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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我说话,她又道:“那些人和你有什么仇,你居然要将他们推进绝境,他们都是再寻常不过的平民,难道仅仅因为他们威胁到你的生存,你就必须将他们赶尽杀绝吗?”
号角再次响彻云霄,天色已晚,激战了一天的马匪终于缓缓退却,在目力所及的尽头开始安营扎寨。
远方响起镇民们兴奋地欢呼,而在近处,虽然大家亦是十分高兴,可看到我与玛莲莉正起磨擦,都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看着我,她的脸激动至通红,目光更是凌厉得让人不敢逼视,她愤怒地道:“我早听伊娜说过你的一些事情,我本以为那不过是你处事灵活的表现,没想到,你真的是如她所说般那么卑鄙!”没想到玛莲莉会把这件事扯出来,边上的伊娜一尴尬。
她滔滔不绝:“你不仅卑鄙,更是残忍,一千多人,一个千多鲜活的生命,你一句话便将他们全部葬送,你听不到他们的哭喊吗?你的心是铁石做的吗?”
听她这么一说,周围的人看我的眼光立即变得古怪起来,不仅一般人,就连刚才射杀村民的镇民和红枪中队的队员都显出不以为然的表情。他们似乎忘了,我虽然下达了命令,但是,他们完全可以不用听从,若他们真的不愿下毒手,即使是“摄魂大法”又怎能如此轻易地控制他们。
人类,总喜欢把自己的错误归咎于其他人身上!
对着四面鄙视的目光,就如对着之前崇敬目光般,我孤傲地挺起胸膛。眼前这些浅薄的人有什么资格来评价我!
对着玛莲莉,我缓缓开口,道:“不错,我是卑鄙,而且残忍!若不杀这些人,连我们自己也会陪进去,他们已经不再是朋友,而是敌人,对于敌人,我从来不懂什么叫仁慈。”
“可是……”玛莲莉还想说什么。
“没什么可是的,”我愤怒地打断了她的话,话里有说不出的骄傲,“我承认,我的确卑鄙,卑鄙又如何,我不愿意我心爱的人受到半点伤害,为了我爱的人,不要说卑鄙,更阴险的法子我都会使出来!”
一股热血在我体内激荡不休,我的嗓门高得吓人,也不知是要说给在场的众人听,或仅仅只是内心的独白:“你是皇家公主,凡事要讲究正统、高贵,我不是,我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我没有国王父亲,没有强势保护,我的一切都要*自己的双手来争取来维护,我珍惜我所拥有的东西,为我所爱的人,我可以放弃一切,荣誉、地位、名声,一切的一切,通通都见鬼去吧,为了我爱的人,我可以变成魔鬼,若是天不容我,我就把天捅个窟窿,若是神要罚我,我就见神杀神!”一时间,天地间满是我叛逆的声音。
望了因我的话而目瞪口呆的玛莲莉一眼,我恨恨地道:“你是高贵的公主,本就不该喜欢我这样一个卑鄙小人,你的归宿应该是那些身着银铠,手持金剑的尊贵骑士,我这种人绝对配不上你!”不顾她扯着我的衣襟张口欲言,我拂袖而去,留下瞠目结舌的满地众人。
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我几乎要狂吼出声。越想越觉不值,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啊,不就是为了她吗,不是为她,我怎么会留在恩达斯,不是为了保护她们的安全,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为人不耻的事,她以为我真的是铁石心肠吗,看着那些妇孺痛苦的惨嘶,她以为我不觉得内疚吗?可是我无从选择,他们不死我们死,为了保护所爱的人,我背负起为世人唾弃的卑鄙名声,可却没人能理解,不仅不能理解,反而还对我极尽鄙视,这一刻,我心灰意冷,还是走吧,这样也许对大家都好,我可以去暗杀魔法公会会长奥文利·法拉,然后,远离战争与勾心斗角的宫廷,过自己想过的轻松自在的生活,他们则可以少掉一个损害了他们“重于生命的荣誉”的卑鄙家伙。
独自一人大步回到自己的住所,我将大门重重关起。
晚上我就走,剩下的事情他们自己去想办法解决,没了我这个卑鄙的人和卑鄙的战术,他们应该能用公平与慈爱感化马匪,要不然,至少也能用“光明磊落”的战法“轻易取得胜利”吧!我恨恨地想。
“笛珀利!”随着我的呼唤,笛珀利出现在身旁。
对着他,我问道:“你有什么离开此地的好方法吗?”
笛珀利应道:“属下刚才已经察看过马匪的布防,而且,还在安全处设下了近距离传送阵,只要到镇尾,我们便可从传送阵安全离开。”
说到这,他突然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老大真的想清楚了吗?若没了你,眼前这些人肯定没一个能活下来,老大真能放得下这里所有人吗?”
