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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龙魂-第1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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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个驯兽山庄的庄主,但凭这点能耐,就敢为非作歹,未免也将天下英雄小看了些。”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北方飘来。

    旱阿助等人齐地转身望去,却见站在那边的少女随着晨雾向两旁分开,又走出两排黄衫少女。只是这两排少女的身后,竟跟着一辆香舆。香舆之上,宝盖流苏,镂凤雕龙,衬着车上的血红缎垫,晨雾飘渺中,更显得神秘中,富丽华贵,不可方物。

    车行极缓,车辕两侧,却有四个身穿红裳的少女,一手推着车子,另一手却将手中所持的鹅毛羽扇,向车上轻轻扇动。

    其他少女都是一身黄衫,显得素雅宁静。唯有这香舆与其四周的少女,浑身大红,远远望去,便觉十分醒目。那辆香车之上,坐着的是一个全身红衣的老妇,她那枯瘦的身躯,深深埋在那堆柔软的缎垫之中,衣衫鲜红,缎垫亦是鲜红,是以远远望去,竟分辨不出这老妇的身形来。

    那四个缓推香车,轻摇羽扇的红裳少女,八道秋波微微低垂,不作丝毫斜视,脚步未停,径自将香车推来。

    旱阿助等人不禁上下打量着车上的那老妇,这老妇不但通体红衫,头上竟也梳着闺中少妇最流行的坠马髻。云鬓如雾,斜斜挽起,她人虽已老得行将就木,头发却仍是漆黑秀丽。发髻之上缀着珠佩金环,随着香车缓缓移动,闪闪生光。毫无疑问,这是一头美丽的秀发。




试探(上)

但在这美丽的头发下面,却是一张其丑无比的面容。深塌的鼻子几乎与嘴巴挤在一起,眉毛光秃秃的,不知是掉光了,还是天生就如此。一双大小不一,一个上翘,一个下翘的双目正自闭着,有气无力地养着神。那种衰老的样子,和她身上的衣衫、头上的发式,形成一种丑恶而可笑的对比。

    那老妇的话音刚落,四周的少女们又将玉手中的一排青竹放在嘴边,轻轻吹奏着。美妙的声音,像是空谷黄莺在歌唱,听得人身心有着说不出愉悦。

    旱阿助走出人群,来到那老妇的身前。皱眉拱手道:“这位前辈不知是否对晚辈有所误解,我驯兽山庄与林家的各位朋友昨日放到此地,修整一夜,正打算启程,何以老前辈却说晚辈为非作歹?”他以前是皇子,后来又是驯兽山庄的庄主,雄霸一方,说话处事,向来都注意自己的身份。此刻一听这老妇窜上来就说自己为非作歹,他必定要将此事澄清的。

    车上那将死不死的老妇忽然间睁开双眼,一大一小的两只小眼睛中神光炯然,在那一刹那间,竟将她浑身苍老之态扫得一干二净。她软瘫在车子里,冷冷地上下扫视着旱阿助,忽然缓缓道:“明人不说暗话,你若将我玉女峰的镇派之宝,霓裳羽衣交还回来,老身未始不会放你们一马。”

    她一说话,四周少女的乐声立即就停止了。数双秋波忽然在百圣姥姥身上晃了一下,许多少女心中不禁暗自奇怪:“姥姥以前性情古怪,稍有不对,动辄杀人,手段狠辣,何曾心软过?如今十年未曾下山,今日对方既如此侵犯了我玉女峰,她竟为何却会这般好说话?”

    她们却不知,功力修至百圣姥姥这样的境界,已通玄境。她十多年未曾出山,这十多年之中,静参造化,渐有所悟,再也不会似以前那般暴躁残虐了。

    旱阿助等人听了玉女峰三字,不禁都吃了一惊。又在这老妇身上扫了几下,林镇南心中暗道:“原来是北玉到了,难怪有如此声势。”

    旱阿助道:“霓裳羽衣?”

