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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进铜哨子酒吧的时候,他整个人睡倒在柜台的桌面上。鲁尔巴费了一番功夫才把他摇醒。
“要不要再来一杯?”雷欧显然还没醒过来,要不然就是还搞不清楚,他眼前这僵尸是不喝酒的。
鲁尔巴说,大家都喜欢到铜哨子来喝酒,因为雷欧永远喝得比客人还多,客人不仅在这里玩得尽兴,还可以趁机溜帐。不过,即使是常常少收帐款,这间铜哨子酒吧的酒菜钱,还是让雷欧盖了一栋全良心市场最大的房子,可见这酒吧受欢迎的程度。
其实我很想知道有关圣御林·昆被杀害的事情。虽然我不再是圣御林·昆,但圣御林·昆所做过的一切却一直都还影响着现在的我。“他”为什么会被杀?”米拉娜”又是谁?为什么我对这个名字这么熟悉?
“圣御林·昆爱打仗啦。嗝。”雷欧抓起桌上那只超大的酒杯,舔着里头剩下的酒渍。
嗯,所以精灵族和良心市场的商人们都要杀圣御林·昆,是这样子的吗?不对,这不是米拉娜给我的感觉。她是朋友,不是敌人。但既然是朋友,为什么要杀以前的我,圣御林·昆呢?
“米拉娜,很俏,美得出水。嗝。”雷欧眯起挂着两只眼袋的下眼睑,嘴角向上扬起,口水就从厚大的嘴唇滴了下来。
我想再跟这个醉汉聊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于是决定离开这里。当我们走出铜哨子酒吧时,我就发现鲁尔巴手边多了三瓶麦酒。
“反正他又睡着了,暂时用不到这三个瓶子。”为了拿走别人身边的东西,鲁尔巴得随时准备一些理由来说服自己。
良心市场大门前是一潭清澈的大水池,市场商家称之为“迎宾池”。水池旁树立着几十枝木桩,那是给往来商旅系缰绳用的,每枝木桩上都有各式各样的雕刻或花纹,那可以用来辨识架设系马桩的商家。在独眼进入市场之前,几乎所有的商家都闻风而逃,迎宾池周围冷冷清清,成排的系马桩自然也是一枝枝孤独地站着。但是“快乐旅店”的系马桩例外,一匹黑毛红鬃的高大骏马被系在这里,正低着头悠闲地啜饮池水。
“这些人逃得太匆忙了吧,连这样骏的马匹都丢在这里。”独眼在远处就注意到这匹气质非凡的马。
“老大,它叫做‘黑流星’,是一个精灵混混‘艾里’的坐骑,他常常出现在这家快乐旅店寻欢。”
“这么说,他还在里头罗。”
“呵,绝对不可能,我看他早就逃之夭夭,大概连裤子都忘了。”
独眼解下缰绳,跨上马匹。黑流星见到独眼并不嘶鸣抵抗。鲁尔巴在一旁啧啧称奇,因为除非经过特殊的训练,否则依一般马匹的天性,绝不可能成为不死鬼族的坐骑。鲁尔巴不晓得,这匹黑流星在成为艾里坐骑之前,曾经为碎花堡的暗武士服务过一段时间,后来才在良心市场被精灵游侠艾里买下,所以不死鬼族特有的死亡气息并不会令它恐慌而产生抗拒。
“老大,等等我。老大……”独眼骑上黑流星绕着迎宾池踱步慢跑,鲁尔巴跟在后面奔跑呼叫。
“老大,我们该去‘聚风庄’看一看。”独眼闻声勒马,回头望着鲁尔巴。
“聚风庄?”
