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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一声,鹅车上地云梯终于搭上了垛口,从里面冲出来一群铁甲女真精锐。他们口中咬着钢刀,手脚麻利地朝上面爬来。
同时,敌人地冲车也推到城们口,巨大的轰隆声笼罩了喧嚣地战场。
“妈妈呀!”身边的宋人都面色苍白。
而就在这一个呼吸之间,女真地铁甲步兵已经爬上雉堞,一颗黑糊糊的头颅从剁口出探了出来。
“死!”梁云龙一矛刺出去,那个女真人一惊,头一锁,铁矛枪尖在头盔上刺出一点火星。
梁云龙心叫可惜,若是能够吃饱,以他的力气,这一枪定叫那个敌人刺下城去。这一矛一费尽了全身的力气,还待要刺出第二枪,就觉得眼前一黑,手有些不听使唤了。
“难道要战死在这里?”这个念头从他脑海里闪过。
还好,醒过神来的宋人抬起一根巨大的原木,顺着云梯放了下去,将那一串附着在云梯的女真人像拍苍蝇一样拍了下去。到处都是金人的惨叫。几条人影如秋天的落叶一样从梯子上飘落。
“把鹅车搞掉啊,你们这些笨蛋!”深吸一口气,梁云龙沙哑着喉咙大骂。
“来了,来了!”有人在大叫,“梁将军,低头!”
梁云龙下意识地将身体埋下去,只感觉一道狂风从背上刮过,须臾,传来一声沉闷的的轰击声。
直起身,将脑袋从垛口出探出去,那辆可恶的鹅车如喝醉了酒一样,摇晃几下,轰隆一声倒在人群当中,一口气砸死了三个女真人。鲜血和着破碎的盾牌弹上空中。
原来,为了对付敌人的鹅车,城中守军设计出一种巧妙的机械。有点类似于吊车。
事先,宋军先在绳网装满巨石,等到敌人的鹅车靠上城墙之后,用吊臂钩起绳网往鹅车上一套,使其重心上升,如此一来,失去平衡的鹅车立即就倒在一边。
见鹅车倒下,女真人也失去了进攻的勇气,呼啸一声,都快捷地撤了回去。
很快,他们又在远处聚拢再一起,准备第二次攻势。
“哈哈,哈哈!”梁云龙大笑起来。
出乎他的意料,城上的士兵们都没有如往常一样欢呼,皆满面泪光地看着天空。
“我没站起来的力气……看来,真要死在这里了。”有人突然悄悄地说。他是王禀带来西军,当初被分配到这面城墙时还有一百多个弟兄,到现在只剩他一根独苗。
“西岳华山爽气
东去黄河奔流
看吾长枪丈八
银甲雕弓鹰翔
半生沙场血染袍
一朝卫国保家乡
虎死留名
豪杰爪牙
魂兮魄兮归山阿!“
西军的战歌又苍郁响起。
一个民夫挣扎站起身来,面对太原城中青乎乎的房屋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面无表情地说:“爹娘,儿子今天被派上第一线与北奴作战,儿已经杀了两个北奴,已经替你们报完仇了。爹娘,儿子马上就要战死在这里……儿子没有给你们丢人。等着我,我马上就来服侍你们。”
不断有人跟着跪下。
梁云龙和几个龙卫军士兵呆呆地站在人群中。
那个西军士兵的战歌还在苍凉地吟唱。
突然之间,对面的金人骚动起来,然后是连片的惨叫。
还没等梁云龙看仔细,一道悠悠的骨笛声掠过人头纷乱的战场,沿着被鲜血浸透的大地尖锐地拔高,直达人体听觉的极限。
然后是闷雷一样的马蹄声。
“援兵,援兵!”有人高声叫喊。
跪在地上的宋人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都同时站起来,疯狂地扑到剁口前,奋力将身体伸出去。一片雪亮的刀光沿着地平线滚滚而来,摧枯拉朽似地破开金人黑压压的防线,如当空烈日,光芒万丈。
近了,近了。
红色的三足乌大旗从城前跑过,一队又一队,头带铁面具的骑兵风一样从从城墙前划过,闪亮的胸甲泛起银色的波浪。
“我们的军队,我们的骑兵!”梁云龙大声呐喊起来,一个箭步跳到垛口上,眼泪滚滚而下:“天威龙卫!”
