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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承风摸摸头,不知是惊是羡地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跑去。应该不会造成什么冲突吧,应该不会让莫老那些叔叔伯伯们,又大骂一通吧。应该……
唉,这年头,连尽忠职守都是错。
一大清早,纳兰玉就在园子附近来来回回,走了七八趟,一点掩饰行迹的意思也没有,一边走着,一边在心中数,等数到一百八十二时,终于听到耳边一声怒斥:“你不想活了!”
纳兰玉来不及回答。巳被一只强有力的手,牢牢抓住,整个人飞腾了起来。
是飞跃速度太快,一时间呼吸不顺,内息岔气。还是那强抑了一夜的悲愤痛苦,被这一声看似气愤,实则关心地喝骂全部勾起,通通爆发,他只来得及叫一声:“大哥。”就晕了过去。
他没来得及看那人铁青的脸,没来得及告诉那个人。大哥,当一个人悲痛到极点时,真的会不想活了。
卫孤辰走后,性德回身上楼,重回属于他狐独世界,并没有等待多久,董嫣然就轻轻巧巧,穿窗而入。
“纳兰玉出现,是为了引卫孤辰走?”
“是。”董嫣然迅快地回答一声:“容若出事了。”
性德的眉宇几不可察地一跳,却只沉默地聆听。
董嫣然飞快地把整件事叙述了一遍。
性德平静地听,董嫣然叙述之时,他一个字都不插嘴,直到董嫣然把一切讲完,他才淡淡道:“既然巳经放出来了,就不必担心了。”
董嫣然疾道:“秦王岂是好相与的,他怎会轻易把容若放出来,这其中必有原因在。纳兰玉语焉不详,说不明白,只说容若没事,让我们不必担心,但又怎么可能不担心。”
性德平静地说:“纳兰玉是容若的朋友,但他也是秦人。”
董嫣然微微一震:“你是说他不可信?”
“不是不可信,而是要选择什么可以信。”性德冷静地说:“如果秦王想伤害容若,他会全力阻止,但如果秦王已经伤害了容若,他只会全力掩饰。”
“你是说,容若已经被害?”董嫣然当即色变。
“容若有利用价值,秦王就算害他,也不会伤他太重。纳兰玉语焉不详,有可能是他真不知道,但也有可能是他知道秦王有阴谋,而这阴谋已经实施了,他一旦说出来,就必会引发对秦国极大的伤害,极有可能引来一场倾国大战,所以,为了秦国,为了秦人,他不得不保持沉默。这种情况下,就算刀架在他脖子上,也逼不出他一个字。”性德平静地分析。
“我去……”
“不要逼他,不要逼他反目,不要逼他做他不能做的。在不损害秦国的情况下,他还是会尽他的一切力量帮助我们,没有他,今天,你也进不来。”性德冷静地下结论。
董嫣然暗自咬咬牙,深吸一口气,方才道:“那我们可以做什么?”
“秦王的阴谋既然已经实施了,我们再做什么,都晚了,反正容若他们夫妻不会有性命之忧,倒也不必太过着急。楚国的使臣团再过几天就要到了,秦王不能不接见他们,萧逸也一定会有非常之手段,与他们取得联系,能救容若的机会更大一些。”性德的神容语气。
全无悟忑不安,看不出一丝一毫对容若处境的担忧焦虑。
董嫣然却实在并无这等定力,皱眉道:“你是说,这几天,我们就束手无策,干坐着?”
“这几天,可以去救这些人。”性德慢慢递过几张纸。
董嫣然伸手接过,翻看几眼,愕然问:“这是什么?”
