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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能够回答亲王殿下的问题,整个室内陷入令人难堪的寂静,这种异乎寻常的宁静令排满走廊的卫兵也跟着紧张起来,肯辛特宫四处都是粗重的呼吸声。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突然下定决心似的摆了摆手,这不是担惊受怕犹豫不决的时候。
“这样吧……”
在场的军情官员立即打起精神。
“首先……”帝国亲王用指节敲了敲书桌上的都林市区明细地图。
“不要让塔里感受到孤立,也不要改变即定行动方案,与炮兵师继续保持联系。不过……尽快从斯布亚霍辛或是第一军区抽调出一组军情密探,把原先负责守护塔里的那队人马换下来,所以这组新人必须可靠、必须是生面孔!首都特勤处在发现他们之后自然会有所怀疑,他们会暂时搁浅行动也说不定。”
“我去处理!”军情秘密行动部长西普西恩,巴隆男爵坚定地答应一声。
“其次……”奥斯卡扫视了一遍在场的亲信随从:“这应是我们最后一次大意、最后一次轻敌、最后一次被特勤处束住手脚!从现在开始,不到启动计划的最后一刻,军情局内各个参战单位不得再与外界进行任何形式地联系。通讯只在各个参战单位之间进行,而且务必压缩到最少、最简!现在马上就把这一点传达下去!”
始终在亲王殿下身后侍立的穆尔特·辛格中校立即走出书房,不一会儿就听到宫外广场上传来急速远去的马蹄声。
“最后嘛……”奥斯卡摸了摸鼻子。这个习惯动作表明他要做些令人抱歉地事了。“我们对塔里的处境只是猜测,对他地妻子也只是怀疑!但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
“您的意思是……”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状似欲又止。他只是想进一步地明确亲王殿下的指示。
“伙计们!”奥斯卡突然放低身姿,他很少这样亲切地称呼追随他的军人。“相信大家都知道咱们的处境,若是我们败了,一切就结束了!可胜利……至少现在我还看不到胜利地曙光。所以……我很抱歉!要想获得胜利,即使是单方面地怀疑也不允许!这个还不成立的理由足够让被我怀疑、被大家怀疑的人失去性命!不管他是谁、不管他做了什么。只是怀疑——就得被请离比赛场地。”
“拉朵,布埃德、加布罗,冯,苏霍伊!”军情分析处长已经完全领会主子的心意,他一边说起两个嫌疑人的名字一边转向自己的同僚们。
“目标已经很清楚了!谁去处理?”
“不与塔·冯·苏霍伊将军打个招呼吗?”一位军情官员突然提问,“一个是他的妻子、一个是他的表弟,我们又没有确凿的证据。”
奥斯卡摇了摇头,“我已经说过了!这种时候若是联系塔里一定会被特勤处抓个正着,那会坏事的。有这个时间有这个精力还不如尽快去查查拉朵布埃德到底和特勤处是什么关系!”
“我去处理!”坐席上站出一位貌不惊人地瘦高个子,奥斯卡放心地朝他点了点头。这个沉默寡言又不时常出现的人是军情五处处长,即通讯联络处的办事大人。
“局内至少还与首都特勤总部保持着一定地联系,我可以通过隐秘的渠道向特勤处的高级官员查问一下拉朵,布埃德夫人的事!”
“不会有麻烦吗?”奥斯卡反问一句。
“应该不会!”军情五处处长摇了摇头,“大家在特勤领域内部本来都是熟人。谁也不会想向对方动刀子。如果拉朵布埃德夫人真地与特勤处有瓜葛,那么总会在首都总部留下蛛丝马迹。”
“去庶务部支取一笔重金吧!”奥斯卡朝五处处长挥了挥手,“我就不信首都特勤总部是铁板一块。”
“大可不必!”五处处长竟然连连摇头。“特勤处里的高级官员若是肯在这种时候向咱们透露机密,那他们就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为了能在尘埃落定之后有个好结局。”
“抓紧!”奥斯卡不想再听废话了。
五处处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您放心。今天正午之前一定给您答复。”
奥斯卡目送这名精干的部下出门之后才转向室内的军人们。
“早餐想要来点什么?”
