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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稳重,他嘟着嘴巴,伸手摸了摸光秃秃的嘴唇,“咱家身为河东镇的监军,看来也得学习些兵法了。”
赵明堂笑了笑:“黄小公公,这还是你第一次上阵作战吧?”
“的确是第一次,看什么都新鲜……哎哟,不好!”
“怎么了。”赵明堂心中一惊。
黄公公哭丧着脸站起来,抖了抖袍子,生气地咒骂手中的大红鸡公:“有一个时辰没喂食,你怎么拉了我一身?”
赵明堂哭笑不得,带着一只公鸡上战场,这个小公公还真有雅兴啊!
对面的敌人已经集结完毕,一声轰鸣,三千匹战马同时迈步,沉默地前进。巨大的震荡从脚底传来。
赵明堂忙收摄心神,大喝:“弩手,准备。”
“弩手,上——弦!”到处都是军官们长长的呐喊。
三个方阵中,两千神臂弓手同时将强弩杵在地上,伸出右脚踏进顶端的圆环。
“喝!”
强劲的弓弦同时扣上牙机。
须臾,敌人的战马开始小跑,在跑出一里地之后,战马的速度越来越快,沉重的压迫感笼罩到所有河东士兵的心上。
“可以放箭了吗?”黄公公也被这三千骑兵排山倒海式的冲锋震撼了,他张大嘴,手一松,任由那只受
鸡惊叫着飞上一个士兵的头盔。
那个士兵恼火地晃了晃脑袋,公鸡再次“咯咯”飞起,扑进人堆之中。
“不忙!”赵明堂不满地哼了一声,大声喊:“稳住!”
……
赵明堂:“长枪!”
敌人更快。
“长——枪!”三个方阵中同时“哗啦!”一声,瞬间刺猬般膨胀起来,成千上万支长枪探出,闪亮的枪尖让河东军方阵变成金属的海洋。
……
在左翼方阵中,铁十一对自己能够单独领军感觉非常振奋。他看了一眼身边面无表情的士兵们,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大喊:“不要乱,等下开战,只要看见敌人就向右刺。不许躲闪,不许招架,违令者斩!”
“好多战马!”身边的赵守真不住地抽着冷气。
转头看了一眼一身漂亮的文山铠的赵守真,铁十一大觉不满,这家伙穿得实在是太花哨了。
与之相比,一身棉甲,戴着一顶浑圆钢盔的自己同普通大头兵没什么区别。下令时,也显得底气不足。
河东军前一段时间虽然不断取得胜利,但杨华还是发现了不少问题。首先就是军官和普通士兵的穿着打扮区别不大,一旦陷入混战,很容易失去指挥。
杨华本打算在军队里推行军衔制,不过,因为战事繁忙,部队一直没机会休整,他也没工夫弄这些。
因此,关群仿照秦军弄了一套简单的识别系统。普通士兵和军官之间以发髻做区别,普通士兵统一左髻,而军官则在脑后打结。至于服装,也做出了一些规定。将帅铠甲的肩上缠有花结。
不过,赵守真的铠甲是他父亲送过来的,很漂亮,但却与河东军的制式区别极大。杵在队伍中,反倒像是一个大将军。
铁十一:“怎么,怕了?”
“倒不是。”在阳桥镇生生死死走了一遭后,赵守真突然不怕了。他总结出一个真理:在战场上,你越怕月容易出鬼。与其自己吓自己,还不如什么也不想,按照军官的指示去做。在战场上,老天保佑笨蛋。聪明人反死得最快。
他见铁十一用轻蔑的目光看着自己,心中却不以为意,只喃喃问:“女真人是不是每战都先用骑兵冲阵?”
“应该是,女真人擅长速攻,我大宋军队士卒因为勇气不够,训练不足,一遇到敌人冲阵,自己先乱了。然后,这仗也就不用打了。不过,他们这次遇到的是我河东军。呵呵,定叫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步兵。”铁十一自信地笑了一声,透过雪幕看着正在疯狂冲锋的敌人,口中啧啧有声:“起码三千骑兵,好大声势,若我河东军有这么多骑兵就好了。不过,若他们全被我军消灭,宗翰只怕会气得吐血吧!”
