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的!我希望你离开都林,就在今晚!”阿莱尼斯毅然决然地打断了丈夫的话。
奥斯卡张了张嘴,又眨了眨眼,他发现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能允许我在临走之前探望一下生命垂危的鲁道夫·霍斯伯爵吗?”
阿莱尼斯警惕地打量着丈夫,“抓紧时间收拾东西吧,难道你真的对一个将死之人感兴趣?所有探视过鲁道夫·霍斯伯爵的医师都说他活不过今晚。”
“所以我要去探望他一下,毕竟……”奥斯卡斟酌着言辞,总不能说他想要确定那个家伙到底会不会死。“毕竟我们都曾为两位皇帝服务,按照东方人的说法,这叫缘分。”
女皇陛下轻轻点头,她也听说过东方人的朴素人生观中关于缘分这个词的解释,不过她听到的内容多半是用来形容男女之间地邂逅。
“如果你要去探望他的话就跟我来吧,我不知道特勤处长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也许咱们看到地会是一具尸体也说不定。”
奥斯卡就从沙发里站了起来,他朝妻子探出手臂,“你应该说是前特勤处长。”女皇陛下就挽住丈夫的手。但她给他地却是一个白眼。
鲁道夫·霍斯伯爵官邸在都林城近郊的一片小森林里,这里是霍斯伯爵家的世袭封地。高大的林荫完全遮掩了藏于其中的别墅。透过树梢之间地光线,到访的人们只能看到屋檐上的白漆和鸠鸟在阁楼窗台搭建的巨巢。
女皇夫妇抵达森林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宽大的四轮马车压动石子路的声音惊动了埋伏在森林四周的近卫军士兵,大队的武士擎着火把奔了过来,但皇家仪仗队的圣骑士只用几声吆喝就把这些讨厌的家伙赶走了。只留下几名诚惶诚恐地军官在队伍前边照应。
伯爵官邸灯火通明,这栋三层大别墅的每扇窗户都在绽放光明。首都保卫师已经得到知会,步兵撤下官邸大门前的街垒,骑兵在甬道两侧排成整齐地方队,当女皇陛下的车驾经过甬道时,所有人就一同举起兵刃、高呼万岁。巨大的声浪带起强劲的风,官邸四周地火光就随风飘舞起来,连带火焰照耀的景物也像张牙舞爪的怪兽一样跋扈地上下漂移。
女皇与她的丈夫相携下车,官邸里的侍者和守侯在这里的官员都迎了出来,奥斯卡看到皇家的医师长也在其中。于是就先和对方打过招呼,顺便讯问了一下“前”特勤处长的病情。
果不其然!倒霉的鲁道夫·霍斯只剩下一口气了,他的肚子至今还嵌着一把铲子。医师们无能为力,他们害怕取出铲子就带走了特勤处长的性命。
※※※※※※※※※※※※※※※※※※※※※※※※※※※
“伤口已经有腐烂的迹象了……”皇室医师长焦急地蠕动着唇皮,“那把铲子切断了霍斯伯爵的大肠,由于切口太过靠下。大肠里面的……”
“屎?”奥斯卡望着结结巴巴的医师呵呵笑了起来,他就知道老医师不会当着女皇的面说出这个词。
“呃……没错!”医师长偷望了一眼阿莱尼斯一世陛下的脸色,果然,至高无上的皇帝异常厌恶地别开头,老医师只得转向相较之下显得兴致勃勃的帝国亲王。
“您一定知道大肠里面的那个东西有多脏,它一向是最厉害的感染源!尽管霍斯伯爵的伤口表层还未受到波及,但我相信皮肤底下的创口已经完全溃烂——从那种恶心得要命的气味就能判断出来……您和陛下进去的时候最好带着口罩,虽然我们点了熏香,但离伤者很近的时候还是能够被那种味道……”
“够了够了!”阿莱尼斯厌恶地瞪了一眼满头白发的老医师,她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换一个医务长,这样一个吃白食的家伙连皇家医学院里的四年级生都不如!当初就是他对父皇的身体束手无策,还说什么救不到注定要被光明神宠召的人!大家听听,这是一个医师该说的话吗?
