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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还想要提他稳住队伍处理军务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可是还是担心他的伤势
可是还想要在离开之前见到他醒来,哪怕一眼也好
萧晓云在黑暗中叹了口气:将她留在这里的不是胳膊上的禁锢,而是心里划下的那个牢。既然自己已经把自己圈在这里,接下来受什么苦都是活该。
头顶上传来沉稳的声音:“醒了?”
“嗯,”萧晓云保持着姿势没变,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向虚无的黑暗:“你也松手吧,如果要走,我早就走了,不会等到这个时候。”
沉默了很久很久,手腕上的力道才慢慢的消失,对方显然很谨慎,即使松了力气,指尖却搭在她的腕上,随时都能再次抓住。萧晓云轻轻转了转手腕,只觉得关节仿佛生锈一样,实在很难动作,于是暂时放弃了将手抽回来:“外面肯定有你布置的重兵把守,你还抓得这样紧,未免也太小心了。”
头顶上的人显然在冷笑:“就算我再小心,不还是让你伤了瓦岗的元气!”
“我要灭了瓦岗,这个消息齐武早就给你报告了。”萧晓云淡淡的说:“你也知我一向说道做到。”
“不错!”对方一字一句的说:“你一向随心所欲,只怪我被私情蒙蔽了眼睛,居然将你留下来,反而坏了主公的大计!”
眼睛里猛地一痛,急忙闭住的眼帘没能拦住瞬间渗出的水滴,一缕冰凉飞快地滑过太阳穴,然后没入发髻:“我刚来的时候又没有这样的心思,如果不是李密他欺人太甚……”萧晓云猛地闭了嘴:解释又有什么用呢。整件事情有谁比他更清楚?整个过程,又有谁比他了解的更透彻?
一阵难堪的沉默弥漫开来,堵的萧晓云连呼吸都觉得苦难。这就是她的选择: 猜忌,埋怨,痛苦,还有羞辱?她忍着身上的酸痛坐了起来:“你说的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当初我留在瓦岗就是别有用心,比武也罢打仗也罢,都不过是个幌子,为的不过是利用你的善良去取李密的人头。现在我总算得逞了,李密十多万大军输给了王世充三万残兵,即便此次能够全身而退,也失去了争天下的能力。”眼睛越来越疼,积蓄着的液体将实现弄得模糊不已,萧晓云恨恨的说:“所谓最毒妇人心,我就是你们的毒药。可惜你早看了出来,却因为那一点善良不肯对我下手,任由我这个毒瘤的势力越来越大……”
这个词太过熟悉,萧晓云突然失了神,忆起蒲州与舒三的那一席话,过了许久,才喃喃的说:“原来,原来又是我的错……”
忽然就变了一个人,她的声音不再清明,反而颤抖着带出无尽的凄苦,整个人连滚带爬的从床侧摔了下来,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刚掀开帘子,就撞到了一个人:“萧主簿,你这是……”
“不要碰我!”她神经质的将那人一把推开然后飞快地跑过一个又一个火把,摇晃的火焰仿佛黑暗的入口,稍稍张嘴便能将她吞下去。拴在桩子上的马仿佛就是逃离这一切的救星,她猛地翻身上去,手腕一挥,柳叶刀打了个转将缰绳砍断,整个人立刻在夜色中失去了踪影。
你就是那个毒瘤!脑子里有一个声音说:所以段志玄才会离开你,所以裴行俨才会防范你!正是因为你,李世民才会头疼,李密才会失败!你换了两任主公,可是每个人都因为你而失败。这说明错得不是他们,而是你!
突兀的叫嚷,带着难忍的疼痛,在无边的黑夜中嗖然消失,连一个小小的骚动都没有引起,就在瞬间被吞没。松枝的火把在夜风中滋滋做响,高大的柱子的阴影后段志亮悄无声息的转了出来,弯腰躬身从地上拾起一截缰绳,其上利落的断处表明使刀之人在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深厚功力,“萧主簿有要事要办,谁都不许走漏她离开的消息!”
