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还认为他是我们该招揽的人吗?”珊西雅对着顾德生道,她没有压低声调,已是完全不在乎其他人是否知道他们的目的。顾德生堆了堆土,目光楞在这土即将要埋葬的尸体之上,一会儿才站起来说道:“以我们之前所听到的传闻,你还期待什么呢?他的作为很符合我们所听到的啊。”
“是没有错。”珊西雅喃喃道。两人沉默一阵,又蹲下去开始把土还有一些树枝堆到尸体之上。不像身旁的德鲁伊教徒,两个人类并不是怀着对生命的尊重而掩埋尸体,他们只是在,说难听一点,毁尸灭迹。“我在想…”珊西雅一边埋一边道:“成立龙族公会会不会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浪漫想法?或许因为我们已经太浪漫了,所以才会只愿意相信我们愿意相信的传闻?”诗人停下手边动作,想着珊西雅的话。“还记得当佣兵的时候,若是听说有像他这样的人物,我们只会一笑置之。若是接下要杀这种人的任务,我们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内心也绝对不会觉得不安。对那时候的我来说,这种人只是披着人皮的恶魔,总会有一天会露出本性,投身黑暗。”她取起一片大树叶,盖在闇精灵的脸上,然后抬头对着顾德生:“为什么现在我们就要换上另一种标准来看人呢?为什么我们要对他有所期待呢?为了这个公会,我觉得我已经变得完全不是我了。”
诗人抱起一整团的落叶,撒在埋了闇精灵的土堆之上,深沉地说道:“你说的对,真的,真的…为了公会,我们都变了。”他停了一下,又说的很坚决:“可是我不知你怎么样,我却不喜欢以前的我。我们老说我们接的买卖都是我们凭着良心挑选的,我们杀的都是罪有应得的人。但是你又怎么能确定我们这么想不是只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那些人是不是罪有应得什么时候轮到我们来审判了?我麻痹了,我早就麻痹了。我好久以前就已经不去在意我杀的是好人还是坏人。你以为我们有风格,有品味,可是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觉得我跟一般的佣兵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为了钱,什么都肯干,我只是…一个佣兵…”珊西雅凝视着诗人,实在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诗人苦笑一声,继续说道:“可能因为我身为一个吟游诗人,浪漫是我个性中的一部份。在我们佣兵生涯里的最后那一年,我每天晚上都在睡梦中哭泣。因为我知道我痛恨我自己。”他伸手在脸上轻抹一下,珊西雅看不出这一下是否是为了擦眼泪,不过这个动作却真的很浪漫的让人感到悲凄。顾德生正对珊西雅,平静的道:“小珊,你不知道,龙族公会并不是我一生追求的理想。它只是我为了逃离以前生活,而为自己找出的一个愿景罢了。不是公会改变了我,而是我为了改变自己而创立公会。”他一手搭上珊西雅的右肩:“我没有告诉你这些,却要你跟着我为了这个公会东奔西跑。我…对不起。”
“别傻了…”珊西雅左手也放到自己右肩上,握住诗人的手,摇摇头又道:“别傻了…”她闭上了眼睛,放松了全身,站在这世界上最美丽的树林里,咀嚼着多年伙伴的心里话。自己变了,的确,这是值得抱怨的事。但是不可否认自己并不排斥这些转变。遇到顾德生之后,她就一直让诗人领导着自己的生活,因为她信任顾德生,她愿意跟着他跑天下。而她也必须承认,在顾德生决定要创建公会之后,自己其实是感很高兴的。也许,虽然自己没有想过这样的念头,但自己也和诗人一样不喜欢以前那种没有目标的生活吧?“你不需要跟我道歉,”她握起诗人的手放到他的胸前,“如果我不认同你的想法,我不会跟着你这么久的。”
