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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医啊!不是小人物,不能扔下不管。”
“我说王头,这时侯,别说他一个郎中,就算天王老子,咱们也顾不过来,先顾着自己的屁股吧!镇边大将军的船队,明天就要经过这里了,咱们要找不着好的大夫、好的药送上去,还能有好下场吗?”
另一个差役跺着脚叹气:“天知道他那船队里藏着多贵的一位贵人,一路上,各处官府,听他随意调派。人参、燕窝流水一样往船上送,也不知调了多少大夫去给人治病,可就是没起色。容安郡守就是因为没有派出名医,供上灵药,给骂得狗血淋头,面无人色。江安郡守倒是送了一堆郎中上船,可是听说越治越槽,大将军当着郡守大人拍了桌子,几千个军士人人沉着脸要杀人一般。郡守大人一回府就吓病了,听说到现在还起不了床呢!许大将军的船队还没到,沿途的快马传令兵就把各处官府给惊得鸡飞狗跳了。咱们治下,广陵县的郑头,平时多得他们大老爷宠爱,就为了这找大夫的事没办得利索,让大老爷按在堂前,打了足足四十板啊!要是再找不到好大夫,咱们大人能跟咱们好声好气好商量吗?”
王头一拍脑袋:“说的是,咱们虽说尽忠职守,可也不能太大公无私了,这年头,总得先顾着自己,再管人家的闲事。班里的兄弟都出去找大夫了,咱们这家虽没找成,可也不能闲着,快往别处去吧!”
几人一边说,一边脚步匆匆地往前赶路。
江临府所有的衙役从大清早一直转到晚,转得人人两脚发软,重新在衙门里会面,个个脸色惨白。
“这么多人,就一个好郎中都找不着吗?”王头面目狰狞,拍着桌子大骂。
“天知道撞着什么鬼了,凡是有名的,头上顶着神医外号的,上门去找,通通不是说走亲戚,就是说出远门,又或者说是抱病不能见客,咱们兄弟一逼一问一搜,原来全都是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强人给劫走了,都说是给人治病去了,等治好就放回,都被警告过,不得声张,不得惊动官府。”
“妈的,不知道是什么人跟咱们过不去,这么多人失踪,以后要找不回来,只怕全得落在咱们兄弟身上追究。”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都火烧眉毛了。”王头气急败坏:“就算神医找不着,别的大夫也弄几个过来啊!”
“别的大夫,唉,别提了,他们倒是没被劫,不过,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哪里等咱们找上门。这府城里头,别说像样的大夫,就连卖狗皮膏药的都找不出一个来,全都远逃到外地遴祸去了。”
“这帮家伙,大老爷可是贴了告示,悬了重赏的,镇边大将军那边,听说也有厚赏,怎么他们就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呢?”
“范县那位大老爷就是为了在大将军面前立功,把全县所有的大夫都送去听调。承安府的太守更是派兵上街,别说是那开医馆的,就连药店坐堂,或是在街口治跌打损伤的都一概押去给人治病。大夫去了一堆又一堆,听说有人没上船,就给军威吓晕了,有人一抬脚,就软了腿。有人上了船,瞧了病,说不出个所以然,被许将军骂做是庸医无能,下令关到监牢里去了。有人倒是硬着头皮开方治病,结果听说越治越让病人不舒服,当场拖下去打个半死。这重赏再重,能比小命重吗?天知道那位大贵人得的是什么怪病,谁敢保证一定治得好。这消息一传开,哪个聪明人不逃啊!”
“这可怎么办,等大人回来,看咱们差事办成这样,能饶了谁?”
“只希望大人这次去神农会,能请出大当家给人治病了。”
“但愿如此。”
大家一起长声叹息,人人哭丧着一张脸,用期待的眼神向外望去。
神农会是秦国一个较有名的江湖帮会,顾名思义,这个帮会最大的生财之道,就是经营医药了。全国有三分之一的药材生意,是被神农会所独占。而神农会的武装力量,也很少是用于江湖争霸,倒是为了保障本会的财富而存在的。
这样的帮会,自然由上而下,人人都懂两手医术,会认几味草药了。
这样的帮会,无论是在江湖上,还是官府眼中,都有不低的地位。
有充足的钱财、稳当的财源,以及强大的武力保护,让他们的帮会兴旺发达。
天下没有人能不生病不吃药,江湖中人,打打杀杀寻常事,谁敢保证哪一天不求到神农会头上来。
朝廷供着大量的军队,对于各种伤药的需求量也不少,和大药商的关系,自然也不会太差。
神农会共有三位大当家。
大当家人称圣手神农,只听外号,就知道此人的医术自然是非同凡响的。据说不止是武林中,就算是在整个秦国,甚至在全天下,也可排进前十位。同样的,若非身分地位同样响当当的人,是绝对没有本事让这个地位极高,极有钱有势的神医出手相救的。
不过真正管理神农会所有事务的,却是二当家。此人精明干练,聪明决断,外加长袖善舞,左右逢源,不管是黑道白道、朝廷江湖,都应付得。神农会的兴旺发达,此人功不可没。
但能够让神农会拥有强大威慑力,久立于江湖而不败的,却是三当家。此人掌中一把剑,据说威力无比,一身内外功夫卓绝。有人为秦国武林定排名,十年以来,他从没有在高手榜上落到十名以下过。他亲手训练出来的快剑手,更是神农会最强的护卫队。联剑结阵,威力无边,曾先后有十余位一流高手被困于阵中,全无还手之力,也曾有其他帮派,以数倍人数来攻,却被剑阵轻易击溃。
这个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帮派,总堂正好就在江临府中。知府大人和神农会几位当家,彼此自然是有些交情在的。
本来,江湖人如非必要,不愿和官府有太多牵扯,知府一开始也没想过要求助神农会,谁料到治下有名的大夫,居然一个也找不出来。一想到其他几位没能让许将军满意的地方官的下场,知府就不得不厚着脸皮,亲自到神农会来拜访了。
知府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以一府之尊的身分亲自下帖拜见,出来迎客的,却不是三位当家中的任何一位,而是他们三人的妻子。
一见三位夫人连袂而来,知府就不由一怔。
虽说江湖人不太把礼法放在心上,但大帮大派,规矩还是非常严厉的,怎好让妇道人家,来接待朝廷命官呢!
