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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话,就起身把鸟笼递给芸儿,又道:“请芸姐姐晒纳。”
芸儿面现迷惘之色,心里暗想:“送我一只小鸟,有什么用?”
可是千里送鹅毛,物轻情重,她连忙站立起来,双手接过鸟笼之后,说道:“多谢艾伯厚意,多谢青弟不远万里送来,叫愚姊如何报答?”接着即把鸟笼依然安置原处。
艾青道:“这是爸一点心意。芸姊姊,你不要小觑那只鸟儿,明天你出关,它对你大有用处。你只要开了笼门,放它出来,用手在它的头上摸三下,鸟身就会暴长,你可骑在它的背上,抱住了鸟颈,它振翅一飞,是升天空,保证你万分安全,直送你到仙境……刚才我从南郡也是这样来的。真快,不过三个时辰,就到了这儿。”
芸儿听了大喜,连称:“多谢,多谢!”
潞令公道:“那好极了,老夫正在发愁,明天出关,前途就是二不管地带,幅员辽阔,虽知水金书生必有妥善安排,但我儿单身独影,如何走法?现在有了神鸾,我也放心了。”
杜珍道:“那真是好极了,本来我很想再伴着芸姊姊多送一程路,可惜不能出关。”
艾武道:“我也这样想。”
潞令公轻声道:“大家说活,声音抑低……”他爪手向窗口一指,只见窗外映入人影,一闪即逝,接着他又压低声音道:“杜侄女,明天你依然男装打扮,烦劳你亲送小女到边关闸口为止。二位贤侄不必送行,老夫也不送了,以免受到意外盘问。”
大家点头答应。
接着他们又闲谈起来,不觉时间过了许久。由于明天大家都要早起,潞令公吩咐各人安息,于是芸儿和杜珍道了晚安,辞别众人,回房去了。
潞令公解衣就寝,艾氏兄弟也就熄灯,二人同床而卧, 不久鼾声大作。
半夜,明月人静,忽然窗框的空隙里射入了一阵黑气,须臾,黑气中出观了—个女子,黑衣黑裤,黑布蒙面,仅露双目,闪闪有光。她冉冉地走到桌旁,伸手想拿鸟笼,但忽又缩手,如此三仲三缩,最后依然敛手,不敢提取。
月光自窗棂透入,室中半暗半明,那女子的行动都被潞令公看在眼里。
令公假装熟睡,故意发出均匀鼾声,以察动静。
艾氏兄弟年轻贪睡,可能是旅途疲劳,这时都已睡得异常甜蜜。
令公的眼睛开闭参半,他看到那黑衣女子走到艾氏兄弟的床前,张开嘴巴,频频吐气,喷在他们的脸上。
令公知道这是魅气,犹如迷药,能令人酣眠不醒。
不久,那女人转身走向潞令公的床前,仍用前法,向他面上吐气,气甚温暖,并不难受。
令公深谙吐纳之术,他的鼻子屏住入气,口中出气如常,直到那女子吐气完毕,转身去取鸟笼。忽然,他一跃而起,迅如闪电,—边用左手把那女人的后颈抓住,使她无法脱身,一边用右手揭开她的蒙面黑布,一看乃是个皮包骨的骷髅,目光如电,光色青蓝,但他毫不恐怖,随即又把那黑布放下,顺手打了她二十嘴巴子,说道:“女魅怪,竟作窃贼,还不快滚!”
他松手放了女魅,她立即又变成黑气,由浓而淡,从窗隙门外钻射出去,瞬息消失不见。
他等到那女魅去后,随即从衣袋里取山一柄短剑,连鞘在内,长仪六寸,放在桌上镇压,那是祛邪驱怪的宝剑,可保室内平安。
次日黎明,芸儿和杜珍前来敲门,潞令公起身开门,但艾氏兄弟仍然酣眠未醒。
芸儿和杜珍双双向潞令公请过早安。
杜珍叫喊道:“武弟,青弟,怎么?时间不早了,还不醒来?”
