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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真将士,誓与城池共存亡!敢降者,天必灭之!”嚎出这最后一句,这位金国小王爷将衣摆一撩,系在腰间,挺了砍刀奔下城去。勇气倒是可嘉,可为将者,勇武不足侍,靠的是脑袋,讲的就是一个谋篇布局。
哭声四起,困兽犹斗的女真士卒们,依照军令,将城头上的百姓往城墙下推。那大定城墙高逾四丈,可怜手无寸铁的百姓,摔落下去,至多挣扎几下,便告毙命。
婴孩地哭声,尤其响亮,一名女真士卒怀抱那个婴儿,一时犹豫,这不到一岁的娃娃,怎么下得去手?左右一看,战友们都在把汉人往城下推,他悄悄蹲下身去,将那孩子放在自己脚旁。
韩毅是个很沉稳地人,可看到平民百姓接二连三,如雨点般往城下坠,这位大宋禁军第一高手,远征军最高统帅红眼了。
“传我将令,不要俘虏。”韩毅胸膛不住起伏,显然气极。他这句话,就注定城里两千七百多女真将士死无葬身之地了。汉人几千年以来受儒家“仁义”思想的熏陶,军队相对来说,很少有屠城的习惯。但这个时候,韩毅几乎忍不住要下命令,屠尽全城,杀光城中的女真人。
战斗根本没有悬念的结束了,冯擒虎飞马出城,来迎韩毅:“大人,卑职履行承诺,来迎您入城歇息。”从战斗打响到结束,也就是一顿饭的时间不到。
打了胜仗,韩毅却高兴不起来,微叹一口气,轻声道:“把那些屈死的百姓埋了,朝南而葬,让他们望着中华故土。”说罢。一提缰绳,率大部队向城内开进。
后,他下令全军休息两个时辰,饱餐一顿之后,立即停蹄赶往上京。时不我待,大定已经被攻战,周边的城市很快会得到消息,一旦他们抢在前面报告了上京,这次远征就完了。
必须趁金国没有防备。以神兵天降之势突然出现在他们政治中心面前,打女真人一个措手不及,然后不能恋战,迅速向蒙古乞颜部撤退。
岳飞很郁闷,等他把那两万多金军残部打得七零八落之后,率军回城参战。这时他才发现,战斗早结束了。大定已经攻占了。他是前军将军,攻城第一战非他莫属,而且韩毅上将军知道他是王上悉心栽培的年轻将领,也有意让他立功,可惜了,这个战功又让人抢先一步。
韩毅一手提马鞭。一手按剑柄,在城中巡视。骑兵们下了马。卸下鞍具让战马也歇息歇息,正好可以用马鞍当枕头,午睡一小会儿。宋军地纪律相对来说,是很严明的,虽然不敢说不拿群众一针一丝,但攻入大定之后,还是没有谁有那个胆子,敢去闯民宅。
“上将军!”见主帅来巡,士卒们纷纷起身。韩毅地军衔是左金吾卫上将军。放到王钰生活那会,也是上将了。这可是仅次于林冲和刘焉这两位金吾卫大将军的,尊贵无比。
“行了行了,你们睡。”韩毅挥着马鞭说道。话刚说完,就瞧见街边一所宅子里,偷偷伸出一颗脑袋,刚瞧一眼,马上缩了回去,看他的帽子,似乎是女真人。本来宋军进城。这些女真百姓以为末日到了,必死无疑。没想到这些汉兵居然在大街上睡起觉来。
“报!韩大人!我军俘获女真将官,士卒共八十六个,已按将军号令,全部斩首!”一名小校奔了过来,下马向韩毅禀报道。
“暴尸荒野,不许下葬!”韩毅神情厌恶的说道,看来,金军拿百姓作挡箭牌让他很愤怒,很不齿。本来嘛,军队的职责是守土安民,保家卫国,抵御外敌,肃清内乱,杀平民百姓,而且还是自己国家的百姓,这还叫军队么?既然不承认你是军人,那还有必要按军人的礼遇来对待你么?