若是祷告能解除生病,那这个世界还要医师干什么?
“他精神怎么样?还能说话吗?”奥斯卡拍了拍怒火中烧的阿莱尼斯,他要出面解围了,今晚的女皇陛下心情糟得出奇,碰上她的人都会被没来由的数落一通。
老医师长一边引路一边长声叹息,“高烧、呓语、精神时好时好、但神志只是偶然才会清醒片刻。”
奥斯卡赞叹地哦啦一声,他已肯定这确实是对一个将死之人的评语。
鲁道夫的官邸只能用简朴来形容,这里没有大多数贵族人家的奢华陈设,也没有名家巨匠的油画雕刻,甚至连墙纸都是单一的颜色。女皇陛下看到丈夫在留意这些便颇为得意地告诉他——特勤处长的廉洁奉公有目共睹,奥斯卡就颇为赞同地连连点头,但他嘴上却说,“遭遇暗杀的官吏往往都不讨人喜欢。”结果吃了个没趣儿的阿莱尼斯就再也没说话。
就像医师说的那样,前特勤处长的卧室燃着无数支蜡烛和熏香,整座房间充斥着法兰香料的气息,刚刚走进屋子的人都被刺鼻地香气熏得一阵头晕眼花,阿莱尼斯皱着眉头、单手掩着鼻子。她只是朝床铺那边望上一望就打算转身离开了。
奥斯卡叫住妻子,“把我一个人放在这儿?你不怕我对一个离死不远的人做些什么吗?”
阿莱尼斯轻蔑地瞟了一眼出言挑衅的丈夫,“随便你好啦……”
奥斯卡目送妻子地背影行出房门。然后他就走近鲁道夫·霍斯的病榻。
前特勤处长曾是多么精明多么厉害地一个人呀?可如今呢?他脸色苍白得像十几天没有饮血的鬼怪,全身都在轻微颤抖。掩盖着他的白色床单沾染了一大片浓稠的血迹,而更离谱的是床单被那把铲子顶了起来,这令伯爵地下腹就像支起一座帐篷,难怪奥斯卡一见就忍俊不住地笑了起来。
“笑吧……尽情地笑吧……”
“你醒着?”奥斯卡收起笑,他有些诧异地打量着死对头。
鲁道夫·霍斯艰难地吞了一口吐沫。他渴得很,可该死的医师并不认为他还需要喝水。
“我醒着,这辈子也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醒过!”
帝国亲王闻言只是点了点头,面前这个人说得不错,人们通常只有在临死之前才能真正懂得如何看待自己,尤其是鲁道夫·霍斯这样的人。
若说到实实在在的情感,奥斯卡竟然为死对头遭遇的变故感到惋惜,都林若没有特勤处长这样一株大麦,年轻的亲王殿下还真找不到另一棵值得修剪的作物。
“我很抱歉,不过……医师们还在想办法。也许会有转机呢?”
鲁道夫·霍斯艰难地瞪大眼睛,他被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话语中展现出来的真诚吓了一跳,不过他在转念之间就已认定这又是亲王殿下的鬼把戏。这个曾经的少年犯一定乐翻了心,他只不过是挂着一副悲天悯人地假面。
“你和你那些军情局的同僚……不是开了香滨吗?怎么没有继续庆祝?干嘛大老远地跑到这儿来?”
