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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飞虽未占豫章诸郡土地,但未必没有此心……”
蔡瑁冷冷说道,“当日我率大军攻克庐陵新兴县时,曾寻获一封绢书。那绢书正是张飞令孙家残逆向其归附的劝降书,这你又如何解释?”
“蔡督,如此重要文书,孙氏岂会轻意拉下?”诸葛亮正色说道,“这分明就是离间之计,意欲分化我两家,甚至内自相斗。其时惟有如此,孙氏才有扭转乾坤之望。孙氏亡臣周瑜极擅诡谋,此计必由其所出。亮甚至有些怀疑,此次刺杀刘荆州之谋,亦可能是其死前遗计……”
不得已,诸葛亮只好将亡故的周瑜也拖了出来。至此,厅中众人再无可辩驳。诸葛亮以一己之人,成功说服数十名荆州重臣、宿将,消除了刘备的刺杀嫌疑!“如今冰释前嫌,正是再好不过!”一直沉默的蒯良开口说道,“如今主公骤逝,军民惊惧,正是我荆州危急存亡之际,许昌曹操极可能乘机来攻。
曹军残暴贪婪,天下皆知,徐州数十万亡魂即是明证。若荆州为其所下,非但田舍财物难以保全,荆州百万子民性命更是难存!能维系与刘皇叔之盟,于我荆州极利。”蒯良特意提及“田舍财物”和“性命”,目地非常明确,正是为了提醒蔡瑁。这一招果然生效!蔡瑁面色不住变化,小半晌后,点点头说道:“吾亦信刺杀主公之事,非刘皇叔所为。先前心中气愤,言语有些无状,还望勿要见怪!”
“蔡督忠挚之士,正因心系刘荆州才有如此真性情之举,我等敬佩尚自不及,何敢言怪?”孙乾见诸葛亮成功化解危机,心中喜悦,接口说道。
“恩……!”蔡瑁满意地点点头,沉声说道,“为今当务之急,一者为寻觅刺杀元凶,为主公报仇血恨;二者则需尽快稳定荆州形势,以防外敌觊觎……”
“蔡督所言甚是……”
宋忠等人立时附和说道。
“这寻觅元凶之事,可命人加紧进行!”蔡蹭完全将自己当作了主事之人,大咧咧地说道,“但最要紧地,还是稳定荆州军心、民心!所谓国不可一日无主,我荆州若不能速立新主,难免生出祸端!诸公有何高见?”
“德珠,主公丧期未了,此时谈及策立新主之事,未免有些不敬主公!”蒯越明了蔡瑁心思,冷声阻止道,“更何况,大公子为主公嫡长子,继荆州牧之位理所当然,有何‘高见’可询?”
“大公子继位?是主公之意,还是你异度兄之意?”蔡瑁冷笑说道,“其实,主公早有继嗣文书……”
“什么?”捌越眉头一蹙,失声说道。
厅下,孙乾与诸葛亮静静地留意着即将发生了继嗣之争!
第七章
十二月初一晚,消歇了半日的大雪又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飞雪飘飘,寒风呼啸,格外凄寒。襄阳,南城馆驿的一间房内,诸葛亮临火盆而坐,借着火光阅览着一册简书。
“嗬……!”忽地轻叹一声,诸葛亮垂下手中简书,凝望着盆中炭火,出起神来。
“孔明,安歇否?”房外突然响起敲门声,随即便听到孙乾的声音。
“是公佑大人啊,亮尚未安歇……”
诸葛亮应了一声,起身开门,将孙乾迎入房中。
“孔明晚间亦不忘勤读诗书,着实令人钦佩……”
孙乾看到被诸葛亮摆置在火盆旁的简书,笑着打趣道。
“公佑大人取笑了!左右无事可做,又不愿如此早地就寝,便以此消磨时间罢了……”
诸葛亮摇了摇头,微笑回道,“公佑大人可是有事?”
