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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知岳啸有何作为值得先生夸奖?”
“都督孤军入险,光复瀛州,创华夏近百余年间未有盛事,这值不值得赞赏?”黄世仁敛起笑容,面色严肃地对岳啸说道。
“先生言重了,岳啸所做只是每一个华夏男儿所应做的。”面对黄世仁的夸赞,岳啸也是一脸严肃地回答着。
“将军是军神之子,且颇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都督有此功业,乃至日后光复幽云,想来都是指日可待的。可眼下我更佩服将军的是风骨与手段。”
“哦,将军何出此言?”
“都督以威名赫赫的狼骑将军之贵,能放下身段地接触我等这些商贾,且无盛气凌人之态,足可见将军之心。”
“岳啸心中,无论何等人众,应是平等。先生所言风骨,实在过谬了。”
“无论何等人众,应是平等?都督此言引人深思。”听到岳啸这句话黄世仁有些受震撼,但神色间更多的是不以为然。他撇了撇嘴,接着向岳啸说道:“黄某所最佩服却是将军敛财的手段。都督这半日就收取了数十万两白银,这份手段,实在令黄某佩服莫名。可都督不害怕担下收刮民脂民膏的恶名?不担心引发民变?都督所收银钱,都督能保证都能资于军用?”
黄世仁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岳啸看着面前那张满是横肉的紫红脸膛,盯着那对和其人外表绝不相称,闪着智慧光芒的眸子,无比认真的一字一字地道:“岳啸之心,可鉴日月。想来先生也对岳啸下属的能力有所了解,这儿的情况岳啸可是一清二楚的。岳啸马上会在都督府前立功德碑,今个在这捐了银钱的每位先生的每一两银子都会在功德碑上记得清清楚楚,当然,灰色收入岳啸是要抹掉的,日后,待幽云光复,朝廷资用充足,一定归还先生们所费钱财,岳啸还会奏请朝廷,建议朝廷资以表彰。今天岳啸所收银钱,每一笔都会花在狼骑军的扩展与训练和瀛州的建设上,先生可派人督办此事。这些情况还烦请先生代岳啸向列位先生说明,克日岳啸也将一一登门拜谢。”
这一番话,林林洒洒,说得黄世仁有点愣,好一会他才缓过神来,朝岳啸一竖大拇指:“都督实在厉害。可黄某还有一事不明,灰色收入是什么意思?”
“灰色收入嘛。就以先生来说,是先生以次马充千里马,以病马充好马所得的收入。”
“都督莫要胡言乱语,我黄氏牧场的马可匹匹都是好马。”
看见一直在自己面前装逼的黄世仁急得跳脚,岳啸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一笑起来就有些止不住,岳啸看到黄世仁就要抓狂,忙止住笑意,绷着脸对黄世仁道:“好了,好了,这北地谁不知先生的黄氏牧场的马驹都是能日行千里的良驹?岳啸的狼骑还少不得要依仗先生哩。”
黄世仁这才安静下来,对岳啸满意地点点头:“都督说了这么多,就这话我老黄爱听。”啧,他一高兴,黄某就变老黄了。说道这,他神神秘秘地朝岳啸一笑:“都督今年多大?可曾婚配?”
岳啸有些迷糊,这位仁兄的想法未免也太能跳跃了,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刚满十八,未曾婚配。”
“啧啧,真是英雄出少年。”黄世仁咂咂嘴,围着岳啸转了好几圈儿,直勾勾的眼神瞧得岳啸心中有点发慌,这老黄,不是想和我这英明神武、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的岳大将军玩背背山吧?就在我们的岳大将军心儿如小兔子乱撞时,老黄搓着手停了下来,望着岳啸“呵呵”傻笑。
这傻笑把岳大将军吓得不轻:“这厮笑得可太淫荡了。”
就在岳大将军按捺不住,要跳起来暴打淫贼一顿时,老黄开了尊口:“都督还没娶妻,好,好,好。”
老黄连说三个好,某人心中又是一阵暴寒,又要按捺不住,幸好老黄在卖了关子后及时开了口:“老黄有个闺女,那生得可是花容月貌,刚满二十,将军可到这城里城外去问问,我老黄的这个闺女谁都要夸是这瀛州城的第一朵花。可我这女儿学了一身好本事,心高气傲,就恨自己不是男儿身,这方圆百里的后生愣是没一个瞧得上的,偏说自己要嫁个文能济世、武能安民的大英雄,可这般人儿哪儿去找?就是有,他也看不上我老黄这家世啊。”说道这,老黄可怜兮兮的瞧着岳啸,“都督,您看看,您武肯定没问题,文嘛,您这般风流俊雅的人物,略施手段,人家大姑娘、小媳妇的还不被您迷得团团转?您看您是不是和那宝贝闺女去亲近亲近?”