人们四下观望,原来窗外的世界已经摆脱了暗淡的黑夜,东方天宇乍现一道璀璨夺目的豪光!泰坦帝国的首都迎来了教历802年2月22日的黎明。
曙光在一瞬间光照整个大地,古老的建筑和青白色的石板路上显现出岁月和风雨留下的朴实无华的印记。从汉密尔顿宫到首都卫戍司令部的街道上站满全副武装的士兵,经过一整夜的忙碌,首都保卫师已在宫殿集中地域搭建了街垒、修筑了隔离沟,也许还闲防守不利,数百年都未开启的都林城防条例再一次生效,无数弓箭手进驻各个高层建筑上的箭堡,锋利的箭头直指脚下的街道。
这种如临大敌的状况在肯辛特宫附近地区最为显著,尽管跟随奥斯涅亲王进驻宫殿的红虎战士只有一个团地编制,又没有携带重甲。但久久未曾经历战争的首都士兵还是用看待怪物的眼光打量这些远道而来地骑士。他们做梦都在祈祷头上的大人物不要给神选战士地首都之行造成不愉快的记忆。
在汉密尔顿宫,负责护卫帝国皇帝的圣骑士换下了平常穿戴惯了的宫廷军礼服,他们披挂铠甲、戴上头盔。像塑像一般守卫着宫廷里的各处险要位置。这些铁皮人就像是一件又一件精美地没有生命的陈设,他们把青春和一身赤胆忠心都奉献给了莫瑞塞特王朝。而今天,他们或许知道王朝已经迎来了历史上最为严峻的生存危机。
不知道也没关系!首都贵族聚在宫殿里头还未散去,谁又能在这种时候安稳塌实地睡上一觉?人们在走廊里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议论、小心交谈,他们不断向女皇陛下的书房偷偷张望。偶尔还会瞪上几眼等在书房门口的一队圣骑士。
隔着一道厚重的橡门大门,阿莱尼斯一世女皇陛下听不到门外的窃窃私语,她在心里想着的事情与她那些臣下的思考有着本质区别,应该说……她并不愿意见到自己的丈夫被驱逐出首都,因为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作为帝王,阿莱尼斯得独立承担这个位置赋予她地责任,她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的意志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坚定。
如果与奥斯卡地结局就是彻底地分道扬镳,泰坦和莫瑞塞特皇室到底会遭遇什么?这个问题阿莱尼斯已经思考很久,可她就是想不出答案!安鲁的强大是有目共睹的、安鲁的扩张是肆无忌惮地!作为帝国的统治者,阿莱尼斯必须对安鲁采取措施。可没人告诉她这样做到底是错还是对。
时至今日,阿莱尼斯早已发觉莫瑞塞特皇室对这个国家的控制力已经借由第二次卫国战争的议和一事跌落至历史最低点!在向贵族元老院公布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罪行时,大多数的贵族都露出一副存心看皇室笑话的嘴脸。而南方人自然做得最为干脆,他们甩甩袖子,不发一言就集体离席。
国家不能再这样下去,不是莫瑞塞特就是安鲁。总得有人对泰坦施行统治!阿莱尼斯想要驱逐自己的丈夫,因为她想延续一代皇朝,那么与代表安鲁和南方离心势力的丈夫完全彻底地决裂就是没有办法的事!