    百圣姥姥缓缓道:“不错!那霓裳羽衣乃是我们玉女峰代代相传的宝衣,你不懂法诀,偷去也无用。何必为了那区区无用之物而丧失性命?”她性情虽已有所收敛,毕竟本性如此,放荡高做。

    旱阿助满头雾水,拱手道:“晚辈实在不知这霓裳羽衣究竟为何物。我们昨日方到这天目湖,即使久闻贵派霓裳羽衣的大名,也断没有即日就将霓裳羽衣偷走的能耐。前辈只怕是搞错了吧!”

    百圣姥姥面容微变,声音陡然高亢起来:“混小子,老身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大米还多,岂有搞错之理?”

    旱阿助皱起了眉头,回头看了眼林镇南等人,众人俱是沉下了脸。这百圣姥姥姜桂之性,老而弥辣,又如此自负,只怕不好对付。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旱阿助等人最近焦虑着杨天行的安危,心有旁骛,不愿多生枝节。俱是觉得能够忍让,便先忍让一番。若能将此误会以言语解释清楚,那当真再好不过了。

    旱阿助忍气吞声,沉声道:“前辈硬说是贵派的霓裳羽衣是晚辈所盗,可有证据么?”

    百圣姥姥一对死鱼眼往上一翻,冷冷道:“要证据当然也简单,你等举起手来,让老身里里外外搜索一遍,倘若当真没有,就算老身错怪了你。倘若有的话,哼哼,就莫怪老身不给你们这些外地来客面子了。”

    旱阿助等人无不大怒,旱阿助贵为皇子,又是驯兽山庄的庄主,算是雄踞一方,从小到大,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今日这百圣姥姥竟扬言要搜他的身,这岂非是对他尊严人格的严重侮辱?

    当即怒上心头,冷冷道:“士可杀不可辱,前辈如此咄咄逼人,却也莫怪我旱阿助顶撞了。”

    “好极,好极……”百圣姥姥忽然嘶哑着嗓子,仰天大笑:“已不知有多少年没人敢如此跟老身这样讲话了,想来你这驯兽山庄有些真本事。”她话音刚落,一直围绕在她四周的那些黄衫少女忽地柳腰微扭,纤足往前踏了一步。嗡的一声轻吟,每一位黄衫少女俱从腰间拔出佩剑。

    剑气如霜,森冷的剑芒将四周的雾气激灵灵地避开寸许。

    数十位少女相貌本已姣好,体态婀娜,如今踏步拔剑,动作轻盈柔美,整齐划一,却又不乏凌厉英华之气。当真令人赏心悦目,还有谁愿意与她们动手?

    旱阿助等人却已怒火中烧,只觉这百圣姥姥欺人太甚,若不教她知道些好看,莫道是众人都惧了她。旱阿助粗犷的面容在晨雾中显得愈发阴沉,他手一挥,身后一直整装待发的驯兽山庄子弟纷纷刷的一声,亦拔出自己的兵刃。只是动作参差不齐,声音先后强弱,看起来甚是杂乱。

    旱阿助浓眉一扬,暗哼一声,突地向后一扫。驯兽山庄众人分开,走出五名黑衣大汉。这些黑衣大汉连着头都包裹在黑巾中,浑身除了一双森寒冰冷,犹如一潭冰冻死水的双目之外,更无一点肌肤裸露在外。但是他们的身形却又那般魁梧,几乎比旱阿助还要高出少许。

    这五条大汉从人群中走出,不急不缓,目不斜视地来到旱阿助身前。他们非但脚步一致,连眼神,手指摆动等细微动作,都完全符节,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乍看下去,竟分别不出这五个人之间的差别。

    百圣姥姥一双似睁非睁的浑浊眼睛淡淡地扫了一眼这五条大汉,眼中猛地闪过一阵奇异的光华。突地冷冷笑道:“好极,好极,原来是魔动机兵,难怪五人如一体,眼神如此冰冷。小子,难道你想凭这五只机械之物,就能与我玉女峰一较高下么?”

