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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了朴素与神秘,就宛如无穷无尽的荒野上,一株生长了几千万年的老榆树,浑身斑驳,丑陋不堪,却是这荒原上唯一的生命,最高贵的物种。
“你……”四人大吃一惊,白苗手中一振,破玉弓已然出现在手上,同时搭上了三支利箭,对准了这个老人。
“我就是少觋氏。”那老者淡淡一笑。
四人瞠目结舌,一开始他们也想过这老者不会是常人,但瞧他可怜兮兮的模样,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大荒中地位至尊的少觋氏,竟会是一个衣着破烂,双眼皆无,躺在风雪之中瑟瑟发抖的老人。
他与太巫氏那种以日月星辰为背景,威严得有如天神的形象,差别简直太大了。
但四人却没有丝毫怀疑,除了少觋氏,天下还有谁具有这种让整个天地都黯然失色的精神之力?
第二百二十章 进身策
四人屈膝跪倒,同时道:“参见少觋神!”
少觋氏摆了摆手,四人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白苗纳闷道:“少觋神,难道我看到的都是幻术么?您可否现出真身?”
“这便是我真身。”少觋氏淡淡道,“老夫方才与你们所说的每一句话,句句真实。六十年前,老夫从仑者山不远千万里来到丰沮,十二名兄弟最后只剩下我一个。过了三十年,老夫接任了少觋氏,却仍是参不透这无上的宇宙与这无尽的红尘之间那缕幽秘的联系。老夫不住攀爬这座山峰,却永远走不到尽头。”
“那您的眼睛?”艾桑怯怯地问。
“老夫自己把眼珠子抠出来,扔掉了。”少觋氏笑道。
四人全瞪大了眼睛,艾桑道:“这……这又是为何?”
“要眼睛作甚?”少觋氏反问,“你看到的山峰便是山峰?你看到的红尘便是红尘?你看到的权力名位便是权力名位?那么你看不见的诸神与宇宙呢?你看不见的人生与生命呢?我要这眼睛何用?徒然扰乱我的心,玷污我的意,污浊我的精神之力。”
少觋氏黑洞洞的眼眶转向她,笑道:“小姑娘,你心地虽好,我却看不见。你品质虽纯,我却欣赏不了。你就如同河上薄冰,我的意便如通红的铜条,轻轻一接触,你便融化了,我接触到的,是河面下的冰流与酷寒。所以,你且大睡一场吧!醒来时,你会在帝丘繁华的街道上,变成万人尊崇的公主,算是老夫报答你赠衣之德。”
艾桑望着他那黑洞洞的眼眶,还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忽然深思朦胧,缓缓倒在了地上,竟然进入了睡梦之中。
“你……”白苗吓了一跳。
少觋氏挥了挥手,冷冷道:“老夫讨厌女人!若是怕她冻着,你抱她到树洞之中。接下来所谈的内容,老夫不会让一个女人参与。”
白苗无奈地应了一声,瞥了桑冥羽一眼,见他毫无表情,只得俯下身子将艾桑抱了起来,放进树洞之中,捡起地上少觋氏扔掉的外袍给她盖上。
少觋氏满意地点点头,朝着桑冥羽道:“你这少年,气质很像我。不错,不错,你居然能让太巫氏推荐你到我这里,当真难得。”
“弟子愿意承受一切磨难,只愿称为一名巫觋。”桑冥羽躬身道。
“莫讲无用之话。”少觋氏摆了摆手,“你身怀重宝而来,自然信心满满。且拿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能让你有如此勇气!”
桑冥羽不禁一震,讪讪地从怀中取出一块印着一大一小两只脚印的大青石。白苗和许地都知道,这是一块来历不明的履迹石。
少觋氏没有眼睛,隔了七八尺的距离,居然诧异地皱眉道:“履迹石?这是什么重宝?”
