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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飞龙的身形越滑越近时,终于到了热闹喧哗的会场边缘。在他所接近的地方,有两群大约八个人,正在三个一边,五个另一边地凶恶互殴着。
飞龙身上的穿着已经是够奇特的了,但是这五个人则是更不一样。
他们怪异的地方并不是穿了什么奇特的衣服,而是根本没有穿衣服。
这五个人的身材并不高,但却都是虎背熊腰,极为壮硕。
尤其这五人浑身上下,虽然没有一件的衣服,但在身上却是刺着花花绿绿的各种魔鬼刺青,红面黑脸,突眼撩牙,长相狰狞,浑身只有在腰下系着一条窄窄的粗布,看起来就像群野人一般,股股悍蛮之气横然溢来。
五人手上都拿着一柄虽然不会很长,但是刀面颇宽,没有护锷的苗刀,正在你起我落地围着另外的三人猛冲狠砍,同时嘴里还哇哩哇啦地叫着一些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听得懂意思的土话。
另外那三人,衣着每个人都不一样,唯有三人在手臂上,都同时绑着一方颜色晦暗,说不出什么颜色,但是看起来就像是沾着脏污的臂巾。
每当那五个上人暴冲而上时,那三人就叭地扬手,就像是自手中洒出什么东西那般。
虽然这三个绑着脏兮兮臂巾的人,并没有真的从手中洒出什么东西,但是那凶恶扑上的五人,却好像是看到了什么那般,立刻收住势子,边大声叫骂着什么,边就闪身退势,另外又找其他的角度扑上。
所以虽然这八人在那儿打得是叫声冲天,但是仔细一看,就会知道他们根本并没有什么实际接触。
然而最奇特的是,周围有些人站在那儿围观,但是却没有一个人露出什么很大不了的表情,看那个样子,倒有点像是在看路边的卖药表演那般,习惯得很。
那五个上人兔起鹤落地攻扑了数十次,都像是被那三个绑臂巾的人,拿着个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给挡了下来,最后终于对着三人,哇哩哇啦地叫了一会儿,便同时跃身飞掠而去,没于人群之中。
这时围观着的人之中,有个汉子就“嘿!”地一声对着那留在原地的三人说道:“生苗宗的这五个生苗,说他们的红脚苗长及白脚苗长都不在这儿,算是放了你们一马,下次见着了再算帐。”
那三个绑臂巾的人,其中一位脸儿称长的,冷笑着说道:“他们说的是屁话,生苗宗的红脚白脚苗长就算是在这儿,又能怎么样?还算他们溜得快,不然我们三兄弟的掌蝶瘟一放出去,这五个野人想跑就没这么容易了……”
之前说话的那个汉子依然嘿嘿笑道:“毒瘟宗的掌蝶瘟虽然算得上有点料,但是,在生苗宗主理战事的红脚苗长,和主理医事的白脚苗长面前,恐怕是讨不了什么好,得拿出比蝶掌瘟更有料的玩意儿才行……”
那三个臂上绑巾,毒瘟宗的弟子听了那人的话,有点不悦地说道:“尊驾是那一派的朋友?怎么就一副看透了然的裁判模样?也不怕风大闪了舌,酸了牙?”
