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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宽,信,敏,惠!”卢毓只说了五个字。
“恭则不侮,宽则得众,信则人任焉,敏则有功,惠则足以使人。恭,宽,信,敏,惠。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崔琰喃喃说道,惊叹于卢植只用了五个字就道出了刘备争雄天下最大的凭籍仁。
卢毓点了点头,接口说道:“不过。家父最看重楚公的一点,还是在于他能做到折而不挠,刚忍并济。
季珪可知。家父晚年潦倒,居无定所,但于安抚社稷之事却始终念念不忘,也尝四处奔波,希冀能社稷狂澜于危际。家父诸弟子中,多有出任郡县吏长之人,家父曾寻其中数十人。希望他们能为社稷大业尽拳拳之力,应者虽众。真正能应于言。践于行者,惟楚公与易侯。
终家父在世之时,楚公皆可称是落魄潦倒,初平二年家父临终时,他也只偏居于徐州小沛,势单力孤。但饶是如此,家父却越发认为,楚公日后必能如出渊之龙,一飞冲天,称‘诸弟子中,能承吾之志,兴复汉室者,惟玄德耳’!
记得那时,家父身染重疾,卧床待医,可恨家无余财。那时,正是楚公自小沛遣使不远数百里,以金相赠。”
卢毓仰面朝天,叹了口气,“近年来,楚公仁德之名日盛,以至世人只知其仁其忍,却不知其刚。
刘孔才、许文休为权势所惑,以至眼迷。或许在他们看来,他等所行之计是成失皆不足惧——成,则可掌权;失,以楚公之仁,也不会为难过甚。
殊不知,眼下社稷一统虽已有望,但仅只是有望。若是稍有懈怠,亦有可能功败垂成。内乱之祸,远胜外争,楚公岂会轻纵?况且,刘、许居然还是拿天道兴事,他们难道不知,‘日食’一事厉害是何等深切?”
崔琰张大嘴,震惊地说道:“子家,你是说……‘日食’一事是刘、许所起?”崔琰根本没有想过轰动朝野的‘日食’一事居然是人为的,他只是认为刘助、许靖在借用了这次偶然的机会。
“季珪难道没有想过,太史令张进是什么人么?”
卢毓提醒到这种程度,崔琰再无法理会就不正常了。
“他们居然敢做出这等事来?”崔琰又惊又怒地说道。
“‘天下英雄,惟操与使君’,能得曹孟德如此盛赞,楚公又岂会是一个只知愚仁的宋襄公?”卢毓轻叹道,“此事一旦告发,刘孔才、许文休恐怕是自取死路。”
“……”沉默了片刻后,崔琰艰难地说道,“可有转圜余地?”虽然震惊,但崔琰与刘助、许靖等人关系毕竟还算不错,自然不愿看到最恶劣的结果出现。
卢毓苦笑一声:“除非刘孔才、许文休愿意及时收手……”
崔琰自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从许靖先前的眼谈就可以看出,他们对自己的计划信心十足,怎么可能主动放弃?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随即,偌大的书房陷入了长时间的寂然之中,只能听见火盆中炭火燃烧时的噼里啪啦细微声响……
“若是楚公未能看透此计,加上你、我的臂助,孔才、文休他们可有成算?”崔琰拣了块木炭,丢入火盆中,沉吟着说道,“改制一事若能成功,徐元直、庞士元等人去职,或许真能如许文休所说,引发朝中势力的调整。假设能够借此形成实力制衡,避免楚公一方独大之局势,对社稷未必不是有利之事。
楚公威望日广,权倾朝野,荆扬诸州已成‘只知楚公,不知天子’之局。要知道,日后执掌大汉社稷之人,仍是当今天子。如此局面,长此以往下去,待日后天子成年时,必会生乱。若此刻能有所预防,自然要胜过日后地大乱。”
卢毓抬起头,盯望着崔琰,直到将对方看得有些慌乱时,才缓缓说道:“季珪。若你真有此心,最好永远不要对他人言出,否则恐惹其祸。”
“子家……”崔琰面色微变。
“楚公闻名天下之事,除仁德之外,便是善于识人用人。似徐庶、诸葛亮、庞统等人,虽然年齿不高,却能居九卿之位,凭借地是什么?
