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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敢擅闯绝龙寨?”话音未落,那两个人已经来到索道之前,连忙急呼:“站住!否则放箭了!”
来的两人中,一个黑衣虬髯,一脸凶相,身背一柄益州武士常用的百锻刀;一个青衫白面、留着一缕清秀胡须,手拿一根铁棍,闻言立即停步。青衫客拱手道:“在下懿德方长恨,协同鄙友糜豪,听闻绝龙寨孟、黄三位寨主礼贤下士,特来投效。”
青衣大汉道:“等等。我马上通知寨主。”说着转头向一个喽罗交代了几句,那喽罗飞一般跑进寨中。
不一会儿,三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大步前来,后面跟着刚才进寨的小喽罗。
方长恨见当先三人中有两人眉目相类,心中已有计较,对那年长的汉子拱手道:“在下方长恨,参见大寨主。”
孟岳大笑道:“方兄弟好眼力。”说着转向糜豪:“这位定是糜兄弟了,哈哈,今日得蒙两位不弃,屈驾来此,实在抱歉,里面请。”
糜豪见孟岳一副求贤若渴的样子,心道:“孟岳果然有两把刷子,非常善于笼络人心。”一面想,一面举步踏上索道。
孟岳身旁那个与他三分挂像的大汉暴喝道:“想过桥,拿出点本事来。”身随音起,话刚说完,已经来到糜豪面前,一拳轰向糜豪鼻梁。
糜豪身体一沉,猛然向前一撞,刀柄直击那人胸口,那人将身体一侧,糜豪已经趁机闪身而过。那人也不追击,身形一展,拳头便像狂风暴雨般撒向方长恨。方长恨冷笑一声,手中铁棍一抖,毫不示弱地迎向来人。拳棍相击,发出一阵闷响,二人同时后退三步,稳住身形。
孟岳大喝道:“二弟住手!”接着向方、糜二人道歉:“鄙弟生性凶顽鲁莽,二位多多见谅。”说着眼光扫向身旁:“黄贤弟,你不像我们兄弟,粗人一双,快说说话呀。”
黄通上前道:“二位勿怪,孟二弟别无所好,就喜欢与朋友切磋武艺,其实并无恶意。他肯与二位切磋,便已经把二位当兄弟了,来,快随我们进寨,我们为你们洗尘。”
方、糜二人对视一眼,心头暗自冷笑:“有一套,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还有个打圆场,既试探了我们底细,又做得冠冕堂皇。”跟着绝龙寨诸人进寨而去。
酒席过后,黄通立即派人安排方、糜二人住所。待方、糜二人去远,孟岳才对黄通道:“黄贤弟有什么看法?”
黄通道:“方长恨我听过他的名头,籍于懿德镇,在当地小有名气,不过此人少年时在家乡杀了个贪官,畏罪潜逃,此后便不知所踪,也不知道现在来的这人是真是假。”
孟岳沉声道:“黄贤弟此言不无道理。”
孟山道:“那方长恨既然薄有微名,不知可有什么特征?”
