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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啊——”
在那惊天动地连续响起的响动里,房下正梁落了下来,压在徐夫人身躯之上。她凄厉的叫了半声,再没了声息。
这才是真正死了。
横梁之下,徐夫人眼睛睁得大大的。她不明白,至死不明白。积聚了十二年的力量,翻覆之间风云变色,为什么,为什么偏偏会虎落平阳,彻底输给了那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初生帮派?
吴怡瑾低首去看成湘的伤:“你怎么样?”
成湘忍痛,皱着眉一手拦住:“别看,很可怕。”小腿部分,是生生的被徐夫人咬下一块肉来,血肉翻卷,“你不要看,太肮脏了。”
“发什么呆,快逃呀!”
死里逃生,一阵惊惶过后,在旁边救起了白帮主的沈慧薇忽然这样惊呼!
屋脊失去正梁,这一层楼再也没有办法支撑得住摇摇欲坠的屋顶和墙体,如泥沙泻顶地倒了下来。
冲出了火场,无数剑戟混合在冬夜的风声里呼啸而来,视力还无法适应刚刚从火里冲出来的强烈光线对照,吴怡瑾护住了成湘,沈慧薇护住了白帮主,一时之间,一时之间,两人除了自卫而外,都失去了攻击能力。
“停!”督战的黄龚亭猝然地下了命令,目瞪口呆地望住从火场里走出来的人儿。他再也想不到,将倒未倒的火场里,居然会是那个魂牵梦萦的女子走了出来。
“你们、你们……”他几近口吃。
仇人意外相见,吴怡瑾一颗心登时绷紧,本来扶着成湘的手,猛然用力的抓住他在撕斗过程中弄出来的伤口∩湘裂开了嘴,感到她此时情绪不同以往,忍着没有作声。
“他是……黄龚亭!”怡瑾低声,“师父、师父是被他害死的!”
“冷静些。”
成湘把“他是中了血婴之毒才死”这句话生生咽下,只说,“现在不是报仇的最好机会。”
的确。现在不是报仇的最好机会,吴怡瑾也知自己这一方,她和成湘都受了伤,白帮主更是在水牢里受尽折磨,虚弱不堪。何况,对于那个正式的朝廷命官,而不是仅凭自身实力就可以当上的江湖首盟,毕竟动手的羁绊和顾虑要多上许多。
成湘搂住她,低声道:“不要看,你不要看他就可以。什么都不要想。这是棵墙头草,现在仿佛对我们没有恶意○是早晚要报,但不是现在,我们犯不着硬拚。”
沈慧薇迎上前,早已猜到了是黄龚亭临时反戈,对于这样的会面毫不意外,从从容容地微笑说:“黄大人,真是有缘,在哪里都见到您。”
黄龚亭严厉的说:“你们在做什么?”
沈慧薇笑道:“黄大人所来为何?”
然而,黄龚亭却忘记了回答。
他的眼睛,只停留在一个人身上。
——白衣少女在一起始的震惊以后,甚至连看也不再看他一眼,放下肩上搭着的少年,弯腰俯视,那少年嘀咕着什么,用手去挡住小腿,她一手拍开,撕下一幅衣襟草草地先帮他把伤口包扎起来。——黄龚亭失神地看着,忘记了回答。
风吹开罩住面容的轻纱。她那长长迎风荡漾的秀发,和那一双宛如深山里神秘湖潭般的眸子,仍是那般的绝世光华,那一种幽静出尘冷若冰霜的华美自然而然流露出来。
只不过,过往的痕迹,还是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她原本便那样的波尘不惊,原本便那样的落落疏离,而如今,她那与尘世的渊源,那般血浓于水,予生予死的牵缠瓜葛,似乎也因这场劫难而变得更加闪烁而不分明了。
曾经有过的眉间清纯,偶尔会显现的稚气,在一场劫难中已被消除得干干净净,一层沧桑暗上眉头。……这是自己带给她不可磨灭的伤害!
