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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我,翻来覆去地仔细研究着熊皮。我就亮亮嗓子,放开喉咙吆喝道:“绝品熊皮,价值连城,千金难求。卖绝品熊皮,绝品熊皮卖喽!”茜丫头好奇地听着我长一声短一声的经典吆喝,还吸引了一群好奇的人。
“20盾!”他看熊皮无可挑剔,就结论道。
看来这皮确实值几个钱,现在就是胡扯提高熊皮的身价了。我露出忠厚老实的样子,信口开河道:“尊敬的酋长,这绝对不是一块普通的熊皮,是南无阿弥陀佛就寝用过的熊皮。”
“南无阿弥陀佛?”他一脸的奇怪与疑问。
“南无阿弥陀佛都不知道?”我眼睛一瞪,循循诱导道:“那你应该知道旁边的大城市吧?”
“是克阿鲁?”他疑惑道。
我脑中一扫描,没有这个名词,马上道:“可敬的酋长,再旁边规模再大一些的。”
“你说是土库扎伊?”他又念出了一个城市名。
还是我不知道的城市,不由抡起拳头一挥道:“再旁边再大!”
“不会说是万神之都的科潘吧?”他露出一脸的尊敬。
终于有了个定位的基准点了,那是危地马拉北部的一个著名玛雅遗迹,那著名的万神大殿……对了!现在还不到遗迹的时候,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整个玛雅地区的文化经济中心。根据时间推算,现在正是玛雅古典时期的末期,战火很快就会燃起,新的城市相继崛起,原有的城市会被历史的尘埃淹没。对我来说那就是一个活的历史博物馆,如果不是急着回家,还真想看看古玛雅即将过去的繁华。
“酋长大人果然才智超众、英明盖世,一猜就中是伟大的南无阿弥陀佛。”我露出欣慰之色,道:“不过,现在重点是带着他祝福的熊皮,对于神的信徒来说可遇不可求,要不是……”我略一顿,露出回忆感伤的神态道:“唉!还有什么好说的……”
“真的假的?”他看着我的表情,搞不清怎么回事,估计智商也不高。
“做生意要诚信为本!最看不惯那些坑蒙拐骗的奸商!”我一脸严肃,收回熊皮以退为进道:“熊皮只卖神的有缘人,酋长大人请了!”
“我有说不要了吗?”看我转身准备离去,他就急了,应该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了。
“50盾!一角不能少!”我平静道。
他终于把手伸向怀里,我接过五枚十盾的金币,拱手一礼道:“愿神与酋长同在!”说完拉着背身的茜丫头飘然而去。我看到抬首的她一脸捉狭的笑容,笑什么笑的,难道老大我就不能偶尔客串一下奸商?好在还机灵,知道转身憋足笑意,要不泄漏底细那就没得糖果吃、没得新衣服穿了。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很多时候就是一身衣服,看脱下“百家衣”换上一身蓝绿彩衣的茜丫头还真象个富家子弟,虽然脸上还很有菜色,但一路来趴在背上只知道啃肥嫩的叫化鸡,那已经完全改变了当初的面黄肌瘦。从成衣店出来,她的大大小小的兜里就装满了各种动物造型的带柄糖。
我看到有个大棚子人山人海的场面特别火爆,自然是过去瞧一下热闹了,不料却是罪恶的奴隶交易市场。那是一群片缕不挂的年轻男女,在激烈的讨价还价声中如牲口般被带走。什么叫人格?什么是尊严?在这里统统归为两个字:狗屁!如果有能力,我也很想力所能及地帮上一把,可惜我只是一个倒霉蛋,一个匆匆过客,只能心中为之默默祈祷了。
茜丫头一手紧紧拉着我,另一手抓紧我的衣角,整个人几乎贴在我背后了。看她那紧张十分的样子,我马上就退了出来,抬脚就来到了贵重物品交易区。这里进进出出的人也是很多,不是财主就是特权阶级,光看门面就知道不是我辈出入的。当然,这店外也没有写着“狗与平民严禁入内”之类的字样,那我就一步跨入了,原来是卖纸卖笔的办公用品店。