听他这么一提醒,正在气头上的我立即清醒不少。是啊,虽然玛莲莉让我如此愤怒,但我真能让她就这么死掉吗?还有伊娜,无论从情感和道义上来说,我都不可能扔下她不管,还有美莲达,虽然她伤害我那么深,可是,我真能舍弃不理吗?“还有苏拉格……
多亏有笛珀利,是他让我看清了自己的心,有这样一个既能干,又善解人意的手下,的确是的我的福气。我突然发觉,我已经习惯于依赖他了。这种想法让我心头一凛,完全信赖一个连来历都搞不清楚的人可是不智的行为,看来,我今后办事得更加理智更加独立才行。
抬头望天,半晌后,我悠悠叹了口气,道:“等我们离开后,你再折回来将这条逃生之路悄悄告诉苏拉格。”
以朵坎的性格,就算知晓逃生之法多半也舍不下镇内居民,本来,苏拉格也是同一类人,不过,好在有玛莲莉的存在,作为一个骑士,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会以保护公主安全为先,更何况,玛莲莉还有三十近卫,就算她不肯走,苏拉格和这三十人架也会把她架走,到时候,伊娜她们当然也会跟着离开。
第十四章 神交
主意一经拿定,我便开始想着脱身的问题了。
马匹要备好,食物饮水这类也得准备,走到中厅,我随手拿走点心和果品往口中塞,仗打到现在,我可是滴水未进,即便有内力支撑,也觉得饥渴不堪。
吃了两口,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房内那少女今早把送饭的人吓坏了,估计不会再有敢给她送吃的,那她不和我一样,什么都没吃吗?刚才忙得昏头,把她忘了个干净。
拿起食物,我走进房内。
房间内的少女依然一脸木然,我心中暗叹,轻轻地,将食物放在她面前。
如果她真如笛珀利所说的能够看到未来,那么,我可以理解她现在的模样。
即使是心智纯熟的成年人,让他终日面对无可回避、无可逆转可怕宿命,那种浸润整个身心的无力与无奈只怕亦会让他疯狂。更何况,这种能力的持有者是一个心理承受力极弱的年幼少女。想当初,我得知自己是所谓的“命运之子”时,不是一样的震惊、无奈与不甘吗?若非我心志坚强,强要改写命运,现在估计便是眼前她这副逆来顺受、完全麻木的模样。
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我运足摄魂大法,将眼内神光深深刺进她那空洞无物的双眼。
或许是因为她封闭了心门而使精神毫不设防,要不就是因为她的特殊能力,一刹那,我的神念冲入一个奇幻的境地。真没想到我居然能进入她的思维之内,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去感觉另外一个人的精神世界。
这里是一个漫无边际的黑暗空间,有无法晶亮的画面在其间闪现,每副画都展现着人类的生老病死,它们不住幻灭,又不断出现,每副都叙说着不同的故事。
这应该就是这个少女所感觉到的未来画面吧,看着这一幕真实不过的未来再现,我完全肯定了笛珀利的看法。
心知对方的灵魂肯定封闭在心灵更深处,毫不停留,我继续向内深入,点点亮光于身旁或现或灭,然后,我进入一片黑暗的空间,没有任何光,这是一个绝对黑暗的空间,孤寂与恐惧是这的主旋律,无尽的绝望浸润漫天,就连我也受到感染,几乎要停滞不前。
心知自己的理智已经被其强大的精神力动摇,强忍泉涌而出的无力感,我坚持着继续向下,不知道向下多久,终于,前面隐隐出现一片光明。
心中大喜,我兴奋地掠过去。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蜷缩成一团,六七岁大且未着半缕的小女孩。
这就是她的本性吧,伸出手,我轻轻按在那双目紧闭的小女孩身上。
身体猛地一颤,那小女孩又惊又惧地睁开眼睛,未不得及做出任何动作,当那双闪着电芒的双目对上我时,我如受重击,头部剧痛,全身一震,又回到了现实之中。
感觉到手中的少女正气息急促地想出手中挣脱出去,我一边用力控制住她的行动,一边强忍头痛,深深地望着她的双眼,将心中对她的理解与怜爱毫不保留地传输过去。
这一刻,我撤去了所有心防,用内心最温柔最真实的感受与她无声无息地做着交流。
本想用“摄魂大法”将她从麻木不仁中拯救出来,没想到事情完全脱出了控制,她的精神亦强大到我完全无法影响,我知道,若此次不能进行彻底的沟通,她将永远对我怀有戒心,亦将永远没有机会从对命运屈服中摆脱,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以心交心,希望能让她了解到我的诚意。
这一刻,我真觉得幸运。若非有玛莲莉刚才的打击,我绝不会心灰意冷,那对这少女绝对是怀着利用的心理。可有了之前的事,我对这少女有的只是同样背负难以逆转的命运的同情,所以,我可以放开心防,以心换心。
看着她,我极力传输着同情与怜惜,同时,又将自己身为“命运之子”,却从不对命运低头的坚定与不屈的信念源源不绝地“告诉”她。
面对着我,那少女的表情由惊恐到宁静,由张惶到安心,最后,低下头,恬静地伏在我的胸口,居然就这么沉沉睡去。
心知她已经心力憔悴,缓缓将她放在床上,小心地盖上被子,我这才于床头盘膝坐下。刚才那几下看似普通,其实,那强度几近极限的精神交流已将我精力完全耗尽,想到今晚很可能会有什么变故,为了保证自己处在巅峰状态,我赶紧运功恢复。
当我从入定中醒来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我敏锐的视力一眼看到座上放在一堆食物,看来,是笛珀利弄来的,他真是个优秀的手下,很多事情不用我交待便办得极合心意。
回头看看那少女,她正睡得香,嘴角居然还噙着一丝微笑,看得我实在不忍心打断她的好梦。
不过,现在已经到了要出发的时候了,硬起心肠,我轻轻将她推醒,“起来,我们要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然后,拿起食物,带着她向门外走去。若我独自离开,留在此地的她多半会成为玛莲莉她们的出气筒,而且,没了我的庇护,说不定还会被送上燃烧的火堆,再说了,若我想暗杀奥文利•;法拉,她的预知能力对我十分重要。无论从哪方面考虑,我都该将她带走。
此时,我显得已经获得了她十分的信任与信赖,牵着我的衣襟,她寸步不离。心知之前的精神交流起了作用,我暗自高兴。
轻轻拉开门,我顿时愣在当场。面前,红枪中队在朵坎与苏拉格的带领下全跪在我房前,他们旁边,以镇长瓦哈加为首的镇民乌鸦鸦跪了一地。
“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