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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惨然一笑:这些东西原本就脆弱,她不是知道的么。
不管两人之后还有什么样的未来,还有多少千言万语,现在的她,唯一想做的,就是提笔画上句号。
“恭喜你,裴将军。”萧晓云起身,向前走近两步,“祝你与新夫人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裴行俨的脸色与新郎官惯有的喜悦毫无联系,反而透出一种死灰:“你还在生我的气?”
“生气?”萧晓云扬了扬眉毛,微笑依然,“我们之间并无瓜葛,我为什么要生气?”
“晓云,你是聪明人。”裴行俨的声音也一如往日的温和,“你明白我说什么,不是吗。”
“是的。”萧晓云点头,“但是我也明白,是我自作多情。”
“并非如此。”裴行俨认真地看向她的眼睛,“一直以来,我都是喜欢你的。”
“只是喜欢而已,并不是爱。”萧晓云以为自己会吼出来,却发现自己平静的仿佛在讨论别人的事情,“你并不爱我。”
她的声音平缓,甚至没有一点点颤抖,绝不是逞一时之快信口乱说。发现了这一点的裴行俨,脸色终于灰败下去,彻彻底底的,再没有一点生气。
萧晓云却知道,自己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刃,依次插在自己心底。
这是一柄双刃剑,伤了裴行俨也伤了自己。可是裴行俨能够露出被伤害的痛苦,她却只能在剧痛中继续微笑。
“为什么?”裴行俨哑着嗓子问:“为什么你要这么想?”
“你真的爱过我么?”萧晓云淡淡的说:“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爱是包容,相信,盼望,忍耐。你给过我这样永不止息的感情么?”
她脸上的面具终于没能撑住,裴行俨看着微笑的幻影上终于显出哀绝的影子,他看了很久,才低低的问:“那么,晓云,你爱过我么?你真的曾经爱过我么?”
太过分了!
如果她不爱他,那些过往的辛苦,隐忍,疼痛,没了尊严的等待,到底又是什么!
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萧晓云咬破了嘴唇,扬手狠狠的给了对面的人一巴掌。
“啪!”
她打过很多人,却从未像今日这样痛恨,她所有愤怒全部集中了过来,狠狠的挥了出去。力道很大,将他的脸打到了另一边。
曾经如水的柔情最终冻结成冰冷的刀刃:既然他想要一个不需要负担责任的结局,她索性给的更多。
“我不要再见到你!”萧晓云听到自己的声音冰冷且狠决:“这辈子都不再见面!”
她抬脚便走,将他留在原地。连同她一度依赖的,向往的幸福,她一度专一的,付出的寄托,一起被抛在了身后。
眨眼间,两人已经错身而过。
脸上冰冰凉凉一片,她知道自己泪流满面;心里钝如刀割,甚至听到血液流出来的声音;连眩晕都来凑热闹,令她看不清前面的路,可是她不再回头。
段志玄惊慌失措的从帐篷里跑出来,他睡的太沉,明明听到了衣料摩擦的息簌声却没有立刻醒来,过了很久突然惊起时,帐内已经空无一人。
他来不及披衣就跑出来找人,却看到萧晓云靠在门口,仰着头朝向天边的一弯月牙,苍白的脸上满是倦容,眼睛红肿,乌黑的头发凌乱的散着,却只及耳根。段志玄心里一惊,急忙低头,看到她手里的柳叶刀以及满地长短不齐的头发。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知该如何劝阻,张了张嘴却只能叫一声她的名字,“小岚……”
萧晓云听到他的声音转过头来,乌黑眼睫眨了眨,嘴角微勾露出一抹笑:“早!”