两人真情流露之间,旁边突然站起了一个身影,原来是山穆。他本来专心的埋葬着尸首,平静自己愁乱的心思,但不知觉间听到了两个人类的对话,便一路这么听了下来。到得尸首埋葬完毕,却碰到两人讲得感性,觉得实在不好打扰。这时一站起来便急忙往旁边走出两步,以免尴尬。珊西雅跟顾德生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呢?直接的说,他们到底是不是情侣一对呢?这时山穆想到这个无聊问题,直觉想到这应该是个莉莉雅会喜欢的问题。想到莉莉雅,知道她还在树下默默坐着,当下决定对着莉莉雅走去。刚刚这么冷静了一些,回想着适才的景况,慢慢发现虽然圣骑士可能平常就是这么办事的,但又其实有点明显的可以看出他刚刚的行为有极大的成分是为了表现给莉莉雅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山穆自然猜不出来。不过他知道刚刚那一幕在这些人之中,其实受到影响最大的却是这个年轻的女牧师了。
“嘿。”半精灵在莉莉雅的身旁坐下来,轻轻地打了声招呼。莉莉雅“嘿”了一声为应,稍稍抬了抬头对山穆勉强一笑。第一次,这个世界上有生物看到了这位永远聒噪的绝色美精灵那忧伤泛红的眼神,而这一幕,看的山穆不由得痴了。就这么一瞬间,对骑士的不满、对生命的逝去、对自然之母的无法交代等种种情事,似乎都就这么的飞出了他的脑子。他没有办法忍受让这个表情继续停留在这个女精灵的脸上,他做不到,他必须要尽己所能的让莉莉雅重拾她往日的开心。若不,他会觉得自己无能、自己是废物,竟然没有办法为这世界保有这好似诸神赐与礼物般的美丽。
“你还好吗?”山穆说道。他知道这样的问话实在普通、没半点新意,但是在这样情况下他真的想不出其他任何话好说。
莉莉雅一笑,本想说自己没事。但这个不太认识的半精灵关怀似地一句问候,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让自己的眼泪狂氾决堤。我还好吗?我还好吗!不好!记忆中我从来没有这么不好过!我甚至没有办法假装我还好…我甚至没有办法忍住不哭…不过…不这样哭过我还真不知道原来哭是这么爽快的一件事呢…
“嗯…你…莉莉雅小姐…你不要…不要这样…”山穆面对泪流成河的女牧师,只能表现出全然的不知所措。从他出生开始,家中长辈就交予他一项终生的任务,矢志要寻回那家传的宝物。他生性达观,处事不拘,又浑身带有自然之母眷顾的活力,自然常常会让身旁的女性着迷。但因着他背负着漫无头绪的包袱,他从来不会在同一个地方久留。也因此,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未曾认真面对过女孩子。到现在他终于发现,他有办法与高大的独眼巨人正面冲突,他有能力在一个小时之内埋葬十个死去的生命,而且还能把墓碑弄得美美的,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身旁一个哭泣的女子…
“我好害怕…我好难过…我…我讨厌…山穆…”莉莉雅哭泣中说道,“我好讨厌班尼,我好讨厌我自己…”
啊!对!山穆灵光一闪,终于想到有一件能做的事。他从口袋中拿出一条洁白手绢,笨拙地递给了莉莉雅。莉莉雅也不显客气,接过那手绢就擦起眼泪来。唉…这眼泪就是擦不干啊,可恶。
“二十年前…我叔叔在这个森林里救了回了焉焉一息的班尼。那时候正逢碎骨地大战,圣战军才中了埋伏不久,真实之殿几乎瓦解,图拿尔圣堂亦岌岌可危。叔叔把班尼带回费威勒之后马上又必须赶往前线指挥,于是他把班尼交给我照顾。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班尼…”莉莉雅低头回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班尼…”
