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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僵持不下之际,但觉凛冽寒风呼啸倒卷,大殿内所有蜡烛灯笼受气流牵扯,同时“噗~”地自动熄灭。许国公宇文述虎目炯炯,并指如剑全力点出,锐利寒气经由天竺僧背门要害透体穿膛,冲击浑身经脉要穴。正是〖冰玄劲〗中一式冰寒刺骨。
两大高手前后夹攻,纵以天竺僧之能亦难消受。危急间只听“哧勒”破帛声响,天竺僧浑身黝黑肌肉赫然变得晶莹通透,将皮肤下;面的血管骨骼统统泛现人前,正是催运致颠峰境界七重天时才会产生的异像。刹那间冰火二劲疯狂爆,将宇文述和李渊同时狠狠震开。宇文述像被巨型投石机当胸轰中,不由自主向后飞退,“砰~”地撞破墙壁直出殿外,更不知生死。天竺僧也无暇理会他,执意直扑李渊,螳螂刁指如镰刀利刃拦腰劈落,竟就要将这位身份尊贵的唐国公,分尸当场。
千钧一之际,李渊竭尽全力自救,战阵再变!悍烈火劲气势高涨,隐隐凝成火牛形相。寒冰刁指和炽热双拳正面硬撼,逼出连环爆响。受伤在前又聚劲未足,更兼不能奔跑冲刺助力,李渊这招火牛阵十成威力中顶多只挥得出一、二成。看似气势汹汹,实质只是虚有其表。一拼之下当场大败亏输。唐国公自觉喉咙甜,张口喷出大蓬血花,不偏不倚,竟然笔直撞向殿上的大隋天子!
奇变横生,李渊受冰火七重天烈劲推动,早已经伤上加伤身不由己。他去势快如雷轰电挚,殿上武士虽然多,竟没一人来得及出手阻止。只有距离最近的杨昭见机最快,因为穿越前的记忆,他知道冰火七重天最厉害之处还就是它那种强横反震力,当见到李渊背对杨坚要和天竺僧硬拼时,他已经知道不好。
电光石火间,杨昭施展身法移形换影,原地残像未散,已经挺身护到了杨坚身前。这正是当年鬼谷一脉名震天下的轻功绝技:极移形。他将苦练十年的易经玄鉴内力点滴不剩运于双掌。左手掌心隐现〖兑〗卦光纹,右手掌心则隐现〖巽〗卦光纹,两卦齐施风水并,向笔直冲撞过来的李渊一按一托。当场把个唐国公去势由横转竖,朝天直冲屋顶。
易经玄鉴巧用八卦至理,挪移转折,四两可拨千斤。但是冰火七重天何等威猛霸道?纵使隔体传劲,冲击余波所及处仍然令杨昭面色煞白,如遭雷击。唐国公上冲之势垂尽,转而下跌。“啪哒~”软软倒地的同时,杨昭也是一屁;股坐下,刹那间浑身虚脱,连半根手指头也都抬不起来了。
片刻间两大高手同时落败,委实是杨素始料不及。他心念电转,扬声历喝道:“高句丽使节阴谋行刺皇上,护驾!”当先跃出护在殿上阶下。殿上大隋群臣当场为之哗然,纷纷拍案而起。杨玄感、宇文化及、裴矩、薛世雄、来护儿、杨义臣、鱼惧罗、王仁恭、冯孝慈等一众高手把天竺僧和乙支文德团团包围。只等一声号令,就要同时抢上,把这两个高句丽使节轰成两团肉酱。却只见大隋天子徐徐站起,面色铁青地喝道:“众卿住手,且退下。”
杨素一愕,返身拱手道:“陛下,这……”话未说完就被杨坚挥手打断。这位大隋开国之君掌按剑柄步下金阶,凝声道:“输就输,赢就赢,何必多言?这位大师;父武功高强,佩服,佩服。将唐国公、许国公两位爱卿抬下去好生医治。却就让朕亲自出马,好生领教一二。”