黄通道:“我只听说此人年纪在三十上下,练的是燃灯古寺的武功,擅使一根铁棍,其他的我便不甚了解。”
孟山大声道:“既然如此,应该不会错了,他适才与我交手,使的的确是燃灯古寺的夜叉十三棍。”
黄通摇头道:“这怎么能算呢,孟二弟你又不是不知道,燃灯古寺的武功流传甚广,大凡学过三两天功夫的,都会点燃灯古寺的武功。夜叉十三棍?跑码头的也能耍两招。”
孟岳正色道:“黄贤弟此言差矣。燃灯古寺的武学的确源远流长,不仅神州各派受其影响者众多,嫡系弟子亦不在少数;而那些跑江湖的胡乱学了点花架子,便自称燃灯古寺弟子的,更如过江之鲫。但是真正的燃灯古寺传人,无论僧俗,大多严守戒律,除了得到掌门授意,用以光大燃灯古寺武学的弟子,其他人轻易不在江湖上行走。这个方长恨的夜叉十三棍虽然还不到火候,但是很明显得有燃灯古寺真传,非偷习招式者可比。”
孟山得到大哥撑腰,更是得意,大声道:“黄哥太小心了。现在我们正是用人之际,切勿令天下英雄寒心。”
黄通明知孟山针对自己,但亦知道他所言有理,叹气道:“我也知道这个道理,不过方长恨失踪了许久,忽然露面,而且主动投靠我们,无论是真是假,其心可虑。还有跟他一起来的糜豪,也不知道他什么来历,我看他行动间有点渭州刀客的影子,神州少有此类武士,对他我们也应慎重。我们欲成大事,自然不能把所有的可疑人物都拒之门外,但是小心点总没有坏处。”
孟山还待再说,孟岳已经先道:“二弟,待会儿去探探口风,如果发现他们有所隐瞒,嘿。”冷笑声中,脸上煞气大盛。
孟山望了乃兄一眼,应声出帐,健步来到方、糜二人住处。孟山一见门便道:“二位对居所还满意吗?有不满意便说,大家兄弟,不必客气。”
方长恨拱手道:“三寨主客气了,草莽之人,再艰苦的地方也待过,何况这里如此舒适,哪里还有什么不满意。”
孟山找了张椅子坐下,漫不经心地对糜豪道:“糜老弟好身手,不知出身何门何派?”
糜豪豪笑道:“三寨主过奖了,我没有跟过师父,只是当兵的时候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再加上自己还有几斤蛮力,冲锋陷阵倒也没什么问题。”
孟山哦了一声:“不知糜老弟当年在那位将军帐下,我们二寨主也是行伍出身,也许你们还有点瓜葛。”
眼见方长恨与糜豪面色尴尬、说不出话来,孟山不由暗自生疑:“糜老弟有何难言之隐?”
方长恨干笑两声,正欲开口,糜豪已经慨然道:“我们兄弟既然决定投奔贵寨,便待诸位如同手足,尚有什么好隐瞒的。只是不好意思开口,我是渭州人,当年在司空将军麾下做事,与二寨主曾经兵戎相见。”
孟山心头一松,大笑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小事而已,放心吧,二寨主不是个小气的人。而且,有我在哩,如果你们受到别人无端的排挤打击,便立刻告诉我,我一定为你们主持公道。”说着转向方长恨:“方老弟豪侠义举,我亦略有所闻。不过自你远走异乡,便音讯全无,想必你去了不少地方,讲些你所经历的奇闻异事给我这个土包子听听,怎么样?”
方长恨点头笑道:“好啊,不过在下不擅言辞,讲起故事干瘪无味,恐怕三寨主会听得心烦。”
孟山大笑:“方老弟客气了,听你说话文绉绉的,便知道你有才学,不像我老粗一个,什么都不懂。来,来,快讲。”骤然扬声喊道:“来人,给老子拿三坛好酒,再炒点下酒的小菜,今夜老子要与方、糜两位老弟好好聊聊。”接着对方长恨道:“嘿,不会打扰你们休息吧。”
方长恨笑道:“哪里话,荣幸之至。”
酒过半酣,方长恨与孟山相叙甚欢,不由起身道:“初到贵寨,便能与三寨主把酒畅言,实在是我们兄弟的福气。老实说,我们虽然决心投靠贵寨,却并不怎么清楚三位寨主的为人,刚才还在担心前途未卜,现在我们对三寨主可是心悦诚服,以后我们哥俩儿就跟三寨主了。”
孟山满脸通红,睁大充满血丝的虎眼:“哈,来,再干。”一面拍着胸脯:“你们放心,跟着我孟山,保证你们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在绝龙岭横着走都行!”
次日,孟山一早便去见孟岳,一进屋就嚷道:“大哥,我看他们没有问题。”
孟岳正在洗脸,闻言不由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骂道:“满四十的人了,还这么冒失,把话说清楚!”