“恩……”
孙乾点点头,在火盆旁坐下后,语调有些沉重地说道,“孔明,未曾想到,刘荆州继嗣之争竟如此激烈……”
“是啊!”诸葛亮轻叹口气说道。
今日州牧府议事厅之上,围绕刘琦、刘琮谁将继承刘表之位一事,荆州群臣争辩得不可开交,大有剑拔弩张之势——以蒯良、蒯越为首的一部分人以立长不立幼之由,主张由大公子刘琦继位,并道自古废长立幼之行径,必自生乱。以蔡瑁、黄祖为首的另一部荆州将、官则强调必须由二公子刘琮继位,并道刘表曾留下继嗣文书,若不遵从文书行事。便是故意违逆刘表之命。蒯越根本不相信会有什么“继嗣文书”,认为必是由蔡瑁伪造。
但蔡瑁却的的确确拿出了一绢继嗣文书。蒯越仔细辨别后,不得不承认确是刘表字迹,但同时他亦辩解道,刘表生前从未流露出废长立幼的意思。更何况,刘琮年齿尚幼,以一不足十岁孩童之身,如何能够承担起守牧荆州的重任。蔡瑁大笑反驳。道刘琦资质平庸、性格懦弱。根本无法担当起荆州牧地重任。反之,刘琮年齿虽幼,却聪明过人,日后必可成荆州雄主。黄祖等人亦尽皆附和蔡瑁。主张应由刘琮继嗣。其时,蔡蹭、黄祖等人高谈废立之事。根本不将刘琦放在眼中。至最后,双方闹的不欢而散。搞得原本有意吊唁刘表的孙乾、诸葛亮两人也尴尬不已……“依今日情况看来。荆州恐怕难免一乱啊……”
孙乾不太乐观地预测道,“若如此,岂不正给曹操以可乘之机?”
“……”
诸葛亮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却没有说话。
“孔明,你以为刘表二子中,谁将得荆州牧之职?”孙乾抬头看向诸葛亮,询问说道。
“此事有些难断……”
诸葛亮眉头微蹙回道,“原本长子刘琦继荆州牧一职是理所当然之事,但不想蔡蹭手中居然有封继嗣文书!”
“孔明,你以为那封继嗣文书是真是假?”孙乾点点头,略一思索后问道。
“十之八九为假!”诸葛亮肯定地说道,“刘表虽年过六旬,但无病无疾,身强体健,绝非两、三年内亡故之相。如此情形之下,岂会留下什么‘继嗣文书’?况且以刘表纵横朝堂、荆襄数十年的阅历,难道不知废长立幼的危害?但蔡瑁即敢以此绢书欺瞒子柔、异度二位大人,必是有所依仗。伪造此书之人,必极擅摹仿刘荆州字迹,故连异度大人也分辨不出。据亮昔日所闻,荆州典学从事王粲王仲宣,便是一位擅长临摹他人字迹者!”
“既如此,何不提醒蒯别驾昆仲?”孙乾略显疑惑地说道。
蒯、蔡二系中,明显是蒯良兄弟一派对刘备方更为友好些。先前助孙乾、诸葛亮洗脱刘备刺杀主谋之嫌,便是可见一斑。若能协助蒯氏兄弟掌荆州大权,显然对刘备一方更为有利。而相形之下,蔡瑁则重利而轻义,且目光短浅,若由其得势,他日维持与荆州的盟约恐怕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
诸葛亮摇了摇头,略显无奈地笑道,“公佑大人以为子柔、异度两位大人没有看出此文书地真伪么?”
“孔明是说蒯别驾昆仲已知继嗣文书是假?”孙乾惊异地说道,“既如此,他们为何不揭穿?”
“子柔大人他们所以隐讳而不言,一者因没有确凿证据,二者若是当场揭穿,则蔡瑁情急之下极可能铤而走险……”
诸葛亮眼中闪烁着了然地光芒,和声分析道,“诚如此,荆州内战将无可避免!”
“嗬……!”孙乾倒吸一口凉气,难以想象如果蒯、蔡两系发生内战,荆州会变成什么样子。蒯、蔡二族本就是荆州实力最强的两大宗族,知交故久遍布荆襄九郡,而且此次两族代表的又分别代表着刘表二子,一旦争斗起来,必将引起荆州的大分裂。
“孔明,我等是否要做些什么?”孙乾心焦地说道。
“公佑大人,你我恐怕是无能为力……”
诸葛亮苦笑说道,“欲使荆州内战不起,惟有两途。其一,两方之一向对方妥协。以蔡瑁为人,废长立幼之心恐难消除。而一旦蔡蹭得势,则子柔、异度二位大人必将为其所害。故妥协一途难之又难。其二,便是一方以雷霆手段击灭另一方。而此议,我等外人根本不宜插嘴!”
