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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呀!”
“公公放心,末将定能护你周全。”雷彦兴一拱手,忙道:“公公快调头。”
可事实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正说话间,溃兵以密集的队型冲到众人跟前,因为梁方平一行人堵住去路,双方都骑着马,强大的势能狠狠地撞在梁方平等人身上,顿将几人撞下河去。
“救命啊!”落水的人大声呼救,可现在是冬天,身上衣物厚实,一过水就如生铁一般沉重。若没有人救助,却如何爬得上来。
转眼,梁方平所带的十骑已尽数倒下。溃兵也有十余人落马,大家都在桥上挤着一堆。相互咒骂,相互踢打。
溃兵早已经跑发了性子,见前面的人阻住去路,顿时发狂,抽出兵器尽力向前招呼,大声喝骂,“快让,快让!”
梁方平大急,嘶声大叫:“雷将军、杨都头救命……啊!”
杨华本拦在他面前,听到他的大喊,本想下意识地放梁方平过去。可心中有一道闪电划过,若现在放梁方平过去,只怕翌日这家伙定不会放过自己。不如借乱军之手,将这家伙挤下河去,淹死他。
口中连连应是,可身体却是一动不动。
可怜那梁方平如何是身后那群乱军的对手,转眼就被人一棍从马上敲下,马蹄纷乱中,梁方平厉声尖叫:“我是梁方平……我是监军……饶命啊……”声音逐渐微弱,最后被淹没着一片人喊马嘶之中。
杨华心头一颤,这样的死亡还真是凄惨,虽然心中一阵痛快,却有些隐约的恻隐。
这一走神,乱军已从地上稀烂的血肉中冲上来,恶狠狠地直扑杨华。
杨华大惊,一抬头就看到一只巨大的马鼻子,甚至能感觉到马鼻中喷出的热气。他心中一凉,“这还真是自作自受,虽然害了梁方平,自己却也免不了死在马蹄的践踏之下。”
“喝!”一声暴喝,一条枪影横来,将巨大的战马挑上半空。马上的骑兵和那匹四脚扑腾的军马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半天才落到河中。
是雷彦兴。白亮的水花溅起,水光中,铁枪雷彦兴如天上的魔神一样傲然立于浮桥正中,“我是雷彦兴,过桥者,杀无赦!”
“过桥者杀无赦!”赵明堂和古松也醒过神来,同时大喝。
而李鹞子则一声不吭,只将长箭一支支射出去,一口气将三人射倒水中。
“还等什么,随我杀过河去!”雷彦兴深深地看了杨华一眼。心中大为不满,这家伙心狠手辣,不是个善茬。
可此时正值用人只际,雷彦兴也不打算追究杨华的责任,只大声呼喝手中铁枪舞成一团黑光,挡在前面的骑兵如何是他对手,转眼之间,耳边一片“扑通!”的坠落声。桥边就下起了饺子。
“是,愿追随雷将军。”杨华忙应了一声追上去,眼前的雷彦兴简直就是五代时的铁枪将军王彦章,一举手一投足,风声轰然,沛不可挡。
转眼,五人已经杀至河心。
见他们下手如此之狠,又见是大名鼎鼎的雷彦兴,溃兵终于停止向前拥来,定定地站在桥上,然后被五人毫不留情地撞下河去。
雷彦兴心中哀叹,这都什么事啊,还没同金人开打,先杀自己人,这就是禁军骑兵精锐,这就是一百二十万开封百姓的指望?
倒是身边的杨华手下不停,每一枪出去就带起一串血花,当真是枪枪要命。
雷彦兴更是不满,这人杀心也太重了,未免失之仁厚。这桥上的可都是自己兄弟,怎么也下得去手?亏得何灌将军还有意提拔这小子,这样的人不可重用。
杨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引起雷彦兴的不满,他已累得浑身发痛,手软得快要提不起来了。眼前的乱军却是越来越多,放眼望去,落雪的夜色中漫山遍野都是混乱的骑兵,耳朵里全“是”嗡嗡!“的响声,再听不到其他声响。
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将要倒下去,可好几次又硬挺着站起来,踏着摇晃的桥板奋力前冲。
终于,身前突然一松,耳朵再次恢复听觉。
雷彦兴在大叫:“我是龙卫军统制雷彦兴,所有人都停下来,向我靠拢,列队!”
