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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我们受着可怕的桎梏,但同时也享有巨大的自由,是不是?你不晓得,我们的法老甚至可以长距离飞翔的。”
“像鸟儿一样飞?”黛丝特又一次无法遏止自己流露强烈的向往之情。
“是啊。我能展示给你十六分之一秒的极速绕到你的背后,而我毫不怀疑我们的法老则能够绕到时光之神的背后。”
“哦,先别忙着扑闪你的睫毛。还有还有,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是杰出的艺术家,人类望尘莫及。” 塔文森自豪地说,“他们的作品不过是些小孩子们的玩艺儿。我保证,你可以在我们当中发现第一流的艺术大师。”
……
该怎样形容这些话语在黛丝特心中唤起的向往好奇之心呢?西司廷也许没有肉眼可视的阳光,但某种强烈的电光已经穿透到她的内心深处了。越来越多的了解仿佛一块一块碎石子投入到她的心湖中,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她深吸一口气,自语道,“我的天,这个神秘王国深不见底啊,穷极我的想像力都摸不到边。”
“好啦,告别之前,你猜我今天有什么要送给你?”塔文森突然发问,脸上带着一股狡黠的得色。
“多谢你啦,只是太费心了,我真不敢再领受。”黛丝特微笑着摇首。
塔文森常常搜罗一些新鲜玩意儿送给她,上次送来一个绿水晶钢琴,可以弹出八音盒般的悦耳声音,又细小得可以纳入掌内,她把它放在枕边,闲来就用发簪弹奏那细碎的琴键,倒是有趣得很。
但没想到塔文森的礼物清单上竟然还有人,只见他动作迅捷,像变魔术一样从后面的树荫里一捞,看起来就好像从身后拽出一个人来。“亲爱的,总不能老叫我来服侍你。但不来照顾你呢,我又不放心。昨天遇见了这个小妞儿,倒还乖巧识趣,就送予你当婢女吧。”
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怯生生地站在一边,一双眼睛倒是乌黑灵活,她就是碧珠。
他是几天前的晚上在巷口遇见她的。天色已晚,酒吧里的女招待都下了班,三三两两没精打采地回家。只有碧珠,看见塔文森一身黑衣站在阴暗处,还频频回头多看了两眼。他走近两步,向她招招手,她就停住身了,对身边的女伴说,“我的朋友来接我了。”
塔文森向她走近,她脉脉含情地望着他,“先生,你很英俊。但为什么你的眼睛如同……鬼魅一般?”当时塔文森还没有用过饭,饥饿使他的眼睛磷火般闪着绿莹莹的幽光。
“哈!因为我正是鬼魅!”塔文森兴致勃勃地大笑,“小妞儿的眼光这么好啊。如果这世上真的有魔鬼,那么就是我了。”
塔文森本来当然是想饱餐一顿的,但在这几秒里忽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于是他要试探一下这个女孩子的神经是否坚韧,性格是否沉稳。
看得出来,听了这番话,碧珠很吃惊,嘴唇抿得紧紧的,但并没有惊惶失措。如果她厉声尖叫,眼下就会被拧歪了脖子躺倒在地上了。
塔文森接着说:“听着,被我盯上是你的不幸。我本来想要你的命,现在你还会有一个选择。”
碧珠脸色有点儿泛白,但仍稳稳站着听下去。
“我的女朋友缺少一个侍女,如果你愿意今生今世侍奉她,你就保留了你的性命。愿意吗?”