“是!不过……”这名小校欲言又止。
“直说!吞吞吐吐的干什么?”韩毅喝道。
“上将军,我军俘获敌人一员高级将领,我部统制大人请示,是否也就地处斩?”
“高级将领?多高?”韩毅随口问道。
“据他自称,是金国皇室宗亲,兀术地亲弟弟。”小校回答道。
韩毅吃了一惊!女真皇室?兀术的弟弟?那不就是一位王爷?这级别比自己还高!想到此处,忙令部下将其押解至面前。
完颜宗僖指挥军队作战不力,骨气还有几分,他被宋军骑兵五花大绑,捆作一团,到了韩毅面前,却宁死也不肯下跪,嘴里还骂个不停。
“本王是大金宗室!岂能向汉人下跪!要杀要剐,本王若是缩头,就不是阿骨打地儿子!”
听他提起完颜阿骨打,韩毅相信了。当年他跟王钰在幽云镇守时,就听王钰提起过,这完颜阿骨打是金国开国皇帝,算得上一位英雄了。只是可惜,没能与他见上一面。
“你既然是位女真王爷,为何不逃?”韩毅问道。
“逃?女真人不会逃跑,那是懦夫的表现。本王今日兵败,无话可说,但求一死。”完颜宗僖好像挨了打,满口是血,身上的袍子也被扯得一团糟。
韩毅鄙夷的盯了他一眼,冷哼道:“你的生死,本官还作不了主。”
“你什么意思?”完颜宗僖抬头看着韩毅问道。
“你既然是金国王爷,那就得由我大宋摄政王处置。岳飞,派一队人,把这位金国王爷押到平川关,解往京城,请王上发落。”韩毅说罢,扭头便走。完颜宗僖好像突然变得老实了,不吵不闹,被宋军士卒押着离开了现场。
“倒还算是一条汉子。”跟在韩毅身后的冯擒虎赞道。
“哼,你也看走眼了吧?他若真是一条硬汉,就不会说出自己的身份。一旦说破了,我就无权处置他,只能押往京城,以他地身份,王上绝对不会处死他。这就是他的小算盘。”韩毅十几岁就投军,从一个普通的士兵干到如今的上将军,完颜宗僖这点小把戏,岂能瞒得过他。
冯擒虎一愣,随即笑道:“到底是上将军,不是卑职这等粗人可比地。”
韩毅拿马鞭在他胸膛上抽了一下,笑道:“不用提醒本官,放心吧,你的开国侯爵位跑不了了,去歇息一阵。填饱肚子,两个时辰之后立即出发!”
就在韩毅大军高歌猛进地同时,同样在蒙古草原上,另一支人马正匆匆行进着。不过他们前进的方向,正好与韩毅相反。
这一队人马只有十余名,从他们身上残破污秽地铠甲来看,应该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军人。行进在最前面一人。却是穿着便服,蓬头垢面,形容极为狼狈。他骑着一匹已近力竭的战马,马鞭一下狠似一下的抽下去。
这个人,就是女真名将兀术。以他现在这副样子,实在很难把他同“名将”这两个字联系起来。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足为奇,但以兀术的身份。以及他的经历,遭受这样地惨败,而且还败在一个无名之辈的手里,这种屈辱的感觉,是让人难以接受地。
是以,兀术眼看战败,无力回天之时,甚至不惜以自杀来洗涤耻辱。他太骄傲了,虽然他有骄傲的资本。但汉族的军事家们总结出八字真理,骄兵必败,哀兵必胜。此次作战,兀术连犯兵家大忌。求胜心切,一意孤行,傲慢轻敌,妄言生死,哪一条都不是一个优秀将领该犯的错误。
此时,兀术细细回忆,悔得肠子都青了。如果时撤兵。如果自己在回撤渡河时加以防备,那么战局变!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卖。事已至此,无法强求。所谓知耻而后勇,兀术现在满心想着报仇。
“王爷,吃口东西吧。”一名部下靠近兀术,递过一块肉来。
兀术看了一眼,喉头动了动,但没有接过:“这是什么肉?”