桑冥羽吓了一跳,只觉这少觋氏神秘之极,没有眼睛,却比多少双眼睛都有用,当下也不敢隐瞒:“对于您而言,天下何物才算重宝?黄金珠玉,天材地宝,无非瓦砾而已,但这块履迹石,却是天上地下无出其右,它可以改变大荒,颠覆阴阳,塑造千秋百代之规范。”
“哦?”少觋氏点点头,“说说看。”
“这履迹石上的脚印,大者乃是东岳君所留,小者乃是巫礼所留!”桑冥羽淡淡道。
“什么!”饶是少觋氏精神力贯通天地,恒如山岳,也不禁身子一震。
丰沮之间一片寂静,唯有北风呼啸着掠过,唯有暴雪连绵地飘落,四野传来扑簌簌的雪压草木之声,漫天的风舞雪飘中,一老三少四条人影几乎被大雪淹没。
不只是少觋氏,此刻便连白苗和许地也骇得呆了,全然明白了这块履迹石有多大的价值。巫觋——尤其是太巫氏七大门徒中的巫觋与凡人私通,那究竟是多大的罪孽,只怕没有人能说的出来。更何况与她私通的人是金天部族之君!
白苗想得比许地还要深远一些,太巫氏最痛恨的就是女人地位日益低下,男权日渐高涨,企图恢复数百年前的女权时代,可是自己门下最器重的门徒之一,却心甘情愿和男人共踩履迹石,并且将自己的脚印套在男人的脚印之下,这对太巫氏是何等深重的打击?对整个巫门系统又是何等沉重的打击?
反之,少觋氏一直扬言憎恨女人,这块履迹石,在他的手里又可以将巫门甚至女权打压到何等地步?白苗想也不敢想。从价值上而论,尤其是对少觋氏的价值而言,这块普通的大青石,当真超越了世间的一切至宝!
第二百二十章 姑射之山
“东岳君已死,巫礼呢?”少觋氏呼吸沉重,凝重地朝着桑冥羽道,“一个月前,太巫氏已然断绝了巫礼的精神联系,整个巫觋系统都猜测她已经不在人间。”
桑冥羽当然知道他的意思,若是东岳君和巫礼都死掉,这块履迹石便成了废物。他淡淡一笑,道:“东岳君已死是确凿无疑的,但巫礼尚在人间,只不过她神巫之力已经尽皆被废,成了一个普通人,隐居起来了。”
“很好,很好。”少觋氏仰面长叹,“没想到在我苦求天道六十年而不得之际,诸神将天道送到了我面前!”
“少觋神的天道,便是冥羽的天道。”桑冥羽淡淡道。
少觋氏宛如没有听到一般,木然仰头,望着雪影纷飞的虚空出神,半晌才道:“桑冥羽,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门下的圣者。大荒定制,十巫四觋,待你的四位师兄留出空缺,你再补漏。你体内有微弱的火元素力,我便传你精神力与元素力双修之道,你从此便留在丰沮修炼吧!”
“精神力与元素力居然可以双修?”白苗与许地面面相觑。
“多谢师尊!”桑冥羽跪倒磕头。
少觋氏坦然受他一礼,转头朝着白苗和许地,道:“这二人日后可以成为你的坚实臂助。白苗,你也留在丰沮修炼精神力,虽然我不能收你为圣者,但传你大荒中独一无二的精神之箭。”
“多谢少觋神!”白苗大喜。他虽然不知道精神之箭到底是什么,但“大荒中独一无二”这七个字却是明白的,急忙跪倒磕头。
少觋氏侧头转向许地,黑洞洞的眼眶中看不出表情。许地不禁有些紧张:“您……您老人家传我什么?”
“什么也不传。”少觋氏淡淡道,“你是土系,我不懂元素力,你的资质也无法修炼精神力。”
许地呆了。
“老夫可以给你安排一个师傅。”少觋氏道,“你到帝丘去,找轩辕军团的首卿,荀皋。他是土系的顶级高手,防御之力天下无双,你且去他帐下做一名重甲骑尉,让他传你土元素力,配合你的万年旋龟盾使用。”
“啊……”许地想了想,顿时喜出望外,虽然巫觋神力惊人,可是到军队里做率领五百人的骑尉却要爽快得多。何况还是重甲骑尉!当下也跪倒叩谢。
“都起来吧!”少觋氏淡淡道,“大荒之间眼看就要风涌云起,你们没有太多的时间,我最多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修炼好各自的本领。等到整个帝丘都在期待的那个人来到这座伟大的都城,天下间的异变便会拉开帷幕。”
“整个帝丘都在等待的人 ?'…3uww'”桑冥羽皱眉道,“他是谁?三个月后他来到帝丘,大荒格局便会突变么?”