铁十一大概是因为太兴奋了,今天的话也特别多:“敌人一开始就出动所有的骑兵,完全不留后手。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打败了我河东军,也没有力气追击。宗翰不懂兵法吗?若是我,先用步兵冲击,一旦我军阵势动摇,再用骑兵迂回骚扰包抄。”
“不,我河东军必胜。”赵守真一咬牙,白皙的脸颊上有两根咬筋突突跳动。他提起一支强弩就要发射。
铁十一大惊,一把握住他的牙机,喝道:“没有命令射击,你想被我以军法处斩吗?听命令行事。”
弓弩射程有限,而且在野战时也只有同时射击,在阵前组成密集的箭雨才能有效杀伤敌人。单独一支箭射出去,不但毫无效果,反而让弓手们绷紧的神经彻底崩溃。通常是,一箭走火,所有的人都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箭射出去。而这个时候,敌人还没冲进弓箭的有效杀伤距离之内。
结果可想而知。
而且,神臂弓是平射武器,现在射击毫无用处,还不如等敌人冲近了再说。
女真人的骑兵在一路小跑之后,终于将速度提到最高。也不知道是不是铁十一的运气,他们竟然一头朝河东军的左翼撞来。
“放!”中军的射击命令终于下达。
“咻!”一声,弩箭同时腾空,展开一个巨大的金属扇面,向骑兵扫去。
铁十一和赵守真站在阵中,二人同时大吼一声,声音却被马蹄声和弩箭的破空声掩盖。眼前,敌人的骑兵不断被射下马来,还没等他们发出惨叫,就被跟进的马蹄踩死在地。连天雪浪滚滚而起,眼前竟看不太真切。
铁十一将脑袋凑到赵守真耳边叫道:“敌人太骄横了,以为我军弓手受天气影响无法拉弦。为了加强其冲击威力,队形很密集。结果,我军神臂弓受天气影响不大。哈哈,这下倒霉了吧?”
赵守真大叫:“铁将军,你好象很熟悉骑兵战法。”
“当然,我以前就是游奕骑的军官,刚过来带步兵没几天。”铁十一有些得意,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妈的,骑兵军官一个个骄傲得很,我铁十一今天要让他们看看,当步兵也一样可以立下不世功勋的。”
受到神臂弓的打击后,金人的骑兵更加疯狂,他们只要一看到前方士兵落马,就使劲给战马一鞭,快速地填补上那个空缺,看起来显得韧性十足。
“要到我军阵前了!”赵守真叫出声来。
“三百步!”
“两百步!”
“一百步!”参谋军官不断报告着距离。
阵前的长枪手有些微微的骚动。
“长枪手,不许乱!”铁十一大声呐喊。
转眼,那支女真骑兵已经扑到面前,夹带着的风雪扑面袭来,吹得人快睁不开眼睛。
赵守真一颗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他条件反射地眨了一下眼睛。
可等他睁开眼睛,奇怪的一幕发生了。女真人的战马突然在阵前拐了个弯,从左右两翼之间的空隙穿了过去,径直朝赵明堂的中军扑去。这下,他们的侧面就完全暴露在河东军弩手的面前。
“怎么会这样?”赵守真吃惊地叫了起来。
“长枪手,下蹲!弩手,随意射击!”铁十一哈哈大笑:“北奴,可是来找死的!”
