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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看你的战法如何光明正大的,不是看你的优势如何巨大的,不是看你的指挥如何英明的,一切的努力,都只是要一个胜利的结果而已。结果,一切都是看结果的,你明白吗?”
乌勒低首不语。
大殿上一片沉默。
巴兹看着乌勒那倔强的面容,眉头一挑,但立刻又忍了下来。那毕竟是儿子啊!
巴兹沉住了气,又道:“再说那半兽人军队,乌勒,换了是你,你会想到去向几百年来与我人类仇深似海的半兽人求援么?”
乌勒一窒,说不出话来。
巴兹看着他,也看着另外两个儿子,语重心长地道:“这就是了,你们都想不到,但夏尔蒙想到了。也许现在看起来很简单,半兽人迫于自然条件的恶劣,不得不与人类合作,你们都不是笨人,想到了这一点,自然知道怎么和半兽人去说。但是,为什么一开始谁都没想到呢?因为这就是创新,一件事或许简单,但没有人做之前它却是这世间没有人能完成的最困难之事。而能够想到它并做到它的就是这世间难得一见的奇才啊。”
说到这里,巴兹望了夏尔蒙一眼,道:“对半兽人这件事,说实话,我也从来不曾想过这一种族也会成为强大的战力。在这一点上,连我也不如夏尔蒙。正因为如此,我才这般看重他,因为我知道,一个能够有这般可贵能力的人,决非庸才。既然知道他是人才,我为何不用他?又为何不重用他?我纳斯达帝国能有今日局面,都是因为有众多人才共同努力的结果。我身为一国之君,难道连这一点眼光也没有,难道连这一点魄力也没有吗?”
大殿之上,一阵耸动。
在无数惊讶的目光中,夏尔蒙凝视着那高坐于王座之上的老人,然后缓缓地低下了头,隐藏起自己眼中不可抑制的震动,还有那发自内心的钦佩。
玛咯斯王国,赤苏城。
“咳~~~~”爱德华四世剧烈地咳嗽着,手中拿着手帕捂着自己的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停了下来。熟悉的房间里,却不见有侍者侍侯。
秋天的阳光无力地从窗口照了进来,却照不到那房间深处的床铺,显得那处特别的幽暗。但从爱德华四世的角度看去,那些阳光都照在了站在窗口的兰特身上,不知怎么,他竟觉得特别光亮,也不知道是阳光照亮了他,还是他带亮了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
“真是个令人羡慕的人啊,什么时候都这么光彩夺目!”爱德华四世不无嫉妒地想着,叹了一口气,收回了目光,看着跪在房间中央的两个人。
苍老的眼光中泛起了复杂难明的光芒,他淡淡地道:“托兰啊,你的右手还痛么?”
跪在前方的独臂人身子一震,不敢抬头,唯一的手紧紧撑住地面,虚空的袖子随着他因激动而轻微颤抖的身体而不断抖动。
“陛下!”玛咯斯前戍边大将军托兰公爵哽咽地叫了一声,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第二十九章 异变
爱德华四世叹了一口气,看着这个十几年来一直忠心于自己而自己也宠爱有加的将军,道:“你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托兰头也不抬,低首直盯着地面,身子轻轻颤动,良久,重重地摇了摇头。
“大人!”同样跪在地上但落后一个身位的雷纳忍不住叫了一声。
托兰一点反应也没有。
“托兰大人,”兰特温和沉稳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陛下他对你的信任是无庸置疑的,这一点你应该很明白。丢失克顿城的确是很严重的罪责,但陛下他希望你能给他一个解释,为什么你不把你心中所想的说出来呢?”
托兰缓缓抬头,短短的一段时间,他竟象是变成了另一个人,脸颊凹陷,面色苍白,一双眼睛昏暗无光,哪里还有当日那个王国名将,王都美男子的风采?