“暂且惟有静观其便了……”
诸葛亮望着火红地炭火,叹了口气。
“嗬……!”孙乾也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看着炭火出起神来……襄阳,蔡瑁府邸“大哥,今日蒯越见了继嗣文书后。那吃惊的模样真是难得一见!哈哈哈……”
蔡熏哈哈大笑,对蔡瑁说道,“你这条计策实在是妙啊。有此继嗣文书,还怕蒯良、蒯越不服软?一旦琮儿继位,荆州就是我蔡家地了!到时,也该跟蒯家算算帐了!”
“哈哈……”
蔡和亦大笑说道,“二哥说的极是!蒯良那混蛋,居然敢拿大哥做引诱黄盖老儿出战地诱饵。将我们兄弟戏耍如玩物!不出这口气。如何能够安心?”
“现在高兴尚为时过早!”蔡瑁倒不似几个弟弟那样乐观,沉声说道,“蒯良、蒯越二贼向来狡诈谨慎,断不可低估。这封继嗣文书虽是由王粲所造。字迹与州牧大人有九分相似,但蒯良未必便不能识破。为策万全。还是得多做准备。二弟,你与军中诸将联系地如何了?”
“大哥尽管放心。一切妥当!”蔡熏大咧咧地说道,“只要一声令下,附近兵马即可会同城内兵马,将襄阳围个水泄不通,便是一只蚊虫也难飞出。”
“好,二弟做得好!”蔡瑁点点头,赞许说道,“如此一来,放可稳操胜券!”
就在蔡氏兄弟密议之时,突有府中亲兵来到厅外,跪地禀报道:“启禀都督,蒯大人求见!”
“什么?”由于正在商议如何对付蒯氏兄弟,此刻猛地听到“蒯大人求见”,不禁令蔡瑁大吃一惊,“蒯大人?哪个蒯大人?”
“是蒯别驾!”亲兵恭敬地回道。
来做什么?”蔡瑁眉头大皱,疑惑地说道。
“大哥,既然他送上门来,索性……”
蔡中以手临颈,作刀抹之势,狠狠地说道。
“休得胡言!”蔡瑁低斥了一声,略一思索,对那名亲兵说道,“请蒯别驾到客厅,我即刻就去!”
“是!”亲兵领命急步离去。
“大哥,你……”
蔡熏等人不解地看向蔡瑁。
“目前还不宜与蒯家彻底闹翻!”蔡瑁冷冷说道,“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倒想看看蒯良想跟我谈什么?”
蒯良抿了一口刚刚奉上的热茶,举目张望起蔡府豪华的客厅来。这客厅中,一应物事皆精致至极,一看便知是极其名贵之物。随便拿一件出去售卖,所得至少可供寻常人家3、5年的开销。蒯良可以肯定,荆州绝找不出第二个富丽堂皇至斯的客厅来。 “嗬……!”蒯良微微摇头,叹了口气。
“蒯别驾大驾光临,实是令蓬壁生辉啊!”蔡瑁大笑着走入客厅,一见蒯良,立即殷勤地问候起来。
“蔡督客气了!”蒯良笑笑说道,“蒯某深夜不速来访,打扰蔡督休息,实在冒昧的很!”
“哪里的话!”蔡瑁摆摆手,热情招呼说道,“别驾大人请坐!”
待坐定之后,蔡瑁略显疑惑地询问道:“不知别驾大人有何见较?”
“德圭,你我之间何需如此客套,还是直称表字为宜……”
蒯良笑着说道。
蔡瑁点点头,笑看着蒯良,却没有说话。
“想当年,州牧大人初至荆州之时,正是你、我,加上异度三人齐心协力辅佐州牧大人,方得使荆州安定!一转眼,12年已经过去……”
蒯良叹气说道,“如今州牧大人已去,若不能稳定住荆州基业,如何对得住大人的提携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