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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收藏的锦囊,高举过头,“这是成太守的告忽文书,请主公查阅!”
韩遂“踏踏”几步走到厅下,接过锦囊,取出内中绢书,迅速浏览了起来。不片刻,他的面色已经呈现出铁青之色。
或许是因为时间太过紧急,成公英的这封急书只有寥寥数百字,然而,其中的内容却足以让韩遂心凉如冰。
信中,成公英极其肯定地告诉韩遂——马岱已经回到西凉,并
借助羌人拉起了一支规模绝对不下万人的骑军。目下西疆的羌部已往极度不稳,战公英甚至怀疑与韩遂有姻亲关系的灰秏部也已经倒戈。 因为,马岱是借韩肃诈开了金城的城门,而此前一天,韩肃恰好又是被去以“擒获马岱”为名邀入灰秏部。这一切太过凑巧!
在信的最后,成公英很悲观地表示自己已无法守住金城,并谨谏韩遂必须在最快时间内赶回,否则西凉很可能不保。
马岱潜回西凉——马岱已经争取到羌人的支持,拉起一支大军——韩肃可能已落入马岱之手——金城很可能已经失陷!
成公英信里所提及的这几件事情,无论哪一件都足以让人触目惊心,更何况是合在了一起。
以韩遂孤狼般的心机,一时间都无法接受这一桩桩只能以骇人听闻来形容的震撼性消息。
“主公,主公……”成宜等人见韩遂满面死灰之色,关切地询问道, “西凉到怎么样了?”
尽管知道告急文书上的内容很可能会引起军心大乱。但韩遂已是骑虎难下了——如果没有其他人在场,韩遂还能将真相隐瞒起采,只透露一些不会太过动摇军心的情报;然而,可惜的是,在场有十余位将领,如果现在刻意地隐瞒什幺,反而容易引人生疑,进而造成更大的动摇混乱。
默默地将绢书递向成宜。韩遂强自作镇静状,脑子迅速地转动起来。
聚在一起地西凉将领很快就将这封绢书传看了一遍,无一例外,每人的神色都变得无比骇然。
“马岱怎么能潜得到西凉?一个半月前,这混蛋还在汝南,从汝南到西凉相距千里,而且这一路上全在曹操的控制之下。他怎么可能带人穿过司东和雍州,难道是飞过去的不成?”程银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大声置疑道,“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这个文书有假……”
说罢。程银大步走到那名传信士卒的跟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厉声喝问道:“说,是不是张飞那混蛋让你来搞鬼的……”
“伯机,放了他……”韩遂皱起眉头,摇了摇手,示意程银冷静下来,“这信是出自士初(威公英)地手笔……”
程银无奈地松开对方的衣襟。缓步回到了白己的位置上。
“主公。该怎么办?”李堪焦虑地对韩遂说道。这些西凉将领作
战虽然悍勇,但对于动脑筋的事却不是很在行。此刻,众人急归急,慌归慌,却想不出什么对策来。
韩遂自己也是举棋难定,他心中既牵挂着祸福不知的独子(韩遂总有两子,长子已经战死,只剩下次子韩肃),又疑惑于马岱究竟是如何潜回西凉,并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掀起这幺大的风浪来。此刻。韩遂对南下协助曹操地悔意,又凭添了无数分——南下的三万铁骑只剩下三分之一多些不说,如今连根基居然都快被人断绝了。
心中越是焦虑,思绪越是混乱,无奈之下,韩遂向性格最为沉稳的成宜询问道:“文锋,你怎么看?”
“主公,末将在想……”成宜紧蹙眉头,“吴房一战时,马岱当真还在汝南么?”
