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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都给我停下!”徐图之与其他将领策马在褚横的军队中大声喝斥,但无奈这些兵士充耳不闻,仍然向前行去。上将军田光见状不由摇头暗叹,当真是什么人带什么兵,这些兵士一脸愤激的神情,与褚横一样听不进他人劝言。
诸将无奈,只得继续向前,去找那个‘罪魁祸首’褚横,看这情形不制住褚横,休想让这些头脑发热的兵士们停下。
又策马行了片刻,终于望到迎风飘扬,刻有‘褚’字的大旗之下的将军褚横。
见到吴子昂及诸将策马赶来,立于马上的褚横虎目圆睁,右手铁枪一虚划,口中喝道:“给俺拦住他们!”
话音刚落,便有一队兵士立刻上前,将吴子昂,徐图之等人拦住。
“老褚休得无礼,少将军在此!”徐图之见状连忙喝道。
“老子不认得什么少将军,俺只知道,大将军死了,俺要去给大将军报仇!你们若要阻拦,就休怪俺老褚不讲情面了!”褚横虎目中闪动着泪光,左手一指向吴子昂及徐图之众将厉声道:“给俺拿下!”
“为大将军报仇!”周围兵士们手挥着铁矛,发出惊雷一般的怒喊,围在吴子昂,徐图之周围的兵士已然长矛前指,令众人动弹不得。
徐图之没料到褚横的心意这般坚决,竟然谁的情面也不给,他虽智谋过人,但碰到这有理讲不清的对方,却亦无计可施。
吴子昂见状,立刻明白单靠口舌,已无法劝得动对方,唯今之计,怕是要用强行之策。当下向着褚横一抱拳道:“褚将军高义,我实是十分佩服,不过眼下之势却容不得将军如此鲁莽行事,因此,怒我得罪了!”
‘了’字方一出口,吴子昂双臂一振,身形忽地从马背上腾起,如大鹏般向褚横扑去。
眼见对方凌空扑来,褚横粗犷的脸上现出一抹惊色,他早听闻大将军之子是个混吃等死的角色,故而心中原本十分看轻对方,然而此时眼见对方凌空扑来,震惊之余右手铁枪一竖,直向吴子昂迎去。
“老褚……!”徐图之等将领深知褚横本事,见状不由出声提醒对方手下留情。
铁枪破空刺来,吴子昂瞧得分明,右手疾伸已然将枪尖一端握在手中,身形亦斜斜落于地上。
“撤手!”褚横低喝一声,右手猛一施力,欲将铁枪抽回,令对方知难而退。
岂料铁枪振处,对方竟然纹丝未动,惊讶之余忽地觉得一股炎热自铁枪上传来。
吴子昂右手牢牢捏住铁枪,默运三昧真火之力透过铁枪缓缓向褚横迫去。饶是褚横天生神力,却依然无法与这种先天至极的炎劲相抗衡,铁枪已如烧红了一般炙烫,但褚横却仍然咬住牙关,紧紧握住不肯撤手。
留神到褚横怒目圆睁,汗如雨下,徐图之等将不禁吃了一惊,他们已看出一向以神力著称的褚横此时竟渐逞不支之象。
褚横部下兵士也看出主将态势不妙,惊讶之余竟有一些人涌上前来,欲动手解褚横之围。
吴子昂余光一扫,眉头不由轻皱,口中低啸一声,‘雄浑’一式已然施出。
瞬时间,紫衫激荡,长发飘扬,一股强横至极的气劲以吴子昂中心猛地向四面八方冲去。
一阵惊呼声响起,这些能力普通的兵士根本无法与这股强大的真气流相抗,一个个脚步踉跄,身躯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几乎就在同时,吴子昂右手一振,手中已然多加了三分力道,另一端的褚横终于支持不住,闷哼一声,庞大的身躯立时被吴子昂从马上挑下。
褚横临乱不惊,两手紧握铁枪,并竭力使自己的身躯趋于平衡,待双脚一落地面,立刻再次施力欲拿回铁枪。
对于这个一心忠于父亲的莽汉将军,吴子昂并未使对方难堪,手中力道施的恰到好处,堪堪将褚横压制于下风,随即开口道:“褚将军且听在下一言!将军一心为家父报仇雪恨,我身为人子,自是十分感动,不过一来朝廷兵势远超于我,将军以区区一万兵马北上无异羊入虎口,二来家父宁愿战死于洛城,亦不想看到自相残杀的局面,将军对家父忠心耿耿,却为何却做这等违逆家父意愿的糊涂事来?”