原来是这样的?山穆心想。一个小孩焉焉一息的躺在森林里,让当年还不算老的司碧爵士抱回家?嗯…这时班尼正在远方将德温的尸体拖进树林中,山穆怎么看都很难把那样的画面跟现在这个圣骑士扯在一块。
“他一直不提他的过去,从来也不告诉任何人他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费达克森林。在他被那些打伤他的半兽人袭击之前所发生的事情,这个世界上只怕没有人知道。山穆…”莉莉雅正视着半精灵,“有一个秘密,我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连瓦普叔叔都不知道。那天袭击他的四个半兽人,全部死在他被叔叔发现的地方。叔叔一直认为是有人救了他,但是我知道,根本都是班尼自己杀的…”
“那时候他多大?”山穆不禁要问。
“十岁。”莉莉雅不管山穆惊讶及不相信的表情,继续说道:“他有着很可怕的力量,我知道,这力量是来自他心中的一股恨意。他到底在恨什么?我一直没办法知道。但是见到他的那一天,是我第一次感觉到一个高精灵能让我打从心里害怕出来。我怕他,我好怕他…当年我也才十岁,我被他吓得很几天都睡不着觉。每天晚上我都在床上想着,隔壁房间的那个小孩,会不会偷偷跑过来把我撕成碎片…”
山穆听得有点呆了…
“当然他没有。”莉莉雅对自己童稚时的想法报以一笑。“瓦普叔叔对待他好像自己儿子一样,对我,当然也好像他的女儿了。在叔叔的照顾下,我跟班尼慢慢一起长大。我一直过得很顺利,我的个性也让我一直能够很开心。但是班尼不一样,他跟我就好像完全的相反。其实我可以看得出来,他很想跟我一起玩游戏,也有很多时候他很想开开玩笑。我相信他天性应该是个很幽默的精灵,应该是个跟我很像,喜欢耍宝的人。但是他把一切都压抑下来,他不要让自己去过一般小孩该过的生活。在十四岁的那年,他宣示加入图拿尔圣堂。由于他本来就已经拥有真实之殿所赋予的圣骑士资格,圣堂会议没有立场驳回他的请求,终于破例让如此年轻的精灵入会。”
“十四岁就成为图拿尔的圣骑士?”山穆继续讶异,只觉得艾皮索德真是个充满惊奇的人物。世界上许许多多的冒险职业公会中,就属圣骑士的审查最为严苛,各种试炼以及见证人等制度让一般人想搞懂它都花很大的功夫,更别说要下去做了。虽然听说图拿尔圣堂跟真实之殿急需补新血,二十年来对评议资格放的很宽,但是十四岁?不管对哪个种族来讲,这个年纪似乎都太年轻了点吧?
“他加入图拿尔圣堂之后,开始每天早出晚归,接受训练。虽然相处以来都是我说话,他听,好像有他没他都无所谓一样。但是真的每天见不到他的时候,我还真觉得有点失落。十七岁,他开始执行公会任务,大概每半个月就会带着大小伤痕回家一次。渐渐地,我发现我的笑容减少了,越来越多的担心跟忧虑挤上了我的脸庞。我有点气他居然那么残酷的夺去我的无忧无虑,却又不能不无奈的面对我总得要长大的现实。我常想把他当沙包来打一顿,常告诉自己‘管他去死!’。可是像我这么善良的精灵,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莉莉雅一路感性说来,却突然冒出这样的句子,让山穆感到很不知如何形容。看来一个生命天性开朗,便是要让她伤心,也是会伤心的很开朗吧。
“二十岁我生日那天,他带着胸口几乎致命的伤口来到我面前,给了我一颗我想要很久的小戒子。第二天,我就受洗成为图拿尔的牧师。我想,如果他一定要不断的影响着我的生活,那我怎么样也要想办法去影响回来。如果他一定要有事没事就弄得全身是血,那至少我要有能力在他尽兴之后帮他把血擦干净。”原来是这样啊?“那时候偶而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很傻,让自己的决定都围着另外一个精灵在转。还好事实证明我没有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