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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行道:‘鬼犯了罪,应由鬼官处理,活阴差无权过问‘”
罗炎道:“如果那鬼魂是由你带领呢?”
王行道:“我先把他扣押起来,然后交给鬼官。”
罗炎道:“假如那鬼犯是个赳赳武夫,恃力反抗,向你攻击,但为了自卫,你是否以牙还牙,压其凶焰?”
王行道:‘我无须动武,只要念几句‘治鬼咒’,他就会头痛不止,或我把护身符让他看一下,还怕他不吓得屁滚尿流吗?”
罗炎道:“什么护身符?”
王行道:“是我要求‘鬼煞’神影子前辈画的。”
罗炎道:“你为什么要求他画这种‘鬼画符’?”
王行道:“难道它没有用处吗?”
罗炎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你的动机何在?王行道:“我早想与鬼打交道,就不得不预先准备一些必要的法宝。”
罗炎哦了一声,道:“阴司路上和人间一样,坐要坐的钱,立要立的钱,钱从哪里来?”
王行道:“为了公事,可先向公家领款,以后照实报销;为了私事,我自己掏腰包……”
罗炎插嘴道:“假如为了鬼魂,而要花钱,你怎么办?”
王行道:“对于鬼魂用钱。听说规定某种供应和服务都是免费的,例如囚鬼车,鬼马。
落案过堂,打屁股,以及其他体罚等等。
至于别的事项,我只能做到将猫儿尾拌猫饭吃。”
罗炎道:“你的意思是向鬼魂敲竹杠?”
王行道:“不,蜻蜓吃尾巴。”
罗炎道:“假使那鬼魂忘记带钱,或是个穷鬼,身边不名一文,试问你如何应付?”
王行道:“由我暂垫,以后向其阴司的祖先讨还。”
罗炎道:“万一那鬼魂的祖先也是穷鬼,无钱可还。你的垫款就变成了坏帐,那么,你是否把它放弃当作舍施。”
王行道:“不,我要追讨。”
罗炎道:“对方像燥砻慷那样的榨不出油,如何追讨?
王行道:“我要他为我做工,作为抵销,谁不欠谁。”
罗炎道:”假使有个鬼魂恳求你给以某种方便,你可答应?”
王行道:“那要看他恳求何种方便,”
罗炎道:“臂如他需要女鬼伴行,以解长途寂寞。”
王行遭:“不准。”
罗炎道:“也许他肯出重大的代价,作为交换条件。”
王行道:“拒收,谁要拿他的锡箔灰,吃他的软口汤?”
罗炎道:“可能他也给你一个美丽的女鬼伴宿,由他付钱。”
王行道:“不要,活男阳具不入女鬼阴户。”
罗炎遭:“如果此鬼愿意将他在阳间的妻,女,或姘头赠给你呢?
王行道:“说这种话,我打他的嘴巴。”
罗炎道:“他请你饮酒吃饭呢?”
王行道:“谢绝。”
罗炎道:“这种小事你也不肯领情?”
王行道:“活人的肚子容不得鬼酒和鬼饭。”
罗炎遭:“假如此鬼要求多吃一些好东西,你能允许他?”
王行道:“那当然,不过钱要由他自己付。”
罗炎道:“如果这鬼家伙向别的鬼使神差行贿,求他们打屁股时不要太重,被你看到。
你将作何表示?”
工行道:·眼开眼闭。”
罗炎道:“做鬼的多数扮惯死模活样,装傻作哑,耍鬼把戏,玩鬼花头,使你防不胜防,糊里糊涂地进入圈套。耍你顶缸,对于这一点,你有什么办法使他们扳不到你的错头?”
王行道:“魑魅舰魉,都是下流胚子,脱不了鬼胎,我跟他们办案,打交道,不能太过仁慈,一定要外好里砑搓,否则,我就会吃亏。最好的办法是:开始就使用下马威,折磨他们,或者给个软钉子,反会得到对方的尊敬和服贴。”
罗炎道:“天下无难事,只怕鬼子们死求白赖,使你轻也不得,重也不得,—时倒也拉不落面皮,结果你还是上当。”
王行道:“当然,这种情况也是有的,不过,假如为了无关重要的问题,我譬如做好事,行个方便,不妨卖个顺水人情。”
罗炎道:“鬼之为物,你倒也知道不少,可是你所讲的都是理论,只怕不能与实际结合,这一点,你有什么策略补救?”
王行道:“我希望罗公给我一个机会,代你到阴司路上走走,办些小案子,也好让我获取些经验和见识……当然,我也不敢保证胜任,但最低限度我有信心,也不会使你丢脸。”
罗炎道:“我也有这个意思,否则我怎会叨叨絮絮与你谈论不休?”
王行道:“多谢阁下看得起我。”
罗炎道:“且慢多谢,我还有许多话要问你。”
王行道:“您尽管问吧罗炎道:“目前你的生活过得好吗?”
王行道:“我以劳力换取金钱,所以对自己生活掂斤估两的舍不得滥用,可是对朋友却肯尽力帮助,那末,我只能说有限度的吃用不愁。”
罗炎道:“你不想多挣钱?”
王行道:“只要吃用足够,我也不想多用心思,乱抓乱挖。”
罗炎遭:“做活阴差,有时可能先要倒贴本钱……”
王行哦了—声,并不回答。
罗炎接着道:“你在阴司办案,有些贪污的鬼官也许会向你伸手,索取魄送。”
王行道:“阳间衙门横行,难道阴司官吏也敢做这种不良的额子吗?”
罗炎道:“你不知道,除此之外,鬼官有时也会挨近你的身边,给你—包赃款,使你无法拒绝。”
王行道:“哦!有这种事?”
