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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就这帮流窜杀人犯?呸!我猛一口喝掉酒,杯子在桌上重重一顿,沉声道:“我胡某今天不想行方便,只想看看黑月帮到底有多少能耐!”
话才出口就听到此起彼伏起身离桌,甚至还有碗翻盏倒的声音,这是胆小怕事的大众心理!素质差的肯定想趁机赖酒菜钱了,掌柜与小二急得在门口直拦,但哪能挡住汹涌的人流?也只有靠窗的一个青色长衫中年人,犹在那里喝着水酒欣赏窗外的风景。
麻脸硬是一愕,眼中凶光暴闪,却抬手一拱道:“兄弟哪条道上的?怎么称呼?”而“三角眼”与其他人手按刀剑,那恶狠狠的表情看得我一阵好笑,离开地盘的地头蛇只能算爬爬虫!现在身份已经被揭破,还是多留意仇人吧!
我浑身散发着霸气,冷冷道:“就是舍么看见我也得毕恭毕敬,你也配问?”说着又冷哼一声,命令道:“都给我滚!”霸道的口气中有一种不容违背的威严与力量。
“唰”一声,六把明晃晃的刀剑同时出鞘,狠不得把我剁成肉酱,也只等一声令下了。“三角眼”眯成了一条缝,“麻脸”更是白麻皮变成了黑麻皮,脑门上青筋宛如游蛇,眼中的怒火简直可以让整个玛雅灰飞烟灭了。恶形恶貌的人渣还不自动消失?
我皮笑肉不笑着一字一顿道:“立即给我眼前消失!”冷冷的语调中自有一种不言而喻的残酷与威慑。
“麻脸”一双死鱼眼睛死死盯着我,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但就是不敢动手。突然猛力空中一挥,怒吼道:“走!”
我听得差点一个巴掌扇过去,做缩头乌龟还吼呀吼的?那胜者的我这样该怎么着了?就在歹毒目光消失的同时,窗外就传来器皿坠地破碎的声响。一侧首,中年人手中的酒杯已然不见。
只见他长身哈哈而笑道:“小兄弟好胆色!天下闻名的黑月帮”离“字组竟连对方名号也不知道就被吓得抱头鼠窜,不是亲眼看到只怕没人会相信!”
只见他清瘦的面庞中透着尔雅气度,可眉目中难掩的是精明干练,想刚才坐得稳稳当当,应该不是泛泛之辈。既然人家有结交意思,我也没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是?再说顺路结交四方豪客也是此行一个目的,如果从中得到一点女妖怪的资料那就值了。不过,他这样说敢情是让我自报家门。
我就抱拳道:“谬赞,谬赞!小弟胡一刀,敢问大侠怎么称呼?”
“久仰,久仰!”他抬手一拱道:“胡小弟果然英雄出少年!我是什叶派的阿斯汀。”
听着他嘴里的“久仰”,我心中直想笑。阿斯汀是谁我不清楚,但作为托尔特克地方帮会的什叶派还是听说过的,那仰总还得仰几下吧?于是抱拳也“久仰”起来。
“胡小弟还是初次行走江湖吧?”他看着我突然道。
眼光这么毒辣?我装出的架势应该是老江湖啊!哪里露出破绽了?这个问题一定得搞清楚,要到时可能把小命断送在这个细节上。我故作一惊,马上大笑了起来,道:“大侠眼光果然犀利!还请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他笑着热情建议道:“如果胡小弟不介意,不如找个清静点的地方一叙如何?”
我豪爽点头道:“大侠所言极是!”说着随手丢出十几个金币在桌上,向畏畏缩缩的掌柜道:“走掉的都算我帐上了!”
我知道所有的酒菜也只值几个金币,此举主要是表达自己身份的高贵。他那已经放入怀中的手只得缩了回来,倒也没有客气,一扬手道:“请!”
我们往繁华的大街走,既然有地头蛇带路,我就只顾欣赏异国风情了。他突然拐入了一个大院,我一抬头,立时一愕:“迎春楼”!耳中马上传来老女人的娇嗲:“汀官人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丫头们可想死你了!”
