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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郎君听到主席要鹦鹉先说出的主意,于是就对鹦鹉道:“那么,你说,有什么主意?”
这时,那鹦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张了一张尖利的双目,把鸟眼睁得大大的,又振了一振翅翮,发奋地飞了起来,飞到大厅窗架上停住,伸出鸟头,向窗外探视,不知道它看到了什么,但从姿态上推测,它一定是见到什么东西的,因它好像愣了一愣,就惊慌地飞了回来,又停在原处。
它似乎心神不定,有所顾忌,但终于开腔道:“偷宝贼,都是据高位的,有些是低职人员,我说出来,大家都没有好处,可能我将来要被报复,甚至性命难保。所以,我的主意是先将大厅里灯光全都熄灭一下,让那些榆宝贼在黑暗中,自动去把赃物放还原处之后,再开放灯光,这样做法是给他们留些面皮,同时使他们有一个机会可以改过从新,而且国家对于宝物失而复得,也没有损害。不知道我这样的主意是否可行?”
“好家伙!你的主意倒想得好,亏你想得出来,这不过是为你自己打算而已,是吗?”
金郎君笑道。他似乎赞成它的主意。
不过,这是一件大事情,他自己不敢作主,于是走到大会主席海东青的身边,附耳细说。
那边,公安主管南宫操刚才看到那鹦鹉飞来飞去,在窗口探望,行动奇特可疑,所以,他不动声色地也溜到窗口,用他如电的魔眼,向外观察,看了好久,没有看到什么,只好放弃,于是转身慢慢地踱了回去,站到自己的岗位上,留意一切可能造成情势转劣的动态。
这边,大厅里的群妖诸魔众人物都听到那绿衣使者揭发了窃案。
当然,其中仅有极少部分确是窃贼。他们个个惊慌非常,惟恐当场搜身,难免人赃俱获,而且都知道那金郎君执法,心狠手辣,倘被抓住,自己出丑事小,性命事大,这是不得了的事情。
他们心里又想:“明明自己做事秘密,手法敏捷,估计谁也没有看到自己行窃,怎会想到那婊子养的扁毛畜牲,却在近处窥看,实在运气不好,暗悔自己贪心,真不该偷,现在逃又逃不脱,怎么办?”
他们都有这种感觉,不禁心乱如麻,六神无主,冷汗从身体上的毛孔里渗出来了,但脑子里尚存一线希望,那就是大会主席肯依照绿衣使者的主意,关熄大厅里的灯光,好让自己在黑暗中去归还赃物……
他们一边心里盘算,一边把眼睛注意到那边金郎君和海东青的动态。
至于没有偷宝的那些妖魔人物,所谓“真金不怕火烧”,心中泰然,态度自若,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神气。
有些清白而小心的妖魔人物,却暗中提防,恐怕被窃贼把赃物转移到他们的身上来,造成栽赃事实,那真是有冤难伸了。
那边,这狡猾而聪明的鹦鹉,也恐怕被赃群暗算,使用暗器或其他利器伤害自己,早已飞到公安主管南宫操的肩上,轻声地道:“南宫元帅,求求你,暂时保护我。”
铁嘴银喙晋獒和白儿虽有灵性,苦在有口难作人语,只得呆在原处,一声不响,它们的聪明和智慧与绿衣使者比较起来,显然是差得远了。
这时,主席海东青和执法金郎君已经走到通天教主和玉猴的座位前面,正在商量如何处理偷窃案,而这里的动静也最为那批偷宝的贼群所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能使贼群的神经紧张,提心吊胆。可怜的贼群,心里忐忑不安,如坐芒刺,早知有此时此景,悔不当初。
这时,大厅之中,一片肃静,众目炯炯都集中在首席座位,远远地只见到玉猴指手划脚,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而国王通天教主则连连点头,似乎是赞成玉猴的意见。
忽然海主席和金执法匆忙地走了过来,走到黄衫客的身边,轻声吩咐了几句。
于是黄衫客朗声报告道:“贼子们静听!大会决定接受绿衣使者的意见,暂熄厅灯,希望你们贼子从速把宝物如数送回放在陈列处附近的空桌上,不得有违。倘以后清点宝物,或有缺数,惟贼子们是问。你们知道:大厅已被指天划地金刚法封锁着,与外界隔绝,如果你们仍有隐藏宝物等情,一经查出,斩杀不论。现在你们已经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惟一可以挽救自己生命的机会,就是在灯光熄灭的时间之内,可借黑暗遮羞,速还赃物,等待厅灯重放光明,而贼子们仍未照办,那么,请记住!灯光重明之时,就是贼子们的死期到了。现在,大厅的灯光就将关熄,我会报告数字,从一数到十,贼子们必须在我数到十之前,归还宝物,数到十之后,就要开亮灯光。贼子们!这个办法好不好,赞成者请举手!”