之前说话的那人又是嘿嘿冷笑道:“毒瘟宗的朋友瞧得倒准,明白老子一只眼也看得比你们六只眼强……”
毒瘟宗的三人定睛一看,才发现说话的那人,眇了一只眼睛,还在眼窝上盖着一个黑色的眼罩,眼罩上还写有一个白色的“残”字。
“原来是‘八残门’的朋友,这就难怪尊驾会在那里大发议论了,谁不知道独眼的残废少了只照子,瞧事情也只瞧一半……”毒瘟宗三人中的另一人讥笑着说完,另两人立刻就哈哈大笑,嘲讽的模样极为明显。
那位八残门的独眼人,听了毒瘟宗三人的讽刺,脸颊上横肉颤跳,独眼中露出凶光,也没有打招呼就身形一矮,飕地窜向毒瘟宗的三人而来。
独眼人的身形还没到,已经是噗啦啦地串来了一片掌影,威势颇为猛烈。
三位毒瘟宗的人一见到这个八残门的门人,一出手就显得功力不低,连忙双手相合,接着往外一开,也跟着啪啪啦啦地弹放出了片片掌花,在如蝶花般的掌形之中,蓬地散起一股淡淡的烟层。
就在两方的掌力即将互相冲击的时候,那三位毒瘟宗的门人身侧,突然唰地窜近了一条瘦小的身影,单手侧标直出,一溜冷冷的蓝光嗤地穿入了毒瘟宗其中一人的身侧。
另一个毒瘟宗的门下大吃一惊,收掌反甩,当头就给那横侧里偷袭的那个瘦长人影十七掌。
前面两团缤纷的掌影相交,劈哩叭啦的击掌声中,带着蝶掌瘟的毒掌啪啪啪地与八残门人的掌影相击,淡淡的瘟气缭绕在二人的周围。
那位毒瘟宗的门下非常清楚地察觉到自己的掌力已经击中了八残门那人的手臂,却是有点骇然地察觉到所击之处如中空败絮,一点反震的力量也没有。
看似威力不弱的掌影,在接触之下,才惊觉到显然这只手臂只是牵制住他主要攻击的障眼之物。
当他了解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八残门人无声无息,让他无法察觉的一手阴拳,已是噗地击中在他的胁骨之上。
喀啦客啦的断骨声猛然响起,毒瘟宗的那人在吐血中被往后击飞了起来。
剩下唯一侧身甩掌的毒瘟宗门下,双掌还没罩住那从一旁偷袭的人时,却是被另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人影挡住了掌力的去向。
急切间他下加思索,便双掌加力噗啦啦地全力击出。
当蓬然人影连中七八掌的时候,他才发现这条横来的人影竟是那已经被打得吐血的同伴,这下伤上加伤,不死也去了半条命,在地上翻滚了一阵子后,就寂然躺在那儿不动了。
他正准备跃身上前去查看同伴的情形,下料斜里尖芒又出,快速无伦地从他侧后方刺入,穿破了后肋,瞬间插进了他的心肺之间,最后这位毒瘟宗门下正要张嘴说话,却咕噜冒出了宛如泉涌般的鲜血,萎然倒地。
偷袭的那人,出乎意料之外,居然是一个长得瘦瘦小小的年轻姑娘,脸上的稚气末脱,如果依世间的标准看来,根本就是个十一、二岁的女孩童,却没想到这样年轻的小女孩,居然连声招呼也没打,就以暗袭的方式刺杀了两位毒瘟宗的弟子。
这个小女孩头上的长发梳束得黑光晶亮的,还在脑袋两侧绑着小小的玉女髻,稚气无比的脸庞居然还有些小女孩的淡淡雀斑,实在让人难以相信这样的人竟会在真人界的聚会出现。
小女孩将薄尖的细剑从最后一位毒瘟宗门下身体里缓缓地抽回,同时却转脸对着之前八残门的独眼眇者微笑说道:“好一个断脉神功和残阴拳,这一拳无声无息,连我也没看清楚,果然厉害,不过那人放出的蝶掌瘟毒,已经附上了你的手臂,有没有什么要紧?”
八残门的独眼人右手瘫软,摇了摇头说道:“小姑娘好快的剑,好狠的心,一声不吭就砍了他们两个门下……”
独眼人的左手连连在右手血穴上点捺,又接着说道:“老子是有点轻估了毒瘟宗蝶掌瘟毒的力量,现在毒力已经侵入了骨脉,断脉神功不回苏还无所谓,一回苏就会带动毒血瘟气,老子就得蹬腿挂点了。”
小女孩有些担忧地说道:“那怎么办?你们的断脉神功不回苏是不是就没事了?”
独眼人摇摇头说道:“本门断脉神功几天不回苏恢复血脉也无所谓,不过蝶掌瘟毒有渗穿性,还是会透过皮肉侵到其他地方……”
小女孩赫然地道:“耶?那怎么办?我的祖师父和你们可算是好朋友,总不能看着你死掉吧?”
独眼人微笑道:“原来如此,不知道小姑娘是那一派的好朋友?不用担心老子的性命,绝对无妨的,只是老子现在身上没有什么利器,小姑娘剑法犀利,就请你帮个忙,把我这条手臂给砍了吧。”
小女孩这会像是真的吓了一跳:“什么?我把你手砍了?那你不是真元得外漏丧尽,变成了个残废?”
