈祷这种混乱尽快结束。很多人认为。只要天一黑。金人和暴徒们累了。一切都会结束。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夜幕虽然可以掩盖需要罪恶。但更能激起人类隐藏在内心中地兽行。手无寸铁地百姓现在能做地只不过是躲在家里。默默等待。等待着漫漫长夜地到来。
呼呼地风声、劈啪地燃烧声。隐约地惨叫。这就是东京傍晚地喧嚣。可是。一阵奔腾地马蹄声由远至近传来。逐渐将这一片喧哗地噪音压制下去。
街上有几个浪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抢了一大堆布料。正嚷嚷着如何分赃。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泼皮听到了马蹄声。惊讶地说:“北奴不是在北城吗。怎么兜到我们背后来了。”
“别理他们。大概是守城地禁军吧……”又有人催促道:“我说。你们能不能快点。这满城都是财物。值得为这几匹布浪费时间吗?依我看。赶快分了。再去抢点。趁天黑逃出城去?”
“逃出城?外面都是金人。没地方逃啊。还是躲在屋里安全。女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