守着马厩的人与几个闻声赶来的夜巡士兵跪下去答应:大家都知道现在是非常时刻,稍有消息走漏,整个军队都可能是覆灭,何况刚才离开的萧主簿今日才在战场力挽狂澜,便是打死他们也不会泄露了她的消息。段志亮看到他们的脸上的表情点了点头,扭头朝着那片黑暗看了一眼,转身朝中军大帐走去。
此时的中军大帐已是灯火通明,昏黄的灯光在打在帐篷上,映出深深浅浅的紫,快到帐篷时,段志亮放重了脚步,然后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在门外行礼:“属下右军主簿段志亮,前来复命!”
昏暗的光线突然变得明亮,齐文站在门口恭恭敬敬的打起了帐帘:“段主簿辛苦了,少爷请您进来回话。”
段志亮一躬身进了帐篷,厚重的帘子在他身后“啪”的一声落了下来,在幽深的夜晚格外的响亮,从营地的另一头传来了三更的梆子声,仿佛是刚才那一声激起的回响,在惨淡安静的营地中回荡。段志亮呆了一下,喃喃低语道:“难怪……”
“难怪什么?”
“晓云她,从昨日调兵、连夜赶路到今日战胜而归,并未有丝毫放松。以她的习惯,我以为至少明日午时才醒。”段志亮扭头对上了床榻上那人的眼睛,语气中有着无法掩盖的责怪:“谁知再大的疲倦也抵不过她那三更巡营的习惯,也难怪刚才会醒。”
裴行俨肩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倚着被褥斜斜的坐着,过了好一会才说:“我知道,是她接替你去做监军时候养成的习惯吧。洛州守将跋野纲趁夜突袭便是在三更,王君廓与你仓促应战失了阵地,她替了你去做监军之后,便有了每日三更前后巡营的习惯。”
“不仅仅是我们这个队伍,便是整个瓦岗,也没有人如她一般日复一日,风雨无阻。”段志亮低声说:“而她不过是个女子。”
“只是一个贪睡的孩子。”裴行俨记起萧晓云早晨一边打哈欠一边揉着眼睛,急匆匆地赶往校场的情景。有一次她跑的太急,一头撞到了要伸手打招呼的自己怀里,抬头之时红红的眼睛因为努力抵抗睡意而拼命的往大睁,泛出如清晨露水一般的水漾,带着难得一见的天真和迟钝。那个时候她一个哈欠还没打完,口齿不清的向自己问好,乖觉的如同刚出窝的兔子,甚至还会在他胸前拱一拱脑袋,发发牢骚要求安排将官们晚上轮流巡营。“她的确是最用心的……”
“少将军!”段志亮听了这话急忙跪倒:“纵然她这次犯了大错,难道就没有补救的方法么?她今日也算救了全军将士,难道就不能将功补过饶她一次么?”
裴行俨叹了口气:“这些岂是我说了能算的?孙白虎的事情,她虽然成功了,然而布置仓猝,其中漏洞甚多,如果我们双方就这么僵持下去还好,一旦洛州被攻破,必然真相大白。依主公的脾气,他怎么会放过晓云。何况还有徐世绩,因为孙白虎的事情,已经与晓云翻了脸,若是不抓着这个把柄将她整死,他又如何甘心。”
段志亮还抱着一丝希望:“如今我们元气大伤,也许洛州还拿不下来……”
“不可能。”裴行俨看了他一眼,口气很是坚定:“洛州已经粮尽一个多月了,城内连树皮棉絮都快吃光了。王世充这次倾尽全城也只能打这一战。这一战,便是生死存亡的一战,也是决定胜负的一战!”
段志亮默然,瓦岗虽然伤了元气,可是集合两边兵力,在人数上依然占有优势,再加上徐世绩守在黎阳粮仓的精兵,对付洛州区区几万的残兵败将,仍然绰绰有余,萧晓云的布置迟早泄露,的确是不走不行:“不知道她现在走到了哪里,半夜三更夜深路黑,北邙山又是荒山野岭,她一个人……”
“我也是别无他法。”裴行俨打断他的话:“趁着她身心疲惫,还未想好下一步的行动的时候将她激走,总好过于让她继续留在这里。晓云脾气有多倔你也知道,若不是自己甘愿离开,便是今后主公的宝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会为了那个荒谬的目标不肯后退一步。”
“是。”段志亮低下头去,军情紧急的时刻,也想不出事事完美照顾周到的法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既然晓云明白孙白虎身份迟早要暴露,想来也早已作好了抽身的准备。只是看她离开之时那副样子,不知心里的伤何时才好。
“想什么呢?”
