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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七面镜机关确实做得玲珑机巧,但黄龚亭运气实在糟糕,这个机关原理是根据地宫镜厅衍生出来的,而规模大小以及机关控制能力远不及,他碰到的却是对地宫熟悉得如同回到自己家里一样的沈慧薇。
早在二人进来之前,经她的简易改造,书架后面成了唯一死角,她在其间无论做何事也会被视为隐形。
黄龚亭还在得意洋洋地说:“得知先生要来,自是极端机密之事,因而下官撤去所有防备,也是为先生着想。”
下官?沈慧薇微凛,神秘来客的身份颇值可疑。
“先生素负重任,如何有遐出得京来?”
蒙面大汉冷冷道:“你怀疑我?”
“在下怎么敢?”黄龚亭满面春风,“只不过先生与在下合作,彼此之间不但应当互通消息,更应坦诚互见。”
“哼!”大汉说,“互通消息,坦诚互见?我问你,你倒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会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向徐夫人下手?”
“我有我的理由。”
“你把事情搞得一团糟!皇帝本来对江湖首盟非常重视,这样一来,等于是硬生生逼他把目光完全落到你身上!”
“是。我知道是冲动了点?”
“何止冲动了点?”蒙面大汉压低嗓子,但是愤怒从喉咙里无法克制的泻出来,“你以为我在京中,就耳目闭塞了么?你娶了一个江湖女子,却紧接着又想娶她师妹,挖空心思灭其满门,不知怎么一来又助那个小小帮派去杀徐夫人。如此一连串草率冲动的行为,你简直昏了头了!”
黄龚亭不作声,眼中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冷峻,旋即又是笑容满面。
“在下的缺点瞒不了先生,也没打算瞒住。不过,在下最后收手,确实有着充足理由。”
“理由?还充足?”
“那个叫做叆叇的地方帮派,初看是无足为奇任人摆弄,我起先不曾过多重视,所以,轻率的发兵剿灭,是我的不对。”
“你发兵只为了那个女子?还是为了——”那大汉冷道,“宗家?”
“是,宗家目前七零八落,先生自然一早知闻。不过这件事情主要是我干娘在做,我觉得既然连宗家都要对付,就更该把叆叇帮一网打尽比较好。”
“然后呢?”
“就在那次剿灭途中,我发现了自己的错误。我不可以剿灭那个帮派,是没有能力。”
“什么?没有能力?”大汉开始感兴趣了,声音略略透着紧张,“你是说没有能力?有什么权要人物在它幕后吗?”
“倒不是权要,而是非常厉害的一个人,如果我执意对付叆叇帮的话,可能首先保不住的是自己性命。”
“剑神都为你所杀,天底下哪里还有这么厉害的人?”大汉紧张的声音松弛下来,冷笑。
“杀剑神纯属机缘巧合,他事前已经中了不可解的剧毒。不过,就算他毒发的那一夜只剩下十分之一功力,我依然远非其敌。而那个人的厉害只在剑神之上。”
“究竟是谁?”
黄龚亭淡淡一笑,低声:“九天魔帝!”
那大汉一滞,不能置信地道:“什么?!”他声音募地一亮,那么高亢的嗓子令沈慧薇一惊。
“当时我也惊呆了,不知如何是好?”这份惊讶在黄龚亭意料中,他不动声色,继续道,“十二年前承蒙先生看得起,安排我进入九天魔帝的地宫,顺利取得干娘信赖,终于联手重伤魔帝,此人从此不知下落。先生暗中力平众议,扶持干娘成为新一届的江湖首盟,还以为一介女流总是容易应付的多。谁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干娘不是你我想要的傀儡,反过来我被她束缚甚紧。”
“不错,这是咱们的疏忽。可当时你刚出道,一点份量也没有,我总不能扶持你。”
黄龚亭殷殷笑道:“正是这样。若非先生提携,在下没有今朝,至今思及,感激匪浅。”
大汉冷然道:“不客气。我若不是你拚死相救,况且你洞悉了我的秘密,咱们已经注定生死与共。”
房中两人一时静默下来,只闻灯烛轻微毕剥之声。书架后面斜望出去,望见那枝燃烧的烛,在夜幕中冷冷的清光里零乱飘摇。沈慧薇心里仿佛被寒气侵袭得结成了冰。
十二年前黄龚亭还是无名小子,被两派人联合起来利用,也难为他十二年来左右逢源,如鱼得水。他是当真诚心和这个神秘之人合作么?两人的话里却各有机巧。
“叆叇幕后的那个人,是九天魔帝1黄龚亭重复说道。
蒙面之人亦恢复常态,低声道:“他复出,并缔造一个全新帮派?”