我只觉胃中一阵翻江倒海,刚刚吃下的直逼喉头,忙皱眉苦苦压抑着。我现在对女人是感兴趣,但仅仅是因为女妖怪的身份,就算把我当色狼,也不用选档次这么低的妓院吧?
只听到阿斯汀冷冷道:“你自己忙去吧!”那语调中居然也有几分威严。
浓妆艳抹得鬼似的老妖婆突然侧首,抛了一个媚眼,我只觉得西伯利亚的寒风猛然刮过,不由全身一颤。她得意地大笑着转身而去,天哪!那不停扭动着的硕大肥屁股简直就是强奸我的眼睛!
是入乡随俗?还是怒挥清袖?两种截然不同的思想猛撞在一起,一撞就撞出了火花:腐化堕落与否的关键在于人的本质,而不是外在的糖衣炮弹!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把腐败归罪于行贿是不道德的。好在我有金钟罩、铁布衫,出淤泥而不染、濯青涟而不妖的自信,那还怕个啥?进!为啥不进?也进去开开眼界!不由欣然而入。
大白天的当然是少有客人了,多在屋外百无聊赖地透风乘凉。我们才进入院子,一个个就搔首弄姿、媚眼乱飞着作出各种挑逗动作,令我大开眼界。勾栏处突然传来一声娇笑:“小心肝,来姐姐这里吧!包你爽翻天!”然后就是一阵咯咯大笑,真是放浪形骸之极。我知道这些都是下等脚色,这个阿斯汀的品味不会如此低下吧?
果然!我们去的是后院。穿过拱门,沿着走廊,迎面就是几颗高大的墨西哥落羽杉,三幢各自独立的精致小楼隐约出现在其中,仿若含羞遮面的少女。庭院中散乱地开着一簇簇洁白花朵的韭莲,散发的幽幽清香不禁让人感觉一阵心旷神怡。
一个身材袅娜的淡妆少妇含笑迎了出来,很让我有种高级宾馆公关小姐的错觉。这后院与前院就是不一样,除了隔绝嘈杂、喧闹与淫言秽语,一看园林布置与老鸨长相打扮就知道格调的不同。前院应该是招待赤裸裸的畜生,后院则是为披着人皮的咦!这不是说我自己吗?咱醉翁之意不在酒,例外,例外!
她看了阿斯汀一眼,笑着道:“两位客官是清吟、问茶,还是弹唱?”
“叫阿秀陪茶!”阿斯汀说了一句,背着双手径直往中间那幢小楼走,老鸨连忙移步跟上。
一间上房,窗明几净,墙上是素雅的花纹,厚实柔软的织花地毯上一字排开摆放着三张矮几与几个蒲团,让我有种回到师父“悟道轩”的错觉。我们还没坐下就进来两个拎水壶、端茶具的丫鬟,手脚麻利地把矮几摆成了三角形,还饶有兴趣地偷看了我几眼,安置妥当马上又匆匆去了。
我看着窗外轻轻摇曳多姿的树叶,又有缕缕幽香随着微风在鼻尖浮动,不由心神一爽。随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个素妆淡雅,眉月弯弯的古典美女就出现在了眼前。只见她碎步轻移,盈盈一礼道:“奴家红秀,两位大爷请入座。”后面跟着的两丫鬟轻轻合上门,各自站到了左右墙角。
我看她明眸丽质没有一点残花败柳之色,不由一阵惋惜,卿本佳人,奈何做妓!面前的怎么也该是这烟花之地的红人了,也就是说招待规格很高了,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企图。我们各自占一张矮几盘坐蒲团上,她跪着开始燃起炉头煮茶表演茶艺了。
阿斯汀看着我感慨道:“胡小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这话入在耳朵里怎么那么刺耳?是不是说我鲁莽?可是没有金刚钻,哪敢揽瓷器活?天下闻名的“黑风二十四煞”给我灭了两煞这是事实,而有了易容神术我还用怕事后报复?不过,现在还是塑造第二形象要紧,就露出铮铮铁骨的样子,豪气干云道:“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此之谓大丈夫!”