其实黄衫客最后二句话是陷阱,也是圈套,因为这个办法只有偷宝贼才会赞成,如果本身不曾偷宝,扪心无愧,不论熄灯也好,开灯也好,都无须举手,何况他最后二句话是针对偷宝贼而发,所以本身清白的更加不必举手。
黄衫客说完话之后,果然有些偷宝贼上当了。
他们一听大会接受了那鹦鹉提出熄灯还宝的意见,心中暗喜不已,知道自己可以免祸了。
现在又听到黄衫客说:“……赞成者请举手!”他们在思想上造成了错觉,也无暇详细考虑,就连忙举手,表示赞成,但等到发觉举手是暴露自己做贼身份的时候,手已举起,想连忙放下,但已来不及了,因大会早已派人暗作准备,记录了那些举手者的姓名。至于其中有些头脑比较迟钝的贼子,根本想不到举手就是中了陷阱和圈套,他们依然高举其手,得意洋洋。
于是黄衫客又高声道:“还有一桩要紧的事情,贼子们听清楚!本人报数,数得很快,时间非常短促,所以你们的动作必须迅速,否则时间不及,不要怪我不预先声明。现在,就要熄灯!……,二,三……”
大厅里立刻发出一连串的声音,来自不同的方向。
有的说:“慢些!慢些!”
有的说:“报数太快!”
有的说:“谢谢你,报数慢些好吗?”
有的说:“这样快,真要命。”
此外,还有一些诸如此类的声音。
厅灯未熄,先报数目:“一,二,三,”这也是大会安排的陷阱,那些发出声音的赃姓贼名,立刻又被大会的暗探记录下来。
“灯还没有熄灭,刚才报数不算,现在重新报数。预备,快准备呀!”黄衫客高声叫喊道。
这时,又有好几个妖魔人物预先做好准备起身的姿势,以求行动迅速,但他们怎会料到:
自己预作准备的姿态又已被大会记录在案。
在这种场合之下,大会已经掌握了将近二十个窃贼的资料,当然,声明在先,主席决不会当场惩治他们,可是以后就难说了。
“熄灯!”黄衫客命令道。霎时之间,厅中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接着,他就报数:
“一……二……”
大厅里立刻响起了一阵混乱杂沓的脚步声,彳彳亍亍,响个不停,由近而远,都到那边宝物陈列处的方向走去。
“卜笃……”那是贼子在黑暗中摸索,撞着了桌子或板凳所发出来的声音。
“蓬……”那可能是贼子的胸壳撞着了门档,或撞中了板壁的声音。“蓬”的声音很响,想像起来,撞得不轻,因接着又听到“喔唷……”这是有人叫痛的声音。
“乒乒乓乓!”那是倒霉的贼子失手把宝物打碎的声音。
“三……四……五”这是黄衫客在报数。
“拍脱,别搭!”那贼子一定被什么东西绊脚了,跌倒地上的声音。
“呯嘭”那可能也是物撞物的声音。
“六……七……”黄衫客缓慢地报数。
“叮铛……铿锵……”也许是那金属的宝物碰着了另外金属的东西所发出来的声音。
“啊唷……”,“喔唷……”两种不同的发音,谅必是二个贼子,在黑暗中撞个满怀,或者……也许……可能是头撞着了头,撞得很重,互相撞痛了,所以彼此不约而同地叫喊那样的声音。
“赤佬!”