帐房先生模样的掌柜只抬眼瞥我们一眼,那眼神中包含的轻蔑与讥嘲就是瞎子都看得清清楚楚,还不止他,几个猪头狗样的顾客也是同一副嘴脸。唉!认衣不认人的狗眼咱见多了,我也没把他们当人看,就露出威仪环目一阵鹰视狼顾,让鄙视的目光如老鼠看到猫般退缩。但茜丫头却没能顶住那毒辣的目光,又躲我屁股后面了。唉!跟班的胆小我这个当老大的也有责任,有空还得多培训,至少也得学会泰然自若,视猪狗如无物之类的。
笔主要有毛笔与羽毛笔两种,毛笔与我们使用的一模一样,但纸就有特色多了。那应该是用树皮条压平并浸透树胶,然后涂上一层熟石灰制成的,其一页的厚度还真超过了小学生的练习本。我也发现有不少是用揉制的动物皮当纸卖的,但就是没有发现神秘皮卷的那种。笔因为是耐耗品,其价格高一些还容易接受,但作为消耗品的纸就贵得有些离谱了,一张A4大小的树皮纸要30角,而同样大小供书写的动物皮要以盾计数了,可一牛车的农作物只值30几盾。
纸笔店出来,我看看时间还很充裕,就团团转了一圈。看来铁是非常名贵的物品,一把并不能算精致的匕首就要成百上千盾,我那把锋利的腰刀可以说是价值连城了。怀中的玉器暂时还真不能卖,因为玉器店里差不多模样标出的是天价,我现在这身平民打扮一出手肯定引起麻烦,要这玉佩、玉雕有特殊意义,那就更是祸不是福了。
逛了一圈之后,我对玛雅的基本经济情况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但对贵族强取豪夺平民的手段理解就深刻多了。这里最便宜的就是由平民直接生产出来的农产品,但如肥皂、布帛、铁器等日常生活与生产必须用品的销售却被贵族势力牢牢控制着,价格奇高,更不要说是贵族象征的书籍了。他们通过这样的不公平交易进行掠夺,也使得平民阶层沉沦于朝暮辛勤只得贫苦的境地!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到中午了,那就找家餐馆看看正宗玛雅菜是什么味儿吧!反正马上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这点小钱自然得吃光用光,只要身体健康,啦啦会唱就好!点了满满一桌,还要了一壶上好的玉米酒。味道?不错!不错!让我忆起云南的傣寨的客家菜,遗憾的是没有香喷喷的大米饭。
我是酒足饭不饱的自然颇有微辞,但小丫头打着饱嗝就不用问她满意不满意的了。我在通往大海方向的小道边拦了辆牛车,憨厚淳朴的村民笑着把我们请上了车,还让出最好的座位给我们,令我一阵的感动。茜丫头实在有些机灵,不待我吩咐就用兜中的带柄糖慷老大我之慨了。夫妻俩自然是笑着拒绝,但我能白搭人家车吗?
第四章 蔡伦再世
我以为有这么一个繁荣的贸易天堂在,海边的螺渔村肯定是商船云集、帆樯林立,可看到路越来越狭窄就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头,忙打听港口的情况。看着他们的比划,胸膛中一颗火热的归心逐渐沉了下来,最大的船也该是舟山看到的小舢板,根本没有可能远洋。
这也能叫船?一截让老鼠给咬空的烂木头也能叫船?我一看到事实头脑就“嗡”一声炸了,眼前一片发黑,心中顿时拔凉拔凉的。打鱼的更可笑,一人划着“烂木头”在几十米外撒开一顶比伞大不了多少的网,这就是渔夫了。我看着礁石下那湛蓝不见底的海水,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突然记起公元873年的玛雅应该处在古典文明末期,其文明的中心是在热带丛林的腹地而不是沿海,再过几百年沿海的贸易才能逐渐发展繁荣起来。造船业的原始在情理之中,可归心似箭的我该怎么办,难道真要自己造船回家?那又要等到猴年马月!