“是的,他处心积虑,已经展开向徐夫人报仇的行动,如在下和他作对,单以武功差距而言,此人随时可取我性命。魔帝重现江湖,徐夫人便没有价值,既然如此,倒不如暂且讨好他,杀掉他眼中之钉。在下也知皇帝会因此一举特别注意我,但是离我岳丈八旬大寿也只有一个月,皇帝那里的动作应该不会这么快。一旦在下如愿以偿,与先生联手,那边及时发动起来,任何意外都不怕。”
“呃……”蒙面大汉沉吟良久,这才发问,声音里透着重重疑虑,“你不怕他卷土重来?到时这个人比徐夫人更可怕。”
“这倒不会。我们十二年前把九天魔帝的声名在江湖上彻底毁去,他即使卷土重来,亦得不到往日声望,且现在的江湖首盟,毕竟有一半权力为朝廷收去。此人除本人武功外,实已无所作为,只要好好安抚,必无变卦。”
除了那一时震惊,那个蒙面之人始终未曾高声说话,可他的身形实在是特别,那样异常高大的形体入人眼中,决计不易或忘。因为有所怀疑,沈慧薇听那条故意压住的嗓子也特别熟悉。
他是谁……他是谁?
黄龚亭一直称他为“先生”,客气已极,说明他的权势更在其上。而除了一上来说了“下官”二字,此后便刻意抹去了这个称谓。这个人的来历,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非同小可,只怕十九和朝廷有关。
想到朝廷,沈慧薇倏然一震,心内迷雾被风吹散,想到那天晚上在山庄,匆匆赶过来向钟碧泽禀报紧急情况的那个渊停岳峙的魁伟大汉。
——一点没错,正是那个名叫川照、对钟碧泽一脸恭顺之人!
沈慧薇旋即涌起重重疑云。他的老爷,无疑正在盯防黄龚亭,只不过迫于没有实据和不宜涉入江湖事,而无法出面。川照和黄龚亭联系,是得到他同意的,还是私底下的行为?
“我若不是你拚死相救,况且你洞悉了我的秘密,咱们已经注定生死与共。”
这句话再一次响在耳畔,那是什么样的秘密?如果是不可对外人道的秘密,钟碧泽是否知晓?
川照的开口打断了沈慧薇思虑:
“算了,事已至此,只有拿到兵权是当务之急。你这次,是许胜不许败,决不能再做砸了。”
他声音倏地一冷,
“我可不是威吓于你,皇帝对国内兵力分散早已耿耿于怀,只不过朝廷积弱过久,他一时无可奈何而已,今冬战事平息,可能会趁着武功大盛之时机,把全国冗兵重新收编,不可能再让戍边以外的官员自握重兵。”
沈慧薇微微一震,果然从川照口中亲自说出了“皇帝”两个字,此人是从朝廷而来,决计无可疑了,而他们有着不为人知的密谋,也是显而易见。
黄龚亭漫不在乎道:“龙谷涵用兵是不错,不过大离朝打了多年,见到农苦和瑞芒都是软脚虾,这一次难道有必胜的把握?”