“北奴,可是来找死的!”几千河东军同时大吼。前排长枪手蹲了下去,露出身后如林般平举
弓。
三个方阵的弩手同时扣弦,呼啸而来的弩箭四面八方而来,如一条银亮的带子将金人骑兵裹在其中。每射击一轮,金人黑压压的骑兵队就瘦下去一圈。
“随意射击,随意射击!”铁十一的身体随着金人骑兵的行进路线转动,目光凝集成一点,牢牢地锁定在那些不断惨叫的被射得浑身是血的敌人身上。
神臂弓穿透力极强,金人骑兵身上的铠甲薄弱,一箭射去,就能让一条生命彻底消失。即便是防御坚固的铁浮屠,也被射得哇哇乱叫。
“这箭阵……根本没办法躲闪啊!”赵守真骇然道:“真没想到敌人竟然一头钻进来,这么明显的口袋,他们也往里冲,不是送死吗?”
铁十一抬起强弩,虚着一只眼睛盯着前方,笑道:“我军阵前全是长枪。女真人的战马本是畜生,畜生虽然什么都不懂,却也知道躲避危险,断不肯傻愣愣地朝枪尖上扑。因此,它们很自然地从我阵前绕过去。嘿嘿,换成我,定先将战马的眼睛蒙上,让它们不要命地冲击步兵方阵。可惜啊,女真蛮子哪里懂得这些……哈哈,我军三个方阵互为犄角,交叉射击。这才是天罗地网,枪林箭雨啊!”
事实证明,骑兵冲阵,比的就是彼此的勇气。如果步兵训练得好,又有必死的决心,怎么说也比畜生更有勇气。
而骑兵冲击最可怕的就是那种排山倒海的气势,很多步兵都是因为承受不了那种巨大的压力才崩溃了的。
这一点不会发生在河东军士兵身上。
所以,首先崩溃的是金人座下的战马。畜生懂什么,趋利避害是动物的本能。
“我好象有些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侯爷预先设计好了的。”赵守真喃喃地说:“真没想到,真没想到,侯爷连畜生也要算计!”
“咻!”铁十一扣动了扳机,一条灰色的人影被奔腾的战马抛上半空,随即消失在千万只马蹄中。
随着他这一箭,河东军神臂弓弩手们都已经各射出去六箭。一共一万多支箭淋在金人骑兵身上,足可以让那些悍勇的女真人失去斗志了。
女真人只能骑着马,迎着让他们抬不起都来的箭雨茫然地在三个步兵方阵中跑来跑去,毫无还手的可能。屁股下的战马已经疯狂了,换再高超的骑兵,也无法在这种巨大的混乱中驾御住这些发狂的大畜生。
女真骑兵们都将身体紧紧地贴在马背上,不敢乱动。偶有敢战之士直起身题,挥舞着狼牙棒和大刀试图反击,可刚一探起身体,就被一支穿透力极强的弩箭击中。
跑了半天,两军居然还没有过一次白刃交锋。
“你今天好象还没有杀过一个敌人?”铁十一已经被眼前的胜利刺激得满面都是狰狞的血管,他看了赵守真手中的强弩一眼,大声问:“是不是?”
“好象是。”赵守真回忆了一下,阳桥镇血战时他虽然在疯狂中挥舞着腰刀冲了上去,可胡乱砍了半天,还真没杀过一个敌人,反将自己弄成了疯子。
想到这里,赵守真有些惭愧。
“哈哈,小子,你是杨侯作为军官来培养的,不杀个人怎么带部队。”铁十一指着前方,“射吧,这么多人,随便一箭出去,就能收割一条人命。”
“……”
“射击!”
赵守真猛一扣扳机,目光随着那支离弦的弩箭看出去。
一道白光闪过,那支长箭射中一匹战马的脖子,轻松地钻了进去,只留一小截尾羽露在外面。
“碰!”战马上的女真人摔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奇迹般地没被跟进的战马踩死。
他大声咒骂着什么,抽出腰刀朝方阵冲了过来。
大概是看到座下的战马实在没什么用处,很多金人都同时从马跳下来,跟着那个家伙朝河东军左翼方阵扑来。
铁十一大叫一声“可惜!”
“长枪手,准备!”
“让……让我去!”赵守真从身边那个士兵手里抢过一条长枪,向前一步走进阵中。
“枪向右,刺!”
一排长枪同时刺出,那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