艾氏昆仲依然发出眠鼾,甜睡床上。
她走到床前,只看到他们满面黑气,犹如涂了淡墨,顿时大感惊骇,叫嚷道:“潞伯,你看他们怎么啦?”
芸儿看到这种情况,也很惊异。
潞令公笑了一笑,说道:“不要紧,你用冷茶水喷在他们的脸上就会醒的。不过脸上的黑气,可能有益无害,三天之后谅必退尽。
杜珍遵嘱办理。
一刹那,艾氏昆仲张开嘴巴,各自打了一个呵欠,立即翻身坐起,跳下床来。
父武道:“对不起,我睡得失觉了。”
艾青也道:“我从来不曾这样贪睡,真奇怪。”
杜珍道:“你们快去梳洗,等—会吃过早餐,还要办理正事‘”
潞令公把昨夜女魅进来的过程告诉了他们,各人都很惊骇,情绪略受影响。
早餐后,潞令公吩咐艾武先去付清店帐,再派艾青和杜珍去整理车辆坐骑,准备就道。
等到他们分头去办事情,令公就对芸儿道:“儿呀!为父有几句话要告诉你……”
芸儿连忙恭敬地走近义父身边,道:“敬望大人吩咐。”
令公道:“我儿此去,大利南方,目前已经到了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境界,不过,前途略有波折,但有惊无险,尽可放心。不久之后,雨晴芳草添娇色,风静鲜花晕暖香,所思尽可得,有欲皆从心,寿命甚长,后福无穷。若论婚事成就,应在远方,愈远愈好,婚姻年龄越大越好,但不知我儿在仙国的意中人是哪一个?”
芸儿含羞道:“不瞒义父大人,他是水金书生。”
令公并不惊异,笑道:“为父没有料错,想来一定是他,否则他也不会劳师动众,暗托许多朋友,沿途为你保护,但他也太费苦心了。我儿福大命大,只有像水金书生那样的人材才能配你。此人主聪明,多智慧,性慈厚,语善良,若在仙国为官,必甚清廉,不拘文武,皆掌印信,得婿如此,为父要向你道贺。”
芸儿道:“多谢义父。”
令公道:“今日父女分别,后会有期,为父赠你两句话:“能忍耐,方为智者,肯谦虚,不是愚人。”
芸儿道:“小女自当牢记大人的良箴。”
令公道:“这样为父就放心了,……现在你回房去收拾行装,准备动身。”
不久,他们分别上车上马,向边关进发。
从丁甲旅店到边关只有十里路程,他们的车马缓缓前行,不久,边关已在眼前,潞令公吩咐停止前进,各人随即下骑落车。
他叫芸儿先向艾氏昆仲道别之后,然后冉叫艾武驾空车,艾青牵空马,进入山坡的树林里暂避等候,一面他又在杜珍的耳边低声叮嘱了几句话,最后他向芸儿挥挥手,说一声:
“我儿珍重,为父不送了。”
芸儿连忙向令公跪拜了三下,含泪道:“小女告辞了,望大人多多保重!”她拜毕起身,手提包袱和鸟笼,由假男子杜珍陪伴着向边关走去。
令公等到她们走远,自己也避入树林,等待杜珍回来。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杜珍由原路回来了,走进树林。
他们在树林里见面时,艾青抢着问道:“情况怎么样?”
杜珍道:“我陪芸姊姊到了边关,关吏叫她去见主管,据说是鬼煞李惇将军,我在外面等候,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原来的关吏延陪着芸姊姊山来,我就送她到边关闸口为止……芸姊姊说:“那主管检查很严,出境证,包袱和包袱里的东西都要仔细验视,并且还要由女关吏搜身。”那主管还盘问芸姊姊: “出境证的日期离开到达边关只有七天,为什么走得这样快?按照惯例,最快需要九天。”他又问: “到仙国去,为什么要携带小鸟?”
潞令公道:“不知我儿怎样回答那些问题?”