终于冲过河来了!杨华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
黄河北岸虽然没桥上那么挤,可人数却比河上多太多了。整个汲县的守兵都跑了过来,两万人没头苍蝇一样在河边乱跑,却没有人听到雷彦兴等人的大喊。
雷彦兴和杨华等五人呆呆地站在水边,心下一阵冰凉。他们五人都是步卒,眼前可是溃散的七千骑兵,怎么挡得住?逃命要紧,又有谁肯听他们的命令停下来?
一刹那,杨华和雷彦兴都陷入深刻的无力感中。
他们从桥上下来反便宜了乱军,因为没人阻挡,骑兵们跑得更快。
一队又一队人风一样从桥上冲过去,转眼就消失在雪花飞舞的东京大地。无休无止,永无终结。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五人都静静地站在河滩上,用疲惫的眼神看着身边洪流一样奔驰而过的骑兵,在没有阻挡的力气。
南岸的酸枣方向突然升起一大片火光,更多的喧嚣传来,“女真人,女真人!”
“炸营了,何将军那边也炸营了!”雷彦兴心中大通。不用多想他也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么多混乱的骑兵疯狂冲击,恐惧瘟疫一样传染,在着漆黑的夜里,惊慌失措的士兵也只有夺路而逃一条路可走。
所有人心中都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何灌的大军也完了。
这次出征,敌人没见到一个就全军溃败,这样的大败有史以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强烈的屈辱感心头升腾。
北岸骑兵乱了,南岸步兵炸了,还靠什么守开封,还靠什么去守着大宋的江山?
古松抢天呼地的大叫:“天亡我大宋!”将一口热血吐在地上。
赵明堂本就被兀术打伤,身子也没好完全,此刻更是面白如纸,喘息着柱着长枪说不出话来。
杨华沉默半天,这才缓缓地说:“雷将军,此地不宜久留,过河吧,再迟女真人还真就杀来了。”
“雷将军,我们走吧!”
还没等雷彦兴说话,女真人的骑兵总算出现了。五百轻骑兵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挥舞着狼牙棒和马刀,分成十个小队在宋军队伍的背后不停穿梭,将一个又一个宋军砍翻在地。
掉在队伍后面的是一万三千步兵,失去了骑兵的支援,这些人如何是金人铁骑兵的对手,一个个倒在雪地上,或者被疯狂的人群践踏致死。
看到这么多惨死的袍泽弟兄,雷彦兴满目泪光,大声对杨华等人喝道:“国虽败,我等不败;军虽溃,我独不退。是男人就随我杀贼去!”
说完话,他猛地向前冲去,口中大叫:“真定雷彦兴战死于此!”
“河间赵明堂战死于此!”
“汴梁古松,死于此地!”
一道热气涌上双目,再也遏制不住了。杨华伸出手抓了把积雪在脸上擦了一把,大吼:“麻城杨华,战死于此!”
