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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这里，忽然安静得可怕，二人隐约闻到浓烈的杀气。张小北拨开一片绿油油的灌木丛，探出头去，惊讶得叫出声来。梁发财捂住他的嘴，一脸淡定地注视前方，几十只小妖正围着十来个降妖人。
这些小妖与黑山老妖大不一样，绝大多数都保留着各自的野性，豹头、兔耳、猪肚、马尾，整个一动物园。数量太多，与它们对峙的降妖人全都默不作声。好几个看上去没睡醒，以为做着可怕的噩梦，使劲儿摇头晃脑。
“咋回事啊，哥几个？”有人诧异地问道。
“笨！”梁发财忍不住说道，“这里是黑山，小妖怪都是黑山老妖搞的幻象，迷惑你们呢！”
几个降妖人听了，面面相觑，虽说不完全相信，胆气倒是足了些。
“这幻象也太逼真了。”张小北轻声道。
“幻象个屁。”梁发财撇嘴道，“这帮人吓得都快尿裤子了，不骗骗他们，死了都没人收尸。”
“啊！”张小北惊道。
妖怪们始终围而不攻，降妖人们更加相信了幻象的说法。几个胆子大的更是放松下来，若无其事地走到妖怪跟前，上下打量这些逼真的“幻象”，嘴里啧啧称奇。
最前面的妖怪与降妖人鼻尖碰鼻尖，拿不定主意，诧异地看了看同伴。同伴同样大为困惑，一脸诧异。那妖怪六神无主，把刀架在降妖人的胳膊上，刺啦一声，轻轻一划。
“真他娘的逼真，居然有血！”降妖人惊叹道。待发现是自己的血后，脸色唰的一下变白，倒退三步，惶恐地说，“不是幻象！”
降妖人集体动容，纷纷探头寻找说幻象的那位，看到躲在灌木丛中的梁发财，大呼上当。妖怪们见降妖人惊惧，呼的一下围了上去。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跑！”梁发财火急火燎地说。
“可是他们？”
“当务之急是找到黑山老妖，只有杀死黑山老妖，才能杀死这些小妖。”
“不明白。”
“它们虽然不是幻象，但是依赖老妖的法力，老妖不死，他们也死不了。”
张小北将信将疑，看向战局。果然，有妖怪被砍倒在地，不一会儿又活了过来，伤口消失不说，勇气更是倍增。这帮妖怪的法力极其低微，但是源源不断，不死不灭，愈斗愈勇，降妖人渐渐支持不住，好几个开始负伤。
张小北跟着梁发财，果断地转身离开。降妖人见他二人拍拍屁股走人，都是气不打一处来，无奈与妖怪缠斗，抽不出空去寻他们晦气。
二人一路狂奔，转过一个山头，又发现一片战场，数量更多的妖怪围困数量更多的降妖人。放眼四顾，没有黑山老妖和降妖五人组。降妖人中最厉害的是三星组织的二人组，他们似乎对死而复生的妖怪颇为诧异，将妖怪大卸八块，却仍然于事无补。
在撂倒一只妖怪后，梁发财和张小北再次脱离战局，兜兜转转，寻找黑山老妖。梁发财坚定地认为，老妖怪放出秘宝“黑山”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要五人组死死盯住它，就没有不胜的道理。他赶着去分汤喝，不愿意陷入困局。
可是，黑山老妖到底在哪儿？
梁发财和张小北转了无数圈，重复的场景出现过三四次，每一次都搞得其他降妖人以为他们痛改前非，过来帮忙，每一次又让大家失望。在第五次回到最开始的场景后，梁发财总算明白，敢情黑山还是个迷宫，没有地图转不出去？