不料小女孩的话才说完,独眼人已是哈哈笑道:“这个小姑娘别担心吧!本派断脉神功自能缩保真元,而且本派的这门神功,又叫天残大法,残得越多,功力越高,所以小姑娘尽管下手吧……”
小女孩听得有点匪夷所思,不相信居然还有这种怪功法,连忙摇头说道:“不好不好,这要是叫我祖师父知道了,岂不打烂我的屁股?”
独眼人胸有成竹地说道:“老子说不妨就是不妨,你不帮我,我也只有自行运气断去右臂,只是真气鼓动,大法不能完全封闭,老子的真元就会有所损失,划不来的,还是请你动手比较恰当,否则再稍拖一下,瘟毒过肩,老子可就得残得更惨了……小姑娘你没瞧见瘟气已经在渐渐渗过来了么?”
小女孩见他手臂上绕着的那一层朦朦瘟气,果然有慢慢往肩膀渗漫的模样,便下定决心地说道:“真的耶!那可就拖不得了,我可要砍了……你别怪我喔!也莫跟我祖师父说喔……”
独眼人脸色一点没有惊慌的模样,反而点了点头:“放心放心,小姑娘你这么做是在帮老子,老子怎么会扯你的后腿?放心地砍吧……”
小女孩点了点头,手中的冷蓝色细剑突地映现,其快无比地闪了一下。
独眼人脸色有点困惑,低头望了望刺入胸口心脏的剑锋,然后抬起头想说些什么,却在开口时涌出了大量的鲜血。
“你们的断脉神功不知道能不能把心脉也断掉?”小女孩手中的剑左右一绞,割开了独眼人的心脏要脉,鲜血股股滚出,染满了他的全身。“你问我是那一派的好朋友?我小声点告诉你,我是八魔里,杀魔宗最小的弟子,归萱萱,你是友派的师兄,可以叫我萱萱,今天帮你的事,可莫跟我祖师父说喔……”
小女孩低声地在独眼人耳边说完,便即抽剑而退,同时瘦小的身形也跟着倏闪,隐入了人群之中。
独眼人的那只独眼,惊讶得都突了出来,单手捧心蹼然跪趴了下来,当场气绝身亡。
周围的人瞧着的并不多,也没有什么人有特别的反应,就像是对这样的事司空见惯了那般。
不多时大会就有门下弟子拿了抬架等工具在周遭出现,将几人的尸体抬走,还顺手将现场整理了一下,片刻就恢复了旧观。
一旁的飞龙瞧得有点糊里糊涂的,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那个叫“归萱萱”的小女孩,不是那个“八残门”独眼人的朋友么?怎的这一下就把独眼人给宰了?实在让人想不通。
飞龙的脑袋还在那儿转不出来,眼睛却被另一堆密密围着的人群引去了注意,连忙也赶紧去凑个热闹。
这一群人围着的,是一张约有五步方圆的大四角台子。
在这个台子上,画了纵横八个格子,格子各涂了不同的颜色,现在那八个不同的颜色的格子里,有六个格子放了不同的宝物,有的金光澄澄,有的银芒闪闪,有的古意盎然,有的翠绿可爱,都是一眼立知极为珍贵的宝物。
在台子的另一头,有个不知道什么东西作成的怪鼎,大小约比一般的香鼎还要小上一些,看来倒有点像个大碗公,只是鼎盖密封,透出一赤一青的两重隐隐的流光,显然也是个宝物。
在这个怪鼎的前面,则是放着一盏黑怱怱的琉璃灯,从外头往灯心处望去,可以看得出一层又一层的重重琉璃,但是反光暗淡,除了那很多层的琉璃层之外,反而什么奇特之处也见不着。
双色鼎的旁边,站着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玉肌润肤的女郎,一只秀手正放在鼎上,像是压住了什么那般动都不动,同时嘴里还轻轻地喊着:“诸人定神,好朋友收手,八色滚一,完全凭运气……”
她的语音轻俏,听来颇为悦耳,而且她眼中带媚,让人见了就觉得极为赏心悦目,再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