“文铮是说,马岱在吴房一战前就已往离开汝南,潜往西凉去
了?”听得成宜这话,韩遂脑中顿时灵光一闪——当日曹、韩、张
三军在吴房激战时,由于战局相当混乱,根本没有人留意马岱有否参战,而韩遂本人又没有隶属第一线,自然也不会想到这事。
“很有可能!”成宜沉重地点了点头, “就像伯机说的,从汝南到西凉,所要经过的地方多半在曹操控制之下。马岱不可能走大道,只能走一些人迹少至地小路、山路,至少得20天才能到西凉。再加上拉拢羌人,设计少主,谋取金城所要耗费的时间,如果吴房一战之后动身肯定来不及。”
韩遂遂渐恢复了平静,思绪也变得活跃起来: “如此说来,马岱潜回西凉肯定没带多少人。那他的万余骑军,只能是到西凉后才拉起来的。”
猛地一拍桌案,韩遂愤怒地说道:“那些可恶的羌狗!”
到现在,韩遂才发现自己对马家又恨又怕的根源——那些攸关
西凉安定与否的羌人,与马家的关联紧密无比。 如若西凉生变,羌人最可能选择地支持对象必然是马家。
将马家地势力赶出西凉后,韩遂耗费了六年多时间来拉拢羌人,自以为数果良好。然而,马岱一回到西凉,就将韩遂六年的努力彻底摧毁。
“主公,事情紧忽,咱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在中原逗留了。如果没有主公坐镇,西凉大局危矣!”成宜急切地说道。
“传令,即刻整顿大军,准备回师!”韩遂也知道不能耽搁,当即下令,随即冷声告诫一众部将道,“此间议事内容切不得外传。 对下面军卒,只道中原战事已了。如若我发现消息有所外泄,必定严惩不怠!”
“诺!”十数名将领同时起身应诺。
“文锋,你即引持我书信赶赴许昌,向曹操道明西凉之事及我军回师之请!”其余部将相继离厅而去,韩遂单独留下成宜,以最快速书信一到,交付于他。谨慎地吩咐道,“一入许昌,就直接求见曹操。此事切不可对外宣扬。”
“诺!”
待成宜也离开后,韩遂大声对厅外呼喊道:“来人,传我的话,邀贾诩大人过府议事!”
。
许昌
听得苟彧有关西凉事变的消息呈报后,连曹操都楞住了。
“文彧。此事有几分可信?”思索了片刻后,曹操沉吟着说道。
“应该不假!”苟或沉声说道,“若是编造,彧倒要佩服韩遂的这条借口了。丞相先前既然已经答应他回师的请求,照理韩遂没有理由再来扯谎。
而且。刚刚得到临颖传来的消息——西凉军已经开始整军了!”
“釜底扯薪!!!”曹操目光复杂,长叹说道,“张飞这家伙,居然敢行如此冒险的计策。他当真就那么确信马岱能神鬼不知地潜回西凉?就那么相信马岱不会背弃刘备而自立?就那么相信马岱能够拿下西凉?”
“此计确实冒险至极,但以目下情况来看,张飞还是成功了!”荀彧缓缓点头说道。
派马岱潜回西凉的这个釜底抽薪的计策,如若成功,效用是相当惊人地:首先将断掉韩遂地后路。继而斩断曹操的一路强援。并让原本相当安全的西疆重新成为曹操的巨大威胁。更要命的是,在荆州军业已夺取南阳的情况下,马岱再重新占据西凉,便宛如朝曹操腰上插上了两把尖刀。只要条件成熟,刘备完全可以同时从西凉和南阳出兵,对雍、司两州形成夹击。一旦两路兵马成功会师,曹操治下的州郡就将被切成两段——一边是冀、幽、并、豫、充、青州,一边是雍、司两州加汉中。被分割出来地雍、司两州和汉中,根本不可能顶得住刘备军的蚕食。
可以说,这条釜底扯薪的计策。非但是针对韩遂的绝户之计,对曹操一方也是流祸无穷。但是,此计的风险性也是大到了极点,绝非一般人能够使得出来。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念出了《孙子兵法虚实篇》的一段话后,曹操轻声叹道,“兵无常势,忽稳忽奇,张飞深得用兵之妙啊。原以为,他只是在颖川、粱郡之间玩弄声东击西的把戏,谁能想到他居然来了釜底抽薪这一招。
若能有这样一个臂助与我并力携手,纵刘备有雄兵百万,又何足惧哉?”