我失魂落魄地在一块岩石上坐了下来,咸湿的海风吹来,彷佛把我的灵魂都吹走了,留下的只是一具活着的尸体。去他妈的羽蛇神!去他妈的玛雅文明!去他妈的神的传承者!这些狗屁与我什么相干?我只是芸芸众生中平凡的一个,为着渺小的目的而忙忙碌碌,我也愿意这样的平凡与渺小,从来就不想成为什么救世主,更极度反感他人把所谓高尚的观念强加给我!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造船就造船!虽然是白手起家,但凭着先进一千一百多年的人类文明,目标只是一艘远洋船应该不是登天难事。我希望某些鸟毛神也有这样的觉悟,学会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而不是无头苍蝇般“嗡嗡”乱撞着乞讨他人的同情。
现在我急需一笔巨额造船资金,看来靠街头卖艺之类的肯定是不行了,炼铁炼钢好像太辛苦了点,最好是点石成金、变废为宝……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兀阿城里那贵重的纸张,“造纸术”三个字清晰显出脑海,虽然我不太清楚古代造纸术的详细细节,但大致的工艺还很是了解一些的。
那大体上就是把麻头、破布等原料浸水使之润胀,再用斧头切碎并洗涤。然后用石灰水浸透并蒸煮,除去原料中的木素、果胶、色素、油脂等杂质,再用清水漂洗后加以舂捣。捣碎后的细纤维用水配成悬浮的浆液,再用漏水的纸模捞取纸浆,经脱水、干燥后就成纸张了。应该说工艺很是简单,原料也是随处可得,但利润肯定是大大的。
大叔大婶一直在旁边看着,仿佛是在等待我们。我看天色已晚,准备先在村里借宿一夜,就过去表达了这种意思。两夫妻忙热情地邀请我们去他们家,让举目无亲的我一阵的温暖与感动,毕竟我们非亲非故。看来这里民风淳朴得很,暂时寄宿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我们又坐上晃晃悠悠的牛车,沿着狭窄的村道往炊烟深处而去。这是一个几百户人家的小渔村,看房屋与村民的穿着并不能说很贫穷,而孩子们虽然黑不溜秋,但没有面黄肌瘦的样子。牛车弯入一个吊满鱼干的小院,令我奇怪的是透过半合的门看到墙上挂有木棍与木剑,那应该不像小孩子的玩具,因为制作虽然粗糙,但材料都是坚硬沉重的榴木。
老牛抬首一声嗷叫,随着欢叫声从屋中跑出一男一女两个小孩,那小女孩比茜丫头大不了多少,看到我们都瞪大眼睛露出一副好奇的神色。本来两兄妹已经烧好了饭菜,可好客的大叔大婶马上就是杀骆宰鱼的一阵忙活。我看生活的操劳虽然已经提前刻上了他们粗糙的脸,但目光并不浑浊,应该还对生活有着相当的寄托。
大叔杀完骆就陪我聊了起来,原来这里果然是个三不管地带,分别是西边的阿兹台克人,东边的托尔特克人与北边的玛雅人。因为以前经常发生战乱,原先的居民如韭菜般被割了一茬又一茬,但苛捐杂税还是逼迫不能生存的他们往这里来了。好在这里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发生战争,最近搬来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他们本是远离这里的玛雅人,十年前因为战乱背井离乡来到这里的。虽然这里因为没有狠毒胜虎狼的苛捐杂税而生活好多了,但一切如一个美丽的气泡,随时都有彻底破灭的危险,村民每天都提心吊胆着祈求不要发生战争。不过,大叔总觉得在求神之余还是练些武艺傍身来得踏实,所以才有了我看见的棍与剑,他说虽然在战争中不能有什么大的用处,但至少逃命多了几分胜算。
听来大叔对神的信仰并不坚定,要不怎么还留后路?这在根深蒂固的神崇拜文化熏陶下的玛雅人来说怎么也算是个另类了。果然!其他的村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