“陛下,”看着躺在床上年迈的老人,托兰竭力压抑住自己的感情,只是从他的声音中却依旧传来激动愧疚的情绪,“臣身受陛下厚恩,又受陛下重托,委以戍边重责大任。不料……不料臣竟,竟……臣本当战死沙场,以赎臣罪之万一,谁知天意弄人,竟不得死。臣本无脸再见陛下,但,但念及陛下,我,不,臣,臣……臣罪该万死啊!”
说着,托兰重重磕下头去,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就再也抬不起来了。
雷纳热泪盈眶,咬紧牙关让自己忍住。
爱德华四世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苍老的面容动了一动,但立刻恢复了正常,唤道:“雷纳。”
雷纳连忙应了一声,道:“臣在。”
“你说罢。”
雷纳望了托兰那憔悴的身影一眼,下意识地咬了咬牙,道:“是。陛下圣明,克顿城之役我军惨败,臣与托兰大人的确罪责难逃。但臣情愿一死,也要对陛下说出真情。”
爱德华四世眉头一皱,“哦?”了一声。
“在苍云走廊前线,从三年前起我边防军军力就与纳斯达军军力成了1:3的比例,而且日常军饷也不时拖延,短缺之事更是经常发生。托兰大人就此些事多次上书朝廷,却始终不能解决。这些年来,纳斯达军每年都要以数倍于我军的兵力进攻克顿城,全靠托兰大人和全军将士拼死才勉强守住。但日子一长,我军伤亡渐多,朝廷援兵又少,托兰大人被迫只好从附近农村征兵,此外军饷缺口越来越大,为了避免动摇军心,也只得向附近农村课以重税,终于,终于导致暴乱。陛下,臣自知罪大当诛,但托兰大人忠心为国,此次丢失克顿城,实在是无可奈何之事,请陛下明鉴。臣雷纳甘愿代托兰大人一死……”
“住口,”托兰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怒道:“胡说,我身为全军总将,岂有让你代我而死的道理?”说着,他转向爱德华四世,磕首道:“陛下,雷纳年轻无知,万望陛下恕他之罪。此次战败之罪,皆在托兰一人身上。雷纳他勇猛果敢,前途不可限量,还望陛下饶他一死,日后他必可百倍回报于陛下。”
“唉~”望着这两个人,爱德华四世深深叹了口气,道:“你们别吵了。”
声音不大,但立刻令这两个人安静了下来,跪在地上,一言不敢发。
“托兰,你过来。”爱德华四世轻声道。
托兰不敢站起,就用膝盖在地上前进几步,来到了爱德华四世的床前,望着那年老的皇帝。
爱德华四世忽然又剧烈咳嗽了起来,胸膛不断起伏,声音也变得嘶哑。托兰大惊,正要回头叫唤侍者,却被爱德华四世挥手阻止。
良久,咳嗽似乎在老人身上逞够了威风,才缓缓退去。等到呼吸逐渐平静后,爱德华四世身子动了动,似乎要坐起来,一旁的兰特连忙走过来,把个软垫放在了他的背后,让他半倚在床上。
在这一刻,坐起的爱德华四世的眼中,仿佛泛起了莫名的淡淡的忧伤,看着跪在床前的托兰,道:“托兰,当初你第一次向我宣誓效忠时,还是个20岁的年轻人吧?没想到一转眼却也快老了,而我呢,也快死了。”
托兰叫了一声:“陛下。”
爱德华四世摇了摇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道:“你是知道的,在众将领中,我是最信任你的。而你刚才在我面前要死要活,很是让我伤心啊。”
托兰张口正要说话,却又被爱德华四世的眼光所止。
“你是知道的,我这个身体撑不了多久了。但我还是放心不下我玛咯斯王家啊。亚力年幼无知,妮娅一个女孩子,也不懂事。我正欲托付后事于你,你怎么却在我这里寻死呢?”
