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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良久,银狐又挣扎着起身,他的肩膀还裹着厚厚一层绷带。在卫士的搀扶下,老元帅和帝国女皇并肩而行,他们一同走进汉密尔顿宫的后园,花园鲜花盛放,大树参天,清爽的春风掺和暖阳的温热,这样的光线直挺挺地洒在身上,那种与神明擦肩而过的感觉使人仿若置身天堂。
女皇陛下信步走来,她还是那样庄重、漂亮。世上的女子没有几个能够像她一样尊贵荣宠,但世上的女子并不需要像她那样殚精竭虑,而且,世上的女子都有过一次、哪怕只有一次真真正正的爱情,但阿莱尼斯,她思前想后,无论如何她也搞不清楚与丈夫的这场情事到底是真是假、是对是错……姑且,就把它当作人生赋予的无奈。
“若是不能阻止他!就得毁灭他!”
女皇对元帅的叮嘱无动于衷,她在专注地打量一朵怒放的蓝玫瑰!
蓝玫瑰?泰坦皇室的园丁利用几个世纪也没找到遗传稳定的花株,可今天,她突然出现在女皇陛下面前,在承受朝拜一般的注目之礼时,她显得那样孤单、那样憔悴,尽管见过她的人都在称道她的美丽、神秘、饱满。
“毁掉他……安鲁仍是安鲁!”阿莱尼斯终于叹息着移开视线,“既然费戈元帅已经投入二十万兵员,即使奥斯卡不在了,他一样会出兵斯洛文里亚。”
“那不合法!也……”
“安鲁会在乎吗?”女皇冷冷地言辞完全堵上了老元帅的嘴巴。
时隔良久,银狐阿兰终于力不从心地叹息起来,当今的安鲁的确已经无法掌握了。但能这样坐视不理吗?
女皇环视周围,高大地宫室映着天上降落的光彩。深重宫墙上的雕塑留有风侵雨蚀地印痕,喷泉中的黄金狮子孤身而立,它形态勇武。有着领袖群伦地威仪,可看在女皇眼中。黄金狮子已近垂幕,就像她的心境,即便天光浓烈,可心室却像永夜一般暗淡。
“元帅阁下!做好份内的事吧!别再考验我丈夫的耐性,你若是把他激怒了。即使是我也说不准他会干什么!”
“呵呵!他会干什么?”阿兰不屑地笑了起来,行走牵动了肩膀上的伤口,痛楚令坚强地老军人扭曲了面孔。
“他会带着他的骑士横扫整个巴勒干半岛,再用掠劫的黄金和战利品进一步填充南方贵族的腰包。然后……”
阿莱尼斯转过头,她倒是很想听听自己的丈夫接下来还会怎么干。
“然后的事情就难说啦……”近卫军统帅沉重地叹息一声。“我们最好祈祷奥斯涅亲王的灯塔计划一路顺风,若是有个什么耽搁……西方王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会重启反坦联盟,将我国卷入一场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搏斗!”
“世界大战……”女皇陛下说出这个词,她惊异于自己的冷静,她以为自己无法面对这样一场战争。
“是的。世界大战!“阿兰突然笑了笑,他在事已至此地时候也有所发现……作为军人,这件事他已憧憬了一辈子。“我们准备好了吗?”
近卫军统帅摇了摇头。他取出那封小朋友写给女皇陛下的亲笔信。
“现在看来……只有南方人准备好了!”
女皇无奈地点了点头,“水仙郡的预备役兵员素质高,一经训练就能上战场!奥斯卡一征就是十万人,真难为他能想出这么个法子!”
阿兰笑得更加苦涩。“泰坦法典没有限定帝国内地不得向安鲁封地征兵,亲王殿下这个空子钻得漂亮!只要有了这个先例,以后他想向帝国内地引进多少兵员就能运进多少!”
一世女皇微微颔首,她凑进近卫军统帅,并像小女儿那样挽住老人地手臂。
“您在担心什么?为什么不能明明白白地告诉我?”
银狐拍了拍女皇陛下的手背,“我只是怕你的丈夫欺负你!”
