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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长恨道:“好,不说了。说说我们的计划。”
孟山愕然道:“什么计划?”
方长恨微微一笑:“既可以增强山寨实力,又可以扬我绝龙寨威名的计划。只要成功,不仅寨中兄弟会对二哥刮目相看,待我们将消息放出,山寨外的人也会知道二哥英雄了得。”
孟山喜上眉梢:“到底怎么样?”
方长恨道:“我近日四处打探绝龙岭的地形与周边的交通情况,绘了一张地图。”说着拿出一张羊皮,却望着四分五裂的桌子发愣。
孟山站起身子,上前两步,盘膝坐在地上,指着面前:“放地上。”
方长恨将地图摊在孟山面前,与糜豪分别蹲在其两旁,指着绝龙岭西面的狭窄官道说道:“芫阳的物资供应,西面借助长河之水运,其余三面都倚赖于陆路。我打听过附近的山民,每年十月初都会有一队官兵押送粮食经由此处至芫阳。”
孟山点头道:“那是自然,益州气候偏暖,谷物早熟,九月底农民便已经晒好稻谷,上交朝廷。而芫阳东面只有一条官道,虽然比较狭窄,但是东面的税收与粮食均需经由此路运至芫阳。”
方长恨道:“芫阳东面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向来是益州粮仓,可惜交通并不畅通,要从东面抵达芫阳,如果不走此路,便只有逆水行舟或者……”手指移向绝龙岭西面的一条蜿蜒的小路:“羊肠十八盘。”
糜豪接口道:“逆水行舟,需时费力,而且益州水军羸弱不堪,顺水运送重要物资尚且胆战心惊,更别说逆水运粮。”
方长恨随后道:“所以我们只要逼官兵改走羊肠十八盘,便可以击溃他们,夺取充足的粮食,更重要的是,芫阳骤然失去了三分之二的粮食储备,会造成该城的恐慌。”
孟山摇头道:“此计万不可行。”
糜豪道:“为什么?”
孟山道:“运粮乃是国家大事,调动的兵马一定不少,我们寨中人手不足,伏击押送粮食的官兵无异以卵击石。而且益州向来富足,储备充裕,芫阳就算失去了今年所有的粮食税收,也动摇不了根本。”
糜豪笑道:“不错,我们人少,官兵人多。但是兵者,诡诈之道也。多者宜示人以少,诱敌而击之;少者宜示人以多,惑敌而狙之。羊肠十八盘地处绝龙岭,寨中兄弟个个熟悉地形,而官兵平日根本不会靠近绝龙岭,对其地势毫不知情,地利尽在我手。官兵腐败羸弱已久,而寨中弟兄皆英勇豪杰之士,强弱既定,胜负可决。芫阳的确储备充足,就是益州接连几年颗粒无收也影响不到芫阳城中的生活,但是我们要的是芫阳百姓心生恐惧,这并不需要芫阳真正发生饥荒,而只需要令他们觉得饥荒来了便行。”
孟山道:“可是怎么令官兵舍官道而走山路?还有,你们亦觉得芫阳的粮食储备不会受到影响,怎么仍然认为可以令芫阳城中动荡?”
方长恨道:“简单,那条官道不宽,只要我们在官兵押运粮食经过前一日,将道路破坏个十余里,他们便得改道。因为运粮迟到,可是杀头的重罪,官兵首领一定不敢采取抢修道路的办法,以免耽搁时日,而且将粮食停留在道路上,他们一样不放心。”
糜豪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所以他们只有一条路,改走羊肠十八盘。届时我们安排一个机灵的弟兄,乔装山民,将他们诱至我们的埋伏地点,大事可成!”
方长恨指着羊肠十八盘中间一段:“地点我们俩已经想好,这里地势特别狭窄,利于伏击;而且位于羊肠十八盘中部,官兵至此,必定已经全部进入山道,可以将逃跑官兵的数量减至最低;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里两壁树木葱郁,用来虚张声势,制造人多势众的假象再合适不过。”
孟山舔了舔下嘴唇,令方、糜二人想起他生饮人血的传言:“嘿,好样的,对,不能让那些龟蛋跑得太多。”
方长恨连忙道:“二哥,我们要尽可能多的收编俘虏,能不杀的尽量不杀。”
孟山疑惑道:“为什么?”