碧珠说不出话来,只是点了点头。
塔文森满意地笑笑,“果然是个聪明的好姑娘。只是,我今晚的晚饭就落空啦。”他挑逗地在她的下巴处摸了一把,把她带回了西司廷。
“现在,我该走啦,你看看她是否合意。不称心时,只管还给我哦。”最后一句话当然是说给碧珠听的。说话间,塔文森绕到黛丝特的背面,对着碧珠大伸出舌头舔了嘴唇一下。碧珠吓得垂头不语。塔文森朗朗笑起来了。
于是黛丝特就有了这么个名叫碧珠的侍女。她乖巧、单纯,很合黛丝特的心意。
第九章 祸起萧墙
黛丝特在法老一句话形成的保护伞下安然生活。今天是她来到西司廷一周年,塔文森为她安排了盛大的庆祝节目,却有一个人缺席,并在自己的房间里怒火中烧,那就是宾希。
宾希的恨意在啮咬她,细想之下自己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都是因为那个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黛丝特·孟·绮若!宾希咬牙切齿地把她的名字默念了一遍。虽然这里还有丹妮、爱玛在,但她们年纪小,也不怎么出色,她仿佛便是唯一的吸血鬼女王一般,地位尊贵,无可替代。现在呢?她顿觉一下子失去了同伴的瞩目。
更令她难以释怀的,是她失去了塔文森某种“可能性的”爱。不错,她很清楚塔文森从头到尾都不是她的,可至少他也不是别人的——那些吸引过他的注意,得到他的热吻、拥抱的女孩子早就成了亡魂,宾希觉得这还是可以忍受的。长生途上,她们再缤纷也不过昙花一现,只有她才能陪他始终。然而现在,他还有希望属于她的“可能性”都被剥夺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黄毛丫头黛丝特。“我就搞不懂她能有多美,何况还是个人事不知、风情不解的小丫头。”
宾希尽管嫉恨,法老的旨意她还是忌惮的,她的大把年岁培养出了足够的理性,很明白触犯法令必然要付出的代价。
宾希不敢去招惹她,只能闷在这里生气。无奈之下,她豢养了一批人作为空虚的补充。过一段日子,腻味了就换掉一批。眼下正有三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他们本来都是强壮有力、气血充足的,现在一个个都似奄奄的病猫一般。但他们都为宾希的魅力着了迷,非但没想过逃出去,反而心甘情愿每天为她提供鲜血。
宾希变得比任何时候都放荡无度,西维诺本来是不管这些闲事的,但见她闹得无度,警告她说,如果她因豢养人而触犯第一戒律,结果如何她应该知道。宾希耸肩道:“他们?我打开了门踢他们出去,他们也不愿走的。”西维诺当然洞察她受伤的心,百般掩饰也挽回不了她的失落。不由起了一丝怜悯,终于没有再说什么。
黛丝特欢宴那天,宾希正躺在软榻上出神,珀阑托着酒上来了。
他长得眉清目秀,惯会伏低做小,是宾希目前最中意的男宠。然而他一脸猥琐,走起路来扭扭捏捏,从没有挺直过脊背。
“您怎么闷闷不乐啊?有谁竟敢惹我们的女皇生气?”说话也似莺声燕语,发自一个高大的男性口中,听起来好不怪异。他斟上一杯酒,做兰花指递与宾希。
宾希与所有的吸血鬼一样,并不怎么爱喝酒,但她喜欢把玩酒。
“你说呢?”她装腔作势地缓缓转动着水晶杯,观看那血色鲜艳的葡萄酒色,又闭目嗅闻馥郁的酒香。
珀阑眼珠一转:“该不会是黛丝特那个贱人吧?”