阿莱尼斯发出一阵悦耳动听的笑声,“他爱我,就算欺负我也只是生我地气,我……”
“您仍相信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爱着你?”
面对老人的逼视,帝国女皇下意识地别开头。她知道是自己把自己骗得这样辛苦,可她也不想这样。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爱不爱阿莱尼斯,这似乎不是两个当事人的问题,而是决定一场变革的历史问题。在这个历史问题面前,当事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欺骗自己、欺骗彼此,他们的交往并不正常、他们的婚姻纠缠各种利益,他们的身份……这是给他们制造一切麻烦的根源,一个是莫瑞塞特王朝的女皇陛下、一个是帝国第一军阀世家的家长,他们的结合注定是一方用牺牲去成就另一方的辉煌。
历史应该向向往爱情、赞美爱情的人道歉,因为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与阿莱尼斯·阿尔法·莫瑞塞特一直在千方百计地回避爱、否认爱!偶尔的相拥慰藉只能算作彼此的心灵在那一瞬间的契合和妥协。
别被女皇陛下的疑惑和嫉妒心理欺骗了,更别听信亲王殿下那位心理医生的一家之言!这个世界,人生而有爱、生而会爱!不存在不懂爱、不会爱的人!即使再笨拙的人,也会用最笨拙的方式去爱,只不过……奥斯卡和阿莱尼斯是安鲁家长和帝国女皇,他们要用一方的牺牲去成就另一方,所以……两个注定不会为他人牺牲的人只得否认爱、怀疑爱,为他们的自私寻找一个能让彼此心安理得地投入争斗的借口,为他们的无法自处寻找一个状似合理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心理原由。
不过当然……也许奥斯卡真的没有认真爱过阿莱尼斯,可光明神赞美爱情,这是神明赋予人间的最美好的事物,奥斯卡总会遇到一个令他神魂颠倒、爱得发癫发狂的女人,但……估计不是现在。
第二十四集 第五章
3月29日,就在军情南方分局全力缉捕宗教狂热份子的时候,节奏明快充满欢乐气息的维耶罗那突然改变了调式。
这天中午,西葡斯王国驻泰坦维耶罗那领事馆像往常一样进入休息时间,领事馆内的工作人员正在享用午餐,就在院落中的草地上,围着方桌坐成两排。在得到泰坦内卫部门的知会之后,领事馆在这个时候已经加强了守备,除了使馆内的护卫士兵,近卫军第五军区还为这个最受注目的地点加筑了街垒、增派了一个小队的门卫。
但是……这阻止不了一匹疯马和一辆载满火药的车厢。就在丰盛的午餐令使馆内的工作人员笑逐言开的时候,门外的街道上突然响起刺耳的警哨,一匹被连根割断尾巴、屁股上血流如注的疯马拖着一辆普普通通的车厢由街尾冲了出来。
驾者的席位上坐着一个浑身都包在白绸布里的“圣战士”他小心地扯动缰绳,疯马的粗颈只是一转便撞开了领事馆门前的街垒。近卫军门卫的箭矢几乎立刻就把马车的车夫钉死在车厢上,可同样身受重创的疯马却不以为意,它一门心思地拖着马车冲进院内。
人们在四散奔逃,直到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把他们全都掀到天上。
人体在空中像断线的风筝一样,炙热的空气疯狂地撕扯着脆弱的肢体,当载满火药的车厢由黑变白、由白变紫的时候,空气的浓缩与压迫终于令马车变成一团冲天火光!火光形成一颗蘑菇形烟团,随着冲击波和气流地分散直冲天宇。
