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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又忍不住叹息一声。
2011年圣诞节,敖游离开J市整整一年的时候,J市又下起了大雪。
…………
天界虚渺山
敖游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约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的,吵得他睡不安稳。心里就有些气,翻了个身过去不想理。才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忽觉一阵冷风迎面而来,尔后一个激灵,就被人从头到脚地浇了个透湿。
“啊——”敖游气得直跳,大叫一声从床榻上蹦起来,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的罪魁祸首。仲恒面无表情地环着手,慧慧一手拎着水盆一手挽着他的胳膊站在他身边,笑吟吟的,一点愧疚的样子都没有。
“阿恒!”敖游不敢对慧慧动粗,只得把气全洒在仲恒身上,说话时拳头就挥过去了。
仲恒早有准备,轻轻一侧身就躲了开去,反手一擒,就捏住了敖游的手腕处,嘲讽地笑,“都醉成这样了,还敢跟我打,不要命了。”说着话,手里就开始用力,敖游顿时发出杀猪一般地惨叫声。
“轻点轻点——啊,痛!”敖游好不容易挣脱了他的钳制,一边揉着手腕处一边朝他狠狠瞪眼,“阿恒,你发什么神经?”
仲恒冷冷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忽然笑起来,亲热地上前拍他的肩膀,“你说你回来也不叫我一声,太不够朋友了。怎么着也该提前通知一句,也好摆个酒给你接风洗尘,庆祝你重回天庭。”
“什么?”敖游只觉得脑袋里头迷迷噔噔的,一时没有领会仲恒的意思,等过了好几秒才终于反应过来,脸色陡地变得煞白。
屋里忽然安静下来,仲恒没再毒舌骂人,慧慧也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边,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看看敖游。
“我…我回来了多久?”沉默了许久,敖游才像梦游似的低声问。
“不久——”慧慧抢先道:“也就十几天吧。哎,反正你一回来就莺歌燕语、美酒佳肴的,不记得时间也正常。”她语气不大好,连敖游这么迟钝的人都从中听出了嘲讽的意思,尔后他的脸色就更白了。
十几天……那岂不是意味着,王培培的孩子都快上大学了……
敖游身体一软就瘫坐在床上,痴痴傻傻地好半天不能言语。慧慧见状,心里又生出些不忍,迟迟疑疑地想说什么,又怕一会儿敖游生气发飙,赶紧躲到仲恒身后,使劲儿地朝他使眼色。
仲恒苦笑,抬腿轻踢了敖游一脚,懒洋洋地道:“快起来,你嫂子骗你来着,还真信。不过你也别瞎乐,虽说就回来了一天,但底下可是一年时间,真要发生点儿什么,老早就够了。再说了,你一句话不说就走,人家凭什么一直等着你?”
慧慧最气的也就是他这一点,恨铁不成钢地跟在仲恒后头骂他,“就是说么,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清楚,就算大吵一架也成。居然离家出走,一走就一年。要换了我,这样的男人早一脚踢了,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敖游都快哭了。他觉得自己特别委屈,他不就是跟女朋友闹了点小别扭,一气之下喝了点酒,然后…然后回家睡了一觉么。说起来,那还是王培的不是,可才一天的工夫,他怎么就成了罪魁祸首了!
“你不用觉得委屈!”仲恒白了他一眼,“要真委屈,你去跟你们家王培说,看她能不能理解?不过——”他故意叹了口气,用一种幻想似的语气道:“以那个王培的脾气,我估计,你连她三尺以内都进不去!”
敖游的脑袋都低到地上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可怜巴巴地抬起头来,眼巴巴地过来想拉慧慧的手,刚想开口,就被仲恒一手拨开了。
“阿恒!”
“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少拉慧慧下水。”仲恒慧眼如烛,立刻就看透了他的用心,不等他开口就断了他的后路。
敖游气鼓鼓地瞪着他,又郁闷又伤心的样子。一会儿,眼睛眨一眨,好像想到什么,摸摸鼻子,上上下下地盯着仲恒看。慧慧立刻上前挡住他的视线,表情严肃而认真,“想都别想!”
“什么?”仲恒都还没反应过来。
“没什么!”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过了几秒,敖游又问:“凤行在不?”
慧慧立刻不说话了。仲恒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俩,过了一会儿,才犹豫着小声地回道:“他下凡玩儿去了。你们俩到底在搞什么鬼。”
敖游一溜烟地就走了。慧慧神情复杂地看着仲恒,想了想,咬咬牙,道:“要不这事儿咱们还是先别管了。敖游的大脑构造跟我们不大一样。”
仲恒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你能猜到他的想法,也挺不容易的。”
“仲恒——”
………
王培这学期的课安排在下半学期,所以一直拖到十二月份还没回家。下课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路灯亮起来,照在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格外地美。有学生还拿着照相机捕捉镜头,专心致志的。
王培紧了紧大衣,搓搓手,低头冲出教学楼。
她没开车,连伞也没带,背着包使劲地往春晖园跑。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忽然跟人撞了个满怀,幸好那人走得不快,王培只往后退了一步,马上就站住了。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留意,跑太快了。”王培赶紧道歉。
“没关系。”男人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又低又缓,涵养很好的样子。
王培点点头,转身欲走,男人又出声问:“请问,你知道春晖园怎么走吗?”