黄龚亭阵阵心痛,吃力的答道:“江湖首盟徐夫人,豢养血鸟,为害苍生,我奉总督大人之命,围剿徐府。”
沈慧薇道:“不止。她还涉嫌谋害前任江湖首盟,更对宗家意图不轨,私扣人质,谋财害命?
“哦?……前任江湖首盟?私扣人质?”受两句重炮一击,黄龚亭收回些许恍惚神思,总算是想起了眼前的对手,以及那夜山谷中的神秘老人。从那边回来,他便决意与叆叇交和,暂时不惹这个看不透的帮派。
他勉强挤出一点难看的笑容,阴森森地说:“不错,她罪恶滔天,百死莫赎。——沈姑娘,魔帝前辈,打算何时重驻首盟府?”
沈慧薇脸上笑意未泯,道:“黄大人,很盼他老人家回期颐吗?”
黄龚亭呵呵的笑道:“当然——看他老人家的意思。在下这里虚位以待。”
他一挥手,围住首盟府邸的武装卫士如潮退去。
正文 第十七章 师徒
一行四人在离开期颐的官道上匆匆而行。星月昏朦,这一晚探古林、入地宫,及至脱身出来,已将黎明。
自从见到了黄龚亭,白衣少女一直郁郁不欢。
沈慧薇微笑看着她说:“若我猜得不错,冒险闯入地宫救帮主的,一定是剑神的那位高足了罢?”
吴怡瑾苦笑,眼里流露出一阵黯然:“是我,师父的不肖徒儿。”
“嗯。”沈慧薇道,“我姓沈,沈……”
她一如既往在说名字的时候噎住,咬了咬唇,尴尬地笑了起来。白衣少女道:“我知道你啊。沈师姐。”
沈慧薇心中一颤。迎面是一双清如水、亮如星的眼眸,充满了关切和友爱,募然间,什么也顾不得了,恨不得把心底里所有的话儿,都掏摸出来:
“我曾是叆叇罪囚,差一点儿被活埋。”
“后来被发配到雪域的地底下,独处了两年,亦类于活埋。”
“这两年里,我母亲亡故,只剩下一个妹妹。”
“我……我只恨不得忘记了我的名字,我的由来,我的一生……”
久埋在心底里的话语宛如涌泉般喷了出来,语声急促而忧伤,眼底里有隐隐闪动的光芒。——她自己也不明白,何来这样一种强烈的倾诉的愿望,来诉说她决不愿意向外人诉说的那些隐情。——看见这个外表疏冷而淡漠的少女,就好象看见了百年前的故人重又相逢,是可以掏心掏肺的好朋友、好姐妹。
“我知道、我知道……以后再也不会有痛苦,和伤悲。”
怡瑾执着她手,脸上露出温柔的笑颜,慢慢地唤出她的小名:“慧卿。”
慧薇又惊讶又感动地望着她,眼底泪光生生璀璨起来。
自从两个女孩见面以后,无形中沦为牛马苦力并且被晾在一边的成湘满不是滋味,忽觉背上之人一动,忙把她放下地来,叫道:“喂,你们帮主醒了!”
关在水牢的女子一直深度昏迷着,一方面是受伤颇重,一方面却是由于在地底下缺痒所致。现在出了地宫,又奔行了一大段路,体内血液流通起来,呼吸恢复正常,白若素逐渐苏醒,双目微睁一线,目光无神地向面前三个少年男女一一看了一遍,停留在沈慧薇身上:
“我隐约记得有人闯入水牢来。阿慧……是你……救了我?”