在吴子昂内力的压制下,褚横震惊之余发热的头脑已逐渐趋于冷静,再听对方之言似乎不无道理,不由缓缓低下头,手中一松,铁枪已然落入吴子昂手中。
而此时,一阵如风雷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逐渐向这边靠来,燕字大旗飘扬,正是燕衡的五万铁骑军到了。
平阳守军的如此动作,立时引起城外赵启军队的反应,战鼓声响,数队赵军缓缓开出,作出应敌之势。
“老褚,你怎地如此糊涂?这般鲁莽行事,怎对得起在洛城殉难的大将军?”燕衡与赵以恒两将策马来到褚横身侧,向着对方轻声喝道。
吴子昂暗叹一声,迈步上前,双手将铁枪奉上道:“褚将军,适才冒犯了!”
褚横面无表情地伸手接过那杆铁枪,转过身疾走两步忽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抬起头向着南方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悲啸。
啸声过后,褚横扔去手中铁枪,将头伏于地面开始放声痛哭!
燕衡与赵以恒下马走上前去,欲扶对方起来,却被褚横双臂一振,迫了开去。
“由得他罢!”深知褚横秉性的徐图之见状不由长叹一声,摇头说道。
吴子昂望着双手捶地,痛哭不止的褚衡,心中感动之余不禁暗自想到,若想成就大业,这等死忠之将确是必不可缺的,想父亲戎马一生,拥有这多忠心耿耿之部下,完全俱备另起为王的条件,可惜……!”
待褚横的哭声逐渐变弱,徐图之方下马走上前去,一手搭着对方的肩头轻声劝道:“老褚,与我们一起回去罢!”
褚横伸手抹去面上泪痕,缓缓自地上站起,铁枪也不拾,转身连走几步后飞身上马,一抖缰绳,口中喝了一声‘驾’,便自顾策马向城门处行去。
燕衡,赵以恒,徐图之等将相互看了看,各自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虽然现在褚衡看起来情绪还不十分稳定,但至少眼下的麻烦已经解决。
“若大将军在……!唉!”徐图之脸上现出一缕伤感,缓缓上马,向着吴子昂及诸将道:“我们回去罢!”说着,双腿一挟马腹,当先扭转马头向平阳城门行去。
位于数里之外的赵启军队被平阳守军的行动弄的如坠云雾之中,在原处停留了许久,直到平阳守军退的一干二净之后方徐徐退回兵营。
当晚,在徐图之的寝房之中,徐图之,燕衡,赵以恒,褚横几位吴系主要的将领围桌而坐,气氛显得很是紧张。
“啥事这么神秘兮兮的?搞的像有阴谋一样!”褚横仍然显得十分暴躁,今晚的集会他本不想参加,却是被燕衡与赵以恒双双硬架来的。
“老褚你先闭嘴!”徐图之一反平日沉稳冷静的神态,向褚横怒声喝斥道。
呃!?褚横愕然望向神色俱厉的对方,嘴唇蠕动了几下,竟然破天荒的住了口。
除了大将军吴天耀,这徐图之是他平日唯一肯买账之人,这也是当日吴天耀为何肯将褚横拔于徐图之麾下留守平阳的根本原因。
见褚横依言闭口,徐图之的脸色稍稍一缓,向着在座的燕衡等人沉声道:“无论我们再怎样不想面对,都不能改变大将军已然不在的现实。伤感归伤感,今后何去何从,我们必须要有所打算!”