那员战将一时无语,良久,方才为难地说道:“是马肉。”
“你!你敢杀马!”兀术狂怒!对于他们这种游牧民族来说,马和武器是第二生命,杀马是罪不容赦的,吃马肉更是罪大恶极。
“王爷,咱们走了两天了,实在是没有办法……”金将满脸惭色,低下头去。兀术嘴角一动,还想再骂,但他骂不出来。这次战败,责任在他,若不是这些将士们拼死保护,他已经被宋军活捉了。
接过那块马肉,大大的咬了一口,不等嚼烂便使劲咽了下去。继而说道:“不必灰心,我们现在就去塔塔儿部搬兵,本王料定宋军攻占大定还需要时间。不要忘了,当日渡河时,步兵部队可是先过去了两万多人。而宋军是清一色的骑兵,他们打不下来大定府。只要咱们抓紧时间,搬来救兵,断了宋军后路,便可报河之仇!”
兀术已经快五十岁了,按年纪来讲,已经是老人。可他说这段话的时候,脸上显现出来的怨毒之色,让人胆寒。对宋军,对汉人,他恨到了极点。从跟随完颜阿骨打起兵以来,他屡立战功,被誉为女真第一名将,从未遭受过如此惨重地失败,也难怪他如此仇恨。
突然,他的战马停止了前进,而他自己也举起了右手,制止了后面地部下。因为他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名骑士在登高眺望着他们。
这附近的草原都没有啃噬的迹象,所以那不可能是牧民。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因为马上就有一队百十余人骑兵呼喊着冲了过来,他们手中的蒙古弯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看到这队骑兵,兀术面露喜色。
“王爷,是塔塔儿骑兵!”部下高声叫道,欢欣之情,谥于言表。
不对,这是大金西京道,塔塔儿部的活动范围,还远没有达到这里,他们怎么可能在此地出现?没来得及多想,骑兵已经冲到面前,奇怪的是,这队骑兵四散开来,将他们围在中间。
“你们是哪一部的?首领是谁?”兀术抖出了他王爷地架子。塔塔儿人对女真人来说,就是家奴。虽说现在塔塔儿首领的女儿,成了大金国王爷完颜亮的妃子,但奴隶就是奴隶,兀术根本不用对他们客气。没有人回答他的话,骑兵马上围了上来,弯刀直逼到他们的面前。
“你们狗胆包天!这位是大金国沈王兀术!”金将痛斥这些塔塔儿骑兵。可对方还是没有搭理他们,伸手开始将他们从马上扯下,一名骑兵把手伸向了兀术。
忍无可忍,兀术反手一刀,将那名骑士立斩于马上:“本王是兀术!叫你们领军的首领来见我!否则……”否则怎么样,他没有说,现在他手下只有十几个人,他能怎么样?
他这一刀,还真把这些以勇悍冷血著称的塔塔儿骑兵给震住了,一名骑士飞奔回去。兀术一声冷哼,极为不屑。女真人从心底里看不起塔塔儿人,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女真人虽然利用他们,但只是把他们当狗。
不多时,数骑飞奔而来,一个壮硕的大汉奔到兀术面前勒住战马,皱着眉头看了半晌,试探着问道:“你,真是大金国的六王爷?”怪不得他如此口气,在塔塔儿人地眼里,女真皇室那是至高无上的,兀术又是金国名将,怎么可能是眼前这副落魄样?
虽然生气,可兀术不得不做这样一个动作。伸出右手,拨起额头前面地乱发,露出自己的面容。
那塔塔儿人又仔细看了一阵,突然一个哆嗦,滚下马去,伏地请罪道:“真是六王爷!我是呼布雷大汗帐下的将军多独,正率军驰援大定,不想在此处得见王爷尊颜!”他一下马,随行军士哗啦啦跪倒一片,都是战战兢兢,如大祸临头一般。
可此时兀术心思早没有放在这件事情上了,他立即问道:“驰援大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