“就是那群佣兵聚集的地方,在市场北边不远。”
于是,独眼留下梅莉尔率领的沙漠盗贼,由她来清点良心市场所剩下的人口与物资,自己则与鲁尔巴带着狼神兵和投降的佣兵往聚风庄而去。
良心市场北面边缘有一处小庄园,简陋的房舍杂乱无章地排列,中间围绕着一栋城堡模样的红瓦建筑物,这就是佣兵的聚集的地方聚风庄。庄园中央这栋缩小比例的城堡建筑得十分雅致,城廓上的垛孔,城门前的护城河以及皇宫般的尖塔,一般城堡该有的细节它是样样不缺,只是整个比例缩成一间房舍的大小,但是跟旁边围绕的破烂房舍相较之下却显得十分突出。这栋缩小城堡就是佣兵头的住处。
在独眼到达聚风庄之前,僵尸王破碎与骷髅兵长亦废已经先进了庄园,拥挤不堪的房舍间挤满了僵尸与骷髅兵。独眼让鲁尔巴在庄外等候,并将新得的骏马黑流星交给狼神兵哈玛看管,自己一个人走进了聚风庄。
“僵尸王不希望被打扰。”亦废守在城堡外,对着前来的独眼说。
“是。”骷髅兵长讲话时发出金属闷响,独眼这还是第一次听到。
“唉,让他进来吧。”里头是破碎的声音。
“是。”
“你拿到迅雷锥了。”比起上次在乱葬岗顶见面时,破碎显得更憔悴。
“是的。”
“我的手掌却还在你脖子上。”
“我打败了艳凋零手下的暗武士,从他手上夺取的。”
“……”破碎挑起一双无神的眼,看了一下眼前这位僵尸锋将,随即叹了一口气。
“唉。是这样的吗?”
“是我自作主张强夺,但,我是因为看到碎花堡里……”
“不必跟我解释了,独眼……”破碎制止了独眼继续解释下去,因为那些过程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放走了那个骑士,独眼……”破碎看到了圣骑士·班脱身的最后一幕。
独眼无言以对,他甚至于不晓得僵尸王对于他的行为会作如何处置。
“唉,身为僵尸,想起太多的生前记忆,并不是一件好事。”破碎从二头那里得知了独眼光荣十字会的生前背景。但他和绝大多数的不死鬼族一样,并不认识圣御林·昆这个人。
“是。”
“你认识华伦斯坦吗?那就是我,一个在四百年前呼风唤雨的佣兵头。这座聚风庄就是我的杰作。在这聚风庄的地底下埋藏了无数的奇珍异宝,你知道那些地底下的财宝带着多少罪恶?又是用了多少鲜血换取而来吗?”
破碎坐在一张奇岩打造的石椅里。古斯塔和历任的佣兵头一样,老是抱怨这张石椅太小。但是奇重无比的它,坚硬异常,再加上外表的雕工精细,好几次想把它拆掉,最后都作罢。原来这就是华伦斯坦为自己订做的石椅,也是聚风庄藏宝地窖的入口。
“唉,不该被想起……”破碎没有理会站在面前不知所措的独眼,继续说。
“当我只是破碎时,我是无人可敌的僵尸王。但我还是华伦斯坦。这两重身份像是一种既遥远又亲近的关系,想要摆脱却又紧紧跟随的关系……”
“我想,就像我曾经是圣御林·昆一样。”
“圣御林·昆?你真的也记得生前的身份?”
“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我是御林军的一员,也是光荣帝国的王子。”
破碎抬起头来看着独眼,面对这个与自己处境相似的僵尸,心中掠过一阵同情,但接着是一阵困惑。
“王子?那你应该拿回你该得到的。”
“我该得到的?是什么?”
“皇冠。难道你只记得你是王子,忘了你该得到的皇冠吗?”
“我是独眼鬼熊,我该得到皇冠吗?”
“你不只是僵尸了,独眼。就跟我一样,自从你认识了圣御林·昆之后就不再只是僵尸了。华伦斯坦的罪恶由破碎来偿还,圣御林·昆的荣耀也该由独眼来继承。如果你曾经是个王子,你就该得到皇冠,不是吗?”