在这个时候。维耶罗那的音乐全部暂停,取而代之的是暴鸣地余震和大地的不断抖颤!行人互相扶持、女子和孩子们惊恐地左顾右盼。尽管烈火组成地光团已经消散,可城市中心的遇袭地点还在蒸腾滚滚黑烟。警哨和兵马奔行的声音在所有的街道上呼喝起来。大队的近卫军骑士根本顾不得行人地安危,他们发疯一样冲向事发地点。
当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带着整整一团的禁卫骑士赶到西葡斯领事馆的时候。四五辆救火车已经在街道边一字排开。城卫救火队员们不断压动车体水箱里的水乘,负责控制火情的队员就把连接帆胶水管的喷头伸向火光跳跃的灾场。
在混乱的现场,人头涌动、各种各样的呼喊和救伤马车不断发出的警哨响成一片,所有人都在向院落里面冲,只有奥斯卡像没事人一样呆坐在马上。
西葡斯领事馆在剧烈地爆炸中化为一片废墟。原先的三层独楼只剩下最内进的一层残墙。不断有救伤队员从灾场地浓烟中钻出来,他们抬着残破的尸首,搀着缺胳膊少腿的伤员。奥斯卡直到这时才从禁卫骑士中间走出来,他拦住一名救伤队员,这名队员怀抱一位奄奄一息的女士,女士地罗裙还像往常那样光鲜亮丽,她用一手紧紧揽住救伤队员的脖子,而另外一手……奥斯卡只看到一截惨白的肘骨 连着焦黑碎肉。
“还有多少幸存者?”泰坦亲王盯着救伤队员的眼睛,他不愿把视线落在可怜的女人身上。
“殿下……这是最后一位!”
奥斯卡就无奈地点了点头,在这种事面前。包括他在内的整个人类似乎完全失去语言。
废墟的发掘工作一直持续到深夜,无数火把将现场映得灯火通明。
救伤队员翻开了每一块砖头、每一块断壁,他们把完整的尸体都放到附近的一所教堂里。而碎肉和零散的肢体就用毯子包起来、摊在路边等待编号,以便死者的同事和家属进行辨认。不过……偶尔还是有振奋人心的消息!当一位救伤队员从废墟断壁的夹缝里拖出西葡斯领事夫妇六岁大的儿子时,整个现场都欢呼起来,所有参与发掘工作的军人都围了上来。无数双手拖举着幸运的男孩儿离开地狱般的现场。火光映红了每一张笑脸,人们就像获得新生儿一样奔走相告,就像神诞节的狂欢游行一样护送着侥幸得以存活的少年。
尽管近卫军第五军区司令部派出大量军兵封锁现场、封锁城市,但热情开朗的维耶罗那市民还是自发地走上街头,不过他们的情感已经变成极度悲愤。受害者是从西葡斯远道而来的外交人员,他们的伤亡虽然不关泰坦民众的事,但维耶罗那市民的荣誉感和责任心不允许自己的城市发生这种人神共愤的惨案。
不顾丈夫的阻挠,当代的安鲁主母萨沙伊夫人会同维耶罗那地区的主教团,在森罗万宫广场为死难者守夜。宫殿前的人群越聚越多,在凌晨十分就已汇聚两三万人。没人能够形容两三万支烛火在一片星空下同时闪烁的光景,人们合着地区主教的祈祷唱起安魂弥撒圣歌,这一唱就是一整夜。
疲倦至极的萨沙伊在守夜的人群逐渐散去的时候也没有安歇下来,此时已是清晨,天光给悲伤的维耶罗那送来丝丝缕缕的冷雾,安鲁主母便约会了著名的女高音歌唱家和几位在维耶罗那举足轻重的贵妇人,她们步行前往事发现场。
救伤队员已经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他们对安鲁主母的到来报以热烈的欢呼,萨沙伊亲吻了面前的每一张面孔,这些面孔上有死者的血迹和生者的油汗,但安鲁主母一点都不在乎,她肯定每个人的工作,并邀请主教大人在现场重复了一遍安魂弥撒,结果早起的市民干脆又组织了一次新的抗议游行。
这次游行已使人们摆脱了悲伤,填满情绪和空气的只是对异教徒的憎恨。忘了告诉大家,就在凌晨的时候,维耶罗那所有的报馆都收到一封公开信。信件署名为“朝圣党游击队”
信件声称朝圣党游击队为此次自杀性马车爆炸案负责,如果西葡斯王庭继续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