川照冷冷道:“我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如果不是这样,皇帝不会同时撩起两个强敌的,而且他意不在此,他要的是先安内,再攘外。”
只听得极轻微的脚步声在地下不住的来回,黄龚亭良久不语,川照冷笑起来:“怎么,胆小了么?还是把总督职位拿到了手,受个几十年虚名再说?”
黄龚亭下了决心,道:“那个东西呢?”
停了一会,仿佛黄龚亭接过一个东西,问:“这个药,当真灵验?”
“我试过无数人了。这包药的主人,就是那个据说已经通仙的葛倾云,在江湖上藉藉无名,但在当地,却被当作神来膜拜的,而他也确有真实本领。你拿去给夫人服用,定能使你趁心如愿。”
“呵呵……”黄龚亭低声,“那女人简直变态,不可思议,药有灵验最好,如若不能,我决不带她出面。我已做万全之策,总督大人根本没有其他选择的机会,这一次,决计成功无疑。”
沈慧薇一字字听着,直觉惊心动魄,募然发觉黄龚亭一字一音渐渐清晰,仿佛每说一个字,他就距离她近一分。
她顿然醒悟,但已不及。书架在她面前轰然倒塌,黄龚亭和川照呈犄角之势把她一左一右夹住。
“你听得够多了。”黄龚亭满面笑容,
“沈姑娘,原来又是你。”
沈慧薇谨慎的微微向后缩,然后身后并无多少空间,这样的动作使她看起来略略有些瑟缩。
但黄龚亭和她交手几次,对其没有分毫的轻忽之心,更知她狡黠机变。沈慧薇剑光撩亮之时,他的掌力也雄浑击出。
川照在左侧守着,封死了少女可能反击逃出的角度,目光闪烁不定。
黄龚亭咬牙道:“这个时候还顾江湖规矩?这丫头知之甚多,容她不得。”
川照道:“你不是怕得罪九天魔帝,不敢向叆叇下手?”
黄龚亭冷道:“容忍需有限度。”
川照一笑,他的刀一亮出来,沈慧薇登觉不妙。刀风有肃杀之气,如冬之暴雪猛烈万分,在书房这狭小的空间里,施展开来却毫无顾忌。沈慧薇所在地势不佳,接黄龚亭一人就很难破围而出,又加上一个川照,似乎更在黄龚亭之上,她应付起来越发吃力。
与此同时,警报大作,贯彻满园。沈慧薇听见,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这等于及时通知怡瑾行藏已露,多加戒备,但也担忧她不顾一切的赶来,两个人都不能脱围。
她衣袖一拂,一阵清风起于身侧。湖蓝的袖子被风卷起,如湖水波纹层层展开,尽管被两大高手限制在一小块地方之中,仍是绰约如仙。但这一招看起来花巧多于实用,黄龚亭当然不会为它所迷,微微带着冷笑,趁机向前猛逼,沈慧薇已经逼到死角退回可退。
水波骤然变化,仿佛从微澜荡漾的水面溅出一大片白晃晃的东西,乱雪般扑向黄龚亭。黄龚亭想起:“魔帝素擅暗器,她是他传人,定然不差,我怎地如此大意!”
募地惊起一身冷汗,电闪掠回,然而脸上已经沾到几片。他大骇,却发现那东西拂在脸上,轻飘飘地无力坠落。定睛看时,几乎气得吐血,——那不过是几片撕碎的纸页!——原来沈慧薇躲在书架后面,不知何时便袖了一卷书,临急用上。她功力尚不足飞花摘叶以伤人,但是陡然攻击出来,也隐隐然有了威势。节度使大人登时气得脸色铁青。
沈慧薇轻巧而笑,趁此机会闪过黄龚亭,未等她抢到书房门口,再次被拦截下来。川照道:“你走不了的!”狂烈的暴风带动了她的袖子、衣裳和头发,她的人看起来亦是飘飘摇摇,宛如御风。几次欲夺门,都被川照挡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