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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破道:“你来了就好!”他指着外面的人山人海对小绿说,“小绿,你想好了,那些人都是为了欺负你来的,你要不想唱咱们现在就走,罚金的事你不用管,都有这个魏总顶着呢。”
小绿好象没听到他说什么,调了调吉他道:“可以开始了。”
经理道:“等会,我还给你找了几个伴舞的呢——伴舞,伴舞哪去了?”
一群姑娘脚步杂乱地跑上来,领头的道:“来了来了。”
我们一见这人都笑,无双意外道:“姐?”
谢晴也吃惊道:“怎么是你们啊?”她一看小绿,恍然道,“我说是谁,原来是你开演唱会啊?”谢晴哼了一声道,“我要是你我就不来。”
无双用力把谢晴拉在一边:“姐,闭嘴!”文心阁论坛
谢晴第一次见无双敢顶撞她,刚要发威,忽见我们都冲她使眼色,不禁又纳闷地憋回去了。
小绿冲我们大家笑一笑,抱着吉他走了出去。
外面,灯光忽然大亮,人们知道主角要出来了,开始疯狂地起哄,笑声,口哨声四起,还有的人索性先喊起来:“下去啵——”被我们找来助威的王府大街街坊在下面只占了可怜的一小块,看都看不出来,只有果子狸站起来,表情凶恶地指着后面起哄的人嚷嚷道:“坐下!揍你信吗?”一边露出胳膊上的纹身……
小绿就在这沸腾的海洋里一直走到舞台中央,一袭小绿裙,淡雅得像花丛里的一片叶子,这时那几个伴舞都摆好了架势等音乐起,下面的人指指点点哄笑不断,这些姑娘不禁也心虚了,她们哪见过这样的开场啊?
小绿跟她们说:“你们下去吧,他们是来看我的。”
姑娘们互相看了一眼,终于顶不住压力都跑进了后台。人们笑得更厉害了,他们第一次体验到了给演员造成困惑的快感,得意得吹起了口哨。
小绿先向台下鞠了一躬,怯怯道:“谢谢大家来参加我的演唱会。”
顿时有人喊了起来:“真够不要脸的嘿。”
小绿毫不在乎,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对着麦克风道:“也谢谢支持我的朋友们——下面第一首歌:《星光》。”她拨动几下弦,下面的人终于集体愣了一下,议论道:“这就要开唱啦?”
小绿弹完前奏,轻轻唱道:“一夜之间星光有了颜色
希望代替火柴
上帝微笑着点燃
一棵树的灿烂
是五彩缤纷的关注
翠绿是爱情
闪烁的是温暖
一起点亮幸福
窗外白雪
圣洁中没有寒冷
钟声敲响
这个夜晚从此平安……”
人们当然是不肯善罢甘休的,为了参加这场演唱会,他们都带了小喇叭和扩音器,小绿一开唱,他们就拼命地吹、喊,大概是想用自己的声音把小绿的声音盖过去,这也是他们根据特定场合想出来的新玩法,他们玩得很是哈屁(happy,张小花特定形声词),并且乐此不疲,整个体育场到处都是“嘟——”“呜——”的杂音,声传百里,震耳欲聋,一时间天地无色,整个世界就剩下一个小姑娘孤独地站在台上,唱着她自己的歌。
无双看得紧握双拳,他在谢晴的背上拍了一把道:“姐,去帮帮她吧!”
的确,开演唱会一个伴舞也没有那就太不象话了,伴舞这东西,一方面可以壮胆,还可以混淆观众视听,偌大的舞台如果只有一个人撑,就算是天王级巨星也会受不了。
谢晴回头看了无双一眼道:“你真的要我帮她吗?”
无双使劲点头,已经说不出话。
谢晴咬咬牙,趁小绿唱到一个间歇一头钻了出去。
谢晴撞出来,观众们都是一愣,就听小绿继续唱道:“一首赞美诗
沐浴一种心情
感受一个夜晚的灯火通明
以及一本圣经
我将以一个孩子的身份
提出愿望
一位老人将从千里之外
带来你要的幸福
然后就在午夜睡去
一双眼睛注视着我
一双翅膀将围绕着我
然后慢慢清晰
那些慢慢涌现的
安安静静
然后
平安一生。”
起哄的人这么一错愕,我们终于得以清楚地听到了这首歌的后半段,我忽然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小绿的声音还是很难听,还是像挖锅刮地,可是渐渐的,我感觉到有丝丝的东西在剥离,她声音里那种让人抓心挠肝的附加噪音像两个实体的人,现在被另一股无穷的力量狠狠打了一巴掌,在渐渐虚弱下去……
我们都是听了无数遍小绿歌的人,尤其这首歌是第二遍听,她声音里有丝毫的变化都躲不过我们的耳朵,但是我们每个人都生怕那是误觉,我们呆呆地站着,谁也不敢先说话,这时小绿已经在唱第二遍了,声音还是不纯净,但是那两股噪音也像有形有质的人在逃跑一样越来越远去了,最直接的阿破终于忍不住悚然道:“她的声音在变!”