悠然长叹一声,曹操微闭双目,满面地遗憾之色。
“兵无常势……取胜者,谓之神……”品味着曹操的这几句话,荀彧下意识地说了一句话,“军神……”
“军神??”曹操眉眼一挑,低声说道。
“丞相,韩遂的回师请求该如何答复?”听曹操这一搭腔,荀彧立时回过神来,转换话题道。
“西凉还不能有失。就算让韩遂、马岱把西凉打成一片废墟,也比让马岱独占强。”曹操沉声说道,“让韩遂回去,而且越快越好。”
“那彧这就去安排!”
“文若,再安排细作加紧打探西凉的情况!”
“彧明白了!”
待荀彧离去之后,曹操倚榻而坐,抬头望向房顶,目光久久凝滞。许久后,叹气说道:“军神么……”
荆州,武陵郡,沅水之西
南中蛮军大营
“居然被一个区区的沅水挡了十天,你们还配做天神诗惹(蛮人信奉地天神)的子孙吗?”南中蛮部大首领孟获声色惧厉地呵斥帐内的各部落首领。孟获豹头虎目、身材魁梧异常,别有一番慑人的威势。
被年轻的孟获如此训斥,一众部洞首领面红耳赤,头颅低垂,虽然没有人敢当面反驳,但内心中却是怨愤多多。
事实上,相当一部分部洞首领原本就无意进攻荆南,只是迫于孟获的压力而不得不出兵,对于建立什么“蛮人之国”,也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不像孟获那样胸怀大志,他们所希望的仅仅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当好自己地首领。
另一部分部洞首领虽然认同孟获地“立国”宏愿,也出兵劫掠荆州的汉人也是兴趣十足,但是,当进攻严重受阻,成千上万的勇士成为流水冤魂之后,他们的念头也发生了变化。
或许陆逊的兵力要远逊于南中蛮军,但其中这却不包括水军。尽管锦帆水军四大巨头中,甘宁、蒋钦、丁奉都在青、徐战场,凌操已经阵亡,但由济水校尉张德统领的一部锦帆水军,也绝非是蛮军可以匹敌的。三个月前的梅雨(江南的梅雨在四月左古)所引起暴涨的河水,至今仍未彻底退去,更为锦帆水军地阻敌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前方进攻不利,后方却又被吕蒙如附骨之蛆一般地极尽骚扰,让年轻气盛的孟获脾气日渐暴躁。
孟获无法将怒气宣泄向敌人,各部洞的首领就成了受害者,有三名首领就因为提出了异议而被孟获所杀。
表面上,孟获似乎镇住了局面,但南中蛮军内部的不满和矛盾却在不断地酝酿着。
“这是一支联军,而非孟获一人之军。联军之成,或因威慑、或因利诱。战势若顺,倒也罢了;一旦战事不顺,则联军内部必然生乱。届时只要稍加外力,便有可能使其全盘崩溃!这就是南中蛮军最大的软肋!”面对校尉郎武疑惑的询问,陆逊淡笑着回道,“水军阻挡、奇兵侧后袭扰,正是为了激化其内部矛盾。如今,时机已然成熟,我军正好来充当这个促使蛮军崩溃的外力。至于为何要让蛮军一直攻到沅水,原因很简单————”
依然带着那温和的笑容,陆逊目视远方,轻声说道:“我要用这一战,让南中蛮部十年内抬不起头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下)
沅水,又称沅江,有南北两源,南源为龙头江,发源于黔南云雾山,北源为黔北平越大山,而后一路北上锦延2000里,至洞庭湖汇入长江。
入夏后较为频繁的降雨,让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