少觋氏点点头,怪异地“望”着他们,哈哈一笑:“那个人你们很熟悉,他的名字叫做少丘……是的,我们都在等待着他。”
汾水北岸,姑射之山。
数千年后,一名修道者记录下了姑射之山的传说: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
神秘的姑射之山仿佛自古以来便是一个幽秘奇异的幻界,山中无虎豹、无虫蛇,草木欣欣向荣,温顺的兽类自由自在,有四大神师驻跸在此,一切都显得无比和谐。传说中,四大神师乃是受远古诸神赐予了神性,是诸神遗留在凡间的半神。
数百年前,蚩尤血劫,周边的七八个部落为逃避战火迁徙至此,在山脚下建起村寨、城池,生息劳作,耕耘繁衍,居然连不可一世的蚩尤都兵锋远避,从不进入周遭百里之内。
部落之民额手同庆,对隐匿于山中飘渺虚无处的神师们崇敬之情有如图腾。只不过这姑射之山的上端终年隐匿在云雾之中,不得神师召唤,这些部落之民也不敢深入山中,拜见神师。
“善卷,你可感觉到了么?”
此时,姑射之山极峰之巅,却正有两个白发长髯的老者对坐而弈。石桌上,刻着纵横十几道线路,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墨玉与白玉所制成的棋子。一个深目高鼻的老者正举棋不定,皱着眉头道:“大师兄,你是说大荒中金元素的异变么?不错,十六年前金之血脉者被封印之后,金元素力稀薄无比,这数月来,却似乎慢慢浓郁了。嗯……且待我想好下一手。”
善卷闭目枯坐,捻着棋子,喃喃道:“这帝尧当真是个奇才,虽然是凡俗之人,却能创制出这等深通天理的棋道,暗合宇宙星象,人间战阵,当真难得。”
“你这个棋痴!”他对面那个头发稀疏、身着葛布袍子的老者方回无奈地笑道,“咱们四人,三弟披衣盯住那后羿,逼得他隐居于颖水之畔,不得异动;四弟许由奔走大荒,和谐天下部落;老夫代诸神监察大荒,何等劳心劳力,却日日被你拽来下棋。就是你一个闲人,每日逍遥自在。”
善卷却不答,小心翼翼地将棋子落在一目上,道:“你们天生劳碌命。无论宇宙还是天地,它自身便在调谐,趋于平衡,何须我们动手?后羿天下无敌,披衣怕他触犯人间禁则,无人能制。可是后羿对帝尧忠诚无比,有帝尧在,后羿又如何会祸乱大荒?他自己偏要耗神耗力,跟那后羿你来我往,有什么办法?……嗯,快落子,快落子。”
方回盯住棋盘,随手落了一子,善卷又呆了老半天,喃喃道:“为什么我苦苦研究,而你毫不思索,我却总是处处被你牵制?帝尧造这个围棋……难道有什么秘密是我尚未知道的么?纵横十七道,合二百八十九道,白、黑棋子各一百五十枚,这中间的计算,你未必比我强出很多呀!”
“呵呵。”方回苦笑,“二弟,你道帝尧为何造这围棋?他乃是为了教化自己的儿子丹朱。丹朱虽然贵为北岳君,但生性轻浮,聚朋嚣讼,招惹祸端。帝尧为了收敛其心性,这才创制围棋,以沉其性。你……谁料到你却沉迷其中。”
善卷一愕,露出尴尬之色,呵呵笑道:“凡事物的缘起,多有意外之处,据说燧人氏钻木取火,当初只是为了博一个心爱的少女嫣然一笑,却最终改变大荒的历史。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