“这是被卫孤辰关在这里的一些人。每一个都来历非凡,每一个都代表着秦国民间黑白两道最强大显赫的势力,这里是牢房的路线图、布防图,以及牢门钥匙保管在谁手中。他经常出现在哪里。”
董嫣然目光飞快地扫视一个个名字,虽然她是楚国人,但这些赫赫的名字,依旧让人触目惊心,这些秦国武林人的名声,连楚国都可以听得到,这么多大人物,竟全被卫孤辰抓来关在一起。
目光移动间,忽然看到神农会大当家农以归一行字。董嫣然心中微微一动,目光一凝,但立刻继续往下看去。
董嫣然迅速看完全部内容:“以这些人的势力,若能施恩于他们,或者将来,会大有助益,只是,若得罪了那人……”
“他根本没有把这些人的生死去留放在心上,他早就下过令放人,是他的手下怕后患无穷。拖着不放,他也懒得注意罢了。你能把人救走,他只会谢你给他减少了麻烦,绝不会报复你。至于他的手下,反正不是你的敌手。都不成大器,被他们记恨也无妨。”
董嫣然秀眉一挑,竟扬起几许英气:“好,乘着那人被纳兰玉引走,我现在就去救人。”
卫孤辰是打定主意和纳兰玉老死不相见的了,如果纳兰玉不蠢得跑来送死的话。
既然有人能瞒着他想杀姓周的。以隐瞒小园的秘密,那么,当纳兰玉在小园外不断徘徊时,有人动起杀心,就一点也不奇怪。
亏得赵承风这帮年轻人,还知道对主子的忠诚,第一时间赶来通风报讯,逼得卫孤辰不得不尽快赶来,抄起纳兰玉的手,让远处的莫苍然等几个人,望尘莫及地看着他们飞掠而去。
卫孤辰原本是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这不知死活的家伙直接从半空中扔下去,如果纳兰玉不是晕倒在他身上的话。
所以,他现在,只能一边用手心把柔和的内力渡入纳兰玉体内,一边在心中痛骂自己的愚蠢。
他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把纳兰玉送回了相府,送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大白天,仆从如云的相府,他却来去无踪,没有人能看到他一点影子。
这座相府,随着纳兰明的官位一级级上升,从侍卫府一步步扩建,直至成为相府,几乎每一步,他都看在眼中,每一处房舍、每一道回廊,他都无比熟悉。所以他轻车熟路,直接来到纳兰玉所居的院落。
因着纳兰玉要隐藏董嫣然的踪迹,称自己养伤好静,把外间大部份仆从都赶去别处,今日纳兰玉人又不在相府,整个外间,也不过两三个负责洒扫的仆役下人,只觉一阵疾风扑面而来,还没回过神,便已沉沉睡去。
踏入内房,并无一个闲人,卫孤辰把纳兰玉扔回他自己的床上,然后毫不犹豫转身便要离开。衣角的拉扯,使他只走出一步,转头看时,才注意到在晕迷中,纳兰玉依旧牢牢抓着他的衣襟。
他只一挑眉,便立掌如刀,轻轻挥下。一截衣角,被他的肉掌如刀锋般削断,垂眸之际,真正正视了纳兰玉的面容,不觉微微一怔。
也不过数天功夫,他眉间忧思愈加深重了,便是晕迷之中,仿佛也带无限伤怀。多年前那灿烂微笑,眼睛澄澈的少年,再也找不回来了吧!
卫孤辰转头走出几步,终究还是回首,踱回他的身旁,轻轻拉起被子,盖在他的身上,坐在他的床边,开始静静地等待。
虽然很可能是些讨人厌的废话,但是既然他这样不顾死活地撞来,就再听一次吧!