岳啸恶寒,有这么撺掇陌生男子和自己女儿去接近的么?就你老黄这幅尊容,能生得出漂亮闺女?可他有实在不好意思打击老黄高涨的情绪,只好扯出自己标志性的阳光微笑,笑着道:“岳啸年岁尚小,且胡虏未驱,幽云未复,岳啸眼下还不打算成家……”
岳啸话还未说完,老黄连忙摆手:“不打紧,不打紧,都是年轻人,可以先培养培养感情嘛。”
岳啸彻底无语,这老黄还真是个妙人,哪有这样急着把女儿往外推的啊。
第九章 风闻(上)
瀛州城,暮秋里和煦的阳光暖暖地洒下。
狼骑军进城七日了,这座古城已经没有了一丝不安的气息,甚至比往日更见平和、繁盛。
瀛州不很大,但得益于边地商贸,繁华也不是寻常城邑能比,城中有坊有市,而且坊市杂合,并无泾渭分明的界线。从都督府沿街过来,是一处处聚在一起的城中大户的宅院,这些宅院一律没多少豪奢的痕迹,外表一色的黑白杂合,没有被染上什么耀目的亮色。这些宅院虽见着拙朴,但集中在一起都却和这北地的苍凉形成了一抹奇异的默契,使其看起来透着些豪宅、深院所没有的苍阔
宅院尽头是一幢幢矮矮的类似于四合院的民居,只是这些民居看起来要比四合院更宽深,这些民居和食店、酒肆、茶坊、邸店、书肆、药铺等杂处在一起,沿着一条并不宽阔的街道展开,和喧闹响起的叫卖、吆喝、高声交谈声一起炫耀着这座城市的繁华。
岳啸缓缓行走在这闹市的街道上,瀛州初定,这几日军务实在是繁忙了些,今天好容易忙里偷闲出来逛一圈,却带来了个甩都甩不掉的跟屁虫。想到这,他无奈地回头看了看那张黝黑大脸。看到岳啸回头,正东张西望的黑脸忙咧开大嘴,扯着嘴角,对着岳啸傻傻一笑。
岳啸无奈摇头:“傻大木,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老是张着你那张血盆大口,扯着嘴傻笑,这样很丢本都督脸,知道不?”
被岳啸叫做“傻大木”的雷鸣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都督,你干嘛老叫我”傻大木“?傻大木是什么意思?”
“你这样跟木头一样的傻大个,不叫傻大木,叫什么?”
“呵呵,”雷鸣傻笑两声,“我娘对我说现在坏人太多,而我又有先天优势,再装装傻,就能蒙过人,保护好自己。”
“坏人?”岳啸有些毛骨悚然,“坏人能对你下手?没听说过像你娘这样的。”他翻了翻白眼,“再说了,你丫的骨子里就是一淫贼,就是再怎么装,也成不了纯情处男。”
“呵呵,”雷鸣又是傻笑,对着岳啸眨了眨自己的牛眼,“都督没看见?除了都督,整个狼骑军上下不都被我蒙过了?看来还是装逼好啊。”
听着雷鸣吐出从自己这儿偷学过去的“后现代词汇”,岳啸有些晕,这都什么人啊。想着身为自己亲卫之一的狼二被他玩得傻愣愣的模样,他再次无奈地对雷鸣翻了翻白眼,这次翻得有些无力:“你也就能骗骗狼二那样的老实人。”
回答他的是“呵呵”两声得意傻笑。
岳啸没空再理他,摇着头叮嘱道:“进了福春楼你可不要再叫我都督,要叫我少爷,知道不?”