大夫人上前深施一礼:“神农会今朝蒙难,我夫君生死难测,我等进退失措,不得不以妇道之身,撑持门户,失礼之处,还请大人见谅。”
知府连忙还礼:“夫人不必多礼,只是神农会到底出了什么变故?三位当家却在何处?”
大夫人惨然一叹:“五天前,有一异人,夜行而来,口称要求神医为一友人治病。”
“大当家医术天下知名,自然常有人前来求医,只是大当家身分贵重,不会轻易接见这些人。这么多年来,门前哭跪者、聚众闹事者,甚至深夜闯帮者,亦是常有,大多都由神农会自行解决,连我们官府也从不过问的,这原本,也是平常事啊!”
大夫人脸色苍白:“我们本也道此为寻常事,只让手下将人驱走。可是,那人遥遥在府门前说一句‘在下远来为友人求医,多有得罪,待友人病愈,即放阁下回转’,这一句她忽然语声一颤,说不下去了。”
二夫人在旁接下去:“当时我们还聚在厅中共用晚饭,那人刚到大门外,要硬闯进来,只一句话之间,他已经闯过了五重院落,所有拦他的人,都倒在地上,声息全无。他出现在我们桌旁,一把抓了大伯就走,等到那句话说完,他已经……”
她打个寒战,才道:“冲出了院落。”
大夫人神色凄然:“整个过程,快得还来不及眨几次眼,除了三叔之外,所有人来不及发一声、出一招。”
知府精神一振:“三爷出手了。”
“是,他是唯一来得及出招攻敌的人。所以,他那把位列名剑录第七的赤嫡剑,如今已成了碎片,而他躺在床上,两天两夜,都还没有醒来。”三夫人的声音里满是哑咽。
知府面色苍白:“这怎么可能,三爷他,不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吗?”
三夫人已是痛哭出声:“只出了半招,那人连头也没回,就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袖子罢了,只出了半招……天啊……”
即使是对江湖并不了解的知府,此时也觉全身发凉。只是挥手之间,就让名动江湖的高手,重伤不起,这样的武功,实在太可怕了。
这时四周站立的神农会弟子,也无不脸色灰败,有人甚至在微微颤抖,很明显,只是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形,这些人心中也感到无以伦比的恐惧。
三夫人这一哭,二夫人也忍不住要落泪。
还是大夫人见眼前情形太不像话,在客人面前过于失礼,勉力镇定对知府道:“不知大人来此,有什么大事。”
知府已觉头大如斗,苦笑着道:“实因镇边大将军奉旨回京,各地官府,奉命听其调派。大将军通令各府,访求名医,若不能办成差事,必受严惩。”
话说到这里,大夫人已经知道知府的来意了,苦涩地道:“非是我们神农会不肯相助大人,只是眼前的情形,大人也知道了。”
知府长叹一声:“我想许将军访求名医,自是要给人治病,若实在找不到名医,能有良药,总能免去一二责难。久闻神农会药库有许多世间难寻之神药,生死人而肉白骨。虽说此时此刻,提此要求有些不妥,但望夫人看在……”
大夫人长叹一声,打断他的话:“大人,神农会历年以来,的确积存了许多举世难寻,价值千金的灵药,只是,这些药若还在,我们又怎么会让身受重伤的三叔,就这么生死不知地继续晕下去呢?”
知府一震,失声道:“怎么可能,神农会的药库,是无以伦比的财富,历来为各帮各派所觊觎,但药库有百剑阵守护,十余年来,不管多少人都攻不进去啊!”
二夫人悲苦莫名地道:“那晚,那人把大伯捉去,并没有逃走,而是直奔药库,百剑阵一百名弟子在药库外结阵抗敌。那人手上带着一个人,居然毫不停留,直冲过去,从头到尾,他只出了一剑,一剑就破了整个剑阵,一剑就让阵中最强的十名弟子,重伤晕迷。然后,他就那样,按着剑,站在药库门外,所有神农会的弟子都集结起来,却没有一个人敢走近他,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
她的脸上带着深深的恐俱,声音几乎抖得不成调。
话还没有说完,身边啜泣之声已经越来越响。旁边传来扑通几声,居然有的弟子站立不住,跪倒下去。
三夫人泪流满面,终于抑不住心中的恐惧和愤恨,放声大叫:“他不是人,他不是人!”
四周竟也有别的弟子脸色苍白,喃喃道:“魔鬼,魔鬼,肯定是魔鬼。”
知府只觉得心寒胆战,如坠鬼狱。
就是他这个只听人转述的无关看,此时也觉得一股寒气,不断地往上冲,又何况这些亲身经历的人呢!哪怕是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况,对他们的精神和心灵都是无以伦比的打击。就连这些刀头饮血,视生死为寻常事的江湖弟子,都恐俱成这样。
大夫人勉力说下去:“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说,‘我的友人生病,也要借借你们的灵药’。他说得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