糜豪按奈住兴奋的心情,以明显的低声道:“这是我们壮大自己的好机会,收编的人越多,我们的势力便越大。”
孟山道:“但是他们造反怎么办?老子不信吃皇粮的狗腿子!”
方长恨冷笑道:“为君上者,不需要害怕手下有反叛的念头,只要你不给手下反叛的机会,他们便是你的爪牙。交给我们两个训练,我会让他们只服从二哥一个人。”
孟山大笑道:“你们真是我的好军师,好,我听你们的。”
糜豪道:“现在我来告诉二哥关于令芫阳城动荡的方法。失去一年三分之二的收成,得到消息后,官府的反应应该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隐瞒不报,一面将逃回去的官兵斩首,一面重新征收粮食,这样会加重百姓的赋税、令益州民怨加深,我们一面可以赠粮以收买人心,一面可以接引被官府双重盘剥逼得走投无路的壮丁上山,一旦我们实力雄厚,要进攻芫阳之前,派人进城将真相散播开去,芫阳人首先便会想,为什么瞒着他们?是官员害怕丢乌纱帽?还是芫阳城缺粮严重,朝廷要安定民心?一个人这样想,他的亲戚朋友便会知道,然后他亲戚朋友的亲戚朋友也会知道,恐惧一旦产生,便会像瘟疫一般蔓延开去,再不受现实左右,很快整个芫阳城都会陷入恐慌之中。另一种是立即大张旗鼓来讨伐我们,一旦进攻失败,我们山寨的威名便会大振,到我们要进攻芫阳的时候,城中居民对屡战屡败的朝廷军队便会信心尽失,我们再派人到城中制造缺粮的谣言,他们一联想到征收的粮食被我们所取,必定深信不疑,一样可以造成芫阳的恐慌。”
孟山大喜过望:“妙计!妙计!你们……”
此时外面一阵喧哗,孟山与方、糜二人换了个眼色,一起大步走出屋来。只见眼前人影闪动,纷纷向寨门跑去,孟山顺手抓住一个喽罗:“什么事?”
那个喽罗疼得面色苍白,黄豆大的冷汗涔涔落下,颤声道:“启禀三寨主,适才寨门外来了三个狼狈不堪的怪人,说要投靠本寨,但是凶悍异常,一言不合,便把年老大打得吐血,幸好二寨主及时赶到,将他们接引上山,否则年老大非翘掉不可。现在我们都想去看看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这么厉害。”
孟山心头一惊,那年老大便是把守龙首峰索道的青衣大汉,名叫年丰,原是陨星寨的首领,被孟岳收服后,位列十二太岁之一,是绝龙寨出了名的好手,想不到居然被人打伤,看来来者的武功非同一般,可虑的是他们被黄通捷足先登,不知道黄通是否能将他们收为己用。
方长恨看出孟山的心思,微笑道:“二哥,我们去看看新来的弟兄。”说着对孟山使了个眼色。孟山虽然不懂其中含义,不过他现在已经完全信任方长恨与糜豪二人,当下一言不发,带着方、糜二人走向寨门。
寨门口,孟山三人拨开围得严严实实的人群,来到中央,便见黄通一脸笑容地与三个身着奇装异服、浑身血迹、神色傲慢的人攀谈,张衡站在黄通身后,苍白的脸上显现出两朵红晕,显然十分兴奋。
孟山立即道:“黄哥,有好汉来到本寨,你还不介绍给我认识?”说着大笑着走到三个怪人面前,拱手道:“在下孟山,是绝龙寨三寨主。不知道你们是……”
当头的中年怪人傲然道:“我叫阴焰司徒明,在仑山七怪忝居老二。”指着身旁的两个年轻怪客:“这是老六散花神箭毕轩,老七马王萧驹。”
孟山完全没有听过他们的名字,一面敷衍道:“久仰久仰。”一面望向方长恨。方长恨知道孟山在询问这三人的来历,只好微微摇头。
萧驹见状冷笑道:“没有听过我们兄弟的名字便直说,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方长恨窘得满脸通红,孟山却大怒道:“妈的,你是什么东西,敢不给老子面子?!是啊,老子是没有听过你们这些怪物的名号,你们这些异域蛮族,有什么好了解的!”