托兰眼中一片热泪,叫了一声“陛下”,咬紧下唇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爱德华四世伸出他干枯无力的手,向托兰探去,“这些年来,我体弱多病,不能理事,但也听到一些朝政传言。对于此次克顿城一战,虽然多有参你的条子,但我是明白你的。”说到这里,他的手放到了托兰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注视着这个憔悴的臣子,用一种性命相托的语气,静静地,轻轻地,决然断然地道:“你受委屈了!”
“朴”,托兰咬破了嘴唇,细细而鲜红的血丝缓缓流下,和着脸庞之上溢出的热泪,从脸上滴落到地上。那放在他肩膀上干枯的手,在这一刻,竟仿佛如山一般的沉。
爱德华四世疲倦地笑了笑,合上了眼:“纳斯达大军不日就将攻进我玛咯斯国土,此时正是我玛咯斯王国生死存亡之刻。我欲付举国重任于你,令你率军与之相抗。却不知我可以信任你么,托兰?”
深秋的午后,僻静的房间,憔悴的男子,落泪的将军。
仿佛是从地狱归来,历经磨难却愈发坚韧,他深深地磕下头去,从灵魂深处,用尽一身精血,低低地道:“是!”
纳斯达帝国,梵心城。
夏尔蒙伯爵新近得到的那栋大宅子的后园中,半兽人费尔拿着他那把巨大的战斧,面对着前方的一颗巨木,大喝一声,砍了下去。
“嗤”的一声,坚硬的巨木竟被砍成两半。
站在一旁的维西倒吸了一口凉气,悄悄对身旁的罗德道:“这还叫人吗,根本就是怪物嘛!”
罗德白了他一眼,道:“他本来就不是人啊,他是半兽人。白痴!”
维西一窒,怒道:“半兽人不也有个人字吗?他分明是人的一种。”
罗德冷笑一声,正要反驳,却见场内的费尔和另一边负手而立的半兽人族长杰拉特,眼光都向自己和维西的身后望去。转头一看,也不禁怔住了。
夏尔蒙依旧穿着那一身黑袍,向他们走来。而在他身后不远处,不,是紧紧跟在他身后的,却是那紫瞳女子。
众人大出意料之外,不由得把眼光都集中到了那紫瞳女子的身上。
那女子的脸色白了一白,眼中立刻闪过警惕的神色,往夏尔蒙的背后躲了躲。夏尔蒙眉头一皱,却也没说什么,只自顾自地走上前,在场中停了一下,转头对那女子道:“你在这里随便转转罢。”
说着,也不管那女子,往前几步,走到杰拉特面前,道:“族长,纳斯达帝国皇帝巴兹已下令,晋升我为新组建的苍云集团的副军团长,并把你们半兽人军队拨归我直属军队。”
杰拉特微笑道:“很好啊,看来目前为止,你我的赌博都算是赢家。”
夏尔蒙也跟着笑了笑,又道:“但纳斯达帝国皇家内部的形势却远比我想象的复杂,巴兹陛下的三个儿子明争暗斗极为激烈,并先后有人想拉拢于我。不知族长对此有何看法?”
杰拉特红色的眼珠转了转,淡淡道:“我半兽人一族长于战斗,对这种勾心斗角之事并不在行,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吧。”
夏尔蒙盯着他,道:“但不知半兽人一族在得到了马蹄平原之后,是否还会和我站在同一阵线呢?”
杰拉特眼角一跳,望着眼前的这个黑袍男子,静静的站着,心中也不知转过了多少念头。过了好一会,他才仿佛很轻松地道:“会的。”
黑袍男子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转头看见场内的费尔依旧挥舞着战斧,而那个紫瞳女子则不安地站在一旁。他心中一动,对杰拉特道:“我冒昧地问一句,却不知族长的继承人可是费尔?”
杰拉特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夏尔蒙脸上阴影一闪而过。
杰拉特看在眼里,忽然叫了一声:“费尔,你过来。”
巨人听到父亲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