正文 第七章:天剑鸣动
所谓天子,即是真龙血脉,九五命数!上合天心,下应人和,五百年顺气运而降生。平乱靖难、建基立国。而天剑,却是天子配兵。若非真龙血脉,则此剑威能不生,和凡铁无异。惟有九五命格,才能人兵合一,一统江山,成就千秋万代的宏伟大业。
东汉末年,天下大乱。先有魏蜀吴三国鼎立,然后又有五胡乱华,南北分割。中;华大地到处乌烟瘴气,战火不熄。世无真龙天子,天剑也随之不知所踪了几百年。直到三十年前,天剑突然横空出世,并被当时的北周骠骑大将军杨坚得到。从此天命所归,一帆风顺。代周立隋,平南陈破突;厥,结束四百年大乱,手创开皇盛世。其中过程,委实艰险甚多,全是仰仗天剑威能护主,方才有惊无险,终于化险为夷。
近几年来,四海升平,大隋国力蒸蒸日上,一切都上了轨道。而杨坚也年纪渐老,再鲜少有在臣下;面前出手展露武功。然而此际被寄予厚望的李渊和宇文述两位朝廷屈一指的猛将,破天荒联手合击,却居然仍不敌那天竺僧竺法冉,实在让人跌碎一地眼镜——当然,这个时代还没有眼镜。
身为天子,自然而然地有一股傲气。杨素及时喊出“刺客、护驾”四个字,固然可以集合众高手之力一举击杀天竺僧和乙支文德。可是诸国使节都在场,众目睽睽之下如此明目张胆地指鹿为马,这种事情杨素做得,杨坚却做不得。眼看得单打独斗,庙堂上再没人能胜过李渊和宇文述两位。为了挽回面子,哪怕御驾亲征,却也说不得了。
当下杨坚手按天剑剑柄,挥手命众人让路,面色凝重,就欲步下金阶。可是他虽有意出战,殿上众臣却怎么敢,更怎么肯让君上去冒这个险?霎时间竟无人愿意移步退开。杨广当先上前拦住,半膝下跪道:“父皇,您是万金之躯,身系大隋江山,肩负万民祸福。不过是高句丽的边鄙蛮夷,何必劳烦您亲自出战?孩儿虽不才,亦愿代父皇出手。教训这等跳梁小丑。”
杨广带了个头,其余的蜀王杨秀,汉王杨谅自然也不甘后人。同时起身请战。倒不是他们自负可以胜过那天竺僧,只是父皇已然年迈,遇上这等大事之际,做儿子的若不抢着代服其劳,岂非就是大大不孝?
只是这其中,杨秀和杨谅想法又有不同。杨坚五子之中,蜀王向来和故废太子关系特别好。杨坚废杨;勇而改立杨广,杨秀意气颇有不平。今次请战,也存了不让杨广立功的念头。
相比之下,汉王则年少气盛,正在意气风之时。这几年他频频领兵出征,因宠生骄,逐渐就滋生谋求大位的念头。眼前事无论成败,都可以在老爹面前挣下大大的印象分。纵使大有凶险,在他看来也绝对值得行险一博。
杨坚一双老眼尚未晕花,对于三个儿子的心思,更加看得通通透透,心中不禁黯然长叹。他要亲身上阵,本来就是无奈之举。天竺僧武功惊人,而自己近年来精力逐渐衰退,已经大不如前。即使有天剑帮助,也难言必胜。而杨广是太子,若由他出手战胜,当然最好不过。可惜他武功向来平平。论单打独斗,最多也就和宇文化及、杨玄感等相差无几,实在毫无胜算可言(杨广化名开心,在江湖上参与夺虎魄及战炎帝、九千岁等事情,杨坚并不知情)。退而求其次,三名儿子们若能同心协力联手对敌,或许还能有几分希望。可是看他们的样子,当真下场以后不互相拖后腿都要感谢菩萨保佑了,哪里还能克敌制胜?