宾希抬头扫了他一眼,半晌无语。“她……比我漂亮吧?”尽量说得轻描淡写,像是玩笑口吻。
“啊呀呀,她怎么能跟您相提并论呢?她不过是个毛丫头,而您风情万种,美艳无比,迷得死人。”他吃吃媚笑了起来。其实他从没有见过黛丝特,在法老的庇护下,她的地位已经非常特殊了,没人敢去惹她,轻易也见不着她。
“那你帮我去教训教训她吧?”宾希翻了个身,闷闷道。
珀阑不敢应声,见宾希背转了身子,闭上了眼睛,也就收拾了杯盏下去了。
他忖道,“黛丝特不过是一个凡人,凭我的力量,制服一个女人应该没什么困难。而宾希是这儿女王一样的人物,只要她开心了,定有重重的赏赐给我,而且从此专宠我一个。”他正和宾希新来的一个男宠有些不快。那个男孩子长相清秀,还有些面嫩畏怯,但宾希最近对他很是注目似的。尽管眼下只是备选,还没成为她的入幕之宾,早晚会是个劲敌!珀阑忌惮着他,正盼望有个立功的机会好稳固他的地盘。
他是个工于心计的人,打听好了黛丝特有常去小花园散步的习惯,尤其今夜这么热闹,她一定会出来透透气。于是他早早便勘探好了地形,在距离舞会最近的林中,有一处花木茂盛,最是清幽。当晚悄悄埋伏好,等待着。
静谧的夜空显出淡淡的微蓝色,雅致而深邃的天幕上飘荡着洁白柔软的云朵,就像飘荡着各种迷人的幻想。万籁俱寂,整个世界都浸透在恬静的氛围中沉睡了。一轮圆月躲在云朵背后若隐若现……
埋伏在花园深处的珀阑当然对这些美景视而不见。露水点点滴滴的下来了,寒气很重,他一边打着哆嗦,一边心里诅咒着黛丝特。不知死活的贱丫头,竟敢得罪我们的女王,害我半夜在此傻等着……忽然间,远远似有一个人影走来,夜色朦胧,看不真切,他睁大眼睛。
来人慢慢走近,珀阑张口结舌,只觉停止了呼吸。他竟看到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她的眉眼、她的风姿,让他一阵窒息。夜色中她周身好似被淡淡的青烟紫雾所笼罩,说不出的轻盈飘逸,宛如仙子凌波而来……
珀阑呆了半晌,终于看见手中的匕首,记起了他埋伏在此的任务。见到了黛丝特的绝代芳华,他莫名地起了敬畏之心,杀她之念早已荡然无存。但想着还是割下她的一束秀发,献给宾希,不然女王怪罪下来,他可吃罪不起。
当下握紧匕首,冲了出去。
如闪电一般,斜地里蓦然冒出两道黑影,以惊人速度搭上了他的左右两肩,攫住了他。身形高大的珀阑在他们手中像被老鹰抓住的小鸡一样,完全动弹不得。
是塔文森和莫奈德。
这一下变故,最惊异的竟然不是珀阑。黛丝特见有人紧握着匕首冲来,身后又有两道黑影,受了惊吓;塔文森和莫奈德是尾随她出来透气的,互相不知对方也在左近,只见黛丝特有难,不及多想,就冲了出来,这时看见对方,暴露了对黛丝特的暗中关切,不免有几分不好意思,心想早知对方会料理小贼,倒不如不这么造次现身了。当下三人脸上都有些讪讪,黛丝特一向以为莫奈德不甚理会她,这下明白了他的心意,不由芳心暗喜,娇靥也不由红了。
塔文森一读便知黛丝特心事,不由醋意大发,转头揪着伏在地上那人的头发,一把将他提了起来。
“哦,我道是谁,原来是宾希房里的公狗!”一挥手又重重地把他掷了出去,撞上了花坛的一角。珀阑吃痛,捂着肚子说不出话。
“就这么把你当晚餐,也忒便宜了你这小子。待我想些新鲜花样,慢慢和你玩吧……哦,啧啧,这倒是把好刀呀,只怕我极快地在你身上割上十七八刀,再刺几个透明窟窿,你都还没断气呢,要不要试试?”塔文森提着刀在珀阑身体上下比划,“一双招子还在不老实地瞟来瞟去。待我刺瞎了完事。”刀光闪闪,珀阑直吓得魂飞魄散,浑身战栗。
莫奈德在一边皱眉,“这么个恶心东西,不如交给宾希就完了。”
塔文森拍了拍手,“我倒不怕杀他脏了手,只是黛丝特的眼睛多看这小子一秒都是罪过,何况看我杀他!小白脸,今天算你走运!”
当下莫奈德护送黛丝特回房,塔文森一手提着珀阑,往宾希的房间急掠。他把珀阑像一个大球一样往窗口轰地一掷,珀阑乒乒乓乓撞翻了好多家什。宾希也是耳目灵敏,听到动静,早就追赶出来。
不想看到塔文森,当下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