不战而降并非是什么好手段,阿莱尼斯心里清楚。神圣泰坦的国格名誉和泰坦军人、泰坦民族的灵魂都会在这件事面前出现大的波动,但阿莱尼斯只是把一时的投降当作是权宜之计,她无法想象近卫军在失去阿兰元帅之后会出现怎样的变动,也无法想象很有可能赢得第二次卫国战争全线胜利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战后会拥有怎样的声誉和号召力。
如果没有水仙骑士团的参与,卫国战争很难取得胜利,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可到了那个时候——内有势力强横的水仙骑士,外有近卫军的推波助澜,奥斯卡若是产生谋夺皇位的念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阿莱尼斯打心眼里不想面对这种结果,她知道那个时候的处境也不会比现在好到哪去,并且只能是糟糕透顶。
先下手为强!这是东方人总结出的真理!可阿莱尼斯一直都在怀疑,她于各个方面的布置和首都权贵的实力能否在事件过后重新掌握帝国局势?与她进行和议的西方王国联盟又会不会在见到安鲁的威胁消失之后重新发起攻势?如果帝国再次遭遇一场世界大战,到时的莫瑞塞特皇室能找谁来领导军人、掌握大局?
鲁宾元帅不可信!赖在首都军部的大员都是无能之辈!阿莱尼斯头疼欲裂,她不相信自己只能依靠丈夫的铁臂,难道少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泰坦就不是从前那个巨人吗?
不过……就算能与西方王国联盟达成谅解,就算帝国在没有水仙骑士参战的情况下也能取得卫国战争的胜利,可要拿诡计多端的南方人怎么办?回到水仙郡的奥斯卡又会何去何从?再说他会甘心失去手中掌握的一切吗?安鲁的领导阶级会像从前一样忍气吞声继续缩在帝国东疆扮演那个伟大的战士吗?
这些问题都是阿莱尼斯不能忽视却无法回答的,她不敢再想,也不敢再考问自己的心灵,想要让一切成为过去,她就得直面眼前的危机。
想到这里,泰坦帝国的女皇陛下便信手取来皇帝的印信,并在桌面上摊开的一份文书里面签下自己的名字——那代表一位皇帝下达的最高旨意。
“去吧……去逮捕他吧!”女皇将墨迹未干的文件丢给了一旁早已等得不耐烦的特勤处长。
与此同时,在肯辛特宫享用熏肠炒鸡蛋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就重重地打了一个大喷嚏。
曙光似乎随着这声喷嚏消散了,苍穹以迅疾无伦地身法换上了黯淡的外衣。
雷声滚滚,暴雨将至!
第二十七集第五章
在都林,刚刚还能见到晨光,只是一闪念的光景,大团阴云就从北方天宇的尽头喧嚣尘上,如惊涛骇浪一般滚滚而来,很快便遮住了城市上空那抹白惨惨的太阳。
天亮了又黑,黑得一塌糊涂。市中心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行人,恐怕就是有人也会在清醒的时候撞到树上或路灯柱上。都林还燃着街灯,暗淡昏黄的灯火呼应着天色,在骤雨前的清晨凶猛地摇摆:在有些地方,路灯看上去全被弄脏了,如同一个麻风病人的面孔,带给灯中的世界无尽的黑暗和恐怖。
一队赶往城外修道院进行早祷告的修士聚在雨具店前大力地砸门;一队哈欠连天的巡城兵马经过修士身边、间或会朝可怜的苦行神仆望上几眼;一队精神抖擞神情坚毅的军人聚在旅社的屋檐底下,他们一见那队巡兵就厌恶别开脸;一队守卫街垒的士兵正在换班,他们走在军人和巡城兵马中间,然后便带着百无聊赖的神情站在木栅栏和铁丝网后面,用空洞的眼神打量一切……
肯辛特宫在街道尽头,被一排又一排年轻的白杨树包围着,这些高大茁壮的树木与守卫宫殿的骑士相得益彰,他们的身影在黑暗中重叠,状似漫不经心,在冷风中或许还有些无精打采,可宫殿的灯火依然灿烂,树影和骑士的面孔就被覆上一层浅红色的光。白杨因年轮显露出苍劲抖擞的枝干、骑士因精神显现出无畏无惧的气度。
代表帝国女皇阿莱尼斯一世陛下上门找麻烦地是一位皇室专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