她的背后,冬末的启明星冉冉升起,在黑色的天幕下熠熠生辉。
转章
裴行俨在一大早就匆匆离去,谢映登与罗士信甚至还来不及挽留,他就已经动身回了洛州。
“怎么会这样?”罗士信趴在桌子上,看萧晓云一口一口的吃粥,低声抱怨说,“再有七八天就过年了,本来我还想让他在这边呆到年后再走呢。”
“真是个傻子。”萧晓云细细的嚼了半晌,吐出一个枣核,“除夕是全家团圆的日子,你把他留在营里,破坏人家的家庭么。”
罗士信半真半假的叹气,“云姐姐,你总是替他说话。”他没有看到一旁变了脸色的段氏兄弟,“每次都是这样,你也要替我们想想啊。”
真的如此么?萧晓云低头想了想过往,黯然说,“原来每次都是啊。”
段志亮见她眼里有些黯然,急忙转移话题:“好了,罗士信,除夕又不是不让你回去。再过不了几天大家就聚到一起了,你也不用抱怨了。”
“才不是。”罗士信摇头说,“谢大哥家里不知道哪个夫人要生产,大夫说诗个男胎,他要回去守着。所以今年留我守营,一个人过啦!”
萧晓云听了这话笑起来,“怎么会是一个人?今年我也要留在这边,你若是愿意,就留下来陪我,若是想家呢,就回洛州去过年。”
段志亮在一旁急忙说:“晓云,你身体不好,应该回洛州去休息一下,这边的事情交给我好了,反正我也是一个人,并不忙的。”
萧晓云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你不是调到户部去了么?现在来参合兵部的事情,小心那些御史们的弹劾。”
他们三人说话好像自家人聊天一样轻松自在,段志玄坐在一旁,插不上一句话,觉得自己完全被排除在外,心里有些别扭,又不愿表露出来,因此只能一直沉默着失望。
如果说在长安的时候,他们两人之间总是有着不大不小的距离;那么到了这个时候,他与萧晓云已经像是处在两个完全不同房间的人,听得到真实的声音,却没有办法见到彼此的面目。
打过裴行俨的手臂隐隐作痛:就算赶了三天路跑来救人,并不能改变他们之间的问题。他所做的事情,甚至都没有办法让他打开两人中间的隔着的那扇门。
他不后悔曾经付出的努力,只是有一些小小的挫败。他知道自己自私,可是他希望萧晓云能够谈论一些他能够参与的,能够理解的话题。
这个愿望立刻就被达成。
萧晓云与罗士信谈到一半,似乎想起了什么,扭头转向段志玄,“说起来,段都督,你家里孩子也该出生了吧。”
段志玄这时觉得,萧晓云还是把他一人晾在一旁更好些。他看看一脸兴致盎然的罗士信,再看看沉下脸来的段志亮,吞吞吐吐的“恩”了一声。
“我果然没有记错。”萧晓云笑得像在谈论别人的事情,可是这确实又是其他人的事,“是男孩还是女孩?什么时候生的?起名字了没有?”
段志玄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可是萧晓云问起,他又不能不说:“男孩,十月生的。”他一边回答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萧晓云的神色,“名字还没有起……”
“可惜了,连满月酒都错过了。”萧晓云笑着恭喜他,然后转头对段志亮说,“你也要努力加把劲才好。”
段志亮秀长的眉毛打了个结,很不满的哼了一声,瞪了他哥哥一眼不再说话。
这时有传令兵在外面大声说,“禀告各位大人,谢将军的急报”
“谢将军?六哥么?”罗士信奇怪的说,“他不是在前面处理军务么?怎么还有急报?玩什么把戏?”
段志亮与萧晓云交换了一个眼色,“进来。”
一个士兵进来,跪下去磕了个头,才禀告道:“唐营使者前来出使,要求立刻放段都督回去。谢大人现在正在正厅跟使者们周旋,请萧副将尽快拿个主意来。”
萧晓云听了这话,有些不解,“放他回去?这话又是从何说起?你把那个使者的原话详详细细的说给我听。”
“小人也不是很清楚。”传令兵急忙说:“只是依稀听说段都督犯了军规,所以逃到我们这里。唐营那边的意思,似乎是说半个时辰之内不放人,他们就要与我们开战。谢将军原以为那个人在说疯话,谁料现在外面真的驻满了唐军,看样子确是要开战了!”