一个骑兵停了下来,掀开面具,马刀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圆圈,然后往帽檐上一磕:“天威龙卫!”
第四卷 西望太行
第一百六十四章 龙城正午
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军队。
这是我们的骑兵。
翻飞的马蹄中,刚才还气势汹汹到不可一世的女真士兵被不断砍倒在地。刚才攻城的那一队金兵足足有一千多人,是一个满员的谋克,看得出来,这些金国人营养过剩,都长着魁梧的身坯和红光油亮的面庞。但此刻的他们如受惊的兔子一样在战场上乱跑,根本组织不出有效的防御。
烈日下,尘土飞扬中,女真人大声哭号,举着兵器试图反击。但,一切不过是徒劳,很快,高速奔来的骑兵用样式古怪的马刀将他们一一劈翻在地,黑压压的金兵像韭菜一样被一茬接一茬割倒。
阳光下,尘土居然泛起微微的金光。闪电一般的轻骑兵在混乱的敌人中穿插,他们都骄傲地挺直着腰杆,马刀在马头两侧左劈右砍,让一股股喷泉般的热血标向空中。马蹄轰鸣,日正当空,没有呐喊,没有金戈交鸣,只有刀子切进人体那令人寒毛直竖的古怪声音。
这是我们的骑兵。
仅仅一个照面就让眼前那支女真军队彻底被分割成互不联系的四个小方块,金人惊慌地拥挤着,被骑兵赶得无处可逃。
马蹄依旧铿锵,满世界都是骑兵们来来去去的身影,他们在四个小方块的空隙中不断绕着圈子,每转一圈,就有一片女真人尖叫着栽倒在地上。
梁云龙战在垛口上大声呐喊:“来得是游奕骑的那一队兄弟,我是梁云龙!”
“水,弄些水下来!”又是一队骑兵从城墙前冲过,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突然掀开面具,露出一张汗淋林的面孔,这是一个典型的蒙古人脸。
梁云龙一愣,立即释然,原来是右厢骑兵啊,难怪他们不认识自己。
“水!”更多骑兵掀开面具。一边跑一边对着上面兴奋得泪流满面地守军大叫。这么热地天。这么长地路程。他们地嗓子已经渴得快要冒出烟来。
梁云龙转过头来。怒视身边已经被游奕骑麻利地杀戮惊得发呆地太原守军。怒骂道:“你们是死人啊。快。去弄十桶水来。从城墙上吊下去。”
“啊……弟兄们。快弄水下去啊!”城墙上地守军这才如面方醒。都大叫起来。准备冲下城墙进城去找盛水地家什。
“回去。回去。回你们地位置。不要乱。”一个武官模样地人大声喝骂。他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穿破烂官服地中年男子。
梁云龙正要骂娘。定睛看去。那二人正是太原知府张孝纯和军事主管王禀。在他们身后跟着一群提着水桶地士兵。
梁云龙转怒为喜。上前施礼:“见过张知府。见过王总管。我们地援兵来了。”
张孝纯毕竟是文官出身,养气工夫了得,他伸手摸了摸胡须,镇定地点了点头:“太原有救了。”
王禀没那种泰山崩于前不变色地修养。他上前一把抓住梁云龙,大声洪笑:“来的是哪一路人马。多少人?”
梁云龙挺直身体,骄傲的回答:“是我龙卫军!”
“好好好,太好了!”王禀大声笑着,满眼都是泪花,笑到最后,声音开始沙哑。
张孝纯还是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来人,放下吊篮。送十桶水下去。再派二十个人进城收集水桶。给友军送水。”
“我去!”
“我去!”
“我去!”
下面的骑兵还在不住从城墙下冲过,“水。送水下来!”