王培侧过头看他,这是个高大帅气的年轻男人,皮肤有些黑,但五官却甚是明朗,不同于敖游那不由分说毋庸置疑的漂亮,他看起来是属于男人的帅气。男人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目光炙热又复杂。
王培本能地有一种抵触,一低头就躲开了“往右直走三百米,对面就是。”她简短地回了一句,用围巾把脑袋包住,低头继续前行……
四十八
王培飞快地往家里跑,身后的男人也一直追,一边跟着还一边高声地喊:“哎,那个你别跑啊,我…我们是不是通路,一起走呗……”
王培觉得,现在的男人可真是不能看外表,像刚才那男人,看起来还挺正常的,一开口就露馅儿,那模样,就跟几百年没见过女人似的。要不怎么有一句古话叫做绣花枕头一包草呢,说的就是他这样的。
她一路小跑进了小区,经过小区门口物业办时特意停下来跟里头的保安们打招呼,小声地道:“后头有个人奇奇怪怪的,一路跟着我,估计脑子有点问题。你们仔细着点,别放了坏人进来。就算不是坏人,弄个神经病也挺麻烦的。”
几个保安立刻紧张起来,其中一个年轻小伙子都开始卷袖子了,一脸杀气地道:“王老师,你别怕,看我去收拾他。”
王培赶紧朝他谢过了,继续往小区里走,走了一截儿路还忍不住回头瞧瞧,果然看见那个男人被保安们拦住了,气急败坏地大声地说着什么。王培立马就舒坦了,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这个男人,让她觉得紧张。
她回家做了晚饭,又上了一会儿网,罢了收拾收拾家里的垃圾准备扔到楼下去。刚开门,就听到对面房间也跟着开了。王培心里一跳,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抬头看,果然瞧见男人板着脸站在门口……
气氛很尴尬,王培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这一层楼共四户人家,除了她和敖游各一套房子之外,剩下的两户王培都认识,北面那一户住着一对小夫妻,不过常年住在娘家,极少回来,对面那户住的则是一对老夫妻,上个月说是搬到乡下去了,没听说回来的事。
难道这男人是他们家亲戚?这可就糗大发了,以后见了面多不好意思。
想了想,王培决定还是道个歉,刚想开口,男人就说话了,声音听起来乐呵呵的,态度特别热情,“哎呀是你呀,真巧,原来你也住这里。你怎么提这么沉的东西,我帮你吧,反正我也正巧下楼。”
说着,不由分说地就把王培手里的垃圾袋给抢了过去,动作自然得好像演练过许多遍,更奇怪的是,他的态度是如此的坦然,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难道他没猜到刚刚被保安苛责是因为她告状的缘故?
王培脑子里认真地琢磨着这个问题,男人已经走在了她的前头,还替她开了电梯,又问:“还没问你怎么称呼呢?我叫凤行,是J大的体育老师。你呢?”
“那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男人一愣,尔后立刻笑起来,又惊又喜的样子,“你不会也在J大工作吧,我就说嘛,我们真是有缘。我刚进学校的,就上个礼拜,你没见过我挺正常。我在这里租的房子,今天第一天过来,房东太太说把钥匙留在物业那里了……”
王培:“……”
等电梯上来的空挡,凤行又继续唠唠叨叨地跟她说话,眉开眼笑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就那么高兴。一会儿电梯门开,他先走了进去,然后笑眯眯地看着王培。王培也朝他客气地笑,一伸手就把电梯门给关了。
他既然都把垃圾带下楼了,她何必再多此一举要下楼呢。外头风可大了。
电梯门一关,敖游的脸就垮了,他很郁闷,明明已经换成了王培喜欢的成熟又稳重的长相,她怎么还是这样无动于衷呢,甚至还那么明显地表现出疏远的迹象,他还特意把肤色都给调深了,弄成脏兮兮的棕色,难看死了。
敖游再上楼后就开始联系慧慧,一会儿,那头有反应了,却是仲恒气鼓鼓的脸,“干嘛呢,不让人好好睡觉,吵什么吵。”
“我找慧慧。”敖游理直气壮地朝他吼,“不干你的事,赶紧叫慧慧。”
仲恒都笑了,“慧慧是我老婆,你说不干我的事儿?”他才说完就被人给推开了,一会儿慧慧笑眯眯地钻了出来,问:“别理他,啥事儿啊?”
敖游把刚才的事儿仔仔细细地说给她听,罢了又苦着脸道:“你说,这可怎么办好?她都不理我,一点儿反应没有。啊不对,她还跟保安说我脑子有点问题。我…我到底要怎么追她才好?”
“王培要是真跟你有说有笑的,那你就哭吧。随便一个男人过来献点殷勤她就能接受,那她还能等到现在都没嫁人?哎呀——”慧慧一拍脑袋,做出着急的样子来,“坏了,她现在到底有对象了没?”
“没有!”敖游斩钉截铁地回道:“绝对没有!”要有,也能被他给拆散了!
“那就好,”慧慧朝他坏笑,好像完全猜到了他心里的想法,“反正你就记住两个原则,一个就是烈女怕缠郎,还有一个——胆大、心细、脸皮厚,只要能做到这两点,就没有追不到的姑娘。对吧?”她最后一句话却是对这仲恒问的,不过他没答。
敖游听了几句安慰的话,仿佛浑身都来了劲儿,一晚上没睡觉,光顾着整什么作战计划了。
艺术系的课一向是连堂上的,常常都是连着四节,八节。不过王培早就习惯了这种作息,一点都不觉的累,尤其是,今年带的是新生,格外乖巧听话,所以她带着也轻松。
不过今天显然有些不大对劲,小姑娘们一个个都有些坐不住,眼睛不住地往窗外瞟,一会儿还小声地议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