霎时间这位一代雄主心中凄凉,竟生出了后继无人之慨。他定一定神,冷冷道:“退下!朕意已决,无须再……”
“皇爷;爷,且慢!”杨坚话音未落,突然就被人打断。只见经过这么一耽搁,已经调匀了气息的杨昭起身走到自己的便宜老子身边跪下,抬头道:“皇爷;爷,杀鸡焉用牛刀,大材岂可小用?要对付高句丽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泡菜头子,单单孙儿一人出马已经足够了。根本用不着劳烦父王和两位王叔,更用不着皇爷;爷您动手。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却还不配。”
看见说话的竟是杨昭,杨坚不禁面色顿和。这个平日也没什么出色表现的孙子,今天忽然先是痛快淋漓地大骂了那乙支文德一顿,然后又在危急间抢先护驾挡住飞撞向自己的唐国公。无论文武两道,都令大隋天子眼前一亮,颇有从沙砾中淘出了黄金的感觉。刚才看他出手的姿势模样,内功底子确实打得十分坚实。假以时日,他朝成就当不可限量。但眼下就说要能战胜那天竺僧,却未免是笑话奇谈了。
杨坚慨然暗叹,但心中亦觉甚慰,和颜悦色道:“好孙儿,爷;爷知你有心了。只是你修为未够,贸然出手,后果却……好,快让开吧。”
“皇爷;爷,兵家孙子曰:知己知彼,百战不贻。唐国公、许国公不明敌人虚实,所以才一时疏忽。”杨昭偷眼向左侧席上一瞥,只见自己名义上的师;父摩诃叶,由始至终八风不动,手握酒杯端坐于旁作壁上观。杨昭暗暗冷笑,随即抬头面向杨坚,胸有成竹道:“而论对那天竺僧的底细之了解,相信殿上众臣,无人能出孙儿之左右。所以孙子恳求出战,绝非意气之勇,更不是显强逞能,而是确有不败的把握。请皇爷;爷成全。”
杨坚将信将疑,问道:“你知道这位天竺大师;父的武功来历?你是怎么知道的?”
杨昭低声道:“是刚才摩诃叶师;父用传音入密之法告诉孙儿的。至于详情,皇爷;爷见谅,暂时不能透露。”
“哦,是国师告诉你的?”杨坚忍不住也回头向摩诃叶望了一眼。若说这大殿上有谁能够稳胜天竺僧,其实非极乐正宗宗主莫属。可惜他始终不是中土人士,亦非正式朝堂中人。而当前一战又关乎大隋颜面,杨坚却不方便派摩诃叶出战。这时候听杨昭信誓旦旦,虽然心里仍然将信将疑,可反正别人上也输定了,倒不如让这个孙子死马当作活马医,反而或者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杨坚一生行事,多有险中求胜的大胆之举。纵然年纪渐老,但亦绝未因此而变得保守。更兼见杨昭锐意进取,不禁觉得这孙子大有自己年轻时的风采。当机立断,喝道:“好!玉不琢,不成器。昭儿,你既然有信心,那么就代父祖出战,好好领略一下这位天竺大师;父的高明武功。牢记,勿失我杨家和大隋的体面。”言毕拔剑出鞘,道:“此乃天子之剑,暂借你一使。”
杨昭深深吐一口气,必恭必敬双手过顶接过,顿道:“遵旨!”话尤未毕,那柄天子之剑骤然在他手心处不断颤动鸣。本来乌沉沉的剑身红光暴绽,将因为之前灯烛齐熄而一片昏暗的大殿照耀得恍如白昼。霎时间始终垂眉低目,仿佛万事不萦于怀的摩诃叶猛然浑身剧震,急圆睁虎眸,两道有若冷电的凌厉目光直射向这个他本从未放在心上过的记名弟;子,目光中赫然全是惊诧。
因为极乐正宗宗主忽然现,自己苦苦寻觅的人,似乎竟就在自己眼皮之下。
此时此刻,杨昭却完全无暇去理会其他人的目光。天剑鸣动,神兵通灵。阵阵灼热暖流从剑上源源不绝地贯注入体,使他浑身毛孔大张,不住吐故纳新,易筋洗髓。体内以往自己修练时始终无法冲得过去的几个关窍,此刻在天剑灵力帮助下,毫不费力便屡险如夷,体内功力更快越级提升,只瞬息间就进步到了,一个以往自己根本无法想象的地步。
可是即使有如此好处,杨昭依旧显得无悲无喜。皆因他整个灵魂。都已经被这柄天子神兵所彻底吸引。
恍恍惚惚之间,眼前闪过了无数影象,耳畔听见了无数声音,却正是世间自有天剑以来,历朝历代真龙天子的毕生所见所闻,所经所历。无数喜怒哀乐,生老病死都一一流转心头。沧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