“不,吴师妹找到了帮主。”沈慧薇含笑把身边的女孩推前一步。
成湘郁闷的摸了摸鼻子,不吭气儿。——在那个蜘蛛网一样复杂的地下迷宫里找到水牢的是吴怡瑾没错,不过,这后面的脏活累活,什么劈断水牢的铁锁啦,什么跳进臭气扑鼻的水塘啦,什么拖泥带水的把人背上岸啦,所有这些,可都是他做的呀!到现在,他还是染了大半身的潮湿泥泞,一小半却被明碧楼大火烘烤得半焦不焦的,加上小腿上的咬伤,时不时的抽痛着。
——不过,那两个女孩子在的地方,显然没有他插口的余地。
白若素神智还未恢复十分清楚的地步,疑惑着:“吴……”
“就是剑神前辈的徒儿啊。”
“噢!原来是你,怡瑾啊,哎呀呀……剑神把你带走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子呀!转眼我都不敢认了。”白若素一双黯然的眼睛于瞬间点亮,急切问,“你师父现在哪里?”
怡瑾回答:“师父日前亡故了。”
“啊……”白帮主的失望远远多于震惊抑或惋惜,“这、这……连剑神也亡故了,这可如何是好?”
她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明显对这三个举手投重尚不脱稚气的少年男女信心不足,然而,随即知道失言,调整情绪道:“也多亏你们,能将我救出来,想必吃了不少苦头。”
沈慧薇摇头,笑了笑。
“那么我们现在欲向何往?”白帮主终究忍不住追问,不论如何,这几个年轻的孩子,却是她目下唯一的指望,她重又看着沈慧薇,吞吞吐吐商量似地说,“眼下实在糟糕,我宗家也受牵连,我儿子不知如何了?——事情到了这般地步,阿慧,你看……是不是知会一声老爷子,请他老人家出来平定天下?”
“不要!”沈慧薇几近尖刻的回答令怡瑾和成湘都不觉一惊,她低下头,脸上温婉的笑意迅速消失不见,道:“帮主请放心,宗世兄平安无恙。”
白若素惊喜交集,几乎不能置信:“是么?怎么回事?我真弄糊涂了。”
远处尘烟乍起,在夜无余人的寂静下,蹄声踩碎黎明的微曦袭卷而至,仿佛透着股异样凶险的味道,火光照眼,隐隐回荡刀兵交戈的声响。白若素惊弓之鸟,首先失惊:“那是什么!莫不是来抓我们的兵马?!”
沈吴二人对视一眼,同时轻轻向前踏出了一步,有意无意地挡在白帮主身前。
然而,在看清楚来人以后,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放松了戒备,却微微感到诧异。——飞马过来的有两人:文恺之和宗华。但这两个人却怎么碰到了一处去?沈慧薇首先向旁边闪避开去。
火光中一袭重孝尤其醒目,连躲在后面的白若素亦是一眼看见,大喜忘形的叫了出来:“华儿!华儿!”
宗华一愣,立刻翻身下马,跪了下去,哽咽道:“娘!”
吴怡瑾静静看着母子相会的悲喜,研究着那支兵马,人数不多,个个盔明甲亮,精神抖擞,旗帜幡卷,赫然是“皇甫”的字样。
文恺之慢条斯理的下了马。吴怡瑾道:“是你请来的兵马?”
文恺之道:“你单身一人行动,我不能放心。况且民不与官斗,你纵然一时战胜了徐夫人,终究无法立足。所以去找皇甫总督谈了谈。带人马过来的途中,又遇上了宗世兄。”
他表面若无其事,缓缓道来,其实满心欢喜,以为这番奇兵定能博她青眼。谁知怡瑾只淡淡点了点头。他满腔热望不觉冷了下来,讷讷地问:“世妹,莫非我做错了?”
“不,多谢你。”文恺之才松了口气,却又听她道,“可是你私自出了太平庄的秘道,引来敌人,雪儿几乎遭到危险。”
文恺之一窒,笑容立刻尴尬起来。一个朗朗的笑声自人丛中传出,道:“姐姐不要错怪文大哥了,秘道也很可能是我和绫儿偷偷跑出去,才泄密的!所以,文大哥及时离开,那是好事呢!”
吴怡瑾转目注视,见方珂兰和许绫颜合乘一骑。方珂兰早非古林中哭得涕泪滂沱的那个女孩儿了,笑生双靥,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不快。而她身边,也不见了她那个“妹妹”的踪影。
方