    旱阿助沉声道:“不敢,在下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老前辈如此咄咄逼人,旱阿助便是血溅当地,亦要拼这一口气。”

    百圣姥姥道:“好一个铮铮铁汉,老身已有数十年没有见识过魔动机兵。今日倒要见识见识,这驯兽山庄所属的机械之物,究竟有何过人之处。春花,秋菊,冬梅,夏荷,你四人先去试试。”声音甫落,香舆旁的一群红衫少女中,立时应声走出四位。别的少女俱是一身黄衫,这四个少女却是浑身水红,面容身材,亦是最美最妙,端的醒目。

    四名少女并肩袅娜而来,站成一排,与五条黑衣大汉相对。八双秋波在这五条黑衣大汉身上不住流转,仿佛甚是惊奇。她们年岁尚轻,对于魔动机兵,只是听过,并没见识过。在她们的小脑袋中,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纯粹由金属拼凑的东西,竟也能如人一般思考行走,甚至与她们过招对敌。

    五条黑衣大汉的冰冷目光,亦是牢牢定在她们身上。那冰冷的目光,不带丝毫人气,四名少女被这目光一瞪,仿佛置身遥远的北极冰土,浑身僵冷。

    旱阿助使了一个眼色,其中一名魔动机兵立即后退了一步。只留下四条黑衣大汉,与那四名美丽的少女分别相对。

    十六道目光在空气中摩擦,一方是极寒而平静的,另一方却是醉人而凌厉。

    这四名少女乃是玉女峰上,除去百圣姥姥之外,辈份最高之人。她们虽是少女是身,却已有百岁之实,修为俱已达到秘境己形后期。相比于阅历丰富的百圣姥姥,固然要嫩上许多,却也有相当的历练,不可小觑。

    经过一开始的惊奇,这四名红衫女子的目光渐渐开始平静下来。犹如八潭澄澈的秋水,再也无丝毫波动。

    她们所修的玉女心经,驻颜养生,必定要克制七情六欲。只因人受诸多情欲所惑,不免迷失本性,生出诸多妄想苦恼。而多思则神怠,多念则精散,多欲则智损,多事则形疲,多语则气促,多笑则肝伤,多愁则心慑,多乐则意溢,多喜则忘错昏乱,多怒则百脉不定,多好则专迷不治,多恶则焦煎无宁。欲养生而得不老之术,此十二多不除,丧生之本也。

    故而玉女门下,自小便隔绝尘世,清心寡欲,无悲无喜,无思无虑。加之百圣姥姥御下极严,门内少女自是练就了一身纯净功力,容颜方能长久不衰。

    蓦地一声轻吟,四名少女同时抽出腰间佩剑。一股凌厉的罡风荡漾开去,吹得四周林木簌簌而颤。满林空气亦不禁为之一顿,弥漫起一股冷峭肃杀之意。

    那四名黑衣大汉却仍是凝立不动,他们的身形犹如一座泰山,纵洪水滔天,天崩地裂,亦岿然不动。四名少女手中的剑斜垂下来,剑尖轻轻颤动着,八双妙目一眨不眨地盯着各自前面的对手,只待对方露出丝毫破绽,便立即挥剑而上。四条大汉仍自如渊停岳峙,连目光亦不泛动一下。这个世界上无论是谁,跟他们比定力,无疑是自讨苦吃。




试探(下)

忽然,春花娇喝一声,玉手一抖,一条匹练如飞般掠起,仿佛活了一般,向着当面那位黑衣大汉卷动过去。与此同时,秋菊,冬梅,夏荷也同时动了,霎时间,整个林间空地上,剑气纵横,满目俱是剑芒。一片落叶轻飘飘地落下,未及地上一丈时,便在一顿之下,化作齑粉。

    一条大汉忽地伸出手,抓向春花席卷来的剑芒。他的手箕张开来,平平无奇,没有任何招数,只是最简单地硬拼。

    春花的剑乃是灵器,削金断玉,如今加持了压灵气,岂同寻常?任这黑衣大汉的手是钢铁所铸,只怕也要在瞬间被切作两半。

    她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

    砰——

    春花嘴角的那丝微笑忽然凝固了,只觉手中的剑突地被一个刚硬的钳子夹中。这锋锐无俦的剑锋,竟被那黑衣大汉一手抓住。她大惊之下,甚至已来不及思考为何这黑衣大汉的手未被削断,下意识地便要将剑抽回来。猛觉一股飓风吹面而来,她眼睛睁不开,微微眯起,只见眼前影子一晃,一只醋钵般的铁拳,已呼啸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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