“老实说,对于今后去从我尚拿不定主意!”赵以恒双目扫了一眼其他人,闷闷地说道:“有心为大将军复仇,却又不敢违逆大将军的遗愿;若弃官回老家务农,不但对不起手下将士,我自己亦心有不甘。”
“大将军去了,却是将我们置于进退两难的境地!”燕衡苦苦一笑,叹道:“纵然大将军不希望看到自相残杀的局面,但依武威的为人,会放过我等么?若不想束手待毙,我们起兵反秦是迟早的事情!”
“好了!大家的意思我都明白了!”徐图之目光一扫三人缓声道:“武威不会放过我们,那几乎已成定局,而我们亦不想继续侍候那昏君,因此为保得性命起兵反秦将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是要被动的防守,求得割据一方,还是主动出击,以取秦而代之为最终目标!?”
“老徐,你……!?”闻听徐图之之言,赵,燕两将赫然色变,他们虽是有反秦之念,却是从未有取秦而代之的想法。
“反他娘的!攻进都城把武威那狗东西宰了,换谁当皇帝俺老褚都没意见!”相比之下,褚横倒并无任何吃惊的神色,他的心中只是单纯的想杀入京城为吴天耀报仇,至于其它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老徐,你的意思呢?”顿了半晌,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燕,赵两人方相视一眼,向徐图之问道。其实,他们从对方的话中早已隐约猜到几分意思,但此事非同儿戏,为了谨慎起见,他们定要问个清楚。
“我的意思是,若是前者,你我当须在退去赵启十七万大军之后,将平阳周围的蓟,定,青几州划入我们的势力范围之内。日后武威若不找我们麻烦,我们便与朝廷相安无事,从此过一天算一天,直到了却残生?老赵,老燕,你们觉得这样如何?”徐图之望着二人淡淡地问道。
赵,燕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齐露沉思之色,竟是没有回答对方的话。事实上,若只求偏安一隅,以度余生,那倒不如卸甲归田来得轻松自在。两人之所以选择起兵反秦,一是放不下部下将士,二则亦不甘心就此结束戎马生涯。
“你们可知,大将军生前之时,我有多希望他能丢却忠君的包袱,一如当年周朝开国太祖那般黄袍加身,以吴代秦,另立新朝。”徐图之双目放射出憧憬的光芒,以极其有力的语气继续道:“我徐图之自认有辅君之贤能,若是只求维系偏安一隅,岂不辜负了平生所学,我宁愿卸甲归田,亦不想这般混混噩噩地虚度余生!”
“可是,大将军已经不在了!”受徐图之语气的感染,赵以恒双目光芒一闪,但随即又黯淡下来,长叹一声开口提醒对方道。
“没错,大将军是不在了,可他并非无后!”徐图之双拳紧握,神情显得略有激动的道。
“你,你是说……!”赵,燕两将终于明白对方的意思了,不禁瞠目结舌,呆在那里。
过了半晌,赵,燕两将神色方回复如初,低头沉思了片刻,赵以恒以凝重的语气问道:“少将军?他行么?”
“虎父焉有犬子?”对于赵以恒的疑问,徐图之简短却有力的作出了回答。事实上,除了对吴子昂的一番留心观察之外,徐图之有如此把握的根本原因却是对吴天耀那种近乎于盲目的信服。
“老徐说的没错,就凭白天少将军露的一手,俺老褚就认定他绝不是废材!”一向以武力为衡量标准的褚衡不假思索地表达自己的看法。
对于吴子昂白天的表现,赵,燕两将在震惊之余亦十分叹服,此时又见一向冷静沉稳,智谋过人的徐图之这般十足把握,一时间不由心思活动,两双眼晴亦开始露出兴奋之意。
“就,这么定下了?!”燕衡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轻颤,因为他很清楚,由于他们的决定,一个新君,一个新的朝代就有可能从此诞生。
“是否太过于轻率了?”赵以恒似是在问别人,又似在问自己,神色亦得有些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