“犯了军规?”屋子里三人一起看向段志玄,萧晓云皱了皱眉,“你在那边犯事了?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段志玄脸憋的通红,恨不能立刻找个地洞钻下去:“也不算严重。我回去一下就能处理好……”说着,他起身就要出去。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瞒着我们!”萧晓云拉住他急忙说,“现在时间紧急,你也不用搪塞,赶快把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咱们尽快想办法才是正经。”
段志玄低头,看到抓在自己袖子上的那只手,没来由的心里一暖。竟然笑道:“我刚到唐营时,那里的驻军统领并不完全听我号令。当时情况紧急,我就把他软禁起来,越级发号施令。这几天我不在营中,可能是他逃出来了,所以叫我回去。”
帐内三人一时呆住,没料到这背后还有如此的故事。罗士信傻傻的看了段志玄半晌,“志玄,你是说,你从西北一赶来,就囚了主将,夺了军权,然后便单身来我们这里闯营么?这种胆大妄为的事,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段志亮几乎要疯掉,一把抓住段志玄的衣领:“你怎么不早说!”他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二哥!你知不知道这是杀头的罪!你居然也不赶快回去弥补,还能悠闲的在这里吃茶聊天!”
段志玄心思还放在抓着自己袖子的那只手上,“放心,我有秦王的手谕,可以酌情处理,没关系。”
“恐怕困难些。”萧晓云松了手,却没有看到段志玄眼里的失望:“这里的驻军是太子李建成的属下,只怕会抓着这个问题不放。”她思及李建成对自己的敌意,越发觉得段志玄危险:“不如你留在这边,离唐营远些,就算他们要处罚你,也是鞭长莫及。更何况洛州这边很多人你都熟悉……”
段志玄急忙摇头:“不行,我来之前,就已经给秦王发了重誓,决不会叛出唐营。不然也拿不到他的手谕。”
萧晓云听到这话立时知道这个法子没有用了。段志亮一向重承诺,既然发誓,就是爬也会爬回去。看来还要另想其他办法!她一着急,便觉得两个太阳穴突突直跳,毕竟身体还没恢复,这个时候她并不能思虑太多。
就在她头疼之际,段志亮已经急得不行:“你要是回去,立刻就能掉了脑袋!”
“不会。秦王殿下发了手谕让我在这里便宜行事。可也对我说了:就算这次犯下天大的罪,他也定能保住我!”
“到了这个时候连天王老子来了都保不住你!”
“大丈夫一言九鼎,我既然发了誓,就一定要回去!何况秦王待我不薄,我不能就这么离开。”
“二哥!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等你脑袋掉了,还怎么报答他的恩情啊!”
他们兄弟吵成一团,偏偏那个小兵又来凑热闹:“请萧副将赶快拿主意,谢将军那里周旋不了多少时间了。”
萧晓云听着周身的吵闹声,脑袋嗡嗡作响,两个太阳穴越来越痛,最后猛地一拍桌子:“都给我住嘴!”
她的声音猛然拔高,一口气没跟上来,当即伏在桌子上咳嗽不已。段氏兄弟也不敢吵了,段志玄更是一个箭步窜了过来,轻轻地拍背给她顺气:“晓云,你别担心,我没有事的。不管怎么说,三品以上官员获罪一定要解回长安。秦王殿下在那里呢,不会有什么问题。”
萧晓云抬了抬手,阻止他的话:“我现在就问你一句,你信不信我?”
“我当然信你!”段志玄虽然心里奇怪,回答得却毫不犹豫。
萧晓云闭着眼睛叹了口气,“时间太紧,我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虽然不成熟,可也只能如此。”她吩咐段志亮拿来笔墨纸砚和朱砂,低声说:“你先在这几张纸上签字画押。”
“签字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