奥斯卡拍了拍手,“不愧是前特勤处长!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打探肯辛特宫的动向,我看女皇陛下一定会被你地精业精神所打动。”
鲁道夫咬了咬牙。若是他还有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力气也要在临死之前刺这家伙几剑。“别绕圈子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我了解你,你也了解我!我就要死了,你可以趁我还能看到你的嘴脸时尽情地笑,不然的话……再过一会儿我就要让你失望了。”
奥斯卡也没说什么,他与鲁道夫同是特勤领域地首领,可面对这样一位老前辈,亲王殿下连一点兔死狐悲的感觉也没有。帝国皇夫突然揭开那片单薄的白色被单,他满意地看到愤怒至极地鲁道夫·霍斯像初次被男人看清裸体的小姑娘一样涨红了脸。
奥斯卡猛地皱起眉头,特勤处长的伤口真是可怕,而且医师说得一点都没错,一股令人想要一头撞死的味道在伤口上空聚成一团,揭起床单带起冷风,恶臭立刻扩散,这令小亲王下意识地捂住鼻子,他在别开头的同时又把被单迅速地盖了回去。那古怪伤口看一眼就足够了,看上第二眼就要吐鲁道夫一身,虽然那样也不赖,但……还是算了吧!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是这个样子。”奥斯卡由衷地向霍斯伯爵道歉。
鲁道夫难过地把头转向一边,他想像所有的死对头那样说上一两句厉害的话,或是用最恶毒的言辞挖苦嘲讽面前的敌人,可他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他做不到这一点,在他的认知中,那种虚张声势的嘴脸是弱者的最爱,而真正的强者即便是在死后也会得到胜利,就像他和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孰胜孰负还真的不是眼前所见的那么简单,一切都还说不定呢!
“你……好好休息!”奥斯卡转过身,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继续逗留的必要了,再说他原本就在怀疑为什么要跑到这儿来瞻仰鲁道夫·霍斯的遗容。
“喂……奥斯卡!”前特勤处长突然叫住来意不善的亲王殿下,“记得我很久没有这样叫你啦!”
奥斯卡诧异地点点头。
“这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有些话……总得说清楚!”
奥斯卡又愣了一下,他始终都很奇怪。鲁道夫为什么总是找自己的麻烦,就好像世界上只有泰坦亲王一个人是妖魔鬼怪。
鲁道夫·霍斯满意地看着小亲王找个地方坐了下来,他抿了抿干裂惨白的唇皮。又望着下腹地帐篷苦笑了一下,然后他才轻轻叹息一声。
“人生下来就要做斗争。为什么呢?”特勤处长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了。 “只是因为人们害怕!害怕疾病……害怕衰老……害怕死亡,不过这些东西……都不比来自同类的威胁可怕,人欺人、人杀人、人吃人,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怕!”
“你怕我?”奥斯卡不确定地反问一句。
“怕……怕得要命……怕得每夜失眠……怕得肝胆里面都长了个瘤子!”鲁道夫地气势终于低落下来。他笑得像吃了咖啡粉一样苦。
“瘤子?”奥斯卡瞪大眼睛。
“医师说是癌,谁知道呢?总之是和……这把铲子……一样的东西!”
“你得休息了!”奥斯卡看到对方地额头上布满冷汗,鲁道夫能在重伤之下熬上十几个小时已经算得上是奇迹了。
“算了!听我说完!”前特勤处长微微摆手,“如果我没猜错……女皇陛下是不是命令你即刻离开都林?”
“是这样没错!”奥斯卡更加诧异,难道妻子除了讨厌他……还有别的原因。
“呵呵……”鲁道夫虚弱地笑了一声。“果然如此……陛下也知道怕了……”
“哦啦!算我求你好了……”奥斯卡终于不耐烦了,“明白告诉我!你们到底在怕什么?怕安鲁脱离帝国?怕我带着水仙骑士独立?你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我死了!都林城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阻止你控制首都局势,你可以利用手中的权柄节制军部和首都保卫师、利用炮兵控制主要政府机构、利用骑兵封锁首都交通、利用特战第一旅占据王宫,再用一个公告细数女皇陛下加冕为帝以来的种种不是,然后逼宫发难……”
特勤处长剧烈地咳嗽起来,那座“帐篷”不停地抖动——他地话还是没说完。但奥斯卡已经明白这番骇人听闻的言论背后隐藏着的深意,他被惊得目瞪口呆。
“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