孟山胀红着脸把昨夜方长恨对他讲的际遇转述给孟岳,然后总结道:“方长恨自叙的经历完全听不出破绽,而且糜豪的来历也与黄哥的推测吻合,他的确是渭州刀客。我看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们两个都是难得的好手,人也机灵,别让他们发现我们有疑心,否则平白失去两个好帮手,便太可惜了。”
孟岳道:“有道理,不过小心能驶万年船,谨慎点不是坏事。你既然认为他们没有问题,便交点事情给他们做,看看他们有多大的能耐。”
待孟山兴冲冲地出门后,孟岳自言自语般道:“真的没有问题?”
门帘后传来黄通的声音:“孟大哥请放心,此事我会处理。倒是孟二弟……”
孟岳打断道:“放心,虽然他是我亲弟弟,但是我不会让他乱来。哼,屁本事没有,还想另立山头。”说着说着,声音渐厉,眼光中寒芒骤盛。
黄通走出来,一面向门外迈去,一面道:“孟二弟只是看我不顺眼,并无反叛你之心,孟大哥也别想得太严重。”
孟岳道:“难得黄贤弟如此体谅,不过我观方、糜二人并非一勇之夫,二弟若得他们之助,羽翼渐丰矣。”
黄通脚下微微一顿:“方、糜二人初来乍到,急于立足,所以昨夜才会对孟二弟那样说,嘿,日久见人心,孟二弟的脾气,很难留住人的。我们现在尚不知方、糜二人的能力,不妨先让他们在孟二弟手下办事,若他们真有才能,以孟大哥的气度,届时纳为己用应当不难。”说完再不迟疑,疾步远去。
孟山跑到方长恨与糜豪面前,大声道:“我看你们本领不凡,本来想倚为股肱,但是你们刚来本寨,寸功未立,我如果委以重任,恐怕底下的兄弟们不服。”说着眼睛直瞪瞪地盯着方、糜二人。
方长恨心领神会,微笑道:“三寨主有事尽管吩咐,我们兄弟一定竭尽所能,不负你的厚望。”
孟山笑道:“好说,本峰山脚下向东五十里,有个小村庄,名叫王家村,村子不大,只有十六户人家,百来号人,精壮男丁不到三十,你们两人没有问题吧?”
糜豪道:“不知我们要取得多少财物才算合格?”
孟山一愣,随即大笑道:“开什么玩笑,王家村穷得叮当响,就差不抢你了,你还想抢他们?”说着面容一冷,轻描淡写地道:“我是要你们去把那些村民的人头拿回来。”
糜豪吃惊道:“什么?!”
方长恨亦皱眉道:“既然不为敛财,又何必杀害无辜。三寨主还是另出题目吧。”
孟山阴沉着脸:“你们不会吧,两个大男人,比娘们儿还心软,哼,干我们这行的,那天不是过的刀头舔血的日子,你们这样怎么行?去,把他们的人头拿回来,否则就别在老子面前对丢人现眼!”
糜豪浓眉一竖,洪声道:“我在军队里杀的人不在少数,也不在乎多几个,不过无缘无故便要屠村,未免太过残暴!”
方长恨拱手道:“我们兄弟之所以投奔贵寨,是因为听说三位寨主有匡济天下的大志,不是来当土匪的。屠村一事,会败坏本寨的名声,对以后起事颇有不利。”
孟山碰的一掌击在桌上,将桌子中央砸了个窟窿,怒道:“你们敢看不起老子?怎么,当土匪很丢人吗?什么匡济天下?狗屁!那是黄通那无聊老狗想出来糊弄人的,难为你们也相信!我们只是地头蛇,在绝龙岭可以呼风唤雨,出了这里便寸步难行,就凭我们这点人手便想逐鹿天下?不知所谓!我都不知道大哥怎么想的,居然跟着他一起疯!”
糜豪瞠目道:“三寨主是这么想的?”
孟山怒道:“当然!”
方长恨微一思索,笑着道:“三寨主息怒,我们兄弟不知你的想法,所以才会产生误会。既然三寨主无心举事,我们留下来也没有意思,尽屠王家村一事,恕难从命。在下有句话……唉,算了,糜兄,我们走。”说着便去拉糜豪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