罗炎道:“他们贪赃,同时也敢行贿,如果你是活阴差的话。”
王行道:“这是公开的秘密,还是定例?
罗炎遭:“不过,都可以说,大家心照不宣。”
王行道:“我可否取消这种定例?”
罗炎道:“当然可以,不过,好戏上演了。”
王行道,“什么好戏?
罗炎道:“如果你拒付馈送,或拒收贿赂,想作洁身自爱,清清白白的活阴差,这叫做破坏旧规定例,他们就会处处与你作对,弄得你焦头烂额,在黄泉路上寸步难行,接着许多控告你贪赃枉法的无头信,具名报告书,立即转到上司手中,或栽脏嫁祸,查有实据,到那时,不论你的口才如何高超,道理如何充足,也会感到辞穷,无法自辩清白。”
王行道:“这样说来,你罗公做了四十年活阴差,一定是贪过无数次的赃,行过了无数次的贿,才能保持这个职位……不过,在下非常疑惑:照理,你早已应该发达了,衣食住行大可改善,但现在我看你的生活情况还很清苫,住的是破落院子,穿的是粗布衫裤,家具简陋,设备陈旧,出无车马……是否你做活阴差的工资,加上赃款收入,还不够你行贿支出?”
罗炎道:“我本人做这一行事情,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此中矛盾,以后你会明白……
不过,如果你要做活阴差,先决条件是右手行贿,左手纳贿,你愿意吗?”
王行听了,面部显出迷惑之色,半晌说不出活来。
过于一会儿王行缓慢地道,“假如这是非做不可的任务,我只得勉为其难了。”
罗炎道:“好,王老弟,你过去修炼哪种功夫?”
王行道:“内功稍懂皮毛,很是肤浅。”
罗灸道:“你客气丁,外功呢王行道:“较内功略胜一筹。”
罗炎道:“听说你与敝上司黄大仙素有渊源,是吗?”
王行道:“那是隔离了二十一世的事情。”
罗炎道:“其实你可直接向敝上司申请活阴差职位。”
王行道:“我不想利用年代悠久的关系,或借重他的势力,罗炎道:“为什么?”
王行道:“在下要依靠自己的力量。”
罗炎道:“有志气……现在我想请压不死伯伯陪你玩几下手法,你会反对吗?”
王行道:“愿意领教。”
于是罗炎回过头来,道:“老伯,你与这位王老弟到后院广场上,较量—下拳脚,但不要太认真。”
压不死老伯欣然起身,心里明白“不要太认真”这句话的意思。
等到王行跟随着压不死老伯走出房外之后,罗炎就叫阴阳子进来。
阴阳子道:“老罗,你们的谈话我都已听到……你觉得王行此入如何?”
罗灸道:“不简单,看来他的办事能力是及格了,但不知武功怎样?”
阴阳子道:“等一会那老伯回来,可见分晓……老伯的武功很不错吧。”
罗炎道:“好得很,已臻上乘,我想王行不是他的对手。”
阴阳子笑道,“未必!”
罗炎道:“哦?你的意思是……”
阴阳子道:“武人的动作是不会斯斯文文的。只怕王行动手时留不得情,弄伤老伯……
好在你已说过不要太认真,谅必双方都会手下留情的。”罗炎道:“我说的是反话。”
阴归子道、“反话?那就不对劲了!”
罗炎道,“有什么不对劲?”
阴阳子道:“我知道王行的脾气,如果对方出手不合规矩,他的反击是加倍的,只怕那老伯受了伤,你我的面子都不太好看。
罗炎道:“老弟:你不要危言耸听,老伯五十年来未逢敌手……王行学的是什么功夫?”
阴阳子道:“正气照循环功。”
罗炎听了,面容失色,道:“那不是赤松子的绝学?”
阴阳子道:“不错。”
罗炎道:“你不是说笑话吧!”
阴阳子正色道:“老罗,我不骗你。”
罗炎道:“老弟,你快出去,叫他们立即停手,不要较量了。”
不久,阴阳子,王行和压不死老伯相继回到房内。
罗炎看到老伯面色灰白。不问可知,他是末占上风。于是罗炎不待他们开口,连忙抢先道:“你们都请坐……原则上我接受王老弟暂任活阴差副座职务,先替我办以件要紧的案子。
不过……”他转过头来,对着王行道:“你今晚不要回去,在舍间屈驾一宵,因我还有事情跟你谈谈。”王行点头同意。
罗炎又道:“此刻我的精神很好,身体也觉得舒适得多,似乎霍然而愈。现在时间正好,请各位在这里便饭……”于是他吩咐家人,速备酒菜。
过了一会儿,院公来请入座。
罗炎连忙从床上起身,穿好灰服,陪着客人走到饭厅坐下开始畅饮。
百闻不如一见。王行觉得罗炎的性情极豪爽,并不像外边的传说;他比阎王还要难相与。
罗炎也觉得王行的才干不错,武功又高,于是另眼相看,频频劝酒。
大家谈谈说说,饮饮吃吃,宾主都很高兴。
这时;王行由于梦寐以求的活阴差职位已经十拿九稳,不禁欢喜万分,未免多饮了几杯,终于酢酊大醉。
罗炎吩咐院公,将王行送到后房的床上安置。
接着他们又饮了一会儿,方才尽欢。
罗炎等待阴阳子告辞后,就对压不死老伯低声说道:“今晚你把王行摆布—下,考验他的定力。”
老伯会意,走出房去,准备作法,要在阴司路上观察王行的身手如何?
阴风凄紧,愁云惨澹,古木萧疏,黄尘迷世,王行在这条崎岖的山径上,踟踌着。
这是什么地方?王行自己也不知道。
王行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他也讲不出所以然。
他只觉得被一股无形而不可抗拒的力量逼迫着,使他身不由主,盲目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