第一卷 江河水
第二十六章 血在风上
迪古扑浑身灼热地坐在马背上,身体随着战马的驰骋上下起伏。风在耳边呼呼掠过,这样的雪,这样的令人舒畅的寒冷让他仿佛回到东北老家的森林。那时候,他正带着一谋克的人马围猎有着光洁皮毛的梅花鹿。那时候,他也是这样将手中的武器不停下击,享受着刀子砍进温热肉体时流畅的快感。
眼前的场景是如此的熟悉,宋人仓皇奔逃,大声号叫,慢慢地被女真勇士驱赶到黄河边上。失去希望的宋人也想那些美丽的梅花鹿一般,恍然无计,目带哀求。
一刹那,迪古扑沉浸在这种掌握他人生死的快感之中。他大声呼啸:“不要俘虏,一个不留。”
老实说,宋人实在太多了,两万人从汲县逃来,拥堵在这片不大的河滩,即便骑兵都逃过河去了,剩余的一万三千步兵也看得人头皮发麻。很多宋兵都光着身体,手上也没带任何武器。黑夜中的大溃败就如雪崩一样不可收拾,恐惧也越滚越大,将他们彻底压垮了。
他现在对四皇子兀术佩服到五体投地的地步,眼前这支宋人的精华,曾经不可一世的豪华军队已经彻底崩溃。先是放梁方平逃,使得汲县守军群龙无首。然后故布疑阵,造成金兵全军来袭的姿态。
宋军在失去领导之后,终于开始溃逃。
此刻已不需要做什么了,兀术立即将他手头的五百骑兵分成十个小队尾随追击,黑夜之中,宋军也不知道来了多少女真骑兵,但刀子砍在身上却是实实在在的。终于彻底地崩溃了。
“将军,这宋人的刀还真不错呀!”一个士兵将一把锋利的腰刀递了过来,他头上戴着一个与他硕大头颅不相称的铁盔,大概是从宋人哪里缴获的。因为头盔实在太小,他光秃秃的额头露在外面。
“好头盔。”迪古扑挥了挥手中的狼牙棒,上面已经生锈的铁钉已经在杀戮中磨得雪亮,倒钩上还带着几缕沾血的破絮,“古思里,把你的头盔扔掉吧,看着碍眼。宋人那里有的是装备,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古思里嘿嘿一笑,一夹马腹,风一般向前方的人群冲去,一个俯身,麻利地将一个宋兵砍翻在地。
这个小伙子终于长大了。迪古扑是看着他一截截变高,然后成为一个优秀女真勇士的,他记得自己曾经答应过这小子,等这一仗打完就赏一副盔甲给他的。看来,现在用不着了。据探子来报,汲县城中的铠甲堆积如山,惊慌逃命的宋军根本来不及穿甲,就这么连夜逃跑。不但城中物资多得令人咋舌,这一路追来,沿途都能看到满地装备。
刚开始时,骑兵们还兴致勃勃地停马去拣,到后来,东西实在太多,大家伙也麻木了。
是啊,七千副具装马铠,三千副步人甲,一万套弓弩,五十万支箭,都将变成女真人的战利品。一想到这些,迪古扑就浑身哆嗦————宋朝实在太富了,宋朝的兵实在太弱了。小儿身怀千金过闹市,不抢上一把怎么对得起佛祖的保佑。
我们就翱翔在东海之上的海冬青,而懦弱的宋人就是惊慌奔逃的兔子,无论多快,到最后还得做我们女真勇士的口中之食。
不过,一丝阴霾突然从他心里升起。就在半个时辰前,他这支百人队将一群洞人赶到一条小河边上。前无去路,后有追兵,那群宋兵发出一片绝望的呐喊,纷纷朝冰凉的河水中跳去。可就有这么一个士兵,他沉默地从人群中跳出来,一刀将一个女真骑士砍翻在地,试图夺马。可等他骑上战马,三支长枪同时刺中了这个大个子宋人,将他整个地架在马上。
说来也是奇怪,这家伙不喊也不叫,只不停地挥舞着手中腰刀。可又如何够得住。
在女真骑士的哄笑中,那个宋人浑身浴血,尤自徒劳地用刀去砍扎在身上的长矛。
“真是一个勇士啊!”迪古扑再也看不下去了,冲上去,一狼牙棒砸在敌人的头上,结束了他的生命。勇士是不应该被侮辱了,即便是宋人。
但那家伙的反抗还是让迪古扑心中一寒,汉人实在太多,若所有的人都如他一样勇猛,女真人就算再多也不够杀的。他又记起那次围猎,在杀鹿之后队伍同一群野牛遭遇了。一百多头野牛排山倒海地冲来,即便是勇猛的女真武士也战栗了。是的,宋人就像那一群野牛,看起来温和无害,可真激怒了他们,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