“皇冠?”独眼脑中闪过无数的念头。这些对于皇冠的联想,很多是属于沉积在大脑深处的圣御林·昆所有,一小部份则是现在的独眼鬼熊所有。
“对,圣御林·昆该拿回他的皇冠,就如同华伦斯坦该去清点他那些罪恶的宝藏一样,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破碎挪动他那瘦弱的身躯,准备开启聚风堡的地底宝藏。
僵尸王破碎从石椅上起身之后,身体周围立即卷起一圈黑雾,浓密的黑色烟雾紧紧缠绕,然后顺着手势向石椅飘去。只见那精致却沉重的石椅慢慢向上升起,露出同样质材的实心石柱。原来这石椅底部像是一根插销直直地嵌入地面,等到它升至最高点的时候,足足跟独眼一般高。
难怪历任的佣兵头都移不开这张石椅,因为除非把它垂直向上提起一个人的高度,否则想要以左右的水平方向将它移动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而且就算把石椅从上面拆掉,底部一个人高的石柱还是牢牢的钉在地下,藏宝地窖的机关门一样是不会开启。这个秘密只有四个人知道,一个人现正在施法搬动石闩,另外三个人则在地窖里。
墙壁里的暗门在一阵晃动之后打开了。出现在洞口的是一尊石像,高举右手惊恐的眼神,刻工是那么栩栩如生,彷佛灾难临头前的那一刹那间被冻结在石头里一样。只听得破碎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唉,是柏林斯。”
四百多年前,柏林斯是一名墓匠,应该说他一家三口都是以造墓维生。手工精细构思巧妙的柏林斯得到华伦斯坦的信任,于是被重金礼聘修筑聚风堡。这整座优雅的微形城堡与其说是华伦斯坦的杰作,勿宁说是柏林斯的心血结晶。
“这是石化术?”独眼上前轻抚柏林斯额头上那滴将要落下的汗珠。
“唉……华伦斯坦做的,是华伦斯坦做的。”
当华伦斯坦要求柏林斯将宝藏搬入地窖时,柏林斯心里早已有了警觉,他原本在剩下最后一批宝物之前就要开溜。可惜那批包括迅雷锥与纵天鹞的宝藏,华伦斯坦并不打算将它藏入地窖。于是柏林斯就在惊慌之中被华伦斯坦以石化术定死在地窖的出口。
“这是他的儿子,小柏林斯。”跟在柏林斯身后的是小柏林斯,他只有上半身被石化,下半身则已经腐朽。
“这是……唉。”面对小柏林斯身旁的一颗骷髅,破碎不想再说下去了。独眼知道,那应该就是柏林斯的妻子。
柏林斯与他的儿子遭到华伦斯坦无情的残杀,但他们毕竟是在一瞬间就断了气,其实最痛苦的人却是柏林斯的妻子。她一个人要在冰冷的地窖里面对最爱的两个人,看着他们恐惧惊慌的表情,然后自己孤独的死去。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度过死亡前的那段日子,但,应该也没有人想要知道。
地窖里并非完全黑暗,几颗苹果大小的夜光石嵌在四周墙壁上,至今还散发出白色的微光,照着地窖里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独眼跟在破碎身后,看到僵尸王的步伐越来越慢,越来越沉重。
“这是龙鳞盾。”破碎指着靠在墙边一张两端收尖的红色盾牌,回想起在“雁鸣坪”打的那场胜仗。这龙鳞盾原本是一名圣战士所有。那场恶战靠着精灵法师葛林渡河诱敌,分散了敌人的兵力,华伦斯坦才有办法以多欺少拿下龙鳞盾。
“但是,我没有去救他回来,唉……”为了减少佣兵的损失,葛林被留在皇冠河的对岸,最后遭到歼灭。
“这是黄金穗。”一把金光闪闪的战锤在夜光石的照耀下发出动人的光芒。这是一把豺狼人勇士的兵器。豺狼人的战力原来就不高,与豺狼人合作在报酬上又常常有诚信的问题。而这把曾经与华伦斯坦并肩作战的黄金战锤,它的主人后来竟是死在华伦斯坦的手中,只因为豺狼人可能不会付款,以及他不够资格使用这把魔法兵器。
“这是鱼跃之靴。”
“这是麒麟戟。”
“烈日剑、青云之飘、无双套索……”
每一件奇物都是一则华伦斯坦的故事。而这些故事里的主人都已经腐朽了,只剩下不曾毁损的奇兵异器对着破碎一人,翻搅着他的记忆与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