经过血战，十几个降妖人只剩下七八个。所有妖怪都倒在地上，流出难闻的黑色鲜血。他们暗松一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珠，这帮挨千刀的，总算杀死了。正要找梁发财算账，妖怪们又缓缓爬起来，活动活动嘎嘎作响的筋骨，仿佛机器进行奇妙的组装。
“我勒个去！”降妖人抱怨，一刀打散组装中的妖怪，更多的妖怪嘎嘎作响。
梁发财没心情看降妖人打妖怪，他蹲在地上，眉头紧锁，仿佛大便没有带纸，正在努力思考对策。
“我说……”张小北忽然想到什么，建议道，“不如我们遇到分叉口就向左走，你看怎么样？”
“向左？”
“是的。”
“你确定？”
“你也没有别的办法。”
梁发财点了点头，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始终朝一个方向说不定能闯出去。
啪的一声，一名降妖人打散一只妖怪，抬头四顾，七八个妖怪已经组装完毕，向活着的人冲过来，梁发财和张小北再次没了踪影。
一路向左的二人果然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打打杀杀的声音愈来愈远，最终完全听不到了。梁发财踏过路边的野花，欣喜地问道：“张兄，你怎么知道向左能走出迷宫？”
“有高人指点。”
“高人？”
“那个老伯。”张小北道。
二人像无头苍蝇在迷宫里乱闯时，张小北忽然想到城主后院、铁笼子里、那位自称城主他爹的老伯说的话。现在看来，“向左”不是人名，而是一直向左的意思。老伯早就料到张小北会进入黑山老妖的迷宫，有意指点。至于老伯的用意，张小北就不甚明了了，姑且认为他是个老好人吧。
“哪个老伯？”梁发财疑惑道。他一直与张小北在一起，没见过什么特别的老伯呀。
二人转过一个弯，看到一棵颇有灵性的大树。树前石桌石凳，桌上棋盘棋子，两个老者正专心对弈。右边那位老者身后，站着一个漂亮女人，野性十足。
“就是那个老伯。”张小北奇道，笼子里的老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那个女子？
第38章 半人（）
老头儿正襟危坐，佯装思索，盯着盘中黑白相间，不知从何下手。坐在他对面的树伯，满脸皱纹，只认得棋盘上的黑白二色，更不知棋理规矩。
“我说，骗个婚而已，非得装腔作势吗？”树伯小声嘀咕道。
“你别动，仙人都是这个造型。”老头儿摇头晃脑地说。
“承认是妖怪很丢人吗？”树伯不满。
“嫁女儿，没办法，谁让人类都喜欢仙女呢？投其所好嘛。”老头儿解释道。
“你真的觉得，人类跟妖怪生的孩子天赋异禀？”
“不是觉得，是事实。”老头儿终于落子，将五颗黑子连成一条线。
“照这么说，今儿我也得把女儿嫁出去。”树伯胡乱落子，将白子围城一堵墙。
“你女儿？再等等。”老头儿眉头微皱，犯起了难。
“我女儿今年四百八十岁了，不能再等了。”树伯急道。
“再等等，再等等。”老头儿胡乱应付着树伯。
树伯还要争辩，老头儿低声制止道，“嘘，他们来了，假装仙人，专心下棋。”树伯无奈，只得低着头分辨黑白二色。
“我去！越狱了？”梁发财认出笼子里嚣张的老头儿，目光在那名女子身上来回兜了几圈。不同于关在铁笼子里，二人得了自由身，气质风度焕然一新，隐隐有出尘的仙人风姿。
“幻象，这回一定是幻象。”梁发财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踱步上前，来到两个老头儿跟前。他仔细打量老头儿，除了身上的伤痕不见了，几乎跟当晚所见的一模一样。再回头看与他对弈的老者，满脸沟壑纵横，像极了苍老的树皮。