这个发现不止我们,台下的大部分人也已经察觉到了——报纸开玩笑说,最讨厌小绿或者说最恨小绿歌声的人都绝不止听过她一首歌,这些肯来参加她演唱会的人其实就是这种最恨她的人,所以他们对小绿的声音也相当熟悉,谢晴的一打岔使很多人发现了小绿的变化,他们不由自主地停下聒噪,留神往上面听着,越来越多的人都这样做着,当小绿唱到最后几句时,那些后知后觉还在捣乱的人也都被身边的人阻止了……
小绿唱完一首歌,收住琴声,她冲前来帮忙的谢晴温暖地笑了笑,一划琴弦道:“第二首歌:《故事》。”
音乐起,小绿趁着前奏把吉他的背带调了一下,和着节奏,邈远而深沉地唱道:“也许是出发太久,我竟然迷失在旅途
我最亲爱的朋友
你让我再一次醒来
听你说的故事
深深打动我……”唱到这里,小绿陶醉地拨动着琴弦,温柔地朝我们这里看了一眼,谁都不知道台下是什么时候居然静可聆针的,小绿一如既往地投入地唱道:“在我们的世界,在我们真实的生活,故事里始终都有爱,无论有什么样的艰难……曲折,故事里永远都有爱,永远是美丽温暖的光明结局……唔……唔唔唔……唔……”
那是一种什么声音啊?像第一缕阳光穿过云雾照到峡谷,像大海里一条快乐的小鱼翻出浪花的声音……不得不承认,每天看《参考消息》的我形容不出那种声音,因为我从没听过。
生恐是幻觉,我的目光看向阿破、小慧和无双,阿破微张着嘴,发愣地呆在那里,小慧眯着眼睛,脚尖微微踮起,竖着耳朵,好象惟恐少听了一句歌词,无双扎煞着两只手,像个傻子一样,非常不符合他帅气的外表。我在观察他们,他们也在观察彼此,大概是心存和我一样的想法,当我们互相印证后,眼神里忽然充满迷惑和畏惧——就像普通人看见我躲过射出的子弹,阿破把断了的手臂重装回身体一样,我们虽然是妖,但同样敬畏自己不可理解的事物,就像现在!
小绿的声音真的完全变了!
谢晴和着歌声,不由自主地做出各种优美的动作,嘴角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当她无意中发现台下已经安静得可怕时,依依不舍地回到了我们身边,轻轻地说:“她不需要我了。”
小绿唱完《故事》,微微喘了一口气道:“下面一首,还是我自己做的词,歌名叫《我们的西湖》。”后台放起了轻柔的乐曲,小绿做了个手势道,“不用配乐。”她用五根细细的手指撩出一片涟漪,站在麦克风前宁静地哼唱着:“天晴,雨初霁
水波似眉一荡
轻入我怀
丫头从此开始我要
与你泛舟于此。一生
你看沉的鱼落的雁
她们很美我只看你
大夫执棹伊人在旁
莲叶田田如织顾影流盼
浅笑倩兮
丫头引我们来此的
是你的眸子。如水
斜阳涂脂水天一色
我们画在了湖上
俪影双双亭亭玉立
柔荑拂面清扬唱晚
采一朵莲蓬莲子如玉如你
丫头我们是千年前的梁祝
前世化蝶后世为鱼
今生我们就是我们
一盏烛火足矣
有星月满天
有你有我
此生足矣……”
台下的观众是被在温水里煮熟的蛤蟆,根本没觉察到从疯狂的起哄到被征服是怎么完成交接的,他们如痴如醉地伴随着小绿的歌声轻轻摇摆,没有花束和荧光棒就用可乐杯和大喇叭代替,直到小绿唱完这首歌,他们才从迷醉中醒来。
跟我们四个一样,这两万多人忽然同时露出了迷惑和恐惧的神色,趁着小绿休息,他们才有时间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下面一片压抑的议论声,就像是一个群体乍闻惊天变故那样,大家都在议论,却都不敢大声。
小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下一首……下一首该唱什么呢?”显然她没做充足的准备,唱到第三首歌就不知道往下该唱什么了,她用一根指头支着下巴想着,这工夫台下忽然有人大叫:“你是董小绿吗?”
小绿讷讷道:“我是董小绿。”
那人大声道:“以前发生什么了?”
小绿道:“我嗓子坏了。”
这一次台下有好多人同时问:“那你是小红帽吗?”
小绿笑而不答,道:“你们想听什么?”
2万多人一起掷地有声道:“马兰开花!”
小绿甩了甩有些酸的手,道:“嗯,那就唱马兰开花——啦啦啦,啦啦啦,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马兰开花三十一……”
……像一颗子弹穿过心脏,无双蓦然颓倒,颤声道:“是她,小红帽!”
人群一下咆哮了,从小绿的第一句开始。
他们有多恨的董小绿,就有多爱小红帽,当小红帽歌唱的时候,没人能先于他们辨别真假,来参加小绿演唱会的人才是最纯正的小红帽粉丝,他们来这里消遣那是因为他们明知吕祺多半不是自己的偶像。当他们发现真正的小红帽就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一直是被自己误会、羞辱的女孩身上时,那种复杂的情绪终于爆发了,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悔恨,或者是不可言状的疼!
不计其数的人瞬间由沉默变得疯狂,由嫉世愤俗变得歇斯底里,他们不顾一切地眼泪迸发,胡乱地吼着:“小红帽!”
小绿亘古不变,专注地唱着:“啦啦啦,啦啦啦,我的心中充满柔情,为那远方的姑娘。”
她的声音不高,却稳定清澈得像一条永不会干涸的小溪,这次她轻易地让2万多人再次安静下来,当她唱完最后一句,这2万多人同时喊道:“后面的呢?”
小绿唱的还是视频上的版本,没有任何加词。
小绿不好意思道:“这一首只有这么多词……”
观众们笑,擦眼睛。然后就陷入了空前的安静,就像一对刚刚和好的夫妻,甜蜜,却又有点尴尬。
小慧这时已经在后台泣不成声,搞得我都不得空让她分析分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破不停地骂着脏话,兴奋得来回乱蹦,无双则坐在地上,两条腿伸得直直的,然后又忽然跳起来趴在后台门口定定地看着小绿不做声,我叹道:“哎,不疯魔,不成佛,我看你们都要成佛了。”
体育场的经理到底是商人,在出了一会神后忽然暴跳起来,抄出手机打给门卫道:“听着,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