毕轩大喝一声,一掌击向孟山,掌心漆黑、掌风腥臭,一看便知道是毒掌功夫。孟山自恃功力,亦大喝一声,挥掌硬接。
轰的一声巨响,二人同时后退三步,毕轩抹了抹嘴角的血丝,狞笑道:“准备棺材吧,老家伙。”
旁边的绝龙寨喽罗闻言大惊,连忙抽出兵器,将仑山三怪围在中央。孟山功力其实与毕轩不相伯仲,只是毕轩的毒掌十分诡异,击出后凝聚不散,孟山亦在出掌时还不觉得,一旦回气,真气稍减,便立即乘虚而入,侵入经脉,顺着经脉攻向心房,孟山久历江湖,一着道儿立即运功逼毒,已经控制住毒气,不令其蔓延,其实并不怎么严重。谁知道竟然被人骂作老家伙,他本就性如烈火,加之他只有四十余岁,愈加激怒,血气运行加快,一下子毒气攻心,晕倒过去。
黄通见状大喝道:“且慢!”一面止住寨中诸人,一面向毕轩赔笑道:“毕老弟,我这孟二弟为人直爽、说话不知分寸,你别与他一般见识,现在他已经得到教训,还望尊驾赐予解药。”
不待毕轩回答,糜豪已经道:“不用。”说着与方长恨一左一右,同时出手,击在孟山双肩之上,同时催动真气,不消片刻,孟山便苏醒过来。孟山的神智一清醒,便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立即运气配合,将毒气逼至右手中指指尖。方长恨左手抢过身旁一名喽罗的刀,闪电般挥出,划破孟山的中指,一股腥臭刺鼻的黑血立时激射而出。待血液转红,糜豪立即拿出金疮药,正待为孟山敷药,孟山已经挣开方、糜二人,怒吼着扑向毕轩。
“住手!”随着一声大喝,孟岳伟岸的身躯出现在孟山与毕轩之间,挡住了孟山的去路。
孟山急怒交加,跺着脚道:“大哥!”
孟岳不去理他,转身向仑山三怪拱手道:“在下绝龙寨寨主孟岳,得蒙三位不弃,屈尊鄙寨,在下实是荣幸之至,各位请随我来。”
一众人来到绝龙寨聚义厅坐定,孟岳望向黄通:“这几位好汉是……”
黄通颔首道:“他们是仑山七怪,乃是来自西岳仑山的武林高手,因为仑山剑派飞扬跋扈,不容许其他武林人士在仑山行走,对他们极力打压,所以被逼离开仑山,一路漂泊,来到益州。”
孟岳哦了一声,心道:“原来是些邪道高手,虽然他们身手不凡,但是为人狂傲不驯,难以役使,而且为了他们得罪仑山剑派便不值得了。”
黄通像看透了孟岳的心思,接着道:“他们兄弟今日在绝龙岭遇上对头,兄弟七人丧了四个,他们三人亦未能全身而退。”
孟岳听到此处,目光扫向仑山三怪,发现他们果然隐隐面带病容,一副元气受损的样子,不过被他们极力掩饰,不细看并不觉得,于是走上前去,搭向司徒明脉门。
毕轩怒道:“干什么?”说着便欲出手。
司徒明道:“六弟慢着。”左手一按毕轩,任由孟岳搭上自己右手的脉门。
孟岳察觉到司徒明的气血微滞,知道他的确受了内伤,再见司徒明身上剑创,果然角度刁钻,符合传闻中仑山剑法的路数,心中已有计较,扬声道:“来人,带三位贵客去客房休息。把路医师叫去,替三位疗伤。”
待司徒明三人走远,孟岳肃容道:“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