杜珍道:“芸姊姊来不及告诉我,因那时我们已经到了边关的闸口,关吏就叫她出去……
我和芸姊姊互相挥手道别,亲眼望着她走出关去,她还回头再向我挥于,等到我看不见她,就回来了。”
艾武道:“好极了,我们总算完成了使命……现在走吧!”
“且慢!”令公严肃地道。
树林远处传来一阵马蹄之声,至少有—队拥有十匹马的马队。
不久,马队从林外的大道上驰过,直向边关而去。
潞令公道:“杜姑娘,你快些进入车厢,恢复女人服装,把你身上的男装换下,从窗口抛出来……武侄,你用刀掘土,掘—小坑……快。”
杜珍不知道潞令公的意思,但她看到他的神色有些紧张,就不敢询问,连忙进入车厢,脱去了长服帽靴。把它们从窗口抛掷出来。
令公又道:“青侄,你把那些东西交给令兄,埋在地下,上面遮盖野草,勿露痕迹。”
那时,艾武已经掘好小坑,兄弟俩人埋好衣服等物,又把泥土踏平,再加铺野草掩护。
一切行动顷刻就绪,令公说一声:“走!”他自己上车驾驶,艾氏昆仲也接着上马,车马出了树林,向来路奔驰回去。
他们快马加鞭,驰骋甚速,走了不到二十里路程,迎面又来了一队十匹马的马队,马上都骑着武装军官。
大道路面很阔,彼此无须让路,双方疾驰而过。
原来那时魔国京城卫已经发生了一桩间谍案件,衙门立即发出千里传音,通知各方面边关守将,扣留一切出国的人物。当然,东南方边关镇守使也接到了这个命令,但不知道为什么原因,千里传音的命令却迟到了,这事使鬼煞李惇百思不解。
因此,时间不过相差了二盅茶时,姜芸儿已经安然出关而去。
李惇接到上述命令,吃了一惊,立即吩咐关吏封锁闸口,不准人物车辆通行,一边派兵出关追赶姜芸儿,同时又命令铁骑追捕在关内陪伴她同到闸口的那个青年书生。此外,他又发了千里传音,知照丁甲郡沿途官吏追查一个身穿蓝色长服,头戴书书帽,脚踏薄底青靴的年轻男子。
他等到追兵出发之后,还不放心,于是他自己就带了两名副将,走出边关,驾起黑云,从天空向三不管地带进发,希望追回姜芸儿,押送回京。
那时,魔同情势万分紧张,丁甲郡境内检查更为严密,尤其是对于出国的人物,不论男女一律扣留,另有许多自北向南的旅客,其中若干身份不明,来历可疑,或证件不足的人,也都被捕,但对于自南向北的旅客检查稍为放松。
丁甲郡来往过境的人物,日以万计,当地官吏也记不清楚过客的面目,在三百里以外的中途,官吏们勒令阻止了潞令公向北进发的车辆,并且加以搜查,但随即放行。艾氏见弟虽与潞令公和杜珍分作二批,大家假装互不相识,但他们也不例外,受到官吏们的盘问。
其中一个小吏叫嚷道:“这个书童打扮的家伙好像是昨天和那蓝衫书生在一起向南去的。”
另一个小吏道:“不,不对,昨天过路的书童是白面孔,现在这家伙是黑炭头。”
第一个小吏又道:“他的脸上不会涂墨吗?”
第 二个小吏道:“那很容易,拿一大盆清水来,让他们洗脸。”
艾武和艾青昨晚被女魅吐气喷脸,两人的面色都变成了黝黑。
他们洗过脸之后。并未把魅气洗掉,面色好像是涂了一层淡墨似的。
如此一来,第一个疑心的小吏也就无话可说,立即叫他们走路。
因此,潞令公杜珍和艾氏兄弟依然分成二批,顺利地通过检查,一路平安。
且说芸儿出了边关闸门,迅速地向前步行,大约走了不到半里路程,她进入道旁的树林里,开放了鸟笼的笼门,捧出青鸾,在它的头上摸了三下,瞬息间,鸾身渐渐长大。她一边把包袱系在自己背上,又拎了空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