“你赤佬!”
“嘘!”三种发音不同的声音。
推想起来,也是二个贼子在黑暗中互撞,可能都撞痛了,所以对骂起来,而另外的一个赃子发出“嘘”声,暗示他们不要相骂。
“八……九……”黄衫客故意拖长报数的声音,把数报得很慢,以便拖延时间,这可能是黄衫客存着好心,使贼子们有比较宽余的时间,退回赃物。
当然,在座的许多妖魔人物都明白他的用意。
这时,又有许多急促的彳亍之声从远而近,分散到大厅里的座位丛中,但这时最吃亏的是那些穿白色衣服的贼子,因白色虽在黑暗中多少要显呈着白灰灰的影子。
刚才群众的眼睛从强烈的灯光到黑暗,视线打了折扣;现在群众的眼睛在黑暗中挨过了较长的时间,目力所及,白色衣服就隐约可见,所以,那些“白衣贼”又是被大会监视分子所注意的对象。
其实,大厅之中,玉猴的眼力最尖锐。他在黑暗中也能明白地看到一切动静,但现在他是何等的身份,何况又是做贼的老祖宗,怎会揭发那些赋子贼孙?所以,只好眼开眼闭,看见也当作看不见。
“十”黄衫客报了最后的数字之后,又继续道:“开……灯!”
立刻大厅里灯光重亮,大放光明,亮光显得格外猛烈。
“喂!王元,你怎么坐到这里来了?刚才你是坐在对面一桌的位置。”原来野仙王元也是窃赋之一,他从黑暗中摸索回来,找不到自己的原位,不得已只好逢到空位就坐,不料那个不识相的鬼煞,名叫周通,绰号快嘴,竟然当众给他难堪。
王元的心里如何不恨?可是,这时他觉得自己处于劣势,脸色涨得血红,不但不敢发怒,且只能老老面皮装出笑脸,轻声地对周通道:“老兄!请你抬高贵手,少说句话。”
“啊呀!苏青,怎么你的额角头上起了一个疙瘩?什么时候撞肿的?红肿了,痛不痛?”
东面也发出像破锣一般的声音。发言者是七十二魔煞之一,名叫阿弥,绰号“洋烂屙”。
苏青是属于三十六妖煞之一的。
“喂,朋友,说话请轻些!你少撒些洋烂屙,好不好?”苏青愤然道。
阿弥最恨是人家喊出他的绰号,因这绰号是怪难听的。
现在他自以为好心地问问苏青,表示关怀,反而被对方叫了绰号,心里很恼,气上心头,终于又发出破锣似的声音骂道:“老子好意慰问你,你倒叫起老子的绰号来。婊子生的,不识好人心。别个怕你‘半天松花’,俺洋烂屙……不……俺老子就不怕你。”
阿弥骂了苏青之后,心里很得意,以为自己也叫还了他的绰号。
“喂!洋烂屙,半天松花是什么意思?”旁边的另一位鹰煞李奕问道。
其实半天松花的意思就是吹牛皮大王。
“婊子生的,你也叫俺老子的绰号!你这个嚼不腐。”阿弥骂道。
原来李奕的绰号叫“嚼不腐”。
对面的一个名叫凌姣,绰号“吹弹得破”的女妖煞笑道:“‘洋烂屙’是臭的,‘半天松花’是香的,‘嚼不腐”是老的。”
“那么,你的绰号叫‘吹弹得破’,一定是嫩的。”邻桌一个不知名的野仙也来从中凑趣说话。
这句话引起大家一阵欢笑。
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