我掷地有声的豪言壮语立即引得一阵注目,红秀飞快地抬眼看了我一下。阿斯汀击掌赞道:“好个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的大丈夫!想不到胡小弟竟有如此见地,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我刚要谦虚作秀一番,他似笑未笑道:“胡小弟知道一些黑月帮的势力情况吗?”
我恭敬着道:“略有所知,愿闻其详!”
他哈哈一笑,马上露出严肃神色,道:“由于排外与组织严密,很少人知道内部情况!甚至连下面的小头目也仅仅知道龙头老大的一个代号!但他们的势力已经成功渗入阿兹台克的贵族阶层,并逐步控制了国家命脉,可以说国王度哭有些事情还得求着他们。”说着一顿,看着我到:“就算其他国家的很多城市也都分布有他们的爪牙,按他们一贯的有怨必报的作风,胡小弟独自行走江湖可不能不小心哪!”
我暗自心惊,这一下得罪的还不是几个人,而是一个帝国了!不过,听他把“独自”两字加重的语气,就稍微摸出了点明堂。看来我在饭馆表现的威严霸道的气质、覆雨翻云的手腕与从容不迫的风度,加上初出茅庐的清白身份,再联想他帮派的背景与毒辣的眼光,那一切就容易理解了。
我却装着迟钝道:“谢大侠提醒,小弟在此谢过!不过,大侠是怎么看出小弟才行走江湖的?”
他微皱着眉道:“我看你的目光清澈如水,没有沾染任何的风尘,就作此推测。”
原来如此!师叔老早就提醒过我,眼神是最容易暴露身份的,怎么给忘了?他也能从这点推测,倒是我始料不及的,也可算是高人了。我刚谢过指点,他就微笑道:“听你口音怎么也分辨不出是哪里人,莫非是兀阿城的?”
查户口?我知道很多时候判断一个人国籍的标准就是看使用的语言、口音与习惯,但兀阿城是一个特殊。既然他想知道,就把那个经得起推敲备查身份报上吧!滚瓜烂熟的内容我用毫不犹豫的口气念出,还根据他刚刚提醒的特别注意了眼神。就在我滔滔不绝讲得口干舌躁、喉咙冒烟的当儿,红秀终于给我们沏上了茶,我一口泼进大嘴,“咕咚”一声就下肚了。这是渴时的暴饮,没觉出什么味道,只觉得唾沫星子灵活多了。
阿斯汀微微点着头,看似无意随口道:“胡小弟准备往哪里去啊?”
看来是打探消息的时候了,我有点尴尬道:“我准备去塔拉斯克找一个人。”
“只要他在我们国家,我就有办法帮你找出来,但远在塔拉斯克就鞭长莫及了!”他为难道。
听来还是个大帮派啊!在兀阿城怎会没怎么听说过?不是阿斯汀吹牛就是办事很低调了。我想报上女妖怪的资料,却怕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想想回家的大业就一咬牙道:“我找一个操奥尔梅克语言的女人,她也不一定在塔拉斯克,不知道名字。”
唉!我听着连自己也感觉别扭,看来要别人不往其他方面想也难了。这不,一眼瞥到角落上两丫鬟弯着眉月,捂着嘴巴拼命忍着笑。面前的美女低着头吃吃地笑了,虽然没笑出声来,但这个表情像话吗?唉!想我易翔什么都被人当过,白痴、精神病人、恶魔但还从来没让人把我当痴情少男!这脸丢大了,要是让几个丫头知道,那还怎么在玛雅混?
这个可恶的阿斯汀更好,火上添油着哈哈笑道:“原来胡小弟也是多情之人啊!”
我暗暗一叹,这下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连人家姓名也不知道就不远万里追了去,这甚至已经超出痴情的范畴,可以说是花痴了。可我能说真相?心中这窝囊啊这笔帐就暂且记在女妖怪头上,到时连本带利收回来!我有且只有搔着头皮尴尬地笑着,但脸上已经感觉火辣辣的了。
阿斯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