梁发财伸手，好奇地抚摸树伯的面颊，颇有质感。
树伯冷不丁地被人调戏，正要发怒，见老头儿冲他眨巴眼睛，记起他之前的叮嘱。但凡仙人，别的本事没有，心理素质那是相当的高，就算泰山在自己面前崩了，也要不动声色，何况只是被人摸了呢？为了把女儿嫁出去，树伯极不情愿地挤出一丝苦笑，讨好未来的女婿。
摸脸都不反抗？摸别的地方呢？
梁发财伸手到树伯的胸间摸了一把，树伯哭笑不得，赶紧用手护住裆部。
梁发财确定这三人是幻象无疑，丢下树伯，踱步走向老头儿身后的野性女子。在笼子里时，他便对这名女子产生了极为浓厚的兴趣，只可惜当时时间紧迫，没能充分交流，女子对他的印象不是很好。现在机会来了，得充分沟通沟通。
“二位总算来了。”老头儿见气氛营造得不错，拢了拢胡须，微笑着说。
梁发财的手伸到半空，即将触碰到女子的面颊，冷不防听到一句人声，愣了愣，回头看向老头儿。
“别客气，尽管摸，她如果喜欢，我没意见。”老头儿善解人意地说。
梁发财不好意思起来，缩回手，尴笑道：“前辈不是幻象？”
“铁笼子里才是幻象。”老头儿笑道，忍不住看了一眼张小北，发现他的手腕受伤，伤口附近结了一层厚厚的黑痂，问道，“交过手了？”
“挠了一下。”张小北不好意思地说，“多谢前辈指点，不然我们走不到这里。”
“好说好说，要谢的话谢谢她。”老头儿看向身后的女子，“她是我女儿，名叫紫珠，年方二八，尚未婚配。”
梁发财听着不对劲，这是嫁女儿的节奏？
老头儿继续道：“黑山老妖厉害，二位不是对手，不如就在此处安顿，过过惬意日子，如何？”
“前辈的意思是？”张小北不懂，紫珠的注意让他面红耳赤，呼吸都有些不畅。
“如果我猜得没错，前辈是想拉我们入赘？”梁发财问道。
“聪明！”老头儿点了点头。
“可是我们两个男的，你就一个女儿……”梁发财为难地说。
“这位兄台别误会，我女儿中意的是他，跟你没有关系，你如果愿意留下，可以当他们的管家。”老头儿解释道。
“管……”梁发财一窒，颇为生气。一女侍二夫他倒是勉强能接受，可是让他看着别人舒服，自己干瞪眼，是万万不能接受的。他拉着张小北往回走，嘟囔道：“张兄，别理他们，咱们一块儿降妖去。”
“小兄弟，你也想要女人？”说话的是一直沉默不语的树伯。
“废话。”梁发财头也不回地说。
“不是没有。”树伯迟疑着，见老头儿没有阻拦，开口道，“老夫有一个女儿，年方……二百，尚未婚配……”
“二什么？”梁发财没听清。
“二八。”树伯掩饰道。
“早说嘛。”梁发财放下张小北，笑嘻嘻地说。他二人仙风道骨，女儿自然不差。大千世界，天地造化，黑山中藏有仙人，再自然不过。有仙人愿意嫁女，此乃难得的机缘，不要白不要。至于日后是否常居此地，那要看婆娘伺候得舒不舒坦。
树伯见梁发财两眼放光，颇为动心，暗暗欢喜。他丢下白子，连击三掌，掌声清脆有力。背后的大树，黑漆漆的洞中，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名女子，提着裙摆，害羞地走了出来。
梁发财自下而上打量女子。长裙及地，看不到半寸肌肤，不过隐隐约约暴露的身材似乎是极棒的。臀部肥圆，颇为丰满，极易生养。再看胸部，简直人间极品！梁发财忍不住流出了鼻血。
“小兄弟，可还满意？”树伯心虚地问道。
“满、满意！”梁发财擦了擦口水。
“梁兄，咱们还要去找黑山老妖呢。”张小北劝阻道。
“找什么黑山老妖，黑山老妖能当媳妇吗？”梁发财做梦都想讨个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