曹操何等人物,对徐庶、诸葛亮等人尚顾忌不已。季珪好好想想。这几日的朝争,诸葛亮、鲁肃等人俱皆冷眼旁观。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些问题?你能冀望于一人两人看不透此计。却不要冀望所有人都看不透。”卢毓语重心长地说道,“再者,许文休适才所提的什么‘朝中势力的调整’,根本是他自己的虚妄之言。”
卢毓拣起四块木炭。放置在地上:“当朝官员,大致可分为四派——其一,为楚公宿臣。如大鸿胪孙乾、少府丞简雍等人;其二,为荆州士人,以光禄勋蒯越、大司农诸葛亮、卫尉徐庶、少府庞统等人为首;其三,为扬州士人,以廷尉张昭、太仆鲁肃为首;其四,就是自中原、河北南下的士人,如你我、刘孔才……
楚公宿臣一派自不待言。就是荆、扬士人两派,他们之间虽有权势之争。但于有一点上,恐怕是没有什么差别的——或许我说的不太恰当,荆、扬士人所忠诚的对象,根本就不是当今天子,而是楚公。楚公本就是帝室正裔,加之英雄仁厚,在荆扬士人眼中,能够代表大汉社稷之人,惟楚公而已。
只要楚公一日健在,荆、扬士人就不会反目对立。”
将三块木炭挪放到一边,另一块木炭归到一边,卢毓苦笑说道:“实际形势也就是,我等南下士人为一阵营,其余三派为另一阵营。
所谓势力调整,最终结果只能是逼得我等与其余三派彻底对立起来罢了。
而军中的情况就更不必待言了。若要强行分出派系,大概也就是征东派与征西派。征东大将关羽、征西大将军张飞在军中之威望远非他人可比,数十万大军除他二人,无人能够掌控。
至于关征东、张征西与楚公的关系,也不需要多言了,季珪难道还能指望此二人弃楚公而他投?”
卢毓这番详尽的分析,让崔琰完全地沉默了。
“刘孔才、许文休不辨形势,不知深浅,却又自恃太高。取死之道,取死之道啊……”
“子家,那我等该当如何?”崔琰这才知道,平日里好好先生一般的卢毓,却是个真正的智者。
“参与不得,那就静观其变吧……”卢毓幽然说道。
游说完卢毓之后,许靖当即前往司空府。
“卢子家唯唯诺诺,左右逢源,毫无乃父之风。文休能将他说动,真是颇为不易啊!”司空刘助轻捋颔下长髯,赞叹说道。
“人皆有弱点,卢子家也不例外。他乃是至孝之人,只要以此入手,不愁说他不动!”许靖轻笑说道,“说动卢子家,诸般准备皆已完成,料想明日朝议时,必可一举使改制之事成功。
以试举制、功民制为机,说不定就能推动官制之革。孔才兄距丞相之位不远矣!”
面对许靖地恭维,刘助淡淡一笑说道:“我任不任这丞相倒是其次,但官制却是必须要改。
以大将军、大司马录尚书事,将军政大权拢于一身,这与天子何异。他日天子亲政,如何掌权?当务之急,就是要使军政分离。大司马主军,丞相主政!”
许靖点点头:“一切皆看明日了……”
翌日清晨,一众朝臣正准备参与朝会时,却突然接到黄门传讯——朝会延至午后。
第一百六十五章(上)
突如其来的延期,宛如一盆凉水浇上了热身子,让那些对朝会满怀期待官员颇觉无趣。询问了原因后,才知道是伏太后身体微恙,无法临朝听政,故而延期。
到了下午时,宫中又传出消息,伏太后是感染风寒,服药后身体仍未见愈,需要静养,朝会再次延期。
感觉到一丝异样的气氛,许靖、秦翊、徐邈等人联袂造访司空府。
“孔才兄,你看这其中是否有诈?”许靖沉吟着对刘助说道,“为何偏偏这要紧时候,太后染恙?”