在内心深处,卫孤辰为自己无肺的心软而轻轻哂笑。
他生性孤寂。性子冷淡,对人少有真情,便是多年相随,生死相护的下属,他也很少给以好脸色,但对纳兰玉,总是会莫名心软,总是不能不善待。
手下多少人忧心当年那一场兄弟的布局弄假成真,多少人不静为什么纳兰玉是异数中的异数。其实只不过是因为……
“大哥!”晕迷中,纳兰玉喃喃呼唤,多少压抑的痛楚、悲凉的无奈,与难以割舍之后的两难。即使是在不省人事之时,依旧令人闻之伤痛。
卫孤辰冰雪般的眼神为之一柔。
旁人永远不会明白,他待纳兰玉的好,仅仅只是因为,这一声单纯的“大哥”。
在纳兰玉眼中,他是大哥。天上地下,无数苍生,只有纳兰玉一个人,仅仅。当他做大哥。
秦王心中,他是心腹之患,属下心中,他是复国的希望。这一切,全都源自于他的身份。世人眼中,他是武功盖世的魔鬼,天下英雄眼中,他是不可匹敌的剑神。就算是牲德,若自己没有这一身绝世武功,若自已没有强掳他的力量,他也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只有纳兰玉心中,纯纯粹粹。没有一丝杂念,只当他做大哥。
他武功盖世,他会笑嘻嘻得意扬扬,两眼闪光地说,这是我的大哥,他若手无缚鸡之力。他会全心全意,相守相护,顽固地告诉每一个人,这是我的大哥。
当年他是无人着得起的贫家子,只是做为富贵人家受罪的替身存在,纳兰玉在所有人鄙夷轻视的目光中守在他身旁。扳起小脸,一本正经,对每一个人固执地一再重复,他是我大哥。
他身份诡异,是前朝皇族直接威胁当今宁家的天下,纳兰玉在用尽心智与他周旋,以求保护秦王之余,却依旧担下天大的干系,不顾后果地隐瞒有关他的一切。为的,依旧是那简单的一句,他是我大哥。
纵是卫孤辰,对这一切,也无法视若无睹。天上地下,也只得一个纳兰玉,不管贫富贵贱、世情反复,永永远远,只把他当六岁那年初见的兄长。
只是,就连当初好一场生死相救,也不过是一场谋划利用罢了。
这个看起来通透明了的孩子,到底是看不透,还是不愿去看透。
纳兰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参见六岁的那一天,在一个时辰之内,他见到了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人,他们一个做了天下第一人,一个成了天下第一剑。于是这一生,起承转合,都只因为那两个人。
那相识识后的岁月,真是好快活啊,快乐到至今想来,心若刀绞。
人生的悲喜自有定数,少时把所有的快乐都挥霍一空,所以现在,就只剩下悲凉苦痛了。
因为曾经的一切太过美好,所以即使他看穿那美好之后的残酷虚伪冰冷陷阱,却依然放不开,舍不下,抛不去,离不得。
所以他伸出手,无力地想要守护很重要的事、很重要的人,无望地想要留住那必会被斩断的羁绊。可是,想要保护的一切太大太广,这双手,却太小太无力。
那重重的黑暗一层层压下来,连呼吸心跳都变得无比艰难。
晕迷中的纳兰玉伸出手,满空乱抓,呼吸无由地急促起来。
卫孤辰微微一皱眉,伸手握住他在虚空中无望的抓拢的手。
“大哥,大哥……”那声音惊惶无助,悲凉无奈。
卫孤辰的心终于一软,轻声答:“我在这里,不要害怕。”
纳兰玉在恍惚中醒来。是前世最快乐的时光吧!每回他在噩梦中醒来,每回年幼的他受到惊吓,他那无所不能的兄长,总会守在他身边,柔声说:“大哥在这里,大哥会保护你,不要害怕。”
他张开眼,有些迷茫地望着卫孤辰。
见他恢复清醒,卫孤辰慢慢松开了手。
指间的温暖转瞬冰冷,纳兰玉几乎忍不住想去抓住那呵护了他许多年的温暖。
他的兄长,来到他去边,或许是为一场谋划、一番利用,但这么多年,却是真心对他好。真心守护他。
当年权臣的几个亲信,在大势己去之后,疯准报复的名单上,就有他这个皇帝和父亲的心头肉。
宦海风云,父亲的政敌,好几次针对的目标就是自己。
可是,所有的一切杀伐险恶都被消灭于无形。
人言可畏,自从他为了在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