“吱啊!”的绞车响了起来,竹筐还没着地。十个志愿者已经迫不及待地从上面跳了下去,从水桶里舀了一瓢水高举过头。
一到凶猛的力量从上面传来,一个奔驰而过的骑兵一把抢过瓜瓢,猛地喝了一口,然后顺手扔了回来,“谢了,兄弟!”
“谢了,兄弟。”
更多地骑兵轮流从水桶前跑过。大家都喝得不多,根据条例,剧烈运动之后不能喝太多水,因此,所有的骑兵都仅浅浅地喝了一口,然后将那一瓢清凉的井水当头浇下,浇在杀气凛然的脸上,浇在已经被毒日头晒得发烫的铠甲上。
至始至终,骑兵们都没有停过一步,依旧保持着极高地速度。
城墙上的欢呼声停了下来,几千太原守军都呆呆地看着下面那群骄横到不可一世地骑兵。
一共有四百人,十捅水很快喝光,下面还在大喊:“水,水!”
更多人水桶从城上吊了下去。
不片刻,地面上已经湿漉漉一片,然后被马蹄睬得湿泥飞舞。须臾,那些送水的守军已被泥水溅了一头一脸。可没有人闪避,都保持着高举水瓢的肢势。宋什么时候有这么强的骑兵了?“
“龙卫军,游奕骑!”梁云龙已经平静下来。
“呵呵。”王禀以手抚额:“有此强军,大宋之幸,太原之幸,只可惜战马还少了些。”
梁云龙指着敌人乱成一团的军营,“北奴那里战马多得很,抢了就是。”
“啊,你们看,你们看!”城上,又有人大声尖叫起来。
却见,远处沉沉一先金属的浪花弥漫而来,旌旗招展中,有大鼓有节奏地响起。浑身被金属板甲包裹的步兵沉默而缓慢地向前推进,他们手中锋利地陌刀靠在肩上,牛皮靴子腾起黄色尘土,如破茧而出地妖魔向敌人呼啸着俯冲。
“这是陌刀军!”梁云龙骄傲地喊了一声。
这是我们的军队。
见步兵已经跟上,骑兵们突然停止厮杀,放弃那群已经乱成一团地金人,在尖锐的骨笛声中,向前冲去,向敌人军营地深处突破。
这群敌人就交给陌刀军的弟兄们去处理吧,步兵才是真正的杀人机器,而骑兵的职责是扰乱、分割、追击。各司其责。各有所长。
刚从骑兵那暴风骤雨般的打击中解脱出来,还没等那群女真士兵喘一口气,陌刀军已经开到他们面前。
“砍!”
一排陌刀同时举起,然后泰山压顶般砸下,一丛血浪在人群中喷起,和在黄色地尘土中,如雨纷扬而下。风车一样旋转的刀光,每一刀下去就是一具身体被直接劈成两半。地上没有完整的尸体。有的只是碎肉和残肢断体。
“砍!”
“砍!”
“砍!”战场上只有军官沉稳而高亢的声音。
那群陌刀军没有一个人说话,就那么闷着头向前杀去,也许在他们面前,这群可怜的女真人不过是一堆劈柴而已。
这一群女真人被骑兵背后来了一下,秩序已经混乱,又被分割成四块,早就没有反击的勇气。遇到武装的牙齿地陌刀军,几乎没有任何还手的力气。就这么被一个接一个砍死。
陌刀所向,人马俱碎。
连骑兵都要被一刀两断,更别用说失去组织的步兵了。
战斗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转眼,那一群金兵就被一扫而空。战场上除了沉默矗立的龙卫军,再没一个站着的活人。
而刚才浑身都闪着金属亮光的板甲子已经溅满热血。红艳艳刺目惊心,这一千五百人如同刚从血海里钻出来一样。
站在城墙下送水的太原兵已经傻了。他们手中地水瓢已经落到地上,他们的身体在颤抖。盼到援军的喜悦,已经被龙卫军疯狂而高效率的杀戮所带来的恐惧替代,汩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