福春楼依然如往日那般宾客如织,岳啸、雷鸣二人一进门,就有殷勤的小儿迎上来,毕恭毕敬地问道:“二位要雅阁,还是在大堂?”
岳啸见着大堂内客人划拳、赌酒,颇为热闹,也有了一些兴致,笑着回答道:“大堂吧,还烦请小哥给我们挑张靠中间些的桌子。”
雷鸣闻言,面露难色,压低了声音对岳啸说道:“少爷,这大堂太过嘈杂,还是要雅阁吧。”
岳啸撇撇嘴:“雅阁?雅阁哪有大堂的这气氛?还是大堂好。”
小二间岳啸衣着华贵,相貌俊雅,且又和蔼可亲,帮腔道:“还是这位少爷说得对,进我们这福春楼,就该在这大堂上占个桌,挑壶好酒,和邻桌的客人搭个嘴,那就酒才喝得有味道。”
这小二有点意思,岳啸转头对身后的雷鸣笑道:“你这傻大木就是没见识,人家小二哥可比你强多了。”
得了岳啸夸奖的小二眉开眼笑,招待得更是殷勤了。
小二引岳、雷二人在大堂正中的一张桌子边的条凳上坐下,一边擦拭着桌子,一边扭着头对岳啸笑道:“少爷看着眼生,是初次来我们这瀛州城吧?”
这小二服务态度够好,岳啸也笑着回答:“是啊,我主仆二人是从太原过来的贩药商人,久闻这瀛州城福春楼之名,今个特到此来见识见识。”
“太原?那可够远的啊。过来一趟不容易吧。”
“是啊,可不是把人累坏了。”
“少爷来我们这福春楼可是来对了,我们这福春楼的老白干,石髓羹,白肉,软羊,骨角……那可是远近闻名。”小二一口气报了二十多个菜名,看见岳啸、雷鸣二人望向自己的惊讶目光,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看着小二还有再往下接着报的意思,岳啸急忙开口:“行了,够多了,还是麻烦小哥给我们上个白肉、软羊、骨角、石髓羹、炙犒腰子,再来两斤白干。”
没有得到充分发挥的小二明显显得有些遗憾,不过人家好歹也是一专业人士,他马上收拾好情怀,有点怀疑地对岳啸说道:“少爷,这白干可不比一般酒水,它可是出了名的性烈,后劲儿大,两斤?是不是有点多了?”
雷鸣可不比岳啸,对这小二的啰嗦早有点不耐烦了,此时闻言,按捺不住地朝小二一瞪眼:“你这小二那有这么多话?怕我家少爷付不起帐?休得再在我面前聒噪!把好吃好喝的赶紧上上来!”
小二可赖不住雷鸣的凶神恶煞,他被雷鸣吼得脑袋一缩,口中呐呐地嘟囔道:“主子和气,可偏配了个恶奴。”
听见小二牢骚的雷鸣又是一瞪牛眼,直把小二吓得一溜烟儿跑了。
见此情景,岳啸对犹自气呼呼的雷鸣笑道:“傻大木,再怎么装逼,也是比不上牛逼的啊。”
“少爷,牛逼是什么意思?”
“唔,牛逼嘛,就是…,牛见过吧,见过?嗯,见过就好,牛很强,很壮,是吧,牛逼嘛,就是强横的意思了。”
“那少爷,大虫比牛更强,更壮啊,为什么不是虎逼,而是牛逼呢?”雷鸣弱弱地问。
“……………”
第十章 风闻(下)
岳啸二人稍坐了会,就有跑堂的伙计把菜上了来,那伙计左手叉着三碗菜,右臂自手至肩驮叠约二十余碗,行走极快,行进间菜碗并没有丝毫摇晃,他在酒桌间穿行着,把菜肴散发给各桌,并无丝毫差错。
岳啸二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伙计弯腰杂耍般地把自己所点菜肴放下,又快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