“我已派人问询过伏子常(奉常卿伏德),太后应该真是凤体有恙。”刘助不以为意地说道,“而且就算有恙,也至多是以此为缓兵之计罢了,不足为虑。”
“司空大人所言正是!”太宰令徐邈附和道,“有日食天兆,改制一事已是势在必行,任谁也无计可施。”
“不妨再将此事闹大一些,鼓动各州郡大吏、士族门阀联名上书,奏请改制!”中散大夫秦翊眼珠一转,提议说道,“届时,纵然刘玄德手臂通天,也难阻众望所归。”
“是个办法!”思索片刻后,许靖点头说道,“试举、功民二制,对各士族门阀俱有所害,料想心生怨念者不在少数。
可先联络就近的寿春、丹阳、广陵、章陵四郡。若有需要,再行联络其他州郡!”
“恩!”刘助沉吟着点了点头。
“那我这就去安排!”许靖当即起身,拱了拱手,举步离去。许靖与其从弟许劭早年便名动天下。在荆、扬两州也知交颇广,由他来安排此事自然是最为适宜。
一个时辰后,徐邈几人正准备向刘助告辞离开,却见许靖兴高采烈地急步而返。
“文休何故欣喜?”刘助诧异地询问道。
“适才听闻到消息——兖、豫诸州亦起传言,称日食之降,正是因为朝制违天,激惹天怒而起。”许靖兴奋地说道,“此消息正可助我等一臂之力。大事可成,大事可成!”
很显然,消息传得越广。所造成的压力就越大,就越有可能迫使朝廷答应改制。
就在其余众人尽现喜色时。刘助却面是微变:“文休,此非福音,不足喜也!”
“这是为何?”许靖愕然说道。
“兖、豫两州所起传言,极可能是曹操所策划,且又与我等上书表奏之事如此相近。闹个不好,很可能会让人以为是与曹操勾连!”刘助皱眉说打破。
突然想到了什么,刘助急对许靖问道:“文休,你联络寿春、丹阳几郡的信使可曾派出?”
许靖点了点头。
“快将信使招回。此时不宜再联络外郡,否则更容易被他人坐实!”刘助急切地吩咐道。
许靖转喜为忧,略一思索,当即起身离去。
望着许靖的远去的背影,刘助眉头蹙起,心中不知为何地升出一股不安的感觉。
“什么?城门关了?”刘助震愕地说道,“酉时未到,怎会关闭城门?”
城门突然关闭。许靖招回信使地企图自然落空。
“据闻是鲁子敬家中失窃,丢失重要物事。为防窃贼逃逸,城门校尉提前一个时辰关闭城门以助擒拿!”许靖无奈地回道,“孔才兄不必担心,此事只是偶然罢了!”
“希望是如此!”刘助语调略显沉重地说道。
翌日,黄门传讯,朝会恢复。
刘助、许靖、秦翊等人乘马车来到宫门之外时,已有数十位官员在此等候,其中便有司徒卢毓。
或许是不想卷入朝争,不少官员对力主改制的刘助等人显得也不似往日里那么热忱。也仅仅是略做寒暄,就俱自躲回一旁。
许靖似乎也明了这些人心中的想法,心中暗自冷笑,随即上前与卢毓见礼,并借寒暄之机,隐晦地重提了前夜造访时所请之事,待卢毓笑着点头后。才满意地回到刘助等人那里。
天空中浓云密布,低低的仿佛要压到地面。宫墙外光秃的树木在猎猎北风下。摇曳不已,发出哭啸一般的声音。
这时,又是数辆马车驱驰而至。徐庶、诸葛亮、庞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