“晓云她离开长安,不知道是不是也是这样?”段志亮猛地住了嘴,心道自己真是鬼迷了心窍,居然把这些话说出来。帐篷里刚有些缓和的气氛顿时又压抑了起来,仿佛黑暗顺着帐篷的缝隙钻了进来,一点一滴的凝固在自己周围,慢慢的垒起沉重的石块,将自己困在其中。段志亮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太阳穴上突突的越跳越快,脖子上仿佛压着千钧重担,一点一点的往下拽,甚至都能听到颈椎嘎吱嘎吱一点点分开的声音,带着他的腰也忍不住被拉得弓了起来。
突然间这些压力一起消失:“你先下去吧。”裴行俨的声音透着虚弱:“明日带了我的印章去见单将军,请他主理营内事务。”
段志亮再不敢多说一个字,规规矩矩的跪下磕了头,双手接过印章,慢慢退出了大帐。并未看到灯火下裴行俨那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他伸手摸了摸胸前衣襟的系着的带子,从打着的结上慢慢拆下两根散落的青丝,几个时辰前,这头发的主人疲惫的倒在这里,不安分的在床上乱滚,最终仿佛找到了可以安心的躲藏的地方般缩在他的怀中,绑着的头发的因此而散开,凌乱的散在两人的衣服上,那个时候,他轻轻地握着她骨节分明的手腕,怎么就忘了,这靠在他胸前的人,是段志玄求了自己照顾的弟媳!
裴行俨轻轻地松了手,任由那两根青丝悠悠然然的飘落:激她离开,的确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不仅仅为她好,对自己……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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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有些压抑,找个快乐点调节一下气氛:萧晓云睡觉的时候脑袋滚乱了,是披头散发跑出去的。所以,士兵甲乙丙,路人ABC,YY的时间到了啊
第 7 章
正午刺眼的阳光中,守在中军大帐前的士兵眯了眯眼,不自觉地张大了嘴,随即立刻用手捂住将那半个哈欠吞了下去,带着一点恐惧慢慢的看了看周围的情景,除了几只不知名的小虫自顾自的在营内巡逻飞过,周围并无任何人经过。与远远传来的嘈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代表着队伍内最高权力中心的深紫色大帐异乎寻常的安静,在夏末缓缓地流动着的燥热空气中影影憧憧,似隐似显。
大帐的中央立,负手站立的单雄信将复杂的目光投向正中的席位,香樟木的胡床上,斜斜的搭着淡青色漏地纹样的织锦缎,这些是之前曾经坐在这里的两位统帅所留下来的。瓦岗常胜军的统领,万人难敌的将帅,这个曾经让单雄信头羡慕和嫉妒的位置,终于有一天让他坐了上去,他才明白要想坐稳这张椅子有多么困难:各位主簿之间的激流暗涌,左右两军的各自为政,张青特的忽视,王军廓的跋扈,再加上重伤的裴行俨,莫名消失的萧晓云,单雄信忍不住在心里叹息:裴家军统领的位置,他真的能坐的住么?
单雄信呆呆的看了一会那个位置,终于收回目光,帐内角落里的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眼角的余光中,单雄信心中一惊,厉声喝道:“什么人?”
人影慢慢的从角落中走了出来,身上穿着长至膝盖的白色的圆领窄袖袍衫,腰间系着墨绿色的革带,对着他轻飘飘的行了个礼:“武侯大人!”
单雄信对上他清秀的面孔,将按在剑柄上的手慢慢的移开:“志亮阿,有什么事么?